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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拉,阿橋求收求評~~~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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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族來填了。

柳鉉與柳鑠兄弟倆看父親的神色,眼裏都閃過擔憂之色,看了看榻上的白太夫人,不太明白到了這個時候父親為何還瞞著太夫人,淑妃姑母根本就不該繼續折騰了。

皇宮裏,晉陽長公主正在和丁太妃說著話,“阿娘,皇兄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就看著韋氏在宮中耀武揚威的?”

丁太妃輕拍晉陽長公主的手,“阿芳,你皇兄也有他的顧慮。韋氏畢竟跟著他近二十年,替你皇兄生了兩子一女。太子之事,你別再插手了。無論是那個孩子做了太子,都是你的侄子,都喊你一聲姑母的。若是你真想讓十二娘嫁給皇子,年齡最合適的倒是小七郎阿承,他比十二娘年長四歲,留著王妃之位未嘗不可,其他人的年紀與十二娘相差太多了,你看中的小三郎阿晉,先不替他生母出身低微,只說他大了十二娘快九歲就不好辦。待得十二娘嫁過去,他的夫人早就替他生下了兒女了,夫人們也都站穩了腳跟。難道你願意看著十二娘走你當年的老路?”

晉陽長公主知道丁太妃說的是肺腑之言,但是於她而言,這十幾年被柳赟辜負的痛苦,被皇帝兄長無視的暗恨早就深深地紮進了骨頭裏,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得到足夠的權利,要將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都還回去!

“阿娘,當年皇兄做了太子時,我特別地高興,以為將不會有人給自己委屈受了。等到皇兄登基後,我更是高興,高興天底下再也沒有人敢來欺負我了。然而後來我才發覺,哪怕我是皇兄一母同胞的妹妹,哪怕我是長公主,封地乃是所有公主中最為富庶的,我受到的委屈一樣不少。我如今所想的,不過是十二娘和十三娘不受我受到的那些委屈。阿晉的生母身份地位,他的性子和軟,這個才是我想讓十二娘嫁於他的原因。”

晉陽長公主說得動情,至少丁太妃是完全相信了的。她嘆了口氣摟著晉陽長公主道:“阿娘知道你這些年來受委屈了。你皇兄答應過我,以後定會好生補償你的。如今你就看開些,不必將那柳赟放在心上。就看在十二娘和十三年的份上,也不該再與柳赟置氣了,知道嗎?”

“我知道。”晉陽長公主知道丁太妃是為了自己好,她輕聲道,“阿娘的勸說我會記在心中的,也不會再和柳赟置氣的。”

丁太妃這才滿意,又對晉陽長公主道,“柳赟在女色上確實不忌了些,只是他卻有一樁好處,都是明著來的。並未遮著掩著,而那些女子雖納了,但是親近的也就那幾個罷了。比之長安城裏不少的豪門顯貴強得多,私下底蓄養的美婢多不可數,卻遮掩著唯恐名聲壞額。待柳赟自河北歸來了,我親自與他說,那些個女子是時候該遣散了,他年紀也不小了,哪能這麽荒唐下去?”

晉陽長公主笑了笑,謝過了丁太妃,心中卻不以為然,實在是不相信柳赟會洗心革面的。

晉陽長公主回到了她未出嫁時所居的殿閣,招來小宮女一問,方知兩個女兒被金城公主給請去禦花園說話了,她也就沒讓人去找,靠在矮榻的雕花欄上細細想著今日白天的事兒來。

皇宮的禦花園並不比一般大臣們家的園子漂亮,除了各色的花卉外,所有的樹木都被修剪的低矮平正,連棵稍微高點的樹木都沒有。這樣的地方別說金城公主不喜歡,就是柳蘩姐妹倆也不喜歡。更讓她們姐妹倆不適的,是金城公主。

