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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風魔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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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辰一躍而起,道:“這位可是任玄任公子?”

那年輕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之色,很快又恢覆了平靜,他點了點頭,道:“不錯,在

下正是任玄,不知朋友如何識得在下?”

任玄乃牧野棲之化名,自牧野棲進入黑白苑後,他一直以任玄之名。

白辰見他對自己這樣的叫化子也如此謙遜,心中頗有好感,於是道:“我一個叫化子怎

有幸識得任公子?只是有位大爺讓我在這兒等候一個白衣年輕人,他說此人極為不凡,我看

你氣宇軒昂,一望可知乃人中俊傑,心知你必是那位大爺所說的任公子,一問之下,嘿嘿,

果然如此。”

牧野棲皺了皺眉,道:“你可記得那人模樣?”

白辰道:“此人白發無指,身材高大,他的目光好不駭人!”

牧野棲沈聲道:“果然是他!此人乃武林中一大魔頭,當年在一次劍會中殺人無數,你

遇見了他能安然無恙,真是萬幸!莫非,這些人就是他所殺?”

白辰點頭道:“正是,那人猶如神仙一般,稀裏嘩啦,轉眼間這五個人就被他殺了!”

牧野棲目光一閃,微微笑道:“兄弟真是膽識過人,目睹這等場面,竟不為之所動。”

白辰道:“我逃得了麽?不怕任公子笑話,當時我的腿也軟了,魂亦飛了,好不容易能

挪動步子,那人已把我拎了出來,說是要我向任公子你捎句話。”

“哦?”牧野棲臉上閃過驚疑之色:“他讓你捎什麽話?”

“他說……他說若是你能從這些死人的傷口中看出……看出他劍法的什麽……什麽破洞,

那麽他即使敗在你的手下,也是心甘情願,因為他的……他的……對了,他的劍慧不如你高。

不過我勸任公子萬萬不可與之交手,那位大爺殺人時就如砍瓜切菜一般……他還說,只要我

把這句話捎給任公子,任公子一定會重賞於我……嘿嘿…。賞錢麽,也並不十分重要,任公

子如此人材,我能為任公子辦點事,也是來生修來的福分了。”

牧野棲哼了一聲,道:“這魔頭殺了人不說,還有意消遣我……”

說到這兒,他看了白辰一眼,把話打住,走近地上的幾具屍體,一一查看一遍,良久方

嘆了口氣,緩聲道:“好可怕的魔頭,出手絕不留情……”

說著自懷中掏出一綻銀子來,道:“兄弟你去村子裏雇幾個人,把這些屍首埋了,免得

暴屍野外。至於多餘的錢,你便留下吧。”

白辰連聲道:“多謝任公子,多謝任公子。”走上前,伸手去接那錠銀子,就在將接未

接之時,牧野棲卻提前把手松開了。

“叭”地一聲,那錠銀子落在了地上。

白辰忙躬下腰將銀兩拾起,擡頭時,忽然發現牧野棲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但等他細看時,牧野棲已一切如常,這讓白辰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牧野棲道:“我尚有事在身,這兒就拜托兄弟你了,日後要盡量避開那老魔頭,以免他

殺你滅口。”

白辰道:“往後我見了白發人,就遠遠避開。”

牧野棲微微一笑,拱手道:“告辭了。”

白辰陪笑道:“任公子慢走!”

※※※

牧野靜風絕未料到炎越親自出手,還是沒能將白辰攔截,他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正

因為這種意外而完全破滅。

更使他心煩意亂的是他雖然急欲追殺白辰,但因為曾當眾許諾放過對方,竟不能直接下

令追查白辰的下落。

他只能等待炎越為他帶來好消息,但他所得到的卻是接二連三的受挫消息。

前些日子的欣喜如今已蕩然無存,白辰成了牧野靜風喉頭之“刺”,攪得他寢食難安。

其實他也知道白辰武功盡廢後,已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威脅,但他卻絕對無法忍受白辰安

然脫身,就如同一只貓絕不容許有老鼠從它的爪下溜走一般,哪怕它本是毫無食欲也不容許!

