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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顧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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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夏是顧一望心頭的白月光。

顧一望覺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栗夏, 唯獨栗夏自己不知道。

從小到大,他和栗夏都在一起玩,他甚至會在她家住, 在她家吃,幾乎成了半個栗家的人。

自然對她也十分了解。

上學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栗夏是溫柔可愛的女孩子,但只有他清楚不是這樣的。

栗夏才不溫柔,但可愛是真的可愛。

這個姑娘私下就是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只不過礙於孟姨的教育和父親是音樂家栗遠的影響,她在外面不得不裝成一副懂事溫婉知書達理的樣子來。

顧一望從一開始就覺得長大後栗夏會是他的, 他胸有成竹, 勝券在握, 一點都不著急。

想著過幾年再和她說。

可直到大四這年, 他回國後忽然發現事情變的不可控起來。

因為他最心愛的師妹好像很關註另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和他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 長得很帥,性格內斂高冷,他特意打聽了下, 說是學校裏眾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而且還是個物理天才。

顧一望有了危機感,於是就想近水樓臺,慢慢地將栗夏的心給攏過來。

可是,他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他的師妹就是很明顯地喜歡上了那個男生, 而不論他做什麽,都是無濟於事。

顧一望心裏難過,卻也只能難過。

他做不到橫插一腳, 破壞掉他倆, 惹得師妹傷心難過。

那能怎麽辦?

他們兩情相悅,他作為多餘的那個人, 只能退出。

那晚他坐在出租車裏,看到家門口前相擁而吻的男女,徹底意識到了,自己從來就沒有走進這場感情的爭奪中。

不過就是始於一個人喜歡,最終再一個人結束罷了。

他躲在酒店裏,喝的爛醉如泥。

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

顧一望在那晚失去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過那種感覺,那種幾乎身體都快要被撕裂的痛感。

那是他第一次嘗到。

一次就夠了。

顧一望不想再嘗第二次。

他默默地從栗家搬走,以後回了國也沒有再去栗夏家裏住過。

也不肯去見她。

那年過年,栗夏說她戀愛了,他只能撒謊,讓她覺得他也過的很好。

顧一望望著眼前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的姑娘,心中一陣陣酸澀翻湧上來。

這麽幸福的她,不是源於他。

“哎,顧一望,什麽時候我們約個飯啊,帶上我的男朋友和你的女朋友。”

顧一望的心底閃過一絲慌亂。

哪裏來的女朋友,他根本就沒有談戀愛。

於是只能撒謊搪塞過去。

栗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約定會拖到幾年之後,兩家都有了孩子,才聚在一起吃飯。

過完年後顧一望就出了國,一直到十月份,栗夏和許成慕舉辦了訂婚宴,顧一望跟著父母一起出席參加。

他在臺下看著站在栗夏身側的男人每每扭頭看向師妹時目光裏都有說不盡的溫柔。

好奇怪,許成慕明明是個那麽高冷的男人。

這時的他正在學著慢慢放下他藏在心底愛了那麽多年的姑娘。

當初愛的時候沒有覺得這麽痛苦,可現在打算把她放下,卻比登天還難。

栗夏的訂婚宴結束後不到一個月,顧一望就在朋友圈裏看到了栗夏曬的結婚證。

他從來沒有想過栗夏會這麽速度,在訂婚後不久就閃速領證了。

後來通過父母交談,顧一望才了解到栗夏的打算。

他出神地想著栗夏和許成慕這兩個人,從認識到訂婚就用了一年。

從認識到結婚也只用了一年。

愛情果然和先來後到無關,更和陪伴時間的長短沒有絲毫的聯系。

在他們的婚禮上,顧一望眼睜睜地看到他心愛的姑娘被父親帶到了許成慕面前。

他們牽手、擁抱、接吻。

他們宣誓永遠在一起,永遠愛對方。

他們笑的那麽那麽幸福。

可真讓人羨慕。

顧一望坐在桌上吃著婚宴,食不知味,索性起身,找了個借口離開。

他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看到了穿著一身高定西裝,身姿筆挺的新郎正站在洗手臺前洗著手。

顧一望自嘲地笑了笑,感嘆說:“真不甘心吶!”

許成慕擡眼,透過鏡子望著他,淡淡地回:“憋著。”

顧一望笑起來,“你說話真不客氣。”

說完他就往裏走去,在許成慕要離開的時候,顧一望的心沈了沈,呼出一口氣來,又喊住他,說:“祝福你們。”

“謝謝。”

等許成慕離開,顧一望直接走到洗手臺前,將水閥開到冷水的最大,掬了一捧水就揚在了臉上。

他低垂著腦袋,手撐在洗手臺的邊緣處,臉上的液體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唐糖踩著高跟鞋匆忙走過來,結果一走到入口處就看到了有個男人站在洗手臺前,她的臉一紅,熱度直接竄上來,尷尬地往後退,轉身就走:“對不起我……我走錯了!”