雖說是表姐妹,但是年齡相差近十歲,著實不夠親近,如今被相約說話,柳蘩心中卻是頗不以為然的。

金城公主看著柳蘩姐妹倆,她們比其母身上更多了一份委婉,容貌也更加出挑,這份不同定是因為她們的生父。想到柳赟,金城公主的雙眸就越發明亮了,她笑著和柳蘩姐妹說起話來,時不時地就問起了柳家的生活來,弄得柳蘩心中很是莫名。

十三娘卻是自幼受母親和姐姐的寵溺,不喜就是不喜,加之如今才十歲,故而頗為人性,開口不耐道:“表姐到底要說什麽?若是好奇柳家事,不如過幾日我進宮來時帶著八姐,就是今日定下給三表哥做夫人的姐姐一道進宮,表姐你再問她好了。我和阿姐整日住在公主府裏,鮮少往柳府去的。再說了,表姐你不是已經有了駙馬嗎?幹嘛還打聽柳家事呀?”

柳蘩看金城公主變了臉色,忙拉了拉妹妹道歉道:“表姐見諒,十三娘還是個還小,不會說話,待一會兒回去了,我定會我阿娘責罰她。”

金城眸光流轉,淺笑道:“不礙事的,十三娘說得確實有道理,我好奇柳家的事兒就應該尋柳家的小娘子打聽,你們倆呀雖然也是柳家的女郎,可整日裏呆在公主府裏,外頭的人可也沒有把你們當做柳家的娘子待呢。”

柳蘩姐妹倆神色尷尬地告辭,十三娘更是氣道:“金城那是什麽意思?哼,仗著比我們大就說些奇怪的話嗎?”

柳蘩搖了搖頭,金城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卻正是她心中憂慮的地方,阿娘太看重內廷之事了,而她和十三娘終歸只是長公主之女,終歸還是姓柳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還是碼字碼得睡著了,燈和電腦都沒有關,現在趕緊更新!下午繼續更新O(∩_∩)O~~~

☆、演技誰第一

柳蘅看著對著屋子中的禮盒,再聽來人的說辭,無力地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了,這些東西我先收下了,至於喜不喜歡。你去告訴你們家郎君,就說我只重心意,若是心誠,便是破石爛瓦也是珍貴的。”

打發了來人,就聽見柳荻被一群婢女簇擁著進來了,“可是郡公又給九妹你送東西來了?哎呀,瞧瞧郡公對九妹你的心意,真是讓人羨慕呢。”

柳荻還是如往日般的裝束,只是神采飛揚,顧盼之間流露出的活力讓人忍不住親近。柳蘅暗想,柳荻這樣子是真的很滿意可以嫁給宇文晉了?若是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在柳荻前世的時候,宇文晉算是人生贏家了?既然如此,柳荻為何頻頻往自己這裏跑?還不住地打探宇文榮的事?

“八姐說笑,三殿下不是也讓人給府裏送了兩回東西麽?八姐何必來打趣我?對了,六姐姐那可還好?”柳蘅笑著請柳荻在榻上分左右坐了,又吩咐婢女上茶,這才問道。

柳荻嘆了一口氣,待婢女上了茶水退出去後才無奈道:“大伯母帶著五姐、六姐還有七姐一道去長孫家赴宴,其中的意思自然是相看合適的人家了。只是六姐和杜家的十二娘格外親近,如今也就杜十二娘家有人來提親了。大伯娘和阿娘都不同意,奈何六姐自個同意了,如今還鬧著呢。倒是五姐和七姐,如今親事也算是定下來了。”

柳荻並沒有覺得說出來就丟面子了,她覺得柳蘅就算眼睛沒有盲,但是和前世相比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她自覺就是說出來了也無妨。反正柳菂的事情,遲早大家都會知道的。她如今最在意的倒是那個宇文榮,若是真和自己一樣,會不會害得宇文晉失了太子的地位呢?

