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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夜嗤了一聲,各種鄙視老哥:“一群殘兵,又不是一地死屍,有什麽好怕?你忘了你妹我是衛校畢業,沒死的人型生物,再傷再殘,老娘都不怕。”

所以說,你當年是怎麽從衛校混到優異成績畢業的?作弊嗎?雇槍手嗎?絕壁的不科學!

不對!重點不是你怕不怕傷員,重點是咱倆在圍觀現場械鬥啊!一般女生不都會害怕,並且遠遠躲開,就算妹子你是偽裝成地球人的超級賽亞人,這種時候不該躲到老哥背後嗎?你丫抱著生命之鏡一晃一晃,隨時準備放冷箭的姿態是鬧哪樣?

註意到老哥的視線,神久夜羞澀一笑:“沒辦法,對陌生人使用暴力,臣妾做不到。如果事先使用明鏡世界之術,把自己置於虛像世界,再看他們,感覺就跟3D網游打怪一樣,毫無壓力。”

所以說只要不是直接面對,沒有被碰觸到的危險,你依然是逆天的BOSS嗎?

ORZ!精分果然兇殘,哥們迫切想要一口老血噴墻上的沖動是腫麽回事?求英明神武的皇太後登場降妖!

“慢著!明鏡世界之術不是將生命之鏡作為通道,把物體放到水面映照的虛像世界裏嗎?”鏡無緣四下環顧,並未看見有積水。

“哥,你的物理白學了。除了液體,晶質石材和玻璃同樣可以映照出虛像世界。”神久夜睨了一眼他的腰側,目光各種嫌棄:“一個大男人,居然隨身帶鏡子,嗤!”

鏡無緣摸到腰間那塊形似放大鏡的有柄小鏡子,頓時一口老血哽在喉頭:不是啊!冤枉啊!這是原身的施法武器,照敵人用的,不是照自己的!就算哥們在糟心妹子面前弱爆了,但哥們真不是娘娘腔!

“救、救人要緊。”哥們囧得無話可說了,果然轉移話題才是真理。

在他們兄妹耍寶的時候,司馬三娘追著金光往七世怨侶出生的地方跑去,陰月皇後也去搶七世怨侶。魔宮四賢死得比較憋屈,他們把玄心正宗的死士吸入體內,卻不防他們身體裏藏有引爆符,結果就跟定時炸彈從身體裏爆炸一樣。

六道魔君也吸了幾個,但最終大BOSS的血量總是比護衛的小BOSS要高,所以他還能重新站起來,卻也傷勢頗重。他還硬撐著殺了玄心四將其三,傷上加傷。

神久夜神色一肅,身體瞬間妖化,生命之鏡的鏡面發出紫色的光芒,釋放出數十條光束甩向六道,當碰觸到六道時變成附有雷電效果的樹藤,把他電暈了。

本來六道不應該中這種偷襲,不巧他的皇後正好是千年樹妖。如果說六道對誰能夠付出全心全意的信任,那必然是陰月皇後,他以為樹藤是皇後的招式,兼之此時他已然身心俱疲,沒有防備就中招了。

神久夜操縱樹藤將六道拖入生命之鏡裏,同時聯合鏡無緣,借助天魔沖七煞的陰暗魔力釋放足以亂真的幻術,讓燕赤霞與幻術中的“六道魔君”對戰,造成六道陣亡的假象。

看燕赤霞自己把自己折騰成傷員,鏡無緣後退幾步,對眼前BOSS化的糟心妹子行註目禮:“妹,你越來越陰險了。”再看被電得頭發焦黑卷曲的六道魔君,哥們心裏叫一個囧囧有神:“好歹溫柔一點嘛,一上來就搞防狼電擊,把我偶像帥氣的發型都毀了,嗚嗚嗚,好慘啊好慘……”

