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廳偶遇前金主和他的新歡是什麽感覺？林墨只覺得自己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這個咖啡廳雖算不上高端場所，卻十分有情調，林墨第一次來時就喜歡上了這裏。那時他剛跟楚琰沒多久，金主大人為了討他這個新歡的歡心，帶他來消磨時光。

如今金主大人依舊是為了討好新歡，只不過新歡已經換人，還好巧不巧遇到了他這個舊人，這踏馬就很尷尬了。

林墨本能地往沙發裏縮了縮，想假裝沒看見，無奈楚琰太過敏銳，馬上捕捉到了他的視線，目光相撞，兩人具是楞了一楞。

雖然已經和楚琰斷了，但兩人是好聚好散，給林墨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跟楚琰撕破臉。楚琰別的身份不提，單一個林墨簽約公司董事長的身份便不好惹，頂頭上司的上司，得罪了他，林墨自己就別想在娛樂圈混了。

既然躲不過，林墨只好起身硬著頭皮打招呼：“楚總，好巧。”

楚琰點了點頭，倒是他身旁的男孩十分熱情，笑著說：“這位就是林墨前輩吧，我看過您的作品，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哪裏哪裏，互相學習吧。”林墨愈發尷尬了。自己出道快五年了，一直半紅不紫，堪堪算是個二線小明星。而楚琰身旁這個面容精致的男孩葉清，僅僅出道一年，就因為一部偶像劇一炮而紅，躋身一線當紅小生的行列，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所以楚琰挑挑撿撿，把身邊的一幹舊貨都扔了，這其中就包括林墨。

葉清掃了一眼林墨面前的桌子，上面攤著幾個劇本，半杯咖啡，笑到：“前輩這是要接新戲了嗎？”

“都是些小角色，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林墨這話是真的沒有謙虛，確確實實是幾個小角色。一個月前，他被楚琰遣散，第二天就接到公司的通知，他原來的經紀人因為工作太忙，不能繼續跟著他了。後來他才知道，他的經紀人是被調去伺候面前這位小爺了。

公司新派給他的經紀人是個大學剛剛畢業的新人，要人脈沒人脈，要經驗沒經驗，給林墨接不到什麽好劇本，是以林墨手上的這幾個劇本，多是別人挑剩下的，對新人或許算是機遇，然而對他這種有些名氣的二線明星來說，著實寒酸了些。

楚琰對舊情人一向大方，那些僅僅只跟了楚琰幾個月的舊情人，現在多半被他捧得大紅大紫。林墨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得罪了前任金主，跟著他三年多，金主就沒怎麽捧過自己，分手的時候更是連一筆遣散費都沒拿到，最後還落井下石地踩自己一腳，把自己原來的經紀人調走。

心裏再怎麽抱怨，林墨也不敢表現出來。別人只知道楚琰現在是個成功的企業家，身價百億，林墨確偶然得知，他這位前任金主只怕與黑道關系匪淺，白道上的這些資產，也不過是他洗錢的途徑。如果真的得罪了他，保不齊哪天就被人敲了悶棍，到時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葉清不知道兩人的關系，還邀請林墨一起坐坐。

林墨一面與葉清寒暄，一面悄悄瞥著前任金主的臉色，楚琰沒看兩人，只是盯著桌上的劇本，眉頭微蹙。林墨心裏警鈴大作，看來自己出現在這裏惹得前任金主不悅了。

被包養了三年多，林墨別的沒學會，看金主臉色倒是學了個十成十，既然金主不願意看到自己，自己就絕對不能在金主面前討嫌。

假意看了看時間，林墨“啊”了一聲，陪笑道：“真不巧，我今天跟朋友有約，馬上到時間了，我得走了，下次有空請你們吃飯。”說罷把桌上的劇本一攏，準備走人。

葉清還沒說話，楚琰就“嗯”了一聲，轉身離開，葉清急忙追著男人離去，臨走前還非常抱歉地朝林墨道：“不好意思啊，楚總就是這種脾氣，前輩千萬別介意。”

楚琰什麽狗脾氣，我還能不知道？林墨腹誹，面上卻是一片笑意。

——

咖啡廳是待不下去了，林墨收拾東西回了自己的出租屋繼續看劇本。跟著楚琰的時候，他就不太得寵，金主只給他在公司附近安排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扔給他一張卡，他的一切花銷都是從那張卡上劃，除此之外，再沒有給過他別的。

分手的時候，他被金主的手下很客氣地“請”出房子，卡也沒好意思拿。

這幾年拍戲攢了點積蓄，林墨去銀行查了查，百十萬，看著不少，可也就堪堪夠在這樣的大都市五環外買套房子。再者藝人平日的開銷本來就大，他要是真拿這百十萬賣個棲身之所，以後就得守著房子喝西北風了。

被包養還能混得這麽慘的，恐怕除了他也沒幾個了。

最初林墨接了個古裝劇，飾演一個癡情男二號，憑借一張漂亮的臉蛋兒著實紅了一把，大有躋身一線明星的勢頭。可是不知為什麽，那之後經紀人就很少給他接電視劇了，反倒是不少大制作電影中的配角被經紀人爭取過來，托他的福，林墨給不少明星大腕做過配。

日子久了，圈內的導演也明白了，林墨這是只接電影，於是有了電視劇的劇本也不再邀請林墨。

林墨也曾疑惑過，經紀人只說是為了他好。

誠然，現在的電視劇多是快餐文化，雷劇爛劇一部接一部，只要你顏值高，演技什麽的都不重要，同時，一旦過了三十歲，你也會漸漸被這個圈子拋棄。電影則不同，多少電視劇演員最終轉型成了電影演員，視帝影帝之間的檔次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道理我都懂，但是，林墨一臉苦逼，這其中的片酬差得也太大了。

