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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魔教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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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山下悅來客棧,天字一號房。

咚咚咚!

此時,柳玉風正在整理床鋪,他聽見了敲門聲,頭也沒擡,依舊進行著手中的動作。內功高深之人,耳力極佳,他其實早已經聽出了徒弟的腳步聲。

“進來吧,門沒鎖。”

一個身穿灰衣的少年推門而入,在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少年年方十五,稚氣未脫,他是柳玉風一年前新收的徒弟,取名柳茴。

柳茴微微蹙著的眉頭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他不怎麽痛快。

柳茴坐下來後,憋了憋嘴,看了一眼柳玉風。

“師父,你真的決定要娶那個魔教女人為妻嗎?”

柳玉風此時已經將被褥鋪好,他走到了少年跟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頭,微笑著說:“這是父親的遺命,我怎能不從呢?”

柳茴似乎心有不甘,沖動地站了起來,拉著師父的小臂,繼續勸解道:“那青雲教聲名狼藉,而師父你在江湖上聲望極高,人人皆稱‘任俠一出,扶危救世’,哪個提到師父你的大名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若是你將來娶了那魔教之女,豈不是會被世人詬病,大大減損了威名。”

柳玉風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按了一下徒弟的肩膀,讓他又坐了下來。

接著,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放在徒弟面前的桌子上。

“這龍井茶是以青雲山上天然的甘泉水泡制而成,在江南是喝不到的,你嘗嘗。”

柳茴拿起茶杯,咕嘟一口就灌了進去,也沒品出什麽滋味。

柳玉風看著徒弟粗獷的動作,一臉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他給自己也斟上一杯,然後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他輕撫著茶杯緩緩說道:“為師知道你維護我的心意,不過對於此事,為師是非辦不可的。”

“師父,你怎的這樣固執?”

“茴兒,你有所不知,當年我的父親為我定下這樁親事不久後,便跟對方失去了聯系,但父親是個極重信義之人,此後的若幹年裏,他的心中一直掛懷此事。再後來,待我長大成人之後,父親便讓我查訪他們的下落。而我那時年輕氣傲,一門心思想著要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天地,因而對於父親的命令陽奉陰違,一直沒有用心去辦,直到後來父親辭世。現今想來,父親抱憾而終,我難辭其咎,此番絕不可再辜負於他。”

柳茴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又覺得師父話語裏的意思已然是鐵了心腸,自己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更有力度的勸服理由,因而又閉上了嘴。

白衣青年押了一口茶,閉目品了片刻道:“果然這青雲山的泉水就是不一樣,茶香馥郁而又口感清冽。”

柳玉風品夠了茶,繼續說道:“師父時常教導你,人生在世,決不能因貪圖浮名而背信棄義。更何況,這青雲教未必就如外界傳言那般不堪,父親生前不只一次說過,那青雲教的教主莫千秋是仁義正派之人。”

“可是那些魔教弟子在江湖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這些都是鐵錚錚的事實啊?師父,你當年不是也懲治過這些惡人麽?”

柳茴還是心有不甘,述說這青雲教的種種劣跡。

“你說得倒是確有其事,不過後來我仔細調查過,這些為惡之人大都是被青雲教逐出去的,青雲教近年來的名聲,也都是他們這些人給搞壞的。話說回來,我還要提醒你,一定要管住你這張嘴,明天進了青雲教,可不許魔教長魔教短的,知道嗎?”

柳茴吐了吐舌頭:“知道啦,不會壞了師父的大事,青雲教的東床快婿!”

柳玉風聽得徒弟居然敢取笑自己,佯裝生氣,擡高一只手掌,做勢要打。

柳茴見狀一下子便跳了起來,逃出屋去,而後轉回身從門邊探出個小腦袋瓜子,向師父做了個鬼臉,這才回自己房中去了。

青雲教總壇青雲宮的議事大殿裏,魔教眾人秩序井然,神情嚴肅。

“教主!這麽急著召集屬下們過來,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是啊,請教主明示!”

此刻,殿內端坐於殿前正中央金漆寶座之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這人便是青雲教的現任教主莫千秋。

在莫千秋的左右兩側各站著一個年輕人。

左手邊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容貌俊俏,表情桀驁不馴,此人是莫千秋的小兒子莫無為。

右手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濃眉虎目,幹練精神,此人是莫千秋的首席大弟子君青玖。

議事大殿的臺階下側分立著四大護法和十二位堂主。這裏聚集的便是青雲教的最高領導層。

“教主,難道是中原武林人士又來圍剿我教?”