“唧唧歪歪什麽,好歹人活著!別哭喪了,快幫我把他擡回夢幻城治療!”你的偶像又不是菇涼的偶像,有嘛值得菇涼溫油,沒死就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寶物

兄妹二人一人一邊把六道扶到榻上,神久夜拿起剪刀,熟練地剪開六道的衣服,三兩下把他扒幹凈。畢竟玄心正宗的爆破符是從體內爆炸,她需要全身檢查。

“妹,你看了會長針眼的,還是讓我來……”放過六道魔君吧,他是陰月皇後的。鏡無緣默默捂住眼睛,偶像,我對不起你,居然找了個妖孽做你的救星,害你清白不保,我是魔宮的罪人!

神久夜拍開鏡無緣的手,白了他一眼:“就你?待一邊兒去,別礙事。他現在傷的夠重了,你笨手笨腳的,別把他弄死在我的夢幻城裏,弄臟我幹幹凈凈的地盤我會有陰影的。”讓你來,六道魔君才清白不保!

既然要救,菇涼妥妥會將他完完整整交給陰月皇後,絕不讓丫的罪惡之手得逞!菇涼衛校多年不是白混的,從來沒人能從菇涼手裏搶走傷員,連病人家屬都不能,你個弱雞死心吧!

鏡無緣縮在墻角垂淚,難得和偶像親密接觸的大好機會,泡湯了,泡湯了,泡湯了……嗚嗚嗚,你居然不讓哥靠近關心我的偶像,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哥們心碎了,碎成一萬片,求小月娘子的香吻安慰!小月,我的小月!

清理好傷口,神久夜伸出手:“藥。”

鏡無緣環顧四下冷清空曠的夢幻城,識相地掏出金瘡藥遞上:“就算你有天女不死之身,好歹備些常用藥品,免得日後需要應急時活活拖死。”

“不需要,夢幻城下西湖裏的子安貝有絕佳的治療作用。”頓了頓,神久夜補充道:“不過我沒試過,安全起見,還是用金瘡藥比較穩妥。”不是菇涼她吝嗇,沒有經過臨床試驗的藥物,天知道會不會引起過敏反應啥的,菇涼得對病人負責。

“解除封印用的子安貝?”鏡無緣眼睛一亮,他怎麽忘了,解封的五件寶物最後都變成了神久夜的私物,她可以發揮出它們的最佳效果。“那可是貨真價實傳說中的子安貝!絕壁的功效不凡,說不定能起死人生白骨!快,快給六道聖君用上!”

神久夜繼續給六道的傷口倒上金瘡藥,沒有回頭地說:“如果你堅持,可以去西湖取一瓢水來,一半給他餵下去,一半用在傷口上。”

“能馬上治好六道聖君嗎?湖裏不會有寄生蟲吧?要不要把水煮開?”

“不知道。天女有不死之身,妖怪皮粗肉厚生命力頑強,都不需要子安貝,我平時就拿來洗臉洗手的。我單從記憶裏知道可以用西湖的水治療病痛和解毒,至於用法是外敷還是內服,需要有個大無畏的英雄勇敢貢獻出血肉之軀嘗試。”神久夜瞄了瞄六道魔君精壯的腹部,不懷好意地笑說:“順便告訴你,燕之子安貝的作用是讓女人順利生娃,至於會不會跟子母河的水有異曲同工之妙……”

聽她要把自己的偶像變成小白鼠,鏡無緣痛心疾首,深覺自己對不起偶像主君:“你……是何居心?你於心何忍吶!?”八戒好慘的,何況六道魔君又不是八戒,你到底是什麽惡趣味!

“你倒說說,我有毛線好於心不忍?在我的眼裏,人只分死人和活人,前者可怕,後者可以隨便折騰。除了黨教育我們要尊老愛幼,老娘對成年生活能自理的男性憐惜不起來,醫院實習時比他可憐的老娘看多了,往往聚眾械鬥把自己折騰進急診室的,出來總要缺心少肺缺胳膊少腿,他四肢俱全,沒什麽可抱怨的。”

為什麽聽你這麽說,哥們覺得自己是個活人好悲哀?