顧一望正低著腦袋吸鼻子,被唐糖聽了個正著,本來想要直接溜走的姑娘又紅著臉回來,探了探腦袋,輕軟地問:“那個……需要紙巾嗎?”

說著,女人纖細的手就伸了過來。

顧一望隨意地摸了一把臉上的水,嗓音放穩,淡聲禮貌地拒絕:“謝謝,不……”

話都沒說完,就被女孩子搶先一步,“給你放這裏啦!”

顧一望都沒有反應過來,女孩子就已經跑走了。

他楞了楞,目光落在那包紙巾上。

粉嫩嫩的包裝,是栗夏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顧一望的手不由自主地伸過去,將紙巾拿了起來。

唐糖跑進女廁所,終於解決了三急問題。

等她渾身舒暢地打開衛生間的門出來,走到洗手臺前洗手的時候,腦海中忽然就閃過了剛才那個男人的臉。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很確定,非常帥。

只是……他剛才在哭。

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唐糖眨了眨眼,輕嘆了口氣,不知道那個帥哥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能讓男人掉眼淚的,不是家人,就是心愛的姑娘了吧?

唐糖洗了洗手,又重新補了下妝容,這才慢吞吞地從衛生間出去。

她是和朋友一起約在這裏吃飯的,因為她快要出國了,所以大學的室友決定都過來聚餐,順便祝她一路順風。

一頓飯下來,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大家喝的都有點多,唐糖更是被灌的暈暈乎乎的。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向他們訂好的房間走去,唐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手機落在了飯桌上。

她急忙折身回去拿,讓朋友先回房間,說自己一會兒就回去。

唐糖回到吃飯的地方時,服務生正打算把手機交給前臺。

在核對了唐糖的身份後便把手機歸還給了她。

唐糖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眼前的東西仿佛都快要飄起來,她的臉頰染上一層酡紅,眸子異常亮,但是沒有焦距。

顧一望就住在這家酒店,打算今天參加完栗夏的婚禮住一晚,明天就回國外的。

在上電梯的時候碰到了唐糖,不過顧一望不知道剛才給他紙巾的就是這個姑娘,只是紳士地用手擋了下電梯門,在她進來後就摁了關門鍵。

顧一望因為心中郁結,也喝了不少酒,但是神志是很清楚的。

結果身側這個姑娘進來後,完全壓住了他身上的那股酒氣,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更濃烈。

唐糖幾乎要站不穩,腿發軟地差點栽倒。

要不是顧一望及時扶住她的話。

她迷迷蒙蒙地望著他,忽然睜大了眼睛,“你是那個……那個在衛生間哭的男人!”

顧一望:“……”

他輕皺了皺眉,喝了酒後反應沒有那麽敏銳,想了幾秒才意識到她就是那個走錯廁所還給了他紙巾的女孩子。

“謝謝你的紙巾。”他道謝。

唐糖笑了笑,非常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就打了個酒嗝,“沒關系,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不開心了就哭嘛!這有什麽!”

顧一望的眼眸漆黑,他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居然看到了栗夏的影子。

那種大大咧咧,笑的沒心沒肺,可卻能給人無比真摯的感覺。

他在的樓層到了,電梯門打開,顧一望從裏面踏出來時感覺到身後那個姑娘已經緩緩地下滑坐在了電梯裏。

而且她好像……一直沒有摁她在哪一層。

顧一望忽然停住腳步,又轉身回去,及時擋住了快要關上的電梯門。

他蹲下來,輕輕晃她:“醒醒?醒醒?”

女孩子睜了睜眼,“你在哪層?”

她輕蹙眉,“我在哪層?”