“說來,姐妹之中還是九妹你的親事最好呢。大姐和二姐如今雖是有誥命在身的夫人,但是卻都不及九妹你呢。你只要一嫁過去,就是從一品的郡公夫人了。更加難得的是,河間郡公對九妹你一往情深。哎呀呀,三哥大概也沒有想到你和郡公的親事竟會這麽快就定下來吧,不然定不會跟著叔父一道去了河北的。”

又來了!柳蘅心裏翻了個白眼,柳荻到底要打聽什麽?宇文榮?他有什麽好打聽的?難道說在柳荻的前世裏,宇文榮後來的身份也不簡單麽?

柳蘅故作羞澀地一笑,“其實我很不安,總覺得郡公對我的好意來得太奇怪了。八姐你是知道的,那個時候我的雙眼還不能視物,可是穎國公卻勸郡公好生關照三哥和我,真是讓我又是感激又是忐忑。如今再細細思量,總覺得好似天下掉下的元寶將自己給砸到了一樣。說起來,穎國公還做了一回紅娘,連我身邊的阿蓮,其實最開始是國公身邊的楊娘子的婢女呢,也不知道郡公做了什麽,國公竟是送了過來……”

“那是因為他——”有前世的記憶。柳荻差點就說出來,“因為他憐惜弱小吧,第一次見到九妹這麽國色天成的女郎,又有三哥這個柳氏嫡子在。只是想不到穎國公竟是這般急公好義之人,他和郡公的關系還真是親近呢。”

柳荻看柳蘅的樣子,心中的猜測搖擺不定,到底是宇文蘭重生的還是宇文榮和自己一樣呢?亦或是兩人都和自己一樣重生回來的?前世宇文蘭就是因為展露了才華,被兄長嫉妒了被害得慘死的,而三殿下為了拉攏宗室,對宇文蔚更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若是宇文蘭有前世的記憶,那可比宇文榮重生還要壞,他一定不會同三殿下交好的。

柳蘅看柳荻神色間些許的慌亂,心中越發肯定之前的猜測了,也暗中唾了老天爺一口,一個兩個穿越的就算了,還送這麽多人重生回來,老天爺到底想幹什麽?

柳荻心中驚疑不定,也就沒有在柳蘅處久留,又說了會兒話,聽門外報說柳蘅的舅母遣人來了,便起身告辭了。

柳蘅想了想後喚了阿桃過來叮囑道:“你讓人註意著八姐的院子裏,有什麽動靜立刻回來告訴我。”

阿桃興奮地點了點頭,風一般地跑去了。

柳蘅不知柳荻的記憶,但是卻知道世上之事本就瞬息萬變的,一個小小的不經意,大概就會是截然不同的結果。又不是游戲攻略,死死抱著記憶不放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不過要不要給宇文榮提下醒呢?

柳蘅只猶豫了片刻就否定了,宇文榮若是這點智商也沒有,自己也不必對他太過期待了。

宇文榮和宇文蘭正在燕王於長安的王府裏說著話。燕王府因為主人不在而頗為荒廢,每年不過是長史等入京之時才入住客院幾個月而已。如今雖草草修葺了一番,也沒有將頹敗之感完全去掉。

宇文蘭看著庭院裏因為缺少修剪而長大奇形怪狀的樹木,眼中卻沒有太多的溫和之意,“阿榮你倒是真與柳赟的嫡長女將親事定下來了,我聽說你時常讓人往柳府送東西,莫非你當初所言都是真的?真的鐘情於柳家九娘?”