教主莫千秋從一開始就神色凝重,略有所思。在場眾人多數不明所以,都等待著教主示下。

青雲教地處北國塞外,始建於百年前,最開始只能算是個不出名的小門小派。經過了百年來的苦心經營,青雲教才逐漸壯大起來,後來在中原武林也算小有名氣。

莫千秋繼任教主之位以後,勵精圖治,青雲教繼續發展壯大起來,便有了今日的規模。

這莫千秋是個手段狠厲,是非分明之人,對待為患作惡的教眾更是嚴懲不怠。

數年前,他大肆清理了一批不服約束的教眾,依照教規逐出教派。

然而,此舉也留下了隱患。

這些青雲教的敗類,受到教規處分之後,不僅不思悔改,反而逃逸到了中原武林繼續作惡。

他們這些人神出鬼沒,明裏暗裏打著青雲教的旗號,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勢力也越來越大,生生搞臭了青雲教的名聲。

青雲教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正道人士口誅筆伐的對象,被稱為“武林第一魔教”。

近幾年,武林白道的各門各派都受到過這些青雲教敗類的滋擾。

終於,積怨成沸,武林中正義之師順勢組建,決意對青雲教進行大規模的圍剿。

不過,這些正道之人也屬實愚蠢不查,各個都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替天行道,卻不知是中了人家的離間之計。

眾武林義士只道青雲教的總部在青雲山,而若要對魔教斬草除根,勢必要直攻對方老巢。待各路人馬集結完畢之後,便浩浩蕩蕩地向青雲山開拔。

青雲山地處奇險,易守難攻。因此,正道人士萬沒想到,縱使他們人多示眾,這次圍剿卻並沒討到半分便宜,最後鬧得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圍剿就發生在上個月末,戰事慘烈,教徒們誓死衛教,青雲教才得以保存,卻損傷了數百精英教眾。

其中四大護法均不同程度地受傷,十二名堂主也重傷六人,至今臥床不起。

“剛聽南護法說,又有中原武林人士潛入青雲教境內,不知居心為何?本宮擔心那些正派人士再來圍攻,若果真如此,我教實力尚未覆原,青雲宮勢必再遭屠戮。”

說罷,莫千秋環視臺下眾人,眉頭緊緊鎖著。

“月前一戰,我們雖然損失慘重,那些正道人士也沒遭什麽好,屬下認為即便他們再來侵犯,只要我們全力迎戰,也不懼他什麽。”

“不錯,教在人在,教亡人亡,我青雲教之人皆不是那貪生怕死之輩。”

眾首領口號之聲嘹亮,此起彼伏。

莫千秋擡起手來,做了個下壓的動作。頓時,殿內又恢覆了肅靜。

“雖然大家已經做好了與我教共存亡的準備,不過我們還是要充分了解敵情,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教主之言甚是,不知南護法還探聽到什麽消息了?”

南護法上前一步,雙手鞠躬:“啟稟教主,目前只探得對方二人二騎,明目張膽地在山下義城盤桓,屬下等無能,還未曾探測到他們有同黨所在。”

“你是說,他們只有兩個人?”

莫千秋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

“如此說來,這二人倒是膽大的很,若不是身懷絕技,便是有什麽詭計,否則怎敢輕易就入我青雲屬地。”

“不錯,想必對方故布疑陣,我們務必更要小心,不能輕舉妄動。”

眾頭領繼續你一言我一語。

莫千秋制止了議論之聲,又問南護法道:“那二人有什麽特征?”

“二人都很年輕,一個年齡較大,約摸二十多歲,身穿白衣,容貌極佳,小的也就十七八歲,一身灰衣,二人都背著寶劍,裝扮上有些許江南之風。”

青雲山地處塞外邊陲,山下只有一座城,名叫義城,裏面住的都是少數民族,因而有外地的人進城,必能被一眼識得。

南護法斂了一下眉,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道:“那個年長的功夫十分了得,今日,銀月茶樓開張大典,熱鬧非凡,義城百姓都敢去圍觀,屬下也恰巧受邀出席。不料,掛匾儀式剛剛完成,平地裏忽地刮起了一陣怪風,那重達百斤的匾額被風刮落,瞬間向人群中墜入,眼看要傷及眾人,這時,那個白衣男子剛巧就在附近,只見他從馬背上淩空飛起,身體飛旋,速度極快地鉆入那怪風之中。他單手抓起匾額,並能在空中變換方位,將匾額覆又掛到那茶樓之上,功夫之高,屬下自愧不如。那怪風力恐怖,數百斤的牛、馬也能輕松帶起,而那白衣男子竟能在風中行動自如,此等功力世間少有。”

聽聞此處,青雲教眾人皆倒吸一口冷氣。

依照南護法的描述,這等功夫,只怕殿內的眾人中,只有教主莫千秋才有能力與其一較高下。

徒弟離開房間不久後,柳玉風便吩咐夥計準備好熱水和浴桶沐浴。

一切準備就緒,他鎖好房門,解下衣衫,露出凝脂般白凈晶瑩的肌膚,他身材中等,但身形修長,肌理勻稱,在燭光映照下泛著瑩瑩氤氳的光澤。

柳玉風擡足輕輕一躍,滑入水中,沒有一絲聲響。他微瞇雙眸,點水掠身,如玉的臉龐上,有一抹淡然,一抹享受。

他又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沒入溫水之中,任由墨色青絲漂浮在水面上,飄飄逸逸……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了連日奔波的疲憊。

柳玉風浴後只著一身白色中衣,他端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個精美的實木盒子,神色恬靜,大概是在幻想著未婚妻子的樣子。

此刻,他絕不會想到,因為他的突然出現,青雲教裏已經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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