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覬風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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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們又有肉吃了！”
一旁的海曇見狀，立刻停下手裏的巫術練習，興奮地跑過來，撿起地上的鳥兒，“師父，我去生火，把它烤了，等下熟了我再叫你們一起過來吃。”
雪行老人一笑，“還是算了吧，那麽一點點，還不夠塞你自己牙縫的，你一個人吃吧。”
夜蘭望著自己染血的絲帶，又瞥了一眼捧著死鳥歡天喜地準備離去的海曇，“這樣的，也能吃啊？”
海曇回過頭來，“我跟你說，這種鳥兒烤起來，比你王宮裏面名廚做的任何一道燒肉都美味！”
“你又沒有吃過王宮裏面的燒肉。”
夜蘭本是隨口一說，卻惹惱了海曇，“知道你是千金大小姐，你尊貴無比，我鄉野丫頭，我從來沒有去過王宮，當然也就沒有吃過王宮裏的美味……”
“好了。”雪行老人忍不住打斷海曇的話，“你要去就去吧，多說這些話幹什麽，同門學藝，也要和和睦睦的才好，你這丫頭，也忒淩厲了些。”
很明顯海曇覺得方才的話還不足以打擊夜蘭，她又說：“同樣在練習巫術，你知道為什麽我可以去烤鳥肉吃，而你必須在這裏一次又一次練習基本功嗎？讓我告訴你，因為智商。沒有錯，你是公主，出身高貴，論投胎，可以說是全天下女子裏最幸運的一個，但你從來沒有吃過苦，你不知道什麽是爭取，什麽是生活，甚至什麽是搶奪，你不知道這些，你的巫術永遠都那麽差，你也就永遠不如我。”
突然，夜蘭對著海曇一甩衣袖，絲帶直飛過去，眼看就要擊打在她紅潤漂亮的嘴唇上，海曇擡起一只手來，兩指接住那絲帶一繞，“哈哈，這次還算比較準。進步了，恭喜！”
海曇興沖沖地走遠了，夜蘭仍在一遍又一遍地拋著衣袖，絲帶一次又一次地飛出去，或者刺穿一片樹葉，或許擊落一枚花瓣。她興奮地對一旁的雪行老人說：“師父，你看我現在，出手特別準。”
雪行老人搖頭，“這還不夠。”
夜蘭不解，“那怎麽樣才能達到師父的要求？”
“像那樣。”雪行指著不遠處的海曇，只見她叉開五指，一片火焰自掌中向五根手指蔓延而去，她一甩，五小朵火花落到一叢幹草上，火焰升起，裹住那只被拔光了毛和去了內臟的小鳥。“我就知道你不忍，這就是我覺得你不夠的地方。看到那只白色的小兔子了嗎？趁現在，它飛奔的時候，一招結果它！”
夜蘭擡起衣袖，眼睛望著不遠處的兔子，雪白柔和的毛色，水汪汪的眼睛，粉嫩的鼻子，她心裏猶豫著。而就在那一刻，兔子耳朵動了動，大約是聽到了什麽聲音，它警覺地跑走了。
“你的善良和仁慈，對於殺手來說，是絕對不應該有的。”
後來的每一次練習，一旦涉及到實質殺戮時，夜蘭都會失敗，那個從小在深宮裏長大的小女孩，孤單，善良，熱愛世間每個一哪怕是最卑微的生命，那些是教引嬤嬤以及老師們教導出來的，公主應該呈現出來的模樣。
但換了個環境，易了重身份，她完全無法適應。
一個月後，雪行面對夜蘭的練習直搖頭，毫無殺戮之心的人，要如何成為殺手？然後他說：“雪蓑師兄在世間設下八卦陣，一共八處陣法，如要破它，我們自己也須得有一套統一的陣法，然後逐個擊破。你們師祖留下的這套‘晝夜’倒是不錯。它的奇妙之處是，陣法由兩個人組成，一個主攻明處，一個主攻暗處，兩個互為配合，一定能夠所向披靡。只是這套陣法有個要求，主攻暗處的人，得是個盲人，因為盲人沒有視覺，他的聽力嗅覺之類會比較強，才能夠更加敏銳地捕捉到周邊的風吹草動。你們兩個都不是盲人，如果要練成這樣一套陣法，須有一個人奉獻出自己的光明。”
夜蘭和海曇彼此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雪行說：“你們每天這樣練習，其實也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不具備一定的殺傷力，你們很可能如同先前那些攻入王宮裏的殺手一樣，失敗然後死亡。我知道你們誰也不想成為盲人，但這套陣法確實厲害，我相信有了它，一定可以破解那八卦陣。”