一部電視劇下來，他這種二線明星也能賺個一二百萬。電影則不同了，除了腕兒特別大的天王巨星外，普通影視一線明星電影片酬也就幾百萬，而他這種做配的小明星，戲份不多，最多的一次也不過幾十萬，有時為了爭取某個角色，甚至要自己往裏砸錢。

之前，所有花銷都由楚琰承擔，林墨對金錢也沒什麽概念，對他這種平民出身的演員來說，幾萬還是幾百萬都是很多錢的意思。如今脫離了楚琰，他才深深得覺得錢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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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經紀人給他選的幾個角色都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就算他不接，找幾個剛出道的新人演也沒什麽不同，唯有一部有些特殊。

這是一部警匪片，講得是一個警察進黑幫組織臥底，最終搜集到證據，一舉搗毀了黑幫組織的故事。這個劇組想請他演的角色是其中的男二號，黑幫大佬的養子，他一面懷疑主角的身份，一面卻被主角的行事風格折服，幾次與其他勢力火拼的過程中，兩人互相配合，完美無瑕。

最後，男主擊斃黑幫大佬，男二號認罪伏法，努力改造，重新做人，為建設社會主義做貢獻。

林墨：“……”

這種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樣子即視感是怎麽回事啊？？！！

這部劇不論是導演還是制片人，在業內都是有些名氣的，電影投入經費也不少，最大的投資方還是楚琰名下的一家企業。

之所以沒人接，除了結局太坑爹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導演內定了一個新人做主演，據說這個新人是半路出家，不知道有什麽後臺，直接被空降到劇組。有些名氣的明星客串還好，若是給新人做配，就有些自降身價了。然而這麽一部電影，如果全部任用新人，風險太大，票房很有可能會撲街，總得有那麽一兩個熟面孔撐撐場子。

最終，這麽一個不錯的劇本落到了林墨手裏。

林墨是真心喜歡這個角色，刨去結局不說，男二號這個角色還算討喜，與主角亦敵亦友，雖然為人狠厲，卻講道義、重兄弟情義。

林墨先是聯系了導演，表示自己有意接男二號這個角色，導演聽了挺高興，他曾經跟林墨合作過，林墨這個演員長相出眾演技過關，而且肯吃苦，最重要的是脾氣好得沒話說。美中不足的是男二號這個角色是個狠厲的主兒，不知道林墨能不能駕馭得了。

之後林墨又通過導演聯系到編劇，委婉地提了提結尾，萬語千言匯成一句話——但求一死啊！怎麽死都好，不論是自殺還是被擊斃，哪怕是喝水被嗆死了都比建設社會主義這麽個結局強。

編劇也是哭笑不得，這個劇本的靈感是他從網絡小說中得來的，原著寫得是主角與男二相愛相殺，經歷一系列狗血劇情後，主角幡然醒悟，原來男二才是最重要的，主角叛出警局，男二則離開黑幫，兩人雙宿雙飛，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考慮到某總菊一群老頭的身心健康，劇本當然不能這麽寫，編劇改來改去，也沒敲定最終版本，想著等定下演員，再根據演員本身的氣質改動結局。

——

定了主演，其他角色就好辦的多了，沒過幾天，林墨就收到通知，演員基本確定下來了，制片組織大家一起吃個飯，熟悉熟悉。

飯局定在離市中心不遠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林墨咋舌，沒想到劇組還挺有錢，吃個飯都要訂這麽高級的地方。

林墨到的時候，劇組大部分人都到了，導演對他印象不錯，拉著他給他一一介紹。

除了劇組人員，這部電影的演員都是新面孔，看著新人對自己小心而拘謹地打招呼 ，林墨突然意識到，這一群演員裏，咖位最大的竟然就是自己了。

林墨不禁好笑，往日自己都是給大咖做配，這種場合小心拘謹的從來都是自己，不曾想今日也過了一把大咖的癮。

剛落座，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這次來的是電影的幾個投資商，好在楚琰並沒有出席，否則不知又要多麽尷尬。

幾個投資商簇擁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男子眉目俊朗、線條剛毅，頗為帥氣。導演見到來人，急忙站起來迎接，又是一通寒暄。

被簇擁的男子就是空降的男主角，導演特地將兩個男主角互相介紹了下：“任少，這位就是飾演雪鸮的林墨。”又指了指男子，“這位是飾演白隼的任邵珩。”

林墨笑了起來：“海東青，幸會。”白隼又名海東青，在滿語中代表堅忍、勇敢、智慧、永不放棄，居中男主綽號白隼，就是取了這層意思。

“林哥客氣，叫我邵珩就行。”任邵珩頓了頓，盯著林墨的臉說：“你長得真好看。”

這話多少有些輕浮，林墨難免聯想到了一些桃色意味，很久以前，楚琰也喜歡盯著他的臉說“你長得真好看”，說罷唇就落在了他微挑的眼梢上，再之後兩個人就會開始一些不和諧的床上運動。是以直到現在，林墨聽到這句話還會隱隱感到腰酸。

這頓飯吃得出奇的幹凈，娛樂圈裏的齷齪事林墨沒少見，以往這些新人或多或少會被揩些油水，今日大家卻規矩得很，飯桌上連個帶點顏色的段子都沒有，一頓飯賓主盡歡，好不和諧。

結賬時林墨留意了一下，竟然是任邵珩簽的單。不論是出手還是投資方對他的態度，都可以看出這個新人後臺並不簡單。

林墨暗暗猜測他會不會是被某個富豪包養的小白臉，又或者是圈裏哪個大佬的親戚，也有可能是富家子弟玩票兒性質的體驗圈裏生活，總之不論哪一樣，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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