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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要吃湯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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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沁微微有些頭疼,她早先得知夜雲祥娶了妻還松了口氣,雖然她原本沒覺得夜雲祥對她有多深的感情,但後來聽說雲臻因為這個記恨夜雲祥,給他弄了些麻煩的差事。原想著幾年過去了,夜雲祥長大了想必也該從那種似是而非的感情當中走出來了,沒想到一見她居然還叫沈小姐,莫非她錯估了夜雲祥對她的感情?

“堂嫂一個人出來嗎?”夜雲祥收斂了落寞之色,見沈沁只有一個人在這裏,不由問道。即便下定了決心,但見著沈沁一個人在這裏他也有些擔心,畢竟如今的沈沁不僅僅是一個沈家庶女,更是堂堂王妃,一個人在外面,若是遇到什麽危險,可如何是好。

“夫君去隔壁買東西了,我在這裏等一等,夜公子懂得香料?”沈沁覺得有些尷尬,便轉移話題,說道香料上面。

這功夫間,老板娘已經將夜雲祥定好的沈香取了過來,似乎沒有發現兩人間奇怪的氣氛,將沈香放到夜雲祥面前,道:“瞧瞧,這是費了好大勁才弄到的,可合公子的眼?”

夜雲祥拿起沈香嗅了嗅,點點頭道:“不錯,還是老板娘這裏的東西最好,這塊沈香本公子要了,給本公子包起來!”故意忽略沈沁一般,在店裏掃視了一圈,道:“小菱兒呢?怎麽今日不見她?”

“她呀,”老板娘提起這個菱兒撇撇嘴,道:“說是身子不爽利,已經有幾天沒來了。這兩天生意忙,她不來我就更忙了,這不都打算另外尋個夥計了。”

“小菱兒不像是那樣嬌氣的人,怕是果真病了,老板娘便別怪她了。聽說她娘死得早,後娘還打算將她賣了,這才背井離鄉來京城投奔大叔的,哪能隨便丟了這份差事啊!”夜雲祥一向是溫和的性格,聽說他成婚之後,對女子更是細心妥帖,便是府上的丫頭病了傷了,他也要問上兩句。沈沁再回到京城之後,聽到的倒不是夜雲祥端方正直的名聲,反而成了個大眾情人,聽說他府上除了正妻還有兩房妾室,對妾室也是一般的好,一番說辭倒讓惱火的正妻都啞口無言。

原本沈沁還不信,如今聽到夜雲祥這個語氣,忍不住微微皺眉,難道果真是當初刺激到夜雲祥了,好好地一個好青年,如今到變成個處處留情的花花公子。說是處處留情也不對,她聽聞夜雲祥同許多女子都有話說,卻不曾聽說與誰有更深的交情,與人說話當著人家父母兄弟的面也不避著,過了卻是風過無痕一般,連書信都不會送一封。

“她倒是將什麽都對你說了,我原想去瞧瞧她,可夜公子也瞧見了,我這裏也沒有旁的夥計,實在丟不開手去。”老板娘瞧著死去丈夫的面上,對那個遠房侄女兒也有些照顧,可說起來依然沒什麽好感,將家裏的事對什麽人都說,是博同情呢,還是想說她這個遠房嬸嬸沒將人照顧好。

“也就是閑聊時提到兩句,每回來都有小菱兒嘰嘰喳喳的說話,這回她不見,還真有些不習慣。罷了,我也還有事,這是剩下的銀子,老板娘收好,以後若是要好的香料,老板娘可要給我留著!”夜雲祥自然聽出老板娘語氣裏的不滿意,卻也沒有替那個小菱兒辯解,付了錢,便將裝好的沈香收好,向沈沁道:“雲祥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言罷,與沈沁擦身而過。