見夜蘭和海曇仍然沒有表態，雪行語氣強硬起來，“沒有慘痛的付出，是不可能有巨大收獲的。這樣吧，我替你們作個決定，現在天上有兩只鳥，你們一人殺一只，我看看你們的出手情況，再決定誰是盲人。”
一對鳥兒正從她們頭頂上方飛過，它們大概是一對夫妻，飛得極慢極低。夜蘭看著它們，又有不忍，而海曇則搶先一步，對著前面的那只鳥兒彈出一朵火焰，“滋——”的一聲，鳥兒瞬間變成一個小火球滾落下來。
“你出手很準，繼續保持。”雪行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著夜蘭，“該你了。”
這時候，讓夜蘭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海曇又彈出一朵火焰，將另外一只鳥兒斬殺了。
這樣搶著出手的用意很明顯，她想展示自己的身手好，更不想成為那個盲人，結果她的目的也真的達到了。雪行著看夜蘭，“你們兩人當中，海曇確實適合明攻。”
夜蘭微笑起來，“那我就成為那個盲人吧。”
雪行說：“你想好了嗎？你的眼睛會經歷如同被剜一樣的痛苦，你的人生從此無法視物，即便日後你的父親東山再起，你也是一個看不見榮華的，更孤單的公主？”
“我想好了師父。動手吧，我不害怕。因為——”夜蘭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早已盲了，我現在看到的，是一場幻術。在先前的幻術裏，你們想用幸福的回憶來困住我，而在這一場幻術裏，你們想用我這一生最大的痛苦恐懼來困住我。但是，你們失算了，我不害怕。”
眼前的雪行怔在那裏，一旁的海曇也露出同樣的表情，接著，他們的臉以及整個身子如同瞬間腐朽一般，化為灰燼，消散於眼前。
一切，又恢覆到了黑暗裏。屬於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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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海曇見狀，立刻停下手裏的巫術練習，興奮地跑過來，撿起地上的鳥兒，“師父，我去生火，把它烤了，等下熟了我再叫你們一起過來吃。”
雪行老人一笑，“還是算了吧，那麽一點點，還不夠塞你自己牙縫的，你一個人吃吧。”
夜蘭望著自己染血的絲帶，又瞥了一眼捧著死鳥歡天喜地準備離去的海曇，“這樣的，也能吃啊？”
海曇回過頭來，“我跟你說，這種鳥兒烤起來，比你王宮裏面名廚做的任何一道燒肉都美味！”
“你又沒有吃過王宮裏面的燒肉。”
夜蘭本是隨口一說，卻惹惱了海曇，“知道你是千金大小姐，你尊貴無比，我鄉野丫頭，我從來沒有去過王宮，當然也就沒有吃過王宮裏的美味……”
“好了。”雪行老人忍不住打斷海曇的話，“你要去就去吧，多說這些話幹什麽，同門學藝，也要和和睦睦的才好，你這丫頭，也忒淩厲了些。”
很明顯海曇覺得方才的話還不足以打擊夜蘭，她又說：“同樣在練習巫術，你知道為什麽我可以去烤鳥肉吃，而你必須在這裏一次又一次練習基本功嗎？讓我告訴你，因為智商。沒有錯，你是公主，出身高貴，論投胎，可以說是全天下女子裏最幸運的一個，但你從來沒有吃過苦，你不知道什麽是爭取，什麽是生活，甚至什麽是搶奪，你不知道這些，你的巫術永遠都那麽差，你也就永遠不如我。”
突然，夜蘭對著海曇一甩衣袖，絲帶直飛過去，眼看就要擊打在她紅潤漂亮的嘴唇上，海曇擡起一只手來，兩指接住那絲帶一繞，“哈哈，這次還算比較準。進步了，恭喜！”
海曇興沖沖地走遠了，夜蘭仍在一遍又一遍地拋著衣袖，絲帶一次又一次地飛出去，或者刺穿一片樹葉，或許擊落一枚花瓣。她興奮地對一旁的雪行老人說：“師父，你看我現在，出手特別準。”
雪行老人搖頭，“這還不夠。”