“是,阿榮一開始就說的是真話。蘭二哥,我知道祖父如今某些事情上和柳駙馬的立場不對,但我們家與柳家本就沒有化解不去的深仇大恨。再則,即便沒有柳赟,以陛下連兒子都要忌憚的性子,對祖父的猜忌之心只會愈加嚴重的。到不如借此機會讓朝廷一步,於整個燕王一系未必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蘭二哥你將娶令狐家的女郎為妻時。”

宇文榮也不怕宇文蘭生氣,直言而說。對於之前的事情,他是半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他與柳蘅的親事不定下來,始終讓他不放心。兩位老娘娘的壽辰卻是將機會送到眼前來了,再不抓住就是傻瓜的。至於柳蘅會不會同意,只看她的回信,對自己並無惡感,那麽只要自己以後對她好,相信最後肯定會與自己是兩情相悅的。

宇文蘭當然明白宇文榮所說的都是真話,他也不是想要責備宇文榮,只是覺得娶了柳家的女兒,那麽就是隱隱站在了柳淑妃和秦國公那邊了。如今韋貴妃和柳淑妃為了兒子能得太子之位,就差撕破臉皮了。

“所以我明年春娶令狐女郎過門後,若無詔令就不會再離長安了。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就算你與柳九娘是定於後年年初才能完婚的,以後我們兄弟之間的往來也得變少了。”

宇文榮卻笑道:“二哥,太刻意反而還會惹人疑竇,你我兄弟如今怎樣交好,以後還是得一樣。乍然疏遠了,外頭的人也不會相信的。二哥若是擔心陛下猜忌或者卷入皇子間的爭鬥,不如上書請外放?南邊的宗室不多,且同河北相隔甚遠,想來陛下會同意的。到時候二哥就帶著嫂嫂一道去,說不定明年冬天就能做阿爺了呢。至於我,我不放心九娘,便留在長安城中了。”

宇文榮見宇文蘭臉上不讚成的神色,忙道:“二哥,我不是你,你是伯王的嫡子。皇子們不會將我放在眼中的。”

宇文蘭還想說什麽,卻看見侍從匆匆自回廊處趕來稟道:“郎君,三殿下來了。”

宇文蘭和宇文榮都是一怔,對視了一眼後,兩人都鄭重起來,“走,去看看這位三殿下此來的目的,竟然這般名目地上門來,也不怕惹得趙王和秦國公的猜忌。”

宇文榮若有所思道:“只怕這位三殿下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過來的。”若不是前世的記憶,宇文榮也不敢相信這位以“敦厚”聞名的三殿下,也有著與其他皇子一樣的野心。

宇文晉的容貌自然也是出眾的,畢竟他的生母若非容貌不凡也不會被皇子給瞧上了。他在花廳中捧著茶碗喝茶,見宇文蘭與宇文榮過來了,忙起身作揖道:“阿晉見過兩位叔父。”

宇文蘭和宇文榮就算輩分上是皇子的族叔,也不敢真受皇子的禮,忙避了開去。宇文蘭更是親手扶了宇文晉道:“殿下行此大禮,我們可不敢當,真是折煞我們兄弟了。”

宇文榮更是笑道:“殿下此來可是有什麽事?”目光卻是一瞬不錯地打量著宇文晉,他記得很清楚大德十三年,也就是後年的時候,柳赟身死後的第個月,皇帝宇文蒼駕崩,在晉陽長公主的扶持下,宇文晉登基為帝,才十四歲的柳十二娘被立為皇後,但就在自己被毒殺的那一個月,宇文晉死在了寵妃楊德妃的宮中,而後晉陽長公主向自己伸出了手,但是自己最終被毒死,而若是自己沒猜錯的話,最後做皇帝的該是宇文晉的年僅三歲的獨子,晉陽長公主攝政了……

宇文晉察覺到宇文榮和宇文蘭打量的目光,臉上浮現出羞澀之意來,圓圓的臉蛋更是顯得憨厚無比,他好半天才擠出話來,對著宇文榮道:“我聽說榮七叔時不時往柳府送東西,便想向你打聽下柳家八娘的喜好……”

宇文晉說到最後一句,活似情竇初開的小郎,讓宇文蘭忍俊不禁。宇文榮心中卻是警鈴大作,這個宇文晉若不是真的性情憨厚而是裝的,那這演技也太逼真了些。

☆、公主無情手

宇文晉來打聽小老婆的喜好,一般庶民估計會覺得好笑,但是高門貴胄卻是知道這一點也不好笑。落魄不受寵的王孫過的日子,可沒有表面上那麽光鮮的。所以宇文蘭看宇文晉這樣覺得挺心酸的。他看向宇文榮,暗想阿榮對柳九娘上心,其中是不是也有借柳家之勢的原因在呢?哎,所謂的皇族貴胄子弟,其實也同普通庶民差不了什麽,一樣要為了前程為了將來娶個得力的妻子而努力呢。自己求取令狐家的女郎不也有這份考量嗎?