夜雲祥走過,沈沁忍不住皺著眉,倒不是讓夜雲祥忽視了不高興,而是夜雲祥如今這個樣子,實在說不出是好還是不好。而夜雲祥雖然反覆提起小菱兒,可就如在那邊宅子裏聽林采萍和宋樓謙說話一般,明明像是關心人的話,可說出來卻像是冷漠的例行公事一般。想到這個,沈沁便想起那劉嫂子口中的二小姐,林采萍所說的菱兒,與夜雲祥口中的小菱兒,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夫人同夜公子認得?”老板娘開門做生意的,看人臉色那是基本技能,剛剛當著夜雲祥和沈沁的面裝聾作啞,如今一問也不過試探一二罷了。

“夜公子是夫君的堂弟,只是夫君小時沒有養在京中,也不大熟悉。”沈沁簡單地解釋道,“說起來,三年前我還未嫁給夫君時,也曾見過夜公子,只是那時的夜公子似乎不是這個樣子。”

“誰說不是呢,”老板娘嘆了口氣,“當年夜公子那可是正直的沒話說的,如今也不是說不好,只是總覺得不大對勁……哎喲,這話哪是我一個商婦說的,夜公子那可是成王府的公子呀!”

“夜公子總說起那小菱兒,可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若是果真成了,老板娘可不也是成王府的親戚了嗎?”沈沁知道老板娘雖然豪爽,也不敢議論成王府的公子,便笑著打趣那小菱兒的事。

沈沁原道老板娘要誇一誇自家侄女的,卻沒想到老板娘搖搖頭,道:“菱兒那丫頭不是我養大的,在我身邊呆的時間也不多,雖然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心眼可多著呢!說起來她是我的侄女,可要說夜公子,那丫頭配不上。成王妃一向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夜公子自小就跟著王妃往這邊跑,說句托大的話,我也算瞧著夜公子長到這麽大。我沒有讀過多少書,但總覺得夜公子該有個知書識禮的妻子,菱兒那樣的,還是離遠些好。”

聽她這樣說,沈沁也不由得有些佩服,若是旁人,怕是巴不得夜雲祥看上那個菱兒,哪怕做妾,能搭上成王府自然也是好事。沈沁對那老板娘多了些好感,才問起她的姓名,這才知道她姓王,夫家姓於,便稱她做於夫人。兩人聊了一會兒,沈沁買了幾個精巧的香包,雲臻便提著食盒過來了,同於夫人寒暄了幾句,便帶著沈沁回府。

“你認得於夫人?”

“嗯,她丈夫原是我師父手下的,因為習武天賦不高,就學著做生意。於叔做生意也是一般,又一向嫉惡如仇,後來惹上了一個京城中的紈絝,偏又不肯向宗門求救,就這麽去了,留下於夫人一個,雖然於夫人不算墨家子弟,也一向照顧一些。不過說起來,於夫人倒是比於叔會做生意,這家店到了於夫人手裏,倒是蒸蒸日上了。”雲臻點點頭解釋道。

“那,於叔有個遠房侄女你可知道?我聽於夫人說,那侄女菱兒差點被後娘賣掉,才到京城來投奔於叔的。”

“侄女?應該沒有,我記得於叔是孤兒來著,被我師公養大,原本是有意叫他輔佐師父來的,沒想到於叔學武沒什麽天分,經商也沒什麽天分,後來遇到了於夫人,就在京城開個小店簡單度日,應當沒什麽侄女才是。”雲臻搖搖頭道

沈沁若有所思,倒也沒有再問,此時街上已經不是摩肩接踵的場面,太陽落山了微微有些涼意,沈沁便往雲臻身邊靠了靠。雲臻自然而然的將沈沁摟在懷裏,他知道沈沁見過夜雲祥了,知曉沈沁的性子,自然知道沈沁見到如今的夜雲祥難免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嘆道:“我也不知夜雲祥到底遇到了什麽事,但如今這個樣子肯定不是因為你,你別多想。”

雲臻一個醋壇子能說出這樣的話,沈沁一面好笑,一面心裏也暖暖的,道:“我沒有多想,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似乎越來越覆雜了。”

雲臻猜想沈沁今天應該發現了什麽,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也只能等回去再問。

兩人慢悠悠的晃回王府,阿籌已經睡醒了一覺,拉著瑾蕭的衣角,眼淚汪汪的等著沈沁回來。一見到沈沁,阿籌立刻丟下瑾蕭,撲進沈沁懷裏蹭著沈沁的衣裳委屈道:“娘親丟下阿籌跟爹爹出去玩,是嫌棄阿籌小拖油瓶了嗎?”

