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落落音，金翼的大鋼刀再一次揮斬下來。

“又是你？”看到金翼，海曇立刻轉過身來擺好陣，並且咬牙切齒地說：“方才你讓我們兩人吃了不少苦頭，現在該讓你嘗嘗我們的厲害了！”

夜蘭的短劍生生接下那一刀，“當”的一下，火花四濺，她借勢一躍，站到了另外一邊，炎陽黑夜兩大殺手迅速擺好了陣，並且搶先發動攻擊。

金翼絲毫不慌，鋼刀劃開一個圈，一個結界形成，又將左手食指與拇指相扣放到嘴裏吹了一記口哨。然後笑著說：“原來秋水巫師給我擺道呢，想三對一啊？哈哈，我金翼能夠讓秋水和‘明’一起圍攻，是我的榮幸。不過，秋水巫師難道不擔心那些百姓們嗎？我說的是，那些被你藏起來正逃跑的百姓。”

關屠倒吸了一口冷氣，方才他擺道把金翼騙過來，就是為了繞開那條經過巫術屏障的路，而且在返回宅子裏時還順帶救出了夜蘭海曇，他還以為如此一來，整個局勢已經完全扳回來了呢。沒有想到……哦不對，也許金翼是因為眼前落入困境，故意擾亂他的心神，他看著金翼：“你，死到臨頭了。”

金翼一笑，“不對，應該是那一群正從巫術屏障裏逃出來的人，全都要死了。”

“你在說什麽？”

金翼道：“你覺得我獨自走進你家的時候，那麽大一群士兵在村莊裏，就傻傻待著嗎？事實上，他們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說，你們自以為的隱秘行為，都沒有逃脫我們視線。你的巫術屏障我的士兵是進不去的，但是我們會想一些別的辦法讓你們出來，而且我們還可以等，等到他們全部逃到外邊的時候，再全數剿殺。怎麽樣？是不是更方便？”

“越奴！”關屠臉色一變，急忙施展巫術朝著村子中央的巫術屏障飛去。

果然，在小樹林周圍，兩隊士兵正快速朝著那條小路奔去，而在村子中央的位置，一片慘叫之聲，先前那未來得及被救出的村民們，陸續倒在了那一隊士兵們的屠刀之下，還有一列士兵則向著金翼的方向奔去。

不得不說，金翼的布兵還是相當周密的。關屠沖進那巫術屏障之中，喊著越奴的名字，裏面還剩下一半的人，他們驚訝地告訴他，“越奴已隨著第七批人，逃走了。”

關屠雙手相扣，那道巫術屏障頓時消失，他大聲說道：“鄉親們，這裏也不安全了，大家各自逃命去吧。”

一陣驚慌失措的叫喊聲頓時響起。但他也顧不上這麽多了，急忙跑到小樹林的方向，高喊著越奴的名字，此時兩列士兵已圍住了手足無措的人們，關屠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身影單薄被人推來搡去的無助少女，關屠急忙跑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越奴，不要怕。”

惶恐的越奴回過頭看，眼淚簌簌而下，生平第一次，她覺得關屠那蒼老的臉竟然如此親切和溫暖，她緊緊抱住了他，泣不成聲。關屠夫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不要怕，我在這裏。”

那一次，像是關屠人生裏第一次巫術力量的爆發，所有試圖攻擊過來的士兵們，全都死於他淩厲的巫術之刃，兩列士兵死傷人數差不多到了一半時，他們停止了對村民們的剿殺，但依然團團圍在了小樹林四周。

關屠思索片刻，對著自己宅子的方向發出一個巫術信號。

不久，夜蘭海曇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金翼則隨之趕來，他舉起手裏的鋼刀發號施令。“眾人聽令，凡是村莊中的人，格殺勿論！”

越奴呆呆地看著人群中那個威嚴而兇殘的金翼，她的心上人，心裏想著，“其實你才是真正的屠夫啊！”

關屠對夜蘭海曇說道：“我用巫術信號召喚你們過來，是想跟你們做一筆交易。”

夜蘭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們答應你。我們兩人會盡可能保護村民們，帶剩下的人離開這裏，在這途中，我們一定會照顧好越奴，而你留下來對付金翼。”

關屠點頭，“是。這正是我的意思。”

夜蘭說：“我會保證你的越奴到達安全的地方時毫發無損，可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關屠道：“你的條件也正是我的想法。”他的手朝著金翼的方向遙遙一指，“那個人，是一個魔鬼。你放心，我留下來的目的，就是要取他性命，即便同歸於盡。”

越奴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不，不，我要你好好活著。”

關屠拍拍越奴的手，“有她們兩人在，我相信你是安全的，快點走吧，我……很快來找你，很快。”

越奴的聲音顫顫的，“我會一直等你，就像我從前等那個人一樣。會一直等，直到你出現在我面前，哪怕等得白發蒼蒼，沒有等到你，我要頑強地活著，一直一直活著，即使鬼差來找我，絕不肯死去。”

關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幾年來，我從未得到過你，現在聽到你說這些，我真是開心，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放心吧。”

夜蘭和海曇護在人群兩側，用巫術斬殺一個又一個企圖追趕過來的士兵。直到再無追兵跟過來，而那個時候，她們再也看不到村莊裏的情況。夜色黑得深沈，村民們互相攙扶著，越奴走在人群的最後，時不時回頭望一眼，盡管她看到的只有黢黑一片。世間事不如意莫過於此，一個人為了功名可以無視從前情分以及她的幾年枯等，甚至可以對她說出“格殺勿論”，而另外一個人，可以為了她放棄功名甚至性命。

村莊的方向出現了兩團強烈的光芒，一盞茶的時間以後熄滅。精通巫術的夜蘭和海曇同時一怔，她們急忙停下來，用巫術探知到那個位置，正有兩股巫術力量在飛快地消散著，她們互相對望一眼，然後搖搖頭。巫術力量依附於人的身體，身體不死，巫術永遠不會散去。

她們想起關屠，哦不對，是秋水巫師最後的那句“同歸於盡”，也許是他預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越奴還在不停地回頭張望，嘴裏喃喃：“我會一直等你，每年的春天我都要做很多風箏，每一只都寫著你的名字。它們會替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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