更何況他知道在白辰的身後,還有一股不可知的力量在暗中幫助他,也許,這股不可知

的力量才是牧野靜風最忌憚的。

此刻他雖是身在“閑風閣”,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輕松的暇意。

正心煩意亂之際,忽聽得門外一聲輕咳,隨即一人低聲稟道:“宮主,有人為你送來一

封信。”

牧野靜風道:“誰接收的?”

“是從空中墜落的。”

牧野靜風猛地一怔,坐直身形,沈聲道:“從空中墜落?”

“是一只信鴿飛過行宮上空時,突然墜下,信鴿上系著一封信,指明是交給宮主的!”

牧野靜風皺了皺眉頭,自語般道:“想必那只信鴿體內已中了毒,飛至行宮上空時正好

毒發此人倒有些心計!”他略略提高了聲音,道:“將信遞上來!”

“是!”

一人推門而入,行至牧野靜風面前,然後將信箋拆開,攤在案幾上,用一塊硯石壓著。

牧野靜風從不親手接觸來歷不明之物,盡管以他今日的內家功力,幾乎沒有什麽毒能取

他性命。

牧野靜風揮了揮手,那人倒退著退出門外。

他這才傾向前去,目光匆匆掃過,幾乎只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立變!

一側的葉飛飛見他神色有異,忙道:“穆大哥,怎麽了?”

牧野靜風笑了笑,道:“沒什麽。”邊說著,邊將那封信攏入手中,放進懷裏。

為何他僅匆匆看了一眼信箋,就不再對此信是否有毒懷有警惕之心?

因為牧野靜風已自信中的筆跡看出此信與上一次提醒他不可習練假霸天刀訣者出自

同一個人之手。

換而言之,這封自空中無緣無故掉落之信極可能是牧野棲送來的。

而牧野靜風之所以不願讓葉飛飛看見此信,是因為信中所提及的是有關白辰的事,一旦

被葉飛飛察覺,無疑會帶來沒有必要的麻煩。

信中寫道:“據我所知,白辰乃風宮叛逆,而且風宮一直在暗中追查他的下落,前幾天

我已發現他的行蹤,若是風宮行動迅捷,也許可以在邑城一帶找到他,此人頗富心計,若是

掉以輕心,只怕會再出紕漏。”

同時得知白辰與牧野棲的行蹤,牧野靜風心中的不悅立即一掃而光,他在心中將“邑城”

默默地重覆了幾遍,暗忖道:“白辰,只要你真的在邑城,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你找出!”

他再也無法在閑心閣靜心安坐,霍然起身他要前往笛風軒,他已習慣了在笛風軒發

號施令。

都陵早已在笛風軒外等候著這是牧野靜風最欣賞也是最詫異的地方,都陵總是能將

任何事情做得恰到好處,包括與牧野靜風相見,他也能選擇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選擇一個

恰到好處的地點。

都陵道:“宮主,思過寨的人已經決定在明日進入劍簧閣。”

牧野靜風劍眉一挑,露出一個已久違了的笑容:“在思過寨花費的一番心思總算沒有白

費!”

都陵笑了笑,道:“但思過寨內來了一位來歷蹊蹺的僧人,此人武功應該極高,不知為

何,思過寨中人竟將大權交於這來歷古怪的僧人手中,寨內一切事務,皆由他做主。”

牧野靜風“哦”了一聲,沈吟片刻,道:“所幸思過寨內部眾弟子的關系錯綜覆雜,縱

使有一人出來主持大局,也未必可以扭轉乾坤!”

都陵道:“但奪血厄的事也並非萬事順遂。”

牧野靜風眼中精光一閃,隨即道:“有諸多事宜,我要與你商議,你隨我來。”

都陵進入笛風軒的次數已比禹詩、炎越他們還多,這無不顯示出牧野靜風對都陵的信任

有加。

牧野靜風坐在苗風軒內一張寬大的椅子上,道:“據說禹碎夜既有其父的心機,又有其

母的玄秘,由她打入思過寨,的確是上佳人選,自她入寨後,頗有成效,難道這一次她也遇

上了棘手之事?”

都陵道:“禹碎夜固然不簡單,但她已發現打入思過寨的並不僅僅只有風宮勢力,在此

之前,她曾成功地控制了燕高照兩名弟子,沒想到前幾日她突然發現其中一人並非燕高照真

正的弟子!”