沈沁將兒子拎起來,暗自感嘆還好自己早有準備,將特意帶回來的糖葫蘆塞給阿籌,道:“娘親怎麽會嫌棄阿籌,你看,娘親不是給阿籌買糖葫蘆了嗎?”

雲臻對於兒子眼裏只有娘親沒有自己不大高興,也不打算理那個小拖油瓶,卻被瑾蕭拉了拉衣袖,道:“小叔,聽說今天出了些事,小叔和嬸嬸沒事吧!”

雲臻摸摸瑾蕭的腦袋,笑道:“沒事,在府裏呆的悶了吧,等忙完這一段,小叔帶你們去城外的莊子去玩。”

瑾蕭畢竟是個小孩子,即便表現出成熟穩重的樣子,聽到出去玩也是眼睛一亮,自然趕忙點頭,雖然他不大明白雲臻他們為什麽不許他出門,卻也感覺得到他們是為他好,只是一直呆在府裏,他確實有些悶了。雲臻見瑾蕭這個樣子,不由有些心疼,瑾蕭比阿籌不過大了兩三歲,原本該向阿籌一般活潑可愛,卻因為生活養成這樣小小年紀就懂事沈穩的性格。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這樣的出身,小時候吃些苦未必沒有好處,將來什麽樣的情況都能應付。

沈沁哄好了阿籌,叫了慕容菲過來一道吃飯,而韓毅雖然一直住在王府,但為了隱藏行跡,雲臻一向吩咐人將東西給他送到客房。晚膳之後,慕容菲帶了瑾蕭回去,沈沁將阿籌哄睡了,才對雲臻說了白天見到的事情。

沈沁比較好奇宋樓謙他們那個義父是個什麽來頭,不過雲臻聽了沈沁的描述,也想不出是誰來,只得派人暗中調查。知道一時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沈沁也就暫且將此事放下,兩人說了會兒話,便也早早的睡下了。

次日一早,雲臻便出了門,沈沁知曉,雖然雲臻說著要順勢理一理科舉的黑幕,但能將手伸到這上面的,想來也不弱,怕是還要費些力氣。這個上面,沈沁實在幫不上忙,便便在自家書房裏,一面盯著阿籌,一面整理剛剛送過來的消息。

原本沈沁只是一個想法,想著也沒有多麻煩,然而真正動手做,才發現許多頭緒揪不住,尤其如今人手還在培養中,他們匯總的信息還需她自己篩選,一大堆雞毛蒜皮的消息,有用的實在不多,每天對著這些類似八卦的小道消息,一面眼睛累,一面心累。看著對面悠然自得做女紅的慕容菲,自從在這裏見到葉錦玄之後,慕容菲對他們的防備心倒是消除了,而慕容菲也夠聰明,沈沁覺得可以培養她做個左膀右臂。

說起來,慕容菲與葉錦玄的關系沈沁和雲臻都看不明白,但慕容菲對葉錦玄似乎有一種近乎依賴的崇拜。就比如慕容菲原本對雲臻和沈沁防備得很,但見到了葉錦玄,知道雲臻是葉錦玄的師兄,之後,她居然就放心的將瑾蕭交給雲臻安排教導了。

將慕容菲拉過來做苦力之後,沈沁的活總算輕松了些,正巧,收到了紫玉送過來的信。紫玉和紫青相比,紫玉更加活潑好動一些,辦事也不如紫青可靠,沈沁派紫玉出去辦事的時候,雖然也擔心她玩得開心將任務忘了,但考慮到莊鈺的性格,還是派了紫玉出去。莊鈺人極聰明,否則也不可能逃過莫成天的重重追殺活到現在,但經歷了那麽多,莊鈺更加敏感,若是紫青,恐怕不容易讓莊鈺老實跟她去邊關。