好吧,哥們還是乖乖去打水,六道焦黑的面龐和爆炸頭真心需要清理,總覺得再和糟心妹子討論下去,偶像主君就要被玩崩了。

事實證明,子安貝的作用比他們以為的更好,鏡無緣獲得妹子的特許,用沾有西湖水的濕帕替六道擦拭時,有幸親眼看見電影裏才有的快鏡頭愈合,擦過之處傷口就像汙漬一樣消失了,肌膚白裏透紅,果真與眾不同。

鏡無緣無比神聖地捧著水盆,決定以後實在混不下去,就和妹子合夥專門擺攤賣藥水,廣告詞他都想好了——天山聖水,包治百病;天山聖水,美容伴侶;天山聖水,您的選擇;天山聖水,刷刷更幹凈,洗洗更健康……咦,好像有什麽東西混進去了?

一雙比鎂光燈更閃亮的眼睛不停對神久夜眨啊眨,鏡無緣興奮得聲音都變調了:“龍頭之玉可以召喚九頭龍,簡直媲美九部強力激光炮,子安貝包治百病,另外三件寶物的特殊作用是什麽?蓬萊玉枝的材質,吸溜,是什麽玉?”

神久夜久久沈默,扔給他一條手帕:“把你的臉和地板擦幹凈,口水別亂滴。五件寶物投入五湖後與夢幻城融為一體,夢幻城是木質結構,有了火鼠裘防火和自我修覆的屬性覆蓋,夢幻城無論受到任何損壞都能很快覆原。蓬萊玉枝是銀根金枝白玉珠,白玉珠是綠仙制作森玄靈玉的主要材料,可以產生凈化的霧氣,不過如今在夢幻城裏,它也可以增幅我的邪氣和妖術。佛之石缽……”

“這個我知道,是法海的金缽!”鏡無緣童鞋舉手回答。

“錯,減十分!這石缽據說是佛陀初成道時,將四大天王所獻上的四個石缽合為一體,小小一缽卻有洞天之容量,可以吸納儲存各種能量。有妖怪不小心被罩入其中,石缽也會吸走它的妖靈乃至生命力。”

“我嘞個去!那還是和法海的金缽一樣,都是如來用過的飯碗!抗議黑哨扣分!”

“抗議駁回!”神久夜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哥,我對你的智商感到捉急。都說是石缽了,你還金缽金缽地亂叫,材質根本不一樣好伐?再說石缽是釋迦牟尼的禦用飯碗,金缽是他另外給法海的,說不定是他剛從地攤上淘回家,根本沒用過的新飯碗,不然法海整天捧著那金缽化緣,豈不就跟他間接接吻了?”

“好、好像也對。”他貌似不小心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你可把水端穩了,別都潑到六道身上,不然他好的太快就要跑回魔宮,陰月皇後可還沒召喚你家小月呢。”

鏡無緣看了看手裏的水盆,又看看六道蒼白的臉色,忽然註意到如果他的小月甜心和陰月皇後求合體,那哥們日後豈不是要淪落到和偶像搶老婆的杯具?

這不能夠!說“朋友妻不客氣”的都是渣!絕壁不能夠!

被自己的腦補嚇傻了,鏡無緣一蹦三尺高,來回踱步,發狠作出決定:“我得馬上回魔宮一趟,遲了陰月皇後就要被藍魔給氣流產了。妹,水給我打包一份,我親自去找小月商量重生的事。”

“子安貝只有治療作用,可沒辦法無中生有造個軀殼給月魔。”發現自家老哥把菇涼當多啦A夢用了,她趕緊糾正。說到底,可以無限修覆的是這個天女的身體,不是靠子安貝的水給她加成。

