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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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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黃布的傷養好了,清玉的病痊愈了,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情愫在流動,但是誰也沒有說破。

眾人看在眼裏,喜笑眉開,知道好事將近,對他們的關心也多了一些。

這天,清玉去河邊洗了衣服,回來的路上有人告訴她,村口有人在打聽一個漢人,照那人的描述,找的好像是黃布。

清玉心裏嘀咕,若是真的與黃布有關,說不定可以幫助黃布恢覆記憶。黃布失憶這麽久,他的親人同僚一定很著急,可能一直都在找尋黃布。想到此處,清玉便立即趕往村口。

到了村口,只見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人耐心的向村民詢問,問了好幾個人都搖搖頭。

清玉走上前去,主動問道:“你是在找人嗎?”

年輕人行了一禮,說道:“在下擎雲刀,確是在找尋一個失蹤的兄弟,不知他的生死,寢食難安。”

“他長得什麽模樣?”清玉又問道。

擎雲刀大致描述了一下相貌特征,清玉一聽,與黃布甚為相似,於是問他在何處失蹤,擎雲刀回答在劍門關附近。

清玉內心一喜,八成與黃布有關了。

“我家中有一人與你說的有些相似,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清玉說道。

擎雲刀一聽大喜,“請姑娘代為引見,確認與否,在下感激不盡。”

“那隨我來吧。”

一路上擎雲刀難掩喜悅,不停的向清玉問起情況,直問得清玉都快接不上話,這才意識到有些唐突。

清玉也頗為高興,眼前此人面容俊秀,行為有禮,黃布若真是他要找的人,必定不是奸邪之徒,說不定還真是個大英雄。

到了樹屋,清玉大喊了一聲,“黃布,你出來一下!”

黃布聽見從內中出來,看見清玉站在門口,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人,那年輕人看起來似曾相識,非常熟悉卻又記不起來。

年輕人看見黃布分明眼裏濕潤,呼吸屏住,過了良久,一個箭步過來將黃布緊緊抱住。

“小談,我可算找到你了!”

黃布不明所以,一個大男人突然抱著他痛哭,確是始料未及,他轉頭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清玉。

“他是你的兄弟,專門來找你的。”

清玉反而很高興的樣子,黃布更納悶了。

過了一會兒,擎雲刀覺察有些不對勁。

“小談,我是雲刀大哥啊,你怎麽...”

“對了,忘了告訴你,他得了離魂癥,記不起以前的事啦。”

這旁清玉解釋道。

“離魂癥?這是怎麽回事,難怪小談見我如同生人。”擎雲刀頗為不解。

“長老說,是因為受到重大刺激所致,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

清玉安排兩人坐下,又交代了黃布失憶的由來。

“唉,都是我的錯。”擎雲刀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等是塞北玄甲蒼雲軍,此次奉統帥之令南下成都進行一件機密任務。路途艱險,我們五人臨近成都時只餘三人,又遭遇阻截,一位兄弟戰死,我拼命逃出,卻失去小談的聯絡。現場並無他的屍體,我心想他可能還有一線生機。蒼雲所屬,皆為同袍兄弟姊妹,當誓死相護。因此這個幾個月來我一直劍門關一帶打聽消息。所幸今日,蒼天終不負我,讓我找到小談。”

擎雲刀說完,發現對面兩個人一直看著自己,好像在等什麽,意識到話沒說完。

“我等蒼雲軍士,平日兄弟之情篤厚,同在戰場上浴血,早已視為手足,小談定是因為三位兄弟接連慘死在自己面前,承受不住打擊而失憶的。”

清玉點點頭,她雖然不了解軍中情況,但如同手足至親慘死是能感受的。

黃布則是不為所動,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可惜現今自己失憶,無法感同身受。

擎雲刀見黃布沒有反應,還想多說一些勾起他的回憶,便被清玉打斷了。

“長老說了,離魂癥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你且安心等待。”

擎雲刀也只好作罷。

清晨,清玉將漁網拖出來晾曬。擎雲刀正在打量著陽光下的村落,看見清玉,馬上過來幫忙。

清玉微笑,“雲刀大哥起得好早。”

“清玉姑娘有所不知,我們是軍人,行軍打仗最忌誤了時辰,號角一吹,豈敢酣睡?”