宇文蘭想到宇文晉還是堂堂的皇子,娶妻卻比自己這等藩王之孫還艱難,便頗為同情。對宇文榮道:“你若是知曉一些,便告知給蜀國公吧。”

宇文榮抱歉道:“我也只知道些表面上的傳聞罷了,至於柳八娘的喜好,我還真不太清楚。只是國公有這番心意,為何不讓身邊的人去柳府打探呢?”

宇文晉有些羞澀也有些為難道:“柳八娘是我娶的第一個女子,但卻只是夫人……我雖有意去打探,卻也擔心他人知曉後的後果,我與她的名聲恐都將有影響,以後等我娶正妻時就為難了。”

宇文蘭聽了這話,對宇文晉的同情更深了。宇文榮則是忌憚更深了——擔心以後娶不到貴妻,果然是有野心。

宇文榮聽宇文蘭同宇文晉交談越說越投機,心中的警惕值蹭蹭地上升,不禁暗想道,宇文晉以這敦厚的外表結交了多少人?肯定不少了,不然以晉陽長公主那等心機深沈之人怎麽就選了宇文晉呢?

宇文榮心知自己如今的地位實在算不了什麽,也入不了晉陽長公主的眼,且也不打算入長公主的眼——在他下定決心要娶柳蘅為妻的時候。那麽想要在將來登上高位,這三年就是關鍵了。除了自己努力外,燕王府那邊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得到什麽,唯一能得到外援之力的便是自柳駙馬處,所以柳駙馬絕對不能死。再則,柳駙馬活著對柳蘅也是一重保護。

宇文蘭和宇文晉說完,扭頭一看宇文榮在神游天外,不由得好笑道:“阿榮慣會如此,除了在戰場上和說起柳九娘時才不這樣。”

宇文晉眨了眨圓臉上的大眼,“阿榮這般有趣呀?不過也是因為在阿蘭你面前才會這樣的。你們倆的感情真好,我真羨慕呢。”

宇文蘭拍著宇文晉的肩膀笑了笑,實在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待宇文晉離開了,宇文蘭才笑道:“果然,便是皇子中最以敦厚聞名的宇文晉也是不簡單的。”

宇文榮哈哈一笑,狀似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二哥你與宇文晉特別投緣,會與他多有來往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宇文蘭掃了宇文榮一眼,“你也太小瞧你二哥我了。宇文晉那點手段,我若是還看不明白,當初也就不會同意與你一道來長安了。”

“是兄弟不對,就當是我賠罪好了,今日我做東,請二哥喝酒。”宇文榮笑道。此時此刻他無比地慶幸當初選擇與宇文蘭交好,無論將來如何,這份兄弟之情他會牢記於心的。

不管世人是悲是喜,時光的腳步永遠都是不急不緩地向前滑行,轉眼間就秋去冬來,細雪如柳絮的時節。河北的情景雖已好轉,但是賊寇並未全部驅除,故而直到年底,柳赟都在河北並未歸京,哪怕是柳家在年前嫁了五娘柳芙,在年後又嫁了六娘柳菂。而六娘柳菂出嫁還鬧出一樁事態來,若非是宇文榮的幫忙,柳府都要淪為整個長安城的笑柄了。