“你哥我沒那麽傻,我把水拿給陰月皇後保胎不行呀?反正陰月皇後肚子裏的孩子命中註定要消失,不如給小月做新馬甲,正好子安貝是保胎聖品。”

看著他雄鄒鄒氣昂昂的模樣,神久夜摸了摸下巴,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老哥:“你有沒有註意到,陰月皇朝的魔君歷來一脈單傳,從無姐妹,算上陰月皇後這胎就到第七代了,生兒子的概率超大哦。你不怕把你家小月搞變性了?哥,背背山的路不是那麽好走的。”

鏡無緣腳一滑,險些栽進夢幻城之下的本棲湖裏。他怨念地含淚望著糟心妹子,面無血色地扯開公鴨嗓大喊:“閉上你的烏鴉嘴!我家小月不可能是男的,不可能!老天不可能對我這麽殘忍!天雷轟頂好可怕!!!”

“唉,鴛鴛相抱何時了。哥,你要直面慘淡的人生。科學證明,生兒生女的概率是五五開,家族遺傳也占一定比例,你現在開始應該認真考慮起來,日後你家小月親愛的變成新魔君,你是屈居為受,還是冒死去攻下‘他’。”雖然照老哥這無限抖M的個性,被攻的可能無限大。

鏡無緣歇斯底裏地捂住耳朵,拼命搖頭:“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都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噢,這個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世界,它對我是如此不公平,它為什麽不能容忍我和小月純潔美好的愛情!你要我怎麽辦?你要我怎麽辦?!啊啊啊啊啊!!”

“哥,別裝咆哮教主了,你平時缺乏鍛煉,肺活量不足,嗓門不夠大,待會先吞一勺蜂蜜,晚上記得燉一盅冰糖雪梨百合湯喝,不然明天你準說不出話來。”

“嗚嗚嗚,哥們居然不如咆哮教主,好大的打擊……你已傷我身,你已傷我心……”

神久夜攤開手搖搖頭,末了,朝鏡無緣踉蹌而去的背影喊:“餵!你可別被打擊得秀逗了,夢幻城的出口是生命之鏡,你再怎麽往門外走也出不去的!”

哥們徹底趴倒,再也爬不起來了。

小二,哥堅信這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你更糟心!堅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底線

鏡無緣頹廢了很久。

妹子無比糟心,但她的話也不無道理,自陰月皇朝的創始者一夕魔君開始,歷代魔君都有且只有一個兒子,剛好保證王朝不後繼無人而已,旁的兄弟姐妹都沒有。從概率上推測,這顯然不大可能是皇後的緣故,那就只能是魔君的基因問題。

猶記得某劇有段神發言說“女人一生卵子的數量是有限的”,看陰月皇朝的情況,鏡無緣不得不深刻懷疑“男人傳宗接代的次數貌似也是有限的”。好仿徨的心情有木有。

萬一真如妹子說的,陰月皇後懷男胎的概率無限高,哥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給小月找別的馬甲?可他除了司馬三娘肚子裏的那個,真心不能確定還有誰肚子裏懷的是女兒腫麽辦?

要知道月魔每次附身都會消耗不少的力量,以致於越來越虛弱,不斷更換馬甲是不現實的。

再說,就算月魔肯換,鏡無緣未必能夠接受。

他之所以第一個想到陰月皇後肚裏的孩子,是因為那個孩子不在命定之內。他做了這些年的魔族多少知道一些規則,哪怕陰月皇後憑子安貝的靈力把孩子生下來,不在命盤內的孩子充其量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即便讓月魔附上去,他也不會有罪惡感,同時陰月皇後這位母親也不必為孩子的異狀而痛苦。

若換成其他人,那都是鮮活的一條生命,包括本該被月魔附體的陰月皇後。鏡無緣覺得奪舍是一種犯罪,他從來只是一個不夠狠心的小市民,縱然愛情不能控制,但他做不到明知心上人在做壞事,自己還上去推波助瀾。