擎雲刀一邊把漁網撐開一邊和清玉說著話。

“雲刀大哥,你們在北方天寒地凍,還要日夜戍衛雁門關,真是辛苦了。”

清玉並沒有去過北方,只聽艾黎長老提起過那裏常年飛雪,氣候寒冷,心想日子是極苦的。

“謝清玉姑娘體諒,守衛雁門關是我蒼雲軍的職責,能抵禦賊寇,護得黎民百姓免受戰亂之苦,蒼軍將士當在所不辭。”

擎雲刀聲音洪亮,正氣凜然,頗有自豪之感。

“雲刀大哥好胸懷,不像小女子我每日只是打魚曬網,過著平常日子。”

清玉穿繩,擎雲刀搭起樹架,兩人配合幹凈利落,不一會兒就將漁網放置好。

“姑娘哪裏話,我等操戈在前,為的就是能讓天下人都過起平常日子,不再流離失所,這樹屋之下的平常日子我倒是向往得很哪。”

清玉聽得這話倒也真切,腥風血雨,顛沛流離,始終不如平靜無波來的安穩幸福。

“雲刀大哥盡管住下,黃布,不,小談,恢覆記憶還需要你的幫忙。”

清玉還是惦記著黃布恢覆記憶的事,如今擎雲刀的到來可是關鍵,撥雲見日系在一身。

擎雲刀洗了手,看著清玉求助的眼神 ,坐下來正色道:

“這幾日,我與小談說話,他只能回憶到去塞北參軍,往後便記不起來了。我想帶他回雁門關,那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定能助他恢覆記憶。”

清玉一聽要帶黃布走,登時緊張起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他不能走!”

“這是為何?”擎雲刀疑惑不解。

清玉面色通紅羞於出口,豈能在這男子面前吐露兒女心事?只好另作應對。

“他已經加入仙教了,三年之內不能出苗疆。”

擎雲刀聞言大驚:“我蒼雲軍士怎可改投他門?這等於背叛蒼雲血誓!事關重大,請姑娘細細說來。”

清玉見對方神色凝重,不敢馬虎,於是將救回黃布到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擎雲刀聽完,面有痛苦狀,低下頭半晌不做聲。

突然,他從腰間拔出匕首,狠狠地在手臂上劃了一刀。

清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

“雲刀大哥你!”看到鮮血飛濺才敢忙替他包紮。

擎雲刀忍住劇痛:“清玉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請你念在小談失去記憶,神志不清,原諒他之所為。阿哥之死,我願流血償還,請姑娘答應我!”

“我答應你,答應你,我早就不怪黃布了,你看你留了這麽多血,快別說話!”

清玉確實已消除心結,不想眼前這人竟然為了兄弟如此這般,由衷生出敬佩之情。

“多謝姑娘成全。既是他失憶之後加入你們聖教,不能算背叛蒼雲,但我蒼雲將士都曾立下血誓,不能另投他門,此事還是等小談覆原之後再做抉擇。另外,今日之事,還請不要告訴小談,免得他再生心結。”

擎雲刀如釋重負,不再說話讓清玉包紮傷口。

清玉見他為黃布著想至此,感激不已。

清玉背著竹簍回來,老遠就看見黃布和擎雲刀在切磋比試。兩人手裏拿的武器樣子清玉從沒見過,是臨時用木頭拼湊成的,左手扣著一塊木板,右手提著一根長柄,格擋招架,你來我往,甚是精彩。

擎雲刀:盾甲刀魄相競芒,凜凜萬仞裂千巒。

黃布:叱咤威揚軍前掠,黑雲壓城嚇敵魂。

擎雲刀:怒意長嘯皆裂膽,鐵盾連環索命來。

黃布:雲卷沙巢風埋城,城下臨兵戰意濃。

最終擎雲刀被震退數步,略遜一籌。

“咳咳,小談,事情不記得了,武功倒沒拉下,好樣的!”

擎雲刀收了木板,捶了下黃布的胸口。

“是雲刀大哥手臂有傷,我才僥幸得勝,不知雲刀大哥何時受了這傷?”