柳菂和杜十二娘的同胞兄長杜四郎私奔出長安,才到了華陰縣就遇到了黑店,若非是巧遇出京辦差的宇文榮一行人,杜四郎和柳菂只怕會被人販給賣去了下三濫的地方去了。雖說柳菂也有錯,但是其後杜家的厚顏無恥,讓柳府之人都快招架無力了。哪怕是素來潑辣護短的小白氏也沒有想到,一氣之下竟氣得病倒在床,後頭的事情也全都交給了大夫人來辦了。

小白氏雖然看重長女,信任聰慧的柳荻,但是最疼愛的女兒絕對是柳菂,如今是真的被女兒傷到了,連柳菂出嫁時母親該叮囑的話也沒有說,只丟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回了房。

柳蘅幾個姐妹不管平日裏有多不對付,此時卻都是懷著擔憂的心情送柳菂出門的。她們全都不明白柳菂怎麽就看上了杜四郎,鐵了心的非君不嫁。

“……希望六姐以後不要後悔今日她的抉擇就好……”柳衡嘆道。

柳荻咬了咬唇,眼眸中的光卻是冷沈沈的,“只要柳家不倒,我們姐妹都嫁得好,兄弟們將來都有出息了,杜四郎便不敢對不起六姐。”

柳衡詫異地看了柳荻,搖了搖頭道:“若是那樣,也未必就是六姐要的。”以柳菂的性格,待初戀的魔幻期過去了,她才發覺姐妹們都嫁得比她好,她只怕就會鬧了。而楊四郎明顯就不是尊敬女人的人。

“就算不是她想要的,那也是她自己堅持要走的路,怨不得其他的人。”柳荻想起這段時候柳菂鬧出的事情,臉色就極為不好看,因為胞姐的鬧劇,連累她都被人說幸好沒有被皇帝定為蜀國公的正妻,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柳芊突然插嘴道:“六姐若是後悔了,只怕會恨上七姐呢,若是去七姐處鬧騰,就真是難看了。”

柳荻、柳蘅都知道柳菂是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的,兩人面面相覷,柳荻看了一眼七娘柳蓉,眼眸暗了暗。

她是柳寬和侍妾丁氏所生的庶女,性格素來靦腆,長相也只是清秀罷了,如今卻是得了原本該柳菂的親事——嫁給從六品的萬年令的嫡次子。聽起來不怎麽樣,但是要知道柳寬身上也不過是五品的虛銜,而柳蓉只是個五品官的庶女。萬年令聽起來不高,但是萬年隸屬於長安,甚至有上朝面見陛下的資格。一般而言萬年令都是極有能力的人才幹得好的,只要熬過去的一般就是直接入六部。所以萬年令家的嫡子配柳蓉還真是綽綽有餘的。

柳蓉面露忐忑,求救般菂看向姐妹們,不安地扭動著帕子,期期艾艾地道:“六姐嫁給了想嫁的人,應該不會再做什麽了吧……”

柳荻淡淡地道:“待你嫁了再去擔心吧。”說完就拂袖去了。

柳芊扯著帕子掩著嘴唇,“八姐這是怎麽了?火氣這般大?”

柳蕪勸著柳芊道:“八姐應是太擔心六姐姐了,十姐你就少說兩句吧。六姐這場婚事可真是半點喜氣也沒有,反倒是沈悶悶的。”

柳芊瞟了柳蕪一眼,涼涼地道:“你就裝好人吧,我不過是隨便說兩句罷了,哪裏就輪到你來說我。”說完竟甩著帕子轉身就走了。

柳蘅只覺得無趣,同幾個面色尷尬的姐妹說了聲告辭,也帶著阿杏和阿蓮回了屋子,待她看見屋中的窗邊白瓷甕中插著的梅花後,心情才微微好些。即便這些梅花只是被人稱為俗梅的絳梅。

阿桃笑吟吟菂捧著一只匣子放在柳蘅手邊的小幾上道:“宇文郎君讓人送來的,來人還說下個月十六就是宇文郎君的生辰,宇文郎君很期待娘子的禮物呢。”