牧野靜風的瞳孔漸漸收縮,神色顯得極為凝重:“此人是什麽來歷?”

“禹碎夜未曾提及,她只說此人武功甚高,比燕高照十三弟子中武功最高的戈無害,還

要更勝一籌,所幸禹碎夜及時察覺異常,並控制了此人。”

牧野靜風松了一口氣,淡然道:“既然如此,此人也不足為慮了,必要時還可讓他為風

宮效勞。”

都陵道:“但血厄的秘密武林中人幾乎無人知曉,那人年不過二十,若非身後有股龐大

的勢力,既不可能知道血厄的秘密,也絕難有染指血厄的野心!”

牧野靜風沈吟道:“據禹老所言,血厄本是漠北天罪山之物,難道天罪山也已查到了血

厄下落?”

都陵道:“天罪山遠在漠北,與世隔絕,中原武林從不知‘天罪山’其名,至於他們有

何舉措,我們更是無法知曉。”

牧野靜風道:“血厄乃兇殺之兵,極難駕馭,本宮縱使奪得血厄,也僅為毀去它,而絕

不用它。”

一向沈穗冷靜的都陵臉上有了驚愕之色:“原來宮主並不想擁有血厄?”

牧野靜風道:“我已有伊人刀,何必費盡心思去求血厄?其實此事在我入主風宮之前,

禹老已在秘密張羅,他們四人要奪得血厄的目的,就是為了抑制天罪山的力量。若是天罪山

得此血厄,必會如虎添翼,對我風宮大為不利!”

都陵沒有再問下去,他知道應該在什麽時候適得而止。

牧野靜風道:“思過寨那邊一直進展順利,本宮未曾為之擔心,都陵,我要你速速趕至

邑城,去找一個人!”

都陵道:“什麽人?”

牧野靜風自側墻的櫃子中抽出一幅畫卷,徐徐展開,指著畫中人像道:“就是這個年輕

人,記住,無論如何,不能傷害此人!”

牧野靜風所指的正是牧野棲的畫像!

※※※

思過寨各入口、關卡、制高點皆安派了平時二倍的兵力,整個寨子頓時顯得氣象森嚴,

更有巡視的寨丁穿梭不停,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這一切,皆因天師和尚決定在今日與燕高照眾弟子同入劍簧閣。諸事皆已準備妥當,只

等天師和尚發出號令。

天師和尚暫歇四弟子池上樓所居住的“映池樓”

中,池上樓前去嵩山,他的映池樓便空出來了。

日頭已上三竿,天師和尚仍高居不起,再等一個時辰,方聽映池樓的仆人傳出消息:天

師和尚終於起身,正在洗漱。

此時已近午時,佚魄當即令人特意為天師和尚備下了一桌素菜,與文規,俠異親自作陪。

天師和尚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消受了這一桌精美雅致的素食,他慢條斯理地品了兩口香

茗後,終於開口了。

天師和尚道:“今日非入劍簧閣的吉日,便推至明日再進吧,以免節外生枝!”

俠異的臉色立時變得鐵青,文規的臉上也有了不滿之色。

佚魄忍不住道:“家師生死未蔔,我們實是心憂如焚,大師卻要再等一日,若是家師有

所不測,我等就是思過寨的千古罪人了!”

天師和尚不緊不慢地道:“燕前輩定然已出了事,卻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進入劍

簧閣的時間,只能定於明日。天命不可違,若是逆天而行,只怕會有大兇!”

文規正待說什麽,已被佚魄以眼神制止,佚魄沈吟半晌,道:“好,就依大師所說的,

推遲一天進入劍簧閣。”

俠異冷冷一笑,拂袖而起,也不招呼一聲,徑自離去。

天師和尚不以為意,提起茶杯,為自己再添一次茶,輕輕吹去茶杯上的蒸蒸熱氣,自語

一般道:“心急喝不得熱茶。”說完慢慢呷了一口。

文規與佚魄相視一眼,暗自嘆息,先後起身告辭,天師和尚足不出樓,獨自一人靜坐映

池樓內。

傍晚時分,一向幽居“暗心堂”的護寨三尊竟同時離開暗心堂,徑往映池樓。寨內弟子

平日從無機會目睹三尊,此時見三人齊出暗心堂,自然吃驚不小。

護寨三尊在思過寨內地位特殊,他們欲往映池樓,自然無人攔阻。

當三尊者見到天師和尚時,三人皆有愕然之色,相視一眼,其中一枯瘦如柴的老者道:

“這位大師可是奉我們主人悟空之令而來?”