黃布看到擎雲刀的傷臂,奇怪昨日還完好,怎麽今天負傷了。

擎雲刀看了清玉一眼,兩人心照不宣。

“不礙事,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清玉也趕緊接過話茬,“打累了吧,今天我們吃苗疆特有的鱷魚,味道很鮮美呢。”

三人吃著美味,其樂融融,清玉好奇的問道:

“雲刀大哥,你們剛才用的武器好特別,我從沒見過。”

“這是我們蒼雲軍使用的武器,名叫刀盾,左手擎盾,右手持刀,盾可守,刀可攻,攻守兼備,自由轉換,乃是馳騁沙場的不二之選。”

擎雲刀解釋這刀盾由來,乃是蒼雲軍前輩根據多年沙場經驗打造而成的戰鬥兵器,沖鋒陷陣自有妙用。

“真神奇,原來還有這樣的兵器,好想見識一番,可惜你們剛才是用木頭代替的樣子。”

清玉著實引起了好奇心,自小她就喜聞樂見新鮮之事,這下不過是本性使然。

“不稀奇,哪比得上苗疆的蟲笛,以音驅蟲來的玄妙。不過,既然清玉姑娘好奇,在下就獻醜了。”

擎雲刀說完,便從內中取來一物,上面有黑布纏裹,遞給清玉。

清玉雙手接過,一層層掀開,露出一把燦白如雪的長刀。

“好美的刀!”

擎雲刀聽到清玉讚嘆,欣慰之餘目光瞥向黃布。

黃布看到刀的剎那,頭腦一陣暈眩,旋即鎮定心神。清玉見狀,怕他又墜入精神分裂之中。

“沒事,看到這把刀好生熟悉,就像自己以前拿過一樣。”黃布說完,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撫摸。

“當然,小談你可是非常喜愛大哥的這把流雲刀,常常借去三五天還不肯還。哈哈,既然劫後重逢,今日我便將此刀送給你!”

擎雲刀豪言,當下便做出贈刀之舉。

“雲刀大哥,這是你的心愛之物,萬萬不可!”

黃布連忙推辭,君子不可奪人所愛。

“哎,自家兄弟何必客氣,君子有成人之美,這刀再好,尚比不得你這個兄弟。”

這熱心窩子的話讓在場三人登時釋然。

“雲刀大哥這般慷慨,你就收下吧,這刀正好是你們兄弟情義的見證。”

清玉正好順水推舟。

“清玉姑娘說得對,這把刀在兄弟手中,註定不會埋沒。”

擎雲刀看著黃布,真誠不已,黃布心領神受,接過這把沈甸甸的流雲刀。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還有一事,我想與你們商量。”

擎雲刀話鋒一轉,神情嚴肅。

“雲刀大哥有話請說。”

黃布和清玉對視一眼,都仔細聆聽

“這幾日經我觀察,小談記憶恢覆有限,短時期內怕是難以覆原。清玉姑娘叮囑不能操之過急,我也不敢勉強,不過我等南下,乃是有任務在身,如今數月已過,再等待下去恐貽誤要務,是以,我決定單獨完成任務。”

原來擎雲刀操心任務,軍人天職,使命必達。

“不行,既然我與雲刀大哥一同受命而來,怎可讓雲刀大哥孤身犯險?”

黃布直言反對,獨自一人風險重重。

“是啊,雲刀大哥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清玉也不讚成。

“無妨。蒼雲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們小看雲刀大哥是不是?這一路上死關重重,我還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裏?小談你受傷失憶,留在此地由清玉姑娘照顧你我也放心,等到我完成任務必會來與你會合。”

黃布和清玉還想再勸,卻被擎雲刀揮手打住。

“我心意已決。清玉姑娘,我聽聞苗疆異術神奇,不知可有什麽辦法能讓白布顯形?”

“白布顯形?”清玉一臉茫然。

“啊,是這個。”擎雲刀從懷中取出一塊白布,遞到清玉手中。

清玉翻來覆去的查看覺得跟普通的白布並無區別。

“為防任務洩露,我家統領臨行前並未告知任務詳細,只說跟這塊白布有關,但我苦思偌久,始終參不透這白布含義,想來是用特殊手法做了掩蓋。”

擎雲刀道出了原委,白布內有隱情。

“照你的猜測,這白布的確比普通的布稍重了些,極有可能做了處理。我眼力有限,不過有個人連月亮上有幾座山都知道!”

清玉胸有成竹的說。

飯後收拾完畢,清玉領著黃布和擎雲刀又來到大樹屋下面。

“歐妮,長老在麽?”

“吆,麻煩鬼又來啦,上次帶了一個過來,這次帶了倆!”