夜蘭不解，“那怎麽樣才能達到師父的要求？”
“像那樣。”雪行指著不遠處的海曇，只見她叉開五指，一片火焰自掌中向五根手指蔓延而去，她一甩，五小朵火花落到一叢幹草上，火焰升起，裹住那只被拔光了毛和去了內臟的小鳥。“我就知道你不忍，這就是我覺得你不夠的地方。看到那只白色的小兔子了嗎？趁現在，它飛奔的時候，一招結果它！”
夜蘭擡起衣袖，眼睛望著不遠處的兔子，雪白柔和的毛色，水汪汪的眼睛，粉嫩的鼻子，她心裏猶豫著。而就在那一刻，兔子耳朵動了動，大約是聽到了什麽聲音，它警覺地跑走了。
“你的善良和仁慈，對於殺手來說，是絕對不應該有的。”
後來的每一次練習，一旦涉及到實質殺戮時，夜蘭都會失敗，那個從小在深宮裏長大的小女孩，孤單，善良，熱愛世間每個一哪怕是最卑微的生命，那些是教引嬤嬤以及老師們教導出來的，公主應該呈現出來的模樣。
但換了個環境，易了重身份，她完全無法適應。
一個月後，雪行面對夜蘭的練習直搖頭，毫無殺戮之心的人，要如何成為殺手？然後他說：“雪蓑師兄在世間設下八卦陣，一共八處陣法，如要破它，我們自己也須得有一套統一的陣法，然後逐個擊破。你們師祖留下的這套‘晝夜’倒是不錯。它的奇妙之處是，陣法由兩個人組成，一個主攻明處，一個主攻暗處，兩個互為配合，一定能夠所向披靡。只是這套陣法有個要求，主攻暗處的人，得是個盲人，因為盲人沒有視覺，他的聽力嗅覺之類會比較強，才能夠更加敏銳地捕捉到周邊的風吹草動。你們兩個都不是盲人，如果要練成這樣一套陣法，須有一個人奉獻出自己的光明。”
夜蘭和海曇彼此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雪行說：“你們每天這樣練習，其實也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不具備一定的殺傷力，你們很可能如同先前那些攻入王宮裏的殺手一樣，失敗然後死亡。我知道你們誰也不想成為盲人，但這套陣法確實厲害，我相信有了它，一定可以破解那八卦陣。”
見夜蘭和海曇仍然沒有表態，雪行語氣強硬起來，“沒有慘痛的付出，是不可能有巨大收獲的。這樣吧，我替你們作個決定，現在天上有兩只鳥，你們一人殺一只，我看看你們的出手情況，再決定誰是盲人。”
一對鳥兒正從她們頭頂上方飛過，它們大概是一對夫妻，飛得極慢極低。夜蘭看著它們，又有不忍，而海曇則搶先一步，對著前面的那只鳥兒彈出一朵火焰，“滋——”的一聲，鳥兒瞬間變成一個小火球滾落下來。
“你出手很準，繼續保持。”雪行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著夜蘭，“該你了。”
這時候，讓夜蘭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海曇又彈出一朵火焰，將另外一只鳥兒斬殺了。
這樣搶著出手的用意很明顯，她想展示自己的身手好，更不想成為那個盲人，結果她的目的也真的達到了。雪行著看夜蘭，“你們兩人當中，海曇確實適合明攻。”
夜蘭微笑起來，“那我就成為那個盲人吧。”
雪行說：“你想好了嗎？你的眼睛會經歷如同被剜一樣的痛苦，你的人生從此無法視物，即便日後你的父親東山再起，你也是一個看不見榮華的，更孤單的公主？”
“我想好了師父。動手吧，我不害怕。因為——”夜蘭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早已盲了，我現在看到的，是一場幻術。在先前的幻術裏，你們想用幸福的回憶來困住我，而在這一場幻術裏，你們想用我這一生最大的痛苦恐懼來困住我。但是，你們失算了，我不害怕。”
眼前的雪行怔在那裏，一旁的海曇也露出同樣的表情，接著，他們的臉以及整個身子如同瞬間腐朽一般，化為灰燼，消散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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