沈沁打開紫玉的信,信上先表達了她對沈沁這個主子以及阿籌小主子和王府上許多人的思念之情,然後又描述了一番她一路趕路的艱辛,最後才開始說正事。紫玉說她到了錦藍城,救了一個差點被馬踩死的小孩,趕到客棧時,正遇見莊鈺追一個偷了錢袋的小偷,然而莊鈺一個讀書人,手腳比不得人家小偷靈活,結果沒追上,於是她英雄救美,幫莊鈺把他的錢袋搶了回來。

紫玉確實聰明機靈,沈沁給她的任務是保護莊鈺,若是可以,讓他遠離將要遇到土匪的宏泰客棧。而紫玉確實做到了。莊鈺為了表達感激之情,要請紫玉吃飯,於是紫玉嫌棄宏泰客棧寒酸,兩人換了一個高檔些的酒樓吃東西,莊鈺雖然囊中羞澀,但請恩人吃一頓飯總不好嫌人家貴,算著請紫玉吃一頓飯應該還有些剩餘,結果紫玉硬生生將莊鈺的錢袋吃空了。莊鈺沒了錢,然後紫玉表示自己不差錢,帶莊鈺住了城裏最好的客棧。

沈沁暗自感嘆紫玉果然是個機靈的孩子,莊鈺一個認死理的,欠了紫玉的情,這高利貸怕是不好還了。不過只要做好了她的吩咐,沈沁倒是不介意紫玉用什麽法子。而紫玉在信的最後面提到,他們在錦藍城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就聽說宏泰客棧遭了土匪,錢財被搶了不算,還有些人被土匪擄走了。她原本擔心莊鈺要插手這件事,卻沒想到莊鈺出去打探了一番,決定按照原計劃去投奔夜青玄。

沈沁吹燃了火折子,將信紙燒掉,莊鈺的反應她也料到了,原本她是打算叫紫玉在人群中將莊鈺救出去也就是了,但莊鈺直接避開了這一樁匪患自然更好。至於莊鈺會不會摻和剿匪的事,她倒是早有預料。宏泰客棧在錦藍城中,怎麽會無緣無故遇見土匪?若是土匪能隨意進入城市,當地的地方官也不用做了,自然是官府與土匪勾結,襲擊宏泰客棧的緣故不過是因為客棧老板與當地官員的私人矛盾罷了。

莊鈺那樣聰明的人,稍一打探自然知曉其中的緣故,他是同情那些無辜的人,也有一股子正義感,然而他也是個理智的人。他一個書生,不會武功,沒錢更沒有權,要是鬧著去剿匪救人什麽的,除了把自己搭進去,什麽用都沒有,要想除掉匪患,也只能往上找更高的官員。

“這是遇見什麽好事了?瞧你這樣開心的樣子。”慕容菲如今正在被沈沁奴役,她最開始時不明白沈沁要做什麽,這兩天沈沁手把手教她,偏她似乎天生就對這些敏感,很快就能上手了。如今沈沁倒是落了個清閑,將收集來的信息都交給她整理,只看她整理過後有用的東西。想到這裏她就郁悶,奈何沈沁一面拿什麽美好藍圖引誘她,一面又拿當初她說過報答的話威脅她,無恥不過沈沁,她只得賣力幹活。

“哦,紫玉的信,就是之前將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丫頭,我讓她出去辦點事。那丫頭出去辦差還要啰啰嗦嗦的描寫一下風景天氣心情什麽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心給我辦差。”沈沁搖搖頭,她如今就擔心紫玉毛毛躁躁的性格,哪天要是讓莊鈺發現她原本就是帶著任務去接近的,會不會被莊鈺趕回來。

“紫玉姑娘心地善良、醫術又好,可惜遇見了個嚴格又摳門的主子……”慕容菲一副嘆息的模樣。

沈沁扯扯嘴角,嚴格又摳門,說的是她?她是嚴格一點,但這麽嚴肅的事,能不嚴格嗎?至於摳門,她幾時摳門了,瑾蕭如今養得白白胖胖的,還說她摳門,是有點冤吧。

“哎,我辛苦累死累活的,也不給工錢……”

沈沁翻了個白眼,“我有說不給工錢嗎?不是你說談錢俗氣的嗎?”