大腦一片空白,唐糖很無辜地搖了搖頭。

顧一望只能先把她扶出來,他叫來一個服務員,打算重新給她開一間房。

然而服務生卻為難道:“先生,今天有兩家在這裏辦婚禮,酒店房間已經被訂滿了。”

顧一望:“……”

他想找找她身上有什麽證件,卻發現她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機。

而手機還有密碼,別人打不開。

顧一望不得已,只能帶她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將她安置在臥室,自己在客廳坐下來,讓服務生又送來好多酒。

他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麻痹自己。

剛才在酒席上,有父母在,不便喝太多,現在沒別人了,他可以放肆地灌自己。

顧一望剛打開幾瓶酒,忽然有個人影就湊了過來。

他擡眼看向光著腳丫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的女孩子,楞了楞。

而唐糖滿眼只有桌上的酒。

她已經喝嗨了,見到酒就控制不住想要幹。

然後怔楞的顧一望就被唐糖主動湊過來,碰了碰酒瓶,眼睜睜地看著她笑的特別開心仰頭喝著酒。

顧一望試圖奪過他手裏的酒來,可是卻無果,最後還因為沒有穩住身體,把人家姑娘給壓在了地毯上。

他的臉忽的一熱,倉皇起身躲開,也不再阻止她,一個人悶頭喝了起來。

唐糖喝了酒話就超級多,她一個勁兒地和顧一望說著話,可是顧一望卻是那種越喝越悶的類型,幾乎不言語,只是安安靜靜地喝著酒。

喝著喝著意識就開始朦朧,想到栗夏,想到她已經穿上婚紗成了別人的老婆,他就忍不住像個小孩子一樣低聲嗚咽起來。

完全是醉酒狀態的唐糖摸著他的腦袋安撫說:“哭吧,哭出來就好啦!”

哭出來也好不了的。

“為什麽不喜歡我?”他胡亂地說著醉酒的話。

唐糖就靠在沙發旁邊,安慰他,順著他的話輕哄:“喜歡你呀!”

顧一望擡起眼來,看向身側的姑娘,朦朧之間,他似乎看到了栗夏正在沖他眨眼輕笑。

他擡手,輕摸上她的臉,低聲說:“你再說一遍。”

醉醺醺的唐糖就呵呵笑,她趴在桌上,側頭望著他,很聽話地認真道:“喜歡你呀。”

話音未落,她的嘴唇就被人猛的堵住。

唇齒間濃烈的酒香,混合著他的氣息,將她包裹的水洩不通。

後來的一切根本不受控制,完全偏離了軌道,卻又自然地水到渠成。

一夜的露水情緣結束,隔天早上,顧一望率先醒過來,發現自己身側睡著昨天那個姑娘,和身體上的一些變化,他作為一個成年人,不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他現在沒有時間等她醒過來,因為他要趕飛機。

顧一望只能給她留了一張字條。

上面寫了他的電話和姓名,讓她打電話給他。

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唐糖上午頭疼欲裂地醒過來,一睜開眼她有一瞬的茫然,可是緊接著,像是放影片一樣的記憶霎時就湧了進來。

唐糖立刻揪緊被子,驚恐地瞪大眼,她昨晚都幹什麽了???

唐糖欲哭無淚地捂住臉,她怎麽能……

就算那人長得帥也不能這樣啊!!!

唐糖穿上衣服下床,在找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壓在手機下面的紙條。

“抱歉,有急事不能等你醒來好好談,希望諒解。”

“顧一望 186****5793,這是我的號碼,記得聯系我。”

簡單的兩行字而已。

唐糖看著這張紙上蒼勁又瀟灑的筆跡,抿抿唇,將紙團皺,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昨晚喝醉後的他,叫了“師妹”,喊了“夏夏”。

他一個大男人,為了別的女孩子哭。

不管是誰,他喜歡的不是她。

而她也沒想到會和這個男人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昨晚只是兩個醉鬼一時沖動,兩情相願罷了,不用他負責。

唐糖離開房間,開始回舍友的電話,告訴他們昨天自己家裏有急事,所以就離開了,後來因為酒勁兒大睡了過去,所以忘了和她們說。

好說歹說,舍友才終於放過了她。

唐糖回到家後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又化好妝。

中午和父母一起吃了頓飯,下午就踏上了出國的旅程。

她這次是要去國外的一所學校進修。

要在那邊呆幾年才能回來。

對她來說是一個挑戰,但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昨晚的荒唐事情,在她坐上出國的飛機的那一刻,已經成為了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一個人生路上不重要的插曲而已。

唐糖是這樣想的。

直到她在課堂上遇到顧一望。

唐糖萬萬沒想到,自己都出國了,還能遇到和他僅僅有過一兩面之緣的男人。

顧一望在見到唐糖的那一瞬間人就楞住了。

他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等著她的電話,可是她始終沒有音訊,這讓他心裏一直裝著這件事,放不下。

他不是不負責任的那種人,既然做了,那就該有擔當。

可她卻反常地一點動靜都沒有。

唐糖抿了抿唇,特意找了個非常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在聽著他自我介紹說是助教時,唐糖覺得自己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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