柳蘅的臉上浮出粉霞來,瞪了眼阿桃,讓她們都避開了,這才打開了匣子,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裏頭並非什麽珠寶或者首飾,而是一封書信。

柳蘅拆開以看,臉色頓時就變了。她還真沒想到柳荻這些時日的火氣大的緣由,竟會是這樣驚人。晉陽長公主果然對柳家毫無情感,不然也不會示意人給柳荻用藥。而更讓柳蘅吃驚的是晉陽長公主竟然想讓柳蘩嫁給宇文晉。再一細思其中暗藏的玄機,柳蘅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來。

晉陽長公主的意圖分明是捧宇文晉上位了。那麽自家便宜老爹柳赟呢?太夫人分明是站在柳淑妃和秦國公這邊的,雖然大伯父和兩個堂兄貌似同秦國公來往並不多。柳家如今的情景可真不太好,幸好自己的親事已經定了,不然還真就難脫身了。

柳蘅不知道的是,在柳荻和宇文榮都有的記憶裏,她的雙眼即便盲了也沒有脫身,還是作為一顆沒有太多的棋子被舍去了,哪怕因為眼盲,不得吳王宇文承德看重,卻也沒有得其他女子的陷害,一直安安穩穩地住在吳王府裏偏僻的院落中,直到吳王出事。

“不知道柳荻有沒有察覺到不對來。看她那樣子,該是有些察覺到了……”柳蘅想起柳荻這兩天的舉止,搖了搖頭,大腿可不是好抱的。晉陽長公主那樣的人,忍到現在指不定心理都扭曲了呢。

而柳荻確實也知道了晉陽長公主指使了人給自己用藥,她前世裏掙紮著也活到了三十歲,對於一些陰損的藥物還真是比較熟悉了。只是沒想到這一生竟在未嫁時就聞到了。晉陽長公主,宇文芳果然是一個翻臉無情人那,之前自己去討好親近她,真是太大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加快劇情,所以有點卡……

☆、問君真心意

二月十二花朝節,這一日並非是什麽大的日子,不過是閨中少女們拜一拜花神,在一起說說玩玩罷了。柳蘅早一日就同白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說了,她要同舅母楊氏以及表姐王映華在城西臥梅庵小住三日,為亡故的親人添香祈福。白太夫人等自從柳蘅的親事定下來後,對她也少有管束,聽她說了就同意了。大夫人會做人,還私底下給了柳蘅五十兩銀子,說是讓柳蘅在祭拜生母王令則時多點幾日的長明燈。

送來的錢柳蘅沒有推辭,謝過了大夫人,於次日就帶著幾個貼身的婢女坐著馬車出了府。

“舅母,表姐。”柳蘅一下馬車,就看見了等在臥梅庵堂外的舅母杜氏和表姐王映華,忙笑著快步走了過去。

“慢些不急。”杜氏笑看著柳蘅走近,見她的氣色不錯,頓時放下心來,來之前她還有些擔心柳家六娘和杜四郎的事情讓她心存芥蒂,那就糟糕了。

“阿娘,她那裏是氣色好這樣簡單,分明是長胖了嘛。”王映華已經徹底走出了從前的陰影,見柳蘅“圓潤”的樣子,不由得取笑道。

此時並不以瘦為美,但是一個女子長得太過“圓潤”,終究不美。只是柳蘅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過是長高了些,胸前鼓起來些,身體的曲線蜿蜒些而已,柳蘅對自己的身材還是相當滿意的。如今聽王映華說胖了,發笑道:“表姐這是羨慕我長高得比你高了麽?”