“……我那是不知道你會給我安排那麽繁重的工作!”慕容菲怒,眼睛瞪得圓圓的。

沈沁讓她逗笑了,道:“好啦,我又不是那樣黑心的,你的工錢我都算著的,是你說俗氣的,我就不問你了,等到時候直接給你。其實啊,你應該想,早點將底下的小嘍啰培養出來,你就可以像我一樣清閑了。”

“……”慕容菲默然仰頭,“你以為誰都跟我一樣天資聰穎?”

沈沁不想理她,隨手抓了本書翻看,不多時卻聽慕容菲道:“王妃,你看這個!”

沈沁湊過去看,上面標註了消息的來源,正是韓靈玉夫家那個李家,而消息也簡單,是李家一個買菜的仆婦跟賣菜的說話,說到李家公子也就是韓靈玉那個未婚夫。而消息的內容,便是李家打算改聘韓靈玉的妹妹韓靈月為妻,不日就要派人上門提親。而底下還特意註明,韓家二房嫡子犯了事在李家老爺手上,韓家已經決定許婚。

“這是什麽時候的消息?”

“今天剛送過來的,應該是昨天收集到的,大約是前天的消息吧。”慕容菲已經熟悉了運作,簡單的解釋道。

沈沁微皺眉,嘆了口氣,道:“還是慢了些。”

“這已經很好了,等完善了之後,應該能好一些。不過準備提親這樣的大事想必還要一些時間準備,我們這個時候知道也不算晚。”慕容菲知道沈沁同韓靈玉要好,自然也明白沈沁擔心韓靈玉,“只是這事要怎麽處置,要幫韓小姐保住這一門婚事嗎?”

聽到這個,沈沁就忍不住皺眉,她並不希望韓靈玉嫁到李家。原本李家那個公子就不是個良配,拖了這麽多年更沒什麽好心,能擺脫了這一樁婚事未必是什麽壞事。只是對於她來說,成了婚再離也不算什麽大事,可對於韓靈玉,或者說韓家,韓靈玉他們的處境本來就艱難,再被退婚,沈沁不怕韓家將她們趕出來,就怕她們頂不住壓力出什麽事。

“怕是來不及了。”沈沁搖搖頭,“連李家下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甚至敢往外面亂傳,只怕已經準備妥當了,成了定局了。紫青,讓人去童樂坊問一下,靈玉這兩天有沒有去鋪子。”

紫青應了就去辦,沈沁卻是放不下心來,丟了書本專心等消息。

大約本個時辰的功夫,紫青飛快的趕回來,道:“奴婢問了鋪子裏的人,韓小姐這幾天都沒去鋪子裏,奴婢不敢怠慢,又去了韓府,韓府的下人說,李家昨日上門退親,又改聘韓家七小姐為妻。奴婢問起韓小姐,韓家下人說不知道,奴婢要進去見韓小姐,可韓家下人說韓三老爺吩咐,叫韓三夫人和韓小姐閉門思過,不見任何人。”

“不見任何人!”沈沁皺起眉頭,韓家這樣的說辭,她更煩心不下韓靈玉,拿了一張帖子道:“你拿著帖子去韓家,我倒是想看看,我堂堂王妃,見不見得他韓家小姐。”

“是!”紫青沒有多話,接過沈沁的帖子便自去辦事,沈沁手托著下巴,她見過韓靈月幾回,並不覺得韓靈月甘心嫁到李家去,更何況是被李家捏著把柄要挾了嫁過去。那麽此時囚禁韓靈玉做什麽?沈沁一時間腦洞大開,難道像許多小說裏面一樣,讓韓靈玉代嫁?