鏡無緣本質上還是現代社會規規矩矩的好青年一枚,看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的爭鬥,可以當圍觀群毆,聯合神久夜對燕赤霞下黑手已經是他的極限,他本來就不是熱衷於惹是生非的人。盡管他真的非常喜歡月魔,卻做不到為了覆活她而去殺人的地步。

說他愛得不夠深也行。在現代社會裏,伴侶過世後再婚的男男女女多的是,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想不開的情癡頂多“為伊消得人憔悴,精神衰弱想自裁”,鮮少有人喪心病狂跑到大街上去禍害無辜路人。

更何況,鏡無緣和月魔說起來還沒成親,撐死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有道是“初戀通常沒結果”,初戀分手的人還少嗎?哥們也不過是初戀來晚了幾年而已,反而因為年紀大了更加理智,有些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他做不到為月魔改變身為人的底線。

思來想去,鏡無緣終是把靈水帶回魔宮。

只要沒到陰月皇後生產那一刻,就不是百分之百的確定,他願意賭那一線希望。假如陰月皇後真的產下男嬰,到時候哥再考慮其他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送走老哥,神久夜確定六道的傷勢已經穩定,也離開了夢幻之城,把依舊昏迷的六道魔君單獨留在鏡子裏。

六道重傷瀕死,全靠子安貝的水才能續命,鏡無緣挺擔心偶像變成另一個生不如死的八戒,不敢讓他內服,只給外表的傷口擦了一些,確定他不會因為失血過多不治身亡。至於什麽時候能痊愈回魔宮,就看六道自己的恢覆力。

傷口包紮好之後六道的氣息仍很微弱,天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神久夜表示,又不是穿小言文,菇涼沒時間演守候三天三夜不合眼的聖母,她家還有小盆友等門呢,誰愛搭理一個有婦之夫。

因為玄心正宗提前疏散了村民,燕赤霞等人與六道魔君開戰後,客串路人甲的群眾演員也紛紛遠避,如今該死的都死了,該走的也走了,紅河村街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行人,留下一排排空蕩蕩的小攤。

菇涼對此很滿意,她在小攤裏左看看右看看,挑了不少東西自顧自打包丟夢幻城,準備帶回去給玉璣子做伴禮。反正按古人那頑固的思維,這些可能被妖魔碰觸過的東西天亮後多半會被拿去燒掉,菇涼揀點便宜拿幾件不需要付款的貨物,又不犯法。

夜色已深,鏡無緣已經先走一步,神久夜也不敢獨自在這個玄幻的世界走夜路。

好在古人大多有早睡早起的習慣,夜晚撞見飛劍的幾率非常小,神久夜唯恐金光待會兒帶玄心正宗的門人折回來善後,索性使出櫻花瞬身術,把自己變成不起眼的花瓣在空中快速移動。

不多時回到東樓鎮,遠遠的,神久夜看到陳道婆鬼鬼祟祟摸黑到鎮長家。她眼珠一轉,在背後偷偷跟了過去。

“陳道婆,你是怎麽辦事的?我好不容易打聽到玄心正宗要在紅河村除妖降魔,本以為可以一舉除掉城西那個小鬼,結果你看看,你看看,久夜姑娘倒是去了,那小鬼可還在大宅裏!”林鎮長氣呼呼地一拍桌:“想到那小鬼居然就在東樓鎮,這些年私底下不知害了多少百姓,我豈能容忍他繼續為惡!”

“這、這……鎮長大人,老身也沒料到那小鬼這麽難纏,竟然讓久夜姑娘單獨去紅河村,您說,會不會是他察覺到我們的計劃了?”