歐妮總是不忘調侃清玉。

“歐妮,你總是取笑我,不理你了!”

清玉嗔怒,歐妮當然知道她是假裝的,故意給臉色看。

“這位歐妮姑娘,麻煩是我帶來的,不關清玉姑娘的事,還請多多見諒。”

擎雲刀上前一步,面對歐妮含笑施禮。

“嗯,這個長得好看又會說,清玉你這朵花吸引的蜜蜂真不少。”

歐妮接著打趣清玉,姐妹間毫不避諱。

“歐妮姑娘說笑了,實在是我有求於人,請姑娘莫再取笑,在下感懷在心。”

擎雲刀好話盡出,歐妮也不好繼續胡鬧。

“好啦,長老出來了。”

艾黎長老捋著白胡子,看見清玉不免又笑了。

“清玉丫頭,嗯,你看歐妮都摸準你的路子了。”

“長老,連你也笑我,我要拔你胡子了!”

想來清玉不止一次拔過長老的胡子,還次次得逞。

“莫來莫來!我這胡子可不想遭殃,說吧,找我何事?”

艾黎做護胡子狀,趕緊說上正事。

“長老,都知道你是聖教最博學的人啦,有塊布讓你看看。”

清玉說的輕松,艾黎可不敢掉以輕心。

曾經清玉給過艾黎一塊石頭看,沒想到偷偷在上面抹了蠱。艾黎摸完石頭再捋胡須,生生捋掉小撮白須,真是痛惜不已。

“哦?什麽布要老頭子看吶。”

擎雲刀雙手遞上白布,行了一禮。

“晚輩擎雲刀,拜見艾黎長老!”

“清玉,這位是?”

對於來到苗疆的新面孔,艾黎自然是要過問的。

“他是黃布的兄弟,特來尋找黃布的。”

清玉作了介紹。

“我等是塞北玄甲蒼雲軍,奉命南下,不想在劍門關遇敵失散,我這個兄弟流落貴教,承蒙照顧,實在感激不盡。”

擎雲刀施以軍禮,黃布也上前一同致謝。

“玄甲蒼雲,老夫略有耳聞,我到中原時曾與那薛直有過一面之緣,一晃已過去多年。”

艾黎長老年輕時曾雲游四海,不想與蒼雲統帥亦有接觸。

“是了,薛統領在世時也曾說過此事。他言艾黎長老德高望重令人敬仰,今日得見乃晚生有幸。”

擎雲刀接過話來,借此稱讚艾黎長老。

聽聞薛直已死,艾黎也感慨世事無常。

“薛直過世了?可惜少年英才。這塊布又有何來由?”

擎雲刀解釋了一遍這塊布的由來。

艾黎仔細打量了一下,已有了下文。

“此布確實經由秘法而制,不過交給你的人應該口授了解法才是,為何?”

口授解法?擎雲刀內心一楞,統領並無傳他解法,難道……

“這嘛,統領確實沒有傳我解法,不知長老可有辦法解開?”

“我有一法,或可一試,不過這要我仙教弟子才能為之。清玉,你隨我進來。”

清玉和長老出來的時候,擎雲刀正和歐妮聊得興起。歐妮面帶紅暈,全然忘了他人的存在。

清玉等了許久也不見兩人停下,只好出聲打斷。

“咳咳,雲刀大哥,我們該回去了。”

擎雲刀這才謝過艾黎長老,和清玉、黃布一起離開。

歐妮看著他們的背影目露不舍,艾黎長老會心一笑。

“呵呵,該換清玉笑話你了。”

“長老!”

歐妮聽出話中有話,羞答答跑開了。

次日清晨。

“清玉!”

清玉還在內中梳洗,就聽見外面有人叫她,忙收拾完畢出來一看,是歐妮。

“我當是誰呢,還有人找我這個麻煩鬼。”

清玉逮著機會揶揄起歐妮來。

“我可不是找你哦,我來找黃布,長老有事找他和許周搭手。”

歐妮也不甘示弱。

“哦,黃布不在。”

清玉說完就準備進去。

“唉,你別走,你說黃布去哪了。”

歐妮急了。

“不知道哦,知道也不告訴你!”

清玉氣歐妮來著。

“你!小氣鬼!”

歐妮沒法了,這下嘗到滋味了。

“昨天是麻煩鬼,今天是小氣鬼,都是我不好咯。”

清玉還是不依不撓。

“好啦,怕了你,是我不對。黃布到底去哪兒?”