沈沁想著,先前紫青過去,韓家找借口推脫,如今她直接遞了帖子,韓家總不能推脫了,倒是心安了一些,料想著紫青帶人過來還要多一些時間,便將東西收拾了一下,去後院看阿籌。雲臻找來給阿籌作伴的兩個小徒弟都是七八歲的年紀,已經開始讀書習武,瑾蕭也有六歲了,便同兩人一起,阿籌年紀雖然小,但小哥哥們做功課時,他便在旁邊看著,有時也跟著比劃幾下。

沈沁走到後院時,三個孩子正在練習功夫,阿籌便在旁邊跟著比劃。只是小胳膊短腿不及哥哥們靈活,倒是差點將自己絆倒了。守在旁邊的梁言及時的抱住阿籌的小身子,阿籌對上自己的小手,自言自語道:“娘親啊,為什麽你不把阿籌早生兩年呢?”

這一句話不止沈沁笑了,連一向不茍言笑的梁言也笑了,阿籌一回頭見自己娘親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越發委屈了,汪著一層水的大眼睛望著沈沁,道:“娘親——”

沈沁笑著將兒子抱到懷裏安慰,道:“我們阿籌不著急啊,你伯父家的欣兒不是比你還小嘛。”

“可是,欣兒時女孩子……”阿籌對著手指頭,“阿籌怎麽能跟女孩子比較!要不,娘親給阿籌找個弟弟來吧,有人陪著阿籌落後,阿籌就不傷心了!”

“……”沈沁看著自家兒子,找比兒子大的,那是陪阿籌玩,給阿籌做玩伴,比阿籌小的,她是要開托兒所嗎?這種不靠譜的主意是萬萬答應不得的,“兒子,找個弟弟是沒問題啦,可是他比你還小,要是看著你能做的他不能,他會哭的,你不是最討厭隔壁小胖子哭嗎?”

隔壁小胖子?阿籌趕忙搖頭,阿籌如今對人的印象還不大深,見過一回下次見到還不一定認得出來,但隔壁小胖子那可是印象深刻,尤其是那一嗓子哭功。原本沈沁覺得難得兩家是鄰居,兩個孩子年齡也差不多大,做個小夥伴也不錯,誰知阿籌見他哭了幾回,硬是不肯跟小胖子說話。

“好吧,我不要弟弟了……”阿籌坐回原來的位置,看著瑾蕭三個練武。不過三人的功課也做得差不多了,接了帕子擦了汗,便往這邊過來。

沈沁同他們坐了一會兒,看幾個孩子手拉手去玩,也沒有走開,就坐在原地等紫青她們過來。沈沁有些擔心韓靈玉,卻也無法,具體什麽情況她也不清楚,只能等見到人再說。

紫青回來時臉色不好看,沈沁見韓靈玉沒有跟來不由皺眉道:“怎麽?韓家還是不肯放人?”

紫青搖搖頭,似乎思索了一下措辭,道:“原本韓家說的是韓小姐因為退婚的事心情不好,奴婢拿了帖子去,說了王妃的意思,料想韓家也不敢推脫了。沒想到韓家見推脫不過去,才說了實話,說韓小姐昨天下午從府裏跑出去,如今也不見人。奴婢自然放心不下,便說要見韓三夫人,卻聽說韓將軍已經休了韓三夫人,三夫人也已經離開韓府去尋韓小姐,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

“你說什麽!”沈沁聽紫青說完,一拍桌子站起身,“靈玉不見了他不說去找,還休了韓夫人!你可打聽了,靈玉為何從府裏跑出去?”