經她一說,林鎮長慌了。他也就色厲內荏,在平頭百姓面前耍耍威風:“這可如何是好?那小鬼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陳道婆,你、你得給我想出個辦法來!別忘了咱倆是一條船上的,待我拿到他家的財產,絕不會少了你的好處,你兒子今年二十了吧?待久夜姑娘逃脫小鬼轄制,在東樓鎮又舉目無親,花樣年華的姑娘,水靈靈的,說不得就以身相許做你的兒媳婦……”

聽到這裏,神久夜基本能猜出他們在做什麽勾當了。玉璣子年紀幼小,身懷巨資,難免引來心懷不軌之人覬覦,只是礙於兇宅和不詳之名,不敢貿然動粗強取,才使了手段想借玄心正宗來對付玉璣子。

聽他們說到自己,神久夜頓時面如寒霜。

全東樓鎮都知道,陳道婆的兒子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癟三,仗著他老娘在東樓鎮有幾分薄面,打小不學好,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年前給人當學徒,反而三天兩頭順走主家的財物,師傅忍無可忍將他掃地出門。

“敢算計老娘,好大的狗膽!我一定要讓你們死的很難看!”神久夜恨恨咬斷一根手指甲,將它從窗戶的縫隙丟進屋裏,指甲轉眼變成凡人看不見的邪氣,悄然在房間內彌漫。

陳道婆這些年裝神弄鬼蒙騙百姓,少少有點道行,只聽她大喊一聲“有妖怪”,拔腿就往外跑了,全然不顧依舊懵懂的林鎮長。

神久夜本身有窺視人心的能力,又擅長妖術,她的邪氣能激發人心深處的欲念。

她的本意是趁著今晚鎮上的人都在街上慶祝,用邪氣侵蝕鎮長和陳道婆的理智偽裝,引發心中的貪婪,叫全鎮的人都看看他們的心有多臟。

可是,她錯估了人心。

和有所警覺的陳道婆不同,林鎮長對邪氣毫無抵抗之力,很快就拋開那副仁義道德的嘴臉。他回頭看向正往外跑的陳道婆,表情猙獰,毫不遲疑抓起桌上切水果的小刀,朝陳道婆追去,一刀捅在她的後背上。

陳道婆年紀不小,腿腳不如林鎮長一個男人利索,剛跑到街上,不防林鎮長從背後下手,頓時慘叫一聲倒地。

不待她掙紮起來,林鎮長又撲在她身上,兇狠地一刀一刀往陳道婆身上捅去,隨著他手起刀落,濺出的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身上,襯得他如同惡鬼,臉上全是混雜了欲望、殺意和瘋狂的獰笑。

“死吧!死吧!死吧!你這賤婦,竟敢抓著我的把柄威脅我,我告訴你,我才是鎮長,你只是我的一只狗!一點事也做不好,還敢跟老子拿好處?沒門!沒門!金銀財寶都是老子的,等殺了小鬼,久夜姑娘就是老子的第十房小妾!你那個狗雜種的兒子配無鹽都是多餘!死吧!!給老子去死!給老子去死!去死!!”

路上的行人傻眼看著這一幕,平時道貌岸然的鎮長居然變成殺人魔。從林鎮長自曝的話裏,大家總算知道這些年他們兩個狼狽為奸做下多少壞事,虧大夥兒一直以為林鎮長德高望重,真是瞎了眼。

“殺、殺……殺人啊!!!”

隨著一聲叫喊,街上的人才回過神來,有孩子的人急忙抱起自己的孩子,女人都怕得哭著跑了。

過了好一會,發狂的林鎮長才被匆匆趕來的衙役拖走,此時陳道婆已經血肉模糊,沒有進氣了。

隱身暗處的神久夜竭力捂著嘴,不讓自己尖叫起來。她只是想給他們一點懲罰,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和冷眼旁觀玄心正宗與陰月皇朝死磕不同,眼看著陌生人死去,跟自己間接害死了人是兩回事。遠遠瞧著陳道婆的慘狀,神久夜一陣反胃,盡管不是她親自動手,但殺人的罪惡感還是濃濃籠罩在心頭。

當玉璣子聽到動靜打開門時,看見神久夜站在門外,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不住地顫抖。

“快進來。”玉璣子上前拉她進屋,關上門,才問:“外頭發生何事?”