天師和尚站起身來,道:“你們可是魚、羊、巫馬三位前輩?”

那枯瘦如柴的老者道:“知道我們三老朽之姓氏的,惟有主人,老朽正是羊劫。”

天師和尚喜道:“師父說當年追隨他老人家的燕、魚、羊、巫馬四人中,前輩以輕功見

長,可與當年的風之道一較高下,今日終於能一睹羊前輩尊容了。”

羊劫道:“主人三十年前曾暗中與我三人相見,告訴我們說他新收了一名弟子,後因這

弟子殺孽太重,主人便讓他身入空門,以化其惡念。莫非,你就是主人所收的最後一名弟

子?”

天師和尚驚喜地道:“師父曾對你們提及過我麽?不錯,我正是師父最後一名弟子,師

父說我的習武天分是他所收的弟子中最差的一個,偏偏又是讓他操心最多的一個。”

羊、魚、巫馬三尊者相視一眼,齊齊向天師和尚恭然施禮道:“老仆參見少主人。”

天師和尚大驚失色,急忙將他們攔住,惶然不安地道:“我能成為師父的弟子,那是前

生修來的福分,其實以我之天分,怎配做他老人家的弟子?你們本是我的前輩,如此大禮,

我怎敢擔當?更不可稱我為少主人。若是三位前輩願意,就如師父他老人家一樣,直呼我為

天師即可。”

三尊者心道:“主人當年曾說他最後一名弟子雖然天分不佳,但卻有一顆極為純樸厚道

之心,只是天數使然,才讓他犯下殺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三尊者中那個面如黑鐵之人名為巫馬非難,他道:“當年主人見血厄劍堅不可摧,無法

毀去,又恐它再落入兇魔手中,便讓我們燕、魚、羊、巫馬四仆開辟思過寨,將血厄劍封隱

於此。後又征服武林四大劍道高於,即今日的‘癡、愚、惡、貪’四劍老,讓他們在劍簧閣

中日夜看守血厄劍。血厄劍既毀之不去,便惟有永世封隱,主人欲尋找可壓抑血厄兇魔之物,

後終在極寒之地找到了‘天隕玄冰石’,可抑制兇性。可惜‘天隕玄冰石’狀如方石,不便

鎮抑血厄,師父便欲將‘天隕玄冰石’鑄成劍鞘,然而血厄劍內藏玄機,而‘天隕玄冰石’

又非凡物,竟一直未能如願。”

那慈眉善目的老者道:“沒想到劍鞘未成,思過寨內已接二連三屢出禍端,我們三人雖

焦慮萬分,奈何守護密匣乃我們天職所在,不容分身。今日密匣已經面世,我們三人亦可聽

從主人派遣,再為主人效帛薄之力!”

天師和尚喜道:“若有三位前輩相助,我終於可以放心進入劍簧閣了。這只密匣內有天

隕玄冰石及海母珠,請三位前輩代為看護,此次進入劍簧閣,必有兇險,只要保住此密匣,

縱使血厄劍落入他人手中,也有可與之抗衡之物!”

羊劫道:“不若由我們三人進入劍簧閣。”

天師和尚搖頭道:“臨來思過寨時,師父曾說惟有我進入劍簧閣,才能確保不會出差

錯。”

三尊者見他提及主人,立即神情一肅,道:“我等必全力守護密匣!”

天師和尚取出密匣,極為鄭重地交至羊劫手中,道:“若是天亮後我還未能離開劍簧閣,

你們就立即帶此密匣離開思過寨,去見師父他老人家,這也是他吩咐的。”

羊劫略顯驚訝地道:“你決定今夜進入劍簧閣?”

天師和尚道:“不是今夜,而是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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