“韓大夫人的說辭是韓小姐受了委屈,韓三老爺又教訓了一番,韓小姐一氣之下就跑了出去。至於說去找,大夫人說她原意派人去找,但韓三老爺說韓小姐不識好歹,在外面吃了苦就會回去,所以不讓找。加上七小姐的婚事才定下來,只好暗地裏去找,如今還沒有消息。奴婢私下裏又在韓府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原是韓家要讓韓小姐替七小姐嫁到李家,韓小姐不願意,偏七小姐還說風涼話,所以韓小姐打了七小姐,從府裏跑了出去。而且,韓三老爺休了三夫人時,連韓小姐和韓公子一起,從族譜中劃掉了。”紫青辦事穩妥,能打聽到的都打聽到了。

沈沁平覆了一下心情,要說韓靈玉三人從韓家出來是好事,但韓靈玉如今下落不明卻叫她放心不下。此時沈沁也顧不上什麽名聲了,韓靈玉被退了婚,又被趕出家門,名聲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便叫紫青派人去尋,也去找喬氏,若是找到了,就安置在王府的別院,旁的以後再說。

因為這件事,沈沁一整天興致都不高,到了晚膳時,雲臻派人回來說他要晚些回來,沈沁照顧孩子吃了東西,自己倒是沒有吃多少。等到天黑前,總算等到了消息,紫青說找到韓靈玉了。

喬氏倒是好找,她沒有什麽地方去,只得去了城中她陪嫁的宅子。喬家出事時,喬氏將自己的嫁妝都賠進去了,就只留了京城中的一個宅子和城外的兩個莊子,原本是準備給韓靈玉做嫁妝的,如今沈沁找起來倒是容易些。知道喬氏這邊無事,沈沁便專心找韓靈玉的消息,此時得了消息,沈沁叫慕容菲看著阿籌,便跟著紫青趕了過去。

紫青找到了韓靈玉,並沒有將韓靈玉送到喬氏身邊,而是安置在當年的雲府當中,沈沁便知曉韓靈玉的狀況可能不大好,只是見到韓靈玉時,沈沁還是忍不住心酸的落了淚。

沈沁揮手叫紫青退下,自己走到床邊坐下,道:“靈玉,我是你沁姐姐……”

“沁姐姐……”韓靈玉抱住沈沁,幾乎立刻就要痛哭出聲。

沈沁摟著韓靈玉單薄的身子,並不勸她,只等她自己發洩。韓靈玉哭了一場,才算平靜下來,沈沁拆了她臉上的紗布,給她細細清洗了傷口,又重新上了藥,道:“你個傻丫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韓家待不下去了,你來找我呀,怎麽……”

“沁姐姐……”韓靈玉又要哭,沈沁趕忙制止了她,“不許哭,眼淚沾上去,你這臉就徹底毀了!你跟我說,到底怎麽回事,我替你報仇。”

“沁姐姐,我的臉還有救?”韓靈玉雖然大大咧咧,也也是個如花年齡的女孩子,哪能果真不在意自己的長相。她娘喬氏長得一般,否則也不會多年不得韓其昌一點喜愛,但韓毅和韓靈玉兩個,卻都長得極好,輪廓上多少能看出些韓其昌和喬氏的樣貌,可組合起來分明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韓家幾個女兒,倒是數韓靈玉長得最好看。至於李家數年如一日的嫌棄韓靈玉,主要原因也是因為韓靈玉的母親是商女,而韓靈玉在韓家又不受重視。

“有我出手自然有救,我可是藥谷掌門的師妹,史連城不是讓人吹捧的神醫一般嗎?她還得叫我一聲師叔祖呢!”沈沁此時自然要給韓靈玉信心,至於她的臉,雖然臉上劃了幾道大大的傷疤,但好在都不深,治療妥當自然不會留疤,只是這個時候看著還真是嚇人。

“真的!”韓靈玉此時雖然煩惱憂愁一大堆,也總算露出了些輕松的樣子,“我如今就剩這一張臉了,若是連這個都保不住,以後就更活不下去了。”