“沒、我……不,是鎮長,林鎮長殺了陳道婆,就在大街上,我剛好回來時看見。”神久夜想讓自己笑得自然一點,可惜做不到。她蹲下身緊緊抱住玉璣子,渴望尋求一絲依靠,像是安慰他,實則是說給自己聽:“沒事的,沒事的,林鎮長已經被衙役抓走了,他瘋了,以後我們都不會再碰見他,沒事的。”

“嗯。”玉璣子沒有計較她的失禮,只以為她被嚇壞了,畢竟她一向膽小。“久夜姐姐不怕,已經沒事了。”

“對,對,已經沒事了,沒事了……我不會……有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萬象幽暗

盡管妖怪和天女的記憶裏有不少殺戮的場景,但神久夜總認為那些不是她做的,可以當成看一場比較真實的血腥電影。

這一次人就死在她的面前,因為她的報覆之舉。不管她有多討厭他們,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命。

人命是無價的,是輕是重,全在人的一念之間。

組裝的後遺癥,神久夜的精神不穩定,一旦情緒激動,思緒則更加混亂。

她一直以來的觀念認為人命是可貴的,殺人是錯的,是必須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懲罰。

可是這個時代的種種告訴她,這兒不是她曾經那個和平又冷漠的社會。大荒並不安寧,朝廷昏君當道,底層百姓生活大多不如意,盡管有太古銅門的阻隔,仍不時出現妖魔肆虐的傳聞,是以世間才會有那麽多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修真門派。

在這個世界裏,只要有足夠的權勢和實力,殺人,是極其普通的一件事。

神久夜承認,在幾乎被罪惡感壓垮的一瞬間,她曾想過不如遵從妖怪和天女的冷酷,反正她如今已稱不上是個人類,如何不能做個徹底的怪物?不如幹脆如了老哥的願,加入陰月皇朝算了。

可是當抱著玉璣子,耳畔軟軟的童音竟掩蓋掉揮之不散的慘叫聲,望進孩子比她更加冷寂卻清澈的眼眸時,她忽然發現自己依然放不下作為一個人的底線,無法狠下心拋下這個孩子。

良久,神久夜深吸一口氣,閉緊的雙眼猛然睜開,深紫色的眼眸宛若琉璃,明澈冰冷。

她不會有事的!

那些是意外,她承認自己錯了,但也讓她明白,在混亂的大荒裏,沒有誰會來懲罰她。只要她小心一點,甚至沒人會知道那兩人一死一瘋是出自她的暗算。

正像老哥說的那樣,她不妖化,哪怕開了天眼的神仙也看不穿她的真身,自詡正義的修真者自然不會找上她。

沒有人……沒有人……會知道她是……妖怪……

玉璣子,也不能。

不過是演戲而已,現代人誰沒有演過戲,生活如戲。

收穩心神,神久夜唇角微微勾起,眨眼間她又是玉璣子的“久夜姐姐”。

抱了玉璣子一會,神久夜放開手,撫摸他的額頭:“不是讓你不要留門嗎?夜色已深,還不去就寢?”

玉璣子淡淡道:“你回來了。”

正如她猜他會等門,他也知道無論多晚,她一定會回來。

“傻孩子。”所以,她才更加放不下,有家人的感覺真的太好了。“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給你看我帶回來的禮物,可好?”

