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碑林間的少年男女，還是已經出了碑林上了山道的少年，都宛如無數只驚愕的鴨子一樣伸長了脖子仰首觀天，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遼闊的夜空，無邊無垠，讓人心都感到戰栗；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星辰，每一顆明亮到耀眼，光芒如日。整片星空遼闊至極，深遠至極，帶著無比神聖、威嚴的氣息，讓人發自靈魂地感到敬畏。

就連三位峰主也都早就走出房間來到室外，站在一棵古松下無比驚愕地看著這壯觀的一幕，雲霧峰主聲音都有些發顫：“這……這是天之真容啊。”

在大陸上一直有一個傳聞，世界所見的天並非真正的天，真正的天比世人所見的天空更加遼闊，沒有日月，只有無數碩大明亮的星鬥。而世人也知道另一個傳聞，如若天顯露真容，那必然就有天道修者現世。

本來在天道碑前的白少聰現在已經置身於山道，那麽天道碑前面就只有一個人，燕缺！

燕缺修行天道成功了，成了浩然派千年以來的第一人。

三位峰主震撼無語，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距離山頂只剩下十餘級臺階的白少聰也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壯觀一幕。

他雖然隱隱感覺到燕缺有修行天道的可能，但仍舊認為那種可能性極低，他沒想到燕缺真的成功了，更沒想到天道真的如此恐怖，那壯闊星空流露出來的威壓之感只欲令人膜拜、顫抖。

天道無愧為萬道之尊。

白少聰心裏產生了嫉妒情緒，想得到的東西最後卻讓別人得到了，他當然會嫉妒，好在就算燕缺修天道成功，但不可能在靈息表象上超過他，他依舊能成為今年魁首，這讓他心裏多少得到了一點安慰。

白少聰努力不再去看頭頂波瀾壯闊的星空，繼續朝上方走去。

……

千道碑林裏每一座石碑在震動，石碑間每一棵野草在震動，野草碑林之下的每一顆砂礫都在震動。

燕缺被一層層奇異的光霧包裹，整個人淹沒其中。

靈息如霧？但這個靈息光霧似乎太濃烈了些吧？

遠處石碑間被天之真容震撼無語的少年們默默想著。

猛然，那些靈氣光霧化作無數龐大而厚重靈息湧向四面八方，直接將燕缺周身數丈範圍內的雜草全都碾成了粉末，靈息繼續湧向碑林各處，像是千條洶湧河流，碾碎了無數野草，帶著一座座石碑劇烈顫抖著。

石碑間的少年更加驚愕，這是靈息如潮？這潮也太大了點吧。

眾人剛想到這裏，又看到一縷至純清氣幽幽地升上天。

靈息沖天！？

是靈息沖天嗎！？燕缺竟是和白少聰一樣擁有超高天賦的天才啊！！

忽然間，那縷清氣宛如煙花般盛放開來，無數星辰驟然大放光明，仿佛在與在那縷清氣應和，天地之間的所有光明，都被星海占據；若虛山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燦爛的星海吸引。

星海在光耀世人。

靈息耀世！

這是傳說中的靈息耀世啊！！

雪晴峰上下的少年們再也忍不住心裏的震懾，大聲嘩然；那些隱藏在各處監考的浩然派弟子們，群情湧動；位於浩然殿外的三位峰主，震撼無語。

燕缺不僅感悟天道靈氣成功，同時還產生了靈息耀世的表象！

整個大陸上三十三年來，只有名動天下的大明帝國國師出現了這樣的景象，當時那個場景震驚了整個大陸，而此刻，這個場景竟然再度出現了！！！

什麽叫做真正的天才，這就叫做真正的天才啊！！！

靈息耀世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星空散去，天空中陰雲聚攏，回覆陰霾，之前的壯闊情景就像一場幻境，但每個人都知道，那副場景的確是剛剛發生過。

浩然派的確出了一名修行天道的天才，一名靈息耀世的絕頂天才！！

白少聰這才回過神來，他悚然驚醒，燕缺靈息耀世，那立即就會被傳送過來啊，並且傳送的位置一定比他還高！

白少聰此刻距離山頂只有五步，但他仍然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於是白少聰拼命地向上爬坡，但是山道太陡峭了，他一次只能爬一步。

五、四、三、二、一。

只剩下最後一級臺階了，他至少還是魁首，白少聰看著山頂寬廣的石坪，稍微松了口氣，但就在他即將要踏上最後一步的時候，山頂的石坪上忽然出現了一名少年，那個上一瞬間還靜坐在天道碑前的清秀少年，直躍過了兩千級臺階，直接登頂！！！

白少聰仿佛瞬間被石化住了，他睜大眼睛呆呆望著保持著靜坐姿勢的燕缺，失去了所有行動與思維能力，耳邊響起了嘹亮的鐘聲。

鳴鐘三響，魁首出現，這種浩然派延續千年的規矩。

山道之下傳來一片嘩然之音，那是因為魁首誕生而產生的喧嘩。

但無論山頂鳴鐘之音還是山下嘩然之音，都離白少聰如此遙遠，他好像成了一個被世界遺棄的人。

他距離山頂僅有一步距離，只是輕輕一步，便能踏上山頂，成為這一年的榜眼。但僅僅是一步之遙的距離，白少聰就是邁不上去。

驕傲如他，怎麽會甘心屈於人後，更何況，那個人他剛剛還挑釁過、輕視過、羞辱過。

榜眼對於其他人來說是莫大的光榮，但對於白少聰來說就是無比的屈辱。

白少聰默默註視著燕缺，他以為燕缺定會來嘲諷他一番，但是燕缺並沒有，他成功感悟天道靈氣，卻依舊閉目靜坐在石坪上。

初悟天道，靈息耀世，奪得魁首，燕缺已經帶給若虛山足夠多的震撼，他還在幹什麽？

白少聰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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