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松風水月(議事之地)

“叔父，自藍氏舉辦聽學以來，溫氏從未派子弟來過……如今。”藍氏現任家主，藍渙字曦臣，與藍啟仁並列，緩緩走進室內後，擡手之間玉簫裂冰朝天一指，藍光一現便布下了防偷聽的結界。

“送來一對溫家旁系的姐弟，怕是別有用心。”

藍啟仁語重心長的道:“曦臣啊，來者是客，我們只需以禮相待，小心防備便是。”語畢，拂袖跪坐塌上，倒茶。

藍渙回道:“叔父說的是……”雖是那麽回了，但，筆直站著的他，以往清煦溫雅面上，此刻卻帶著憂郁……

“曦臣可還有何顧慮？”藍啟仁頓了頓，茗了口茶後道。

“那變成傀儡的外姓門生臉上，有似火灼傷的裂痕……侄兒在想，溫氏擅火，這兩者之間……可有什麽關聯否。”

“自溫氏登臨仙督以來，行事越發囂張跋扈，屈於其威者眾多，其門下收攬的同好之徒為客卿者更是無數……近幾年行事越發橫行無忌，若攝靈一事真與仙督有關，恐怕就不是你我能決定得了的。”藍啟仁嘆了口氣。

“為何不能決定！”藍漣人未至聲先到。

她怒氣沖沖的進來，不可置信道:“父親！溫昴居然敢不請自來還傷我藍氏子弟，人差點就廢了！”

藍渙許久未見忘仙，面上便立即帶了喜意。

“忘仙，你回來了，在外可有受什麽苦？我看著你似乎又清減了些……”

藍漣看見自小親近的曦臣哥，頓時降了火氣，“曦臣哥，我在說正事呢！”

藍啟仁不想女兒管這件事，於是便轉移話題道:“誰能讓她受苦，我看她在外頭開心得不行，不然怎麽會這許久才肯回來。”

藍漣怪嗔:“父親！我這不是一回來就前去拜見您老了嗎。”

“咳……”藍渙輕笑一聲，“忘仙，你去看過那名弟子了，他的情況可能恢覆？”

“自然，還好我出外游歷收藏的藥品也多，倒是能派的上用場。”

藍渙溫雅一笑，“幸好……有忘仙在，不然那名弟子就……”說著，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也就曦臣你啊使勁的誇，她要是出去游歷不長點見識，也就沒出門的資格了，乖乖在家孝敬為父吧。”藍啟仁撫順著胡須，沒好氣的說道。

並沒有被忽悠過去的藍漣，收斂了笑容，垂眸道:“……父親，難道就這麽、這麽算了？”

眼見避不過去，藍啟仁只好肅然道:“不然呢……你想怎麽樣？讓與你交好的各世家聯合起來給溫家點顏色看看？”

“是，你是能力不凡，仙督不敢動你，可那些弱小的仙門世家呢，難道你要讓他們陷於危險之中惶惶度日不成！”

藍漣啞然:“我……”

“溫氏現在如日中天，目中無人，你若要逞這一時之快，就會有人因你而死，我藍氏的家規何曾教你如此行事？！”

藍啟仁脾氣上來了，難得對她厲色道:“我早就說過，藍氏不需要你的力量！”

“叔父！”藍渙見此，忍不住出言喝止，擔憂的看向忘仙。

藍漣聞言，頓時瞳孔猛烈收縮，大受打擊的回憶起了不好的往事，她喃喃自語:“是啊……不需要我的力量，不需要我這個……怪物。”

藍啟仁見女兒這般模樣，身體頓時僵硬了，他懊悔的不敢上前。

“……忘仙！”藍渙第一時間上前，下意識的想如同小時候一般抱著她安慰，但是男女有別，最終他只是輕輕摸了摸忘仙的頭頂。

藍漣有些渙散的眼眸開始恢覆神采，她後退一步，隨後一板一眼的向藍啟仁行禮:“……父親，是忘仙錯了，是忘仙不該，父親若無事吩咐，忘仙先行告退。”

未等到回覆，藍漣便先行離開了。

藍啟仁看著藍漣的身影遠去後，仿佛瞬間老了幾歲，他閉目道:“曦臣……忘仙就，勞煩你了……”

“是，叔父放心，曦臣便先行一步。”藍渙作揖後，擡手一揮撤了結界，便在家規的允許範圍之內，以最快的速度向忘仙離開的方向追去。

……

仙室(藍漣的閨房)

這是一間不像姑娘家居住的閨房，因為這裏除了裝飾擺件，以及大量的書櫃書籍，跟一張梳妝臺、衣櫃，整個房間裏放置很多的架子，而架子上著滿滿、小小的盒子……

藍漣取下從不離身的面具，從櫃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面鏡子，那面鏡子比普通的鏡子還要大一些，而且上面還畫著一張人臉，除了沒畫一張嘴跟鼻子，上面畫的就是藍漣小時候的模樣……

將鏡子擺在梳妝臺上後，將椅子放到合適(遠)的距離(以此在鏡子內看起來是一張正常的面容)，再從袖中暗袋取出一條，最近在外收集的，最堅韌的材料做成的藍氏抹額。

藍漣深呼吸了幾下，手有些顫抖的戴上了……

下一秒，抹額奇異的斷開了。

“果然……還是不行。”

藍漣有些麻木的取出一個新的小盒子，將材質昂貴難尋制成的抹額放了進去，然後擺放在空著的架子上。

再然後，將忘機小時候送給自己的鏡子收好，坐在椅子上，伸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自己的臉。

“我……果然，是個怪物……”

“偌大的藍氏裏，只有忘機一個人……可以看見我的樣貌……”

正當藍漣自暴自棄的胡思亂想，熟悉的玉簫聲響起在屋外。

那優美的旋律，熟悉的曲調……

藍漣知道，若不制止那玉簫的主人，他會在她屋外吹奏一夜，然後與她一起，觸犯第二次家規，明日戒律堂相見。

於是她起身，走到門口，背靠著門，輕聲道:“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想過，若是我出生在溫家就好了，我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為家人開疆辟土……”

屋外的玉簫聲停了，良久後，傳來那人一如既往溫聲道:“那你知道嗎……家中如今不大，便已經令你無法歡笑了。”

“那麽，即便天下盡歸我土……又如何，我所願不過一樣。”

“何時……能令你日日笑顏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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