“嗯。”

玉璣子在神久夜的照顧下養成良好的生物鐘,看她臉色已經好些了,自己也有些抵擋不住睡意的侵襲,順從地回房就寢。

宅子很大,神久夜又不擅長打理,許多地方野草滋生,長得比人還要高。神久夜一手提著燈籠,一手牽著玉璣子走過斑駁的長廊,夜風吹過野草的沙沙聲,說不出的森然,昏暗的燭火照不清她的表情。

少有的靜默,換作以往久夜姐姐定會一邊警惕草叢裏的蟲子,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同他說話,好轉移註意力,不去幻想夜色中撲出妖魔鬼怪。玉璣子偶一擡頭,只覺得她嘴角若有若無的笑似是在哭。

“久夜姐姐,你為何難過?”他微微用力握住神久夜的手。

“不,我在高興。”神久夜低頭,讓他看清她彎彎的眉眼。

不知是否錯覺,雙眼中躍動的燭火,宛若幽冥鬼火,分外的陰森無情。只是玉璣子還太小,看不懂其中壓抑到極致的黑暗情緒。

“我,很高興。今天碰到老熟人,又在紅河村看了一場好玩的大戲,還以極低的價錢拿到不少東西……”她語調歡愉,聲音輕柔,跟玉璣子講述在紅河村看到的歡慶場面——玄心正宗偽造出來的熱鬧。

任是玉璣子對外界事物不感興趣,也能聽懂神久夜的喜悅之情,便任她自說自的,如往常般一路走回寢室。

神久夜給他蓋好被子,聽他呼吸均勻入睡後,方才吹熄蠟燭,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反手闔上門,她緩緩滑落地上,緊緊摟住顫抖的軀體。

她可以做到的,她會沒事的。

反正,她遲早要跨出這一步。

即便她安安分分待在封印裏,尚且有奈落想要利用她。她明明繼承了“神久夜”強大到足以逆天的力量,卻沒有廝殺的膽量和魄力,不敢正面與之抗爭,躲躲藏藏。

缺乏爭鬥的慨念,面對犬夜叉不問是非的咄咄逼人,她一退再退。可惜,她的退讓,無法換來對手的仁慈,反而落得一身傷痕,狼狽逃竄。

如果是真正的神久夜,絕對不會像她這樣無能。無論是屠盡一個村子的天女,還是吃掉天女的妖怪,都不是好惹的。

倘若她能有天女對生命的漠視,倘若她有妖怪的兇殘狠辣,倘若她能拋去那顆凡人的心,又何須如此折磨自己?

“呵,我到底在糾結什麽?我有什麽好害怕?”神久夜低聲笑了起來,他們該死,如果不死,過幾日不曉得又要把什麽陰謀用在玉璣子和她身上,索性今日死了幹凈。“我當然不會有事,只要沒人知道,不會有人知道……呵呵……”

“‘何人知曉,殺了便是’,這方才是姑娘的心思吧?當真有趣。”

神久夜擡起頭,隱約可見窗臺上靠著一個人。她不由皺眉,動了動手指,在屋內布下結界,然後扶著墻站起來,拍拍衣擺的褶皺。

“你是誰?”她的聲音很淡,到了此刻,心裏竟有種怎樣都無所謂了的念頭。同時狠狠壓下心底的暴戾,那種想要將所有知情者抹殺的狂躁心情。

“在下陳若文,陳道婆之子。”

“呵……哈哈哈哈!!”神久夜越笑越大聲,笑聲裏是壓抑不住的心酸,不只是笑他演技拙劣,還是笑自己心頭淒惶。如此發洩一通之後,她總算真正平靜了下來,再一次把狂亂深深壓在心底:“閣下是陳若文,那妾身與你便無話可說。”

“姑娘真乃妙人。今夜在下見‘娘親’形跡可疑,故悄悄跟隨她身後,恰好有幸見識姑娘的手段。將妖氣隱藏得如此完美,不久前那般折磨羞辱你的二人,卻對一介孩童如此關照,在下竟分辨不得,姑娘究竟是披上人皮的妖,抑或是修習妖法的人……姑娘不想說也罷,無論是哪一種,姑娘可有興趣加入幽都軍?”

“幽都,地下幽冥?”菇涼為自己愛看神話小說的行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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