“瞎說,世上長得醜的人多了去了,難道誰都活不下去嗎?你倒是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弄到這個樣子的。”沈沁當然可以讓人去查,但直接問韓靈玉,自然更靠譜一些。

韓靈玉臉色微變,道:“沁姐姐知道了吧,韓家要讓我代替韓靈月嫁到李家。這也就罷了,韓靈月還說這婚事原本就是我的,若不是我抓不住李家公子的心,怎麽會連累她到這個局面。我又不傻,哪能不知道韓靈月他們的打算,便是我嫁過去了,若頂著韓靈月的名字,韓靈玉以後又能嫁個什麽好人家,她們定會將事情全推到我身上,我到了李家又能有什麽好下場。我原以為我爹對我就算再沒有感情,總不至於將我推到李家去讓李家踩,可他居然應了,原因就是我大伯母許諾了,會替他說話,讓他擡羅姨娘做正妻。”

“你爹要擡羅姨娘做正妻!”沈沁原本怕韓靈玉受刺激,沒敢說喬氏被韓其昌休棄的事,沒想到韓靈玉早得知了這個。

“我被李家退親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意思了,如今應該已經辦好了吧!”韓靈玉此時倒是沒了什麽怒火,大約是心裏冷透了,反而平靜下來了,“既然他這樣對我,我又怎麽會如他的願?沁姐姐是知道的,我素來吃軟不吃硬,所以我推了韓靈月一把,她撞在旁邊的架子上,當場就見紅了……”

“呃,等等,靈玉,韓靈月破相了?”沈沁被見紅兩個字驚住了,在內宅當中,見紅跟見血不同,那是有特殊指代意義的。

“不是!”韓靈玉撇撇嘴,“我都沒想到韓靈月小小的年紀居然已經……反正當時就亂了,我趁著亂就跑出來了,要不然等他們反應過來,一定會狠狠教訓我一頓,然後將我丟上花轎,半年前靈溪就是那麽嫁過去的。只是我運氣不大好,我跑出去之後,原想去我娘的宅子的,但是一想,那個宅子韓家都知道,怕是早就在那邊等著了,所以就去找客棧,我身上錢不多,又怕被人看到,只得去找偏僻的小客棧,沒想到居然遇上黑店了,若非紫青找來,姐姐怕是見不到我了。”

“你臉上的傷是自己劃的?”

“嗯,他們給我用了迷藥,然後將我賣到青樓。幸好有姐姐給的香囊,我醒的比他們預料的早,我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搶了抓著我的婆子的簪子劃的。我原想落到那個地步,找找機會一死也比淪落風塵強,但是想到姐姐一定會來救我,所以才決定劃臉的。我是他們花大價錢買的,肯定不舍得直接將我丟掉,他們給我治臉的時候,正好可以等姐姐來救我。”韓靈玉仰頭望著沈沁,似乎在等沈沁誇她的樣子。

沈沁搖搖頭,終是心疼的揉揉她的腦袋,道:“我們靈玉真是聰明。”

沈沁陪韓靈玉坐了一段時間,她精神緊繃,臉上又有傷,同沈沁說了一會兒話,就倦了。沈沁給她拉了拉被子,道:“你睡吧,我不告訴你娘,如今韓家多半在暗地裏找你,你且在這裏暫住些日子,我叫南纖過來照顧你。”

沈沁怕韓靈玉疼的厲害睡不著,特地給她用了一點鎮痛助眠的藥,這會兒藥勁兒上來了,韓靈玉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便睡著了。

看著韓靈玉安靜的睡過去,沈沁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樁事。之前根據韓毅給的消息,他們已經將韓毅收集到的證據都拿到手了,只是證據牽扯到韓家,沈沁顧及著韓靈玉和喬氏,打算等一等,到韓靈玉出嫁之後,與韓家有關自然也沒什麽影響。如今韓靈玉母子三個被直接趕出家門,連族譜上面的名字都劃掉了,自然比嫁出去更好,那麽那些東西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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