王映華故意撇了下嘴,“誰羨慕呀?女孩子長得人高馬大的誰喜歡?小心人家河間郡公嫌棄你。”

柳蘅得意地一笑,“表姐放心吧,就算我真成了大胖子,他也不敢嫌棄我的。”這話可不是柳蘅胡說的,而是上元燈會時,她在街上碰見了宇文榮,他親口說的。就算這話不是十分的真心,但一個男人表示不看重女孩子的身材外形時,這個男人的真心還是有幾分的。

表姐妹倆說說笑笑地進了臥梅庵,一邊的杜氏瞧在眼裏,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想起了侄兒王誦送來的書信,她暗想依著兒女以及外甥女的勸解,放開之前的那些糾葛,原諒並接納了王誦並沒有做錯。

臥梅庵不是什麽名庵,香火也不若大相國寺、白馬寺等那般旺盛。但因為主持凝持師太佛法精湛,故而也算是長安城外較為有名的庵堂了。只見庵內古樹參天,雖則是早春,遠遠看去也有幾分淺淡的綠意來。幾處殿宇雖不若名剎古寺的雄偉,但是布局巧妙,錯落有致,不時有翠竹青松點綴其間,倒也格外清幽雅致。

杜氏帶著王映華和柳蘅一殿殿地跪拜下來,還在中間一間供奉觀世音菩薩的堂內替姜太夫人等人點了長明燈,祈求菩薩保佑王家眾人早日投胎。

雖則離開冀州前的兩個月裏發生了太多的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人死如燈滅,如今柳蘅記得最多的還是那十年裏,姜太夫人對自己的照顧與疼愛,王家人對自己的體貼。所以這一室室地跪拜下來,柳蘅倒是真心誠意的。當然了,這其中自然沒有王重什麽事兒了,柳蘅暗道若是真有陰曹地府,王重犯下的罪孽,足夠他在地獄菂受苦幾百年不得超生了。

待柳蘅隨著杜氏母女上完了香,縱使她年輕體力好,也覺得雙腿有些發軟。楊氏是體貼的人,見狀忙吩咐婢女們扶柳蘅和王映華各自回禪院客房歇息去了,她則是去聽凝持師太講佛經去了。

柳蘅歇息的客房已經被幾個婢女鋪上了家中帶來的被褥等,她也真覺得累了,稍稍洗漱了一番就散了頭發上床歇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待她醒來,聽見帳外靜悄悄的,她伸手撩開了帳子,喚著“阿杏”,卻見屏風外轉出的一高大的身影,正是宇文榮。

柳蘅呆呆地看著宇文榮,舌頭都大了:“你,你怎麽在這兒的?阿杏她們呢?”

宇文榮笑道:“我本是送蘭二哥出城的,聽聞你和王二夫人在臥梅庵,便過來了瞧瞧你。”

柳蘅心裏湧起一股甜蜜之感來,想到自己此時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便有些羞赧地道:“你先在外間等著,我這樣子如何見人?”

宇文榮卻沒有走開,反是走近了坐在床榻邊,雙眼含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你這樣子好看得緊,如何見不得人?”他的話語一頓,伸出手撫摸著柳蘅逶迤在床榻邊的烏黑長發,輕聲道:“蘅娘,宇文蔚來了長安,我不能在城外多留,只能與你說一會兒話而已。”

柳蘅見他可憐兮兮的神情,只得由著他去了。“宇文蔚來了長安,是不是會有麻煩?你那邊是不是會很為難?”

“我倒沒有什麽,如今在明鏡司做了右衛將軍,整日裏忙得很,只要不被他撞見了就沒有什麽。是蘭二哥,他把從前蘭二哥在涿郡養的幾個女人都帶來了。其中還有你那個婢女阿蓮之前伺候的女子。蘭二哥擔心令狐小娘子那邊會生氣,讓你幫忙下,有空去勸慰下令狐小娘子。”

柳蘅有些不高興地道:“這種事情我怎麽勸慰呀?他若是真的擔心令狐姐姐生氣的話,就不要再理會那些女人,將她們好生安排嫁人不就成了?”

“蘭二哥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他接了差事得速速離京去辦,沒有時間去同令狐娘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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