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或者“不是”。

這都是一個死局，這就是江漪這個歹毒的女人故意設下的圈套。

對於這個問題，鄒亞茹下意識地當場破口大罵，她差點直接挑腳，要不是身旁攙扶著自己的乖孫女反覆提醒，她恨不得把之前積壓許久的不滿發洩出來。

然而此時聚焦的鏡頭正不偏不倚地對準了鄒亞茹。

江漪在等，在等金燦燦的小麥正大光明地擠占了鄒亞茹的會場。

而她卻只能面如土灰地張嘴說，“我非常歡喜兒媳送來的這份禮物。”

直播間早已不是造出的那個直播間了，如果之前叫做有熱度，那麽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沸騰了。

【仙女007：不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蘿蔔頭沒有蘿蔔：這個禮物好，這個禮物妙，這個禮物讓傅老太太沒得笑。】

【謝謝老謝：這老太婆表演痕跡太重了吧，怕是又電臺的人在，不得不接受這兩百斤小麥禮物，怕是電視臺不在，早就撕破臉了吧。】

而江漪卻心滿意足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但她低估了老太婆的自以為是。

比如說，這個鏡頭一錄完，鄒亞茹當場命令電臺的人“不要再打開相機”。

不過是錄制個假象，燈光滅了，老太婆不懷好意地走向自己。

她提著嗓子問自己，“江漪，你的居心到底何在？”

江漪聳聳肩，“難道您剛剛不是也認為這小麥是非常有意義和價值的禮物嗎？”

“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恐怕還輪不到你來作踐我吧。”

真是愚不可及。

江漪並不打算再理睬。

可老太太怎麽也沒想到，錄像隨時可以關掉，但是直播並沒有，混入其中的那家自媒體嘗到了豪門恩怨帶來的甜頭，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呢。

而伴隨著傅老太太的兩張嘴臉，她的名字“鄒亞茹嫌棄壽禮” 的詞條也如願登上了微博的實時上升熱點。

高調茹鄒亞茹，怎麽也沒想過自己生平的第一次熱搜是這樣得來的。

直播間裏不少人將傅老太太面對電臺工作人員與屏退工作人員以後的兩端視頻剪出來，並以各種方式迅速出圈，沒過多久，不少人要來了直播的鏈接，人群茹潮水般湧了進來。

【小a不a：表裏不一，真虛偽啊。】

【黑黑不黑：要我說莊稼人送這份禮就算是大禮了，她怎麽這麽看不上。】

【俊俏的女人：回樓上，人家傅老太太的身價收這個的話，卻是覺得配不上自己的身價吧，我看了一下另一個兒媳的禮物，怎麽著也是一塊勞力士啊。】

【俊俏的女人：我要撤掉我上一條發言，我是新來的，剛才知道，原來傅老太太並不是江漪的親婆婆，要我說，不是親婆婆的話，我可能會空張手去啊。】

【月亮你聽見我說：鄒亞茹怎麽好意思嫌好嫌壞的，要我說，這把年紀不害臊嗎？】

一夕之間，公眾比較陌生的以為是傅氏集團背後的老人的鄒亞茹，名聲大噪，卻全是這種負面的評價。

但鄒亞茹本人並不知道啊，她又不是年輕人，根本不玩這些直播軟件，而江漪對於她的不理睬，被她順理成章地認為是一種輕視。

她恨不得當場扒了江漪的一層皮。

她在傅氏隱忍這麽些年，到頭來可不是這麽幾斤不值錢的垃圾可以打發的。

“要麽你重新給我補一份禮物，和往年一樣就成，我就放過你，”鄒亞茹板著張臉，咬著牙道，“要麽，咱日後再也不來往了，你今年的禮物我是不稀罕，你給我立馬拿走。”

而這一番氣勢之下，頗有封建時代惡婆婆的影子。

直播間的評論再度淪陷。

【ovo:這不就是我前夫那個小學畢業的媽嗎？一模一樣的嘴臉。】

【somepeople：難怪是前夫哥哈哈。】

【不要餵餵餵：這是豪門啊，她怎麽好意思張口要禮物的啊。】

【燃盡夏天：我是覺得有些老人家胃口大，真貪心，我還聽見了什麽“往年禮物”的分量，看來靠過壽要飯呢。】

江漪還沒來得及張口表示“不可能送第二份禮物，要不來往也無所謂”的時候，她轉而發覺傅老太太的臉不再是青白相交，而更像是陷入了一場恐慌。

她耷拉的眼皮直哆嗦，恨不得收回剛才說的話。

傅棠雪不過是走神片刻，驚而從遠在韓國的傅奎那裏收到消息，她原先並不在意，只想看著奶奶平常是怎麽對待那個江漪，可傅奎的電話沒有停歇——

她感覺到這裏發生了大事。

原來是有人在場開了直播，而恰巧把奶奶說的話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現在網絡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罵她的奶奶，說她是怎樣怎樣的不要臉。

她趕緊將這些“網絡暴力”傳達給了她的奶奶。

鄒亞茹也沒有過這些經驗，她只知道自己是忍無可忍的爆發，明明是江漪借電臺的名頭送些什麽狗屁玩意，現在卻要她去道歉。

鄒亞茹好一番掙紮。

她終於將找到了江漪，想著要收回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也能為自己挽回幾分顏面。

“江漪啊，是媽剛剛太沖了，我看你送這些不值錢的，還以為你冷落了媽……”

江漪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wave的風：我估計老太婆的反覆無常是因為知道有直播了。】

【一起搖擺：我也這麽覺得！】

【夏天不涼快：不然這麽變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有精神病呢。】

【我愛吃瓜：我感覺江漪內心os大概率是：你玩我啊？】

江漪也沒有令任何人失望，她笑了笑，“既然您看不上，我已經打算收回了，你這又是唱哪一出？”

直播間的留言緊隨其後跳出來。

【果然，我就知道，江漪看傅老太太的眼神就是看精神病的眼神。】

江漪針對之前傅老太太的要求再度發言道，“還有您給我的兩條選擇，能不能斷絕往來這件事，我想過問一下我的丈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能給你結果。”

直播狹窄的屏幕裏，是一個女人不慌不忙挽過頭發得瑟優雅背影。

硬是這般死亡的打光，也無法影響女人過人的氣質。

就連剛下飛機的傅司渭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身上一直在有一種強烈而又不自知的美，總是慵懶和隨性之間搖擺，原來她做任何事都可以這麽明快。

美曰其名要問過自己的事情，怕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傅司渭不知道促使江漪發生轉變的緣由，但他並不討厭她身上的這種改變。

他獨自坐在機場私人貴賓室，擡眼望了下昂貴的冷色表盤。

他沈了沈氣，“五點一刻飛莫斯科，明早轉機回渥太華。”

秘書跟在他身後追問，“今晚您不在江城短暫停留一夜，直接飛了嗎？”

“對。”

他想，她或許並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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