歐妮只好認輸服軟。

“這還差不多,他一大早出去操練了。”

“那,那雲刀大哥呢?”

歐妮說出一個意外又不意外的名字。

“咦?你還惦記雲刀大哥呢,怪不得昨天跟人家聊得火熱。”

清玉一下子抓到了歐妮的小辮子。

“就許你跟黃布眉來眼去,我......”

兩人正說著,擎雲刀和黃布一同操練結束回來了。

擎雲刀瞧見歐妮,大老遠便笑意相迎。

“原來是歐妮姑娘,方才我觀朝霞變幻,心有戚戚,莫不是會遇見掛念之人?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歐妮聽擎雲刀說自己是他心頭掛念之人,頓時漲紅了臉,燥熱不已,羞赧之態無處掩藏。

“雲刀大哥。”

“歐妮姑娘,你是來找我的麽?”

“我,我......”

“我說不出話來,我是來找黃布的,哈哈哈哈!”清玉故意接上話戲弄起歐妮來。

歐妮羞澀不堪,又不好在擎雲刀面前發作,心裏小鹿亂撞。

“歐妮是來找我的?”黃布問道。

“黃布,長老找你搭把手,你隨歐妮去一趟。”

清玉這廂回答了,知道此刻歐妮心思都在某人身上。

“好,歐妮,我隨你去。”

黃布放下兵器,收拾妥當。

歐妮只想快快逃開:“雲刀大哥,我先走了,回頭,回頭我再找你。”說完趕緊跑開了。

黃布也跟了上去。

清玉看著歐妮跑走,又看看擎雲刀,像是看穿了什麽似的,頗有意味。

“咳咳,”擎雲刀幹笑了兩下,“清玉姑娘,不知讓白布顯形可有進展?”

“嗯,用我苗疆特制藥水浸泡一夜,應該差不多了。”

清玉回來就按照艾黎長老說的辦法煉制了藥水,將白布浸泡起來。

“那現在可否取出一觀?”

擎雲刀顯得有些著急。

“你不等黃布回來嗎?”

清玉疑問。

“清玉姑娘,我已決定單獨完成任務,還是不讓小談參與的好,免得他無法安心留下。”

“那好吧。”清玉領著擎雲刀來到聖獸潭,“要破解禁制必須要用我教特有的聖泉水,白布就放在那瀑布之後,用冰蠶絲固定。”

“清玉姑娘,此事畢竟涉及我蒼雲機密,不知可否暫時回避一下?”

清玉覺得在理,不方便窺視他人機密。

“那我就不打擾雲刀大哥了。”

擎雲刀躍入瀑布將白布取出,白布被洗刷許久,顏色已有褪變,將水擰幹之後,漸漸浮現出文字來。擎雲刀看完,臉色一變,沈思片刻又恢覆正常,將白布揣入懷中。

夜深時分。

上古遺跡。

慘淡的月光下,樹影斑駁,古老的文明沈睡在此,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條黑影竄入,穿梭其間,在一塊巨石下停頓,比劃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另一條黑影慢慢顯現。

兩個人,兩條身影,兩種不同腔調。

“你來了。”

“是。”

守候的人先發聲,而來人,輕描淡寫。

“情況如何?”

“是他。”

來人還是言簡意賅,等的人卻有更多疑問了。

“他沒殺你?”

“他失憶了。”

聽到失憶這個消息,來人之前的舉動便可以明了了。

“所以你偽裝了他?”

“掉包是一個很好玩的游戲,真的變成假的,假的變成真的,有時候,連你自己也忘了是真是假。我這個可憐的大哥,照顧我,保護我,待我如親弟弟,我真是無以回報啊。”

來人對月抒懷,似是對口中的大哥心心念念。

“哼,但你卻是要殺他。”

等的人嗤之以鼻,顯然對來人的話不以為然。

“無妨,讓我也做幾天大哥,嘗嘗什麽滋味,順便,送他最後一程。”

來人語氣轉冷,肅殺之氣充斥在這月冷風高的山間。

“你已經失手一次,不要節外生支,免得夜長夢多。此次任務只有他一個人知曉,殺了他任務就會自動失敗,你也可以安心回蒼雲做臥底了。”

來人竟是潛伏蒼雲的臥底!這兩人又是何種身份?

勁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正好掩去了兩人的聲音。

“不急,我已經破解了錦囊,知道這次任務是什麽了。”

來人姿態淡定,畢竟盡在掌握。

“拿來一看。”

等的人接過物什,定睛一看,不禁失笑:

“果真是好計謀!送信是假,引蛇是真,沒想到你們一路出生入死,最後不過是枉送性命。”

“是他們枉送性命,不是我。燕忘情和那個銀甲客卿想要以此檢驗出誰是蒼雲內部的臥底,我們幾人想必是早就選好的。”

來人不以為意,想必已經洞察了計策。

“你是宋森雪門下,他們幾人應該是風夜北、王不空、申屠遠、燕憶眉門下了。”

等的人順勢推斷,派出的幾人應該是蒼雲五大統領的門下弟子,依次對應。

“不,擎雲刀是燕忘情門下,否則豈會擔如此重任?他的確沒叫人失望,刀子捅進心窩都不死,還鬧出失憶這一出,真是不簡單吶。”

擎雲刀?來人身份越發成謎,言語之中分明要置人於死地。

“既是如此,速速殺了他,離開此地。這裏是五毒,高手眾多,謹慎為好。”

等的人明白拖得愈久,變數越多,何況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放心,曲雲和四使不在,只有艾黎老不死的一個留守。我已經有了一個絕妙的殺他辦法,讓我這個大哥步上其他兄弟的後塵。我設計讓他們一個個慘死,圈套,是我的專長。”

來人抽出了匕首,寒光流轉,涼意逼人,森森的刺進夜幕之中。

“你要小心艾黎,老狐貍經歷幾代教主不倒,不可小覷。去吧,下次還在此地會面。”

等的人漸漸隱匿在夜色之中。

落日餘暉。

錠山瀑布,風景絕佳之所。小小的山坳,被周圍瀑布環繞,紫氣升騰,美不勝收。

清玉看著流水出神,背後一個人手裏拿著匕首緩緩靠近。

“雲刀大哥,這麽晚了,你約我到這裏做什麽?”

清玉看清來人好生詢問道。

只見擎雲刀“砰”的一聲跪倒在地,雙手將匕首捧在清玉面前,神情悲慟。

“清玉姑娘,請你殺了我!”

“雲刀大哥你這是何故,快起來!”

清玉心一震,未曾見過此等陣勢,急的兩眼發紅。

“清玉姑娘,你不殺我,我可要殺小談吶!”

清玉聽到他要殺黃布,驚呆了。

“你,你說什麽?”

“我要殺小談,也就是你的黃布。”

擎雲刀一字一句,清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因為,小談是臥底蒼雲的奸細,他是叛徒。”

擎雲刀嘆了口氣,無奈說出實情。

“我不明白,他怎麽是叛徒了?”

清玉如何不能相信黃布是叛徒,然而眼前的證據卻讓她手抖心顫。

“清玉姑娘你看,這是解開禁制之後的白布。”

擎雲刀把白布交給清玉,清玉仔細一看。

“雲刀...蒼雲...此行...臥底...你是說你們明是執行任務,暗裏是要揪出混藏其間的臥底?”

清玉看完,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是,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一路上兄弟們接連慘死,原來,都是陷阱!我寧願戰死在沙場,與狼牙賊子拼盡最後一滴血,也不願意死在自己兄弟手裏。小談啊小談,為何你這麽狠心下得了手!”

擎雲刀義憤填膺,揮拳直擊地面,登時皮裂出血。

“真的是黃布麽?他什麽都不記得啊!”

清玉兩眼含淚,聲音漸變嘶啞。

“清玉姑娘,我何嘗願意是他?十年來,我們情同手足,一起出生入死,浴血沙場,甚至可以托付性命,誰曾想今朝慘劇?這是親者痛,仇者快!試想,若不是他意外失憶,我也是曝屍荒野了。”

十年情義,一夕慘變,世事變化之無常,叫人唏噓不已。

“可是黃布現在秉性良善,並無作惡之心,這?”

清玉疑慮在情理之中,她所認識的黃布與殘害兄弟的形象太不符合了。

“是,他如今失憶,受姑娘影響做個好人。我只怕等到他重拾記憶,恢覆本性,又是何種恐怖?到時不但是姑娘身陷險境,這安寧祥和的村落也會有血光之災!”

失憶,又是失憶!黃布失憶之前真的是殺人魔頭?清玉不能確定,但是誰也不敢拿這種不確定去賭,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經不起叛亂之後的洗刷。

“難道真的要殺了黃布?”

清玉絕不願意這樣做,但是眼下有更好的辦法嗎?

“清玉姑娘,我不能啊!蒼雲所屬,皆為同袍兄弟姊妹,當誓死相護。凡因私欲叛國、背信、不義、害民者,皆為蒼雲鋒刃所向。與蒼雲信條相背之事,只問是非,無有餘地。可我無論如何下不了手,畢竟十年兄弟,割袍容易斷義難!如不殺他,日後他必定卷土重來,到時惡魔再生,又添罪孽,我這個做大哥的,又有何顏面茍活於世?清玉姑娘,你殺了我吧,我死了,拋卻這兩難境地,讓我和死去的兄弟們相會罷了!”

擎雲刀又把匕首舉到了清玉面前。清玉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心如絞痛。

死了倒是清凈,活著的人又當如何呢?

“雲刀大哥,你這是何苦?如果黃布真的罪孽深重,我,我也能割舍!”

萬般摧折之下,清玉終於道出了抉擇之語。

“清玉姑娘真是深明大義之人,雲刀慚愧不如!我看得出,姑娘對小談一往情深,知道這個真相,姑娘所受打擊不下於我,能做此等取舍,世間又有幾人?”

世間又有幾人?清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剜心之痛,他人如何能知?愛到深處,便是替對方周全,不能讓黃布背負不忠不義之名,更不能讓他重墮無間之道。

“清玉不過一介弱女子,不敢在雲刀大哥面前評論家國天下。我心之所屬的他,可以不做人傑,若有過錯,當鼎力承擔,方是男兒本色。天理昭彰,女媧大神在上,不義之事終究需給個交代。”

“清玉姑娘說得好!是雲刀糊塗,陷於朋友小情小義,忘了天下公理正義,姑娘點醒之恩,容我一拜!”擎雲刀說完朝著清玉深深一拜,“既已如此,我就去清理門戶!”

“雲刀大哥,”清玉淚流滿面,“我與黃布相處偌久,就讓我去了結吧。”說完,搶走匕首而去。

擎雲刀看著清玉遠去,露出邪魅的一笑。

清玉哭著跑回去,老遠便聽到黃布在呼喚自己,趕緊擦了眼淚,回應他。

“黃布我在這兒!”

“清玉,這麽晚,你去哪兒了?”黃布關切的問道。

“心裏有些煩悶,出來走走。”清玉說,“黃布,你陪我坐坐吧。”

“好,夜裏風寒。”說著,黃布便生了篝火,兩人在旁邊坐下。

清玉看著火光跳躍的黃布的臉,沒有一絲邪惡,這個男人自從她見到之初就不是一個壞人,現在,她篤定,過去和未來,卻令人疑惑。過去的黃布始終是一個謎,如今,有人告知她解開這個謎將是黑暗的開始。就算她什麽都不做,謎底也會在不久的將來慢慢浮現,但那時候的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去面對黑暗,來割舍曠日持久攢下的情分。

“黃布,你喜歡這裏麽?”

“喜歡。”

黃布回答的很幹脆,這是毋庸置疑的,盡管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如何,但是當他重新睜開眼看到這裏的一切,便喜歡上了。安寧,平靜,處處勃發著生機,人人友愛和睦,是令人心馳的生活地方。

“那你會永遠留下來麽?”

清玉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誠然如阿哥這樣一個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的苗人最終選擇離開,黃布不過是個外來客,他原本就不屬於這裏,難道不會回到他曾經的地方去麽?

會,還是不會?黃布無法確定,當下的自己肯定是會的,可過去的自己慢慢浮現又讓這個決定充滿了變數。自己原來背負的使命不可能卸下,刀光劍影,沙場征戰,血流成河,幾人能回?性命存活都難以保證,更別談留下與否了。

“我不知道。”

這個回答還是讓清玉失望萬分,不知道和不會差不了多少,與其說這裏留不住他,不如說清玉留不住他。自己終究不是他的第一選擇,清玉心裏想,假如一個男人不肯為了你拋下一切,那他是真的愛你麽?

清玉仿徨了。

“是因為過去麽?”

“我終究會想起過去的,不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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