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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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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兒和大寶都嚇得厲害,福兒更是躲在姑姑懷裏打著哆嗦。畢竟才是幾歲的孩子,還不懂得什麽是死亡。但突然間,爺爺奶奶,爹娘,就再也不會說話不會笑了,甚至要埋在土裏,再也不能見到。

大寶和福兒哭得眼睛腫如核桃,這會兒又見王婆子如此,都有些呆楞,不明白為什麽世界突然就都變了模樣。

丁薇攬緊了侄兒侄女,擡頭掃了一眼哭鬧打滾的王婆子,淡淡吩咐方源,“看好她,但凡查出一點勾結,就送她同兒子團聚。”

“是,娘娘。”方源可沒有丁老二那些顧忌,上前拎了王婆子的衣衫,也不管她是不是被勒得翻了白眼,就直接扯去了院外。心裏打定主意,即便這婆子同丁家滅門沒是那麽牽連,他也要找個由頭把她結果了。生出這樣兩個畜生不如的兒子,她活著也是糟蹋糧食了…

第一個上門吊唁的,不必說自然是方丞相同方夫人,七喜在家裏照料孩子,否則也要一同來了。這個時候,不為了幫忙,只為了陪伴,即便能讓一夜間失去親人的丁薇多一分安慰和溫暖也好。

方丞相親手上了香,末了拍著丁老頭兒的棺木,好半晌無言。他貴為一國丞相,別說在朝堂上,就是家裏也不見得能放心說話。但僅有來丁家的幾次,丁老頭兒卻會拍著他的肩膀,同他把酒言歡,開兩句玩笑,說兩句田裏莊稼,家裏孩兒,每每都能讓他覺得自己也是個普通的老人,自在至極。

可是如今這樣的老友,這樣的自在時光再也不會有了。

“老哥啊,一路走好啊。你這麽好的人,怎麽遭了這樣的難!你放心,以後我一定盡力替你看護皇後奶娘同太子殿下。你就…放心的去吧!”

而一旁,方夫人拉了丁薇的手,望著她慘白的臉色,還有仿似一夜間就消瘦許多的模樣,心疼的立時就掉了眼淚。

“可憐的孩子,心裏難受就哭出來。你真有個好歹,老哥和老嫂子去的也不安心。”

丁薇咧嘴苦笑,低頭靠在方夫人肩頭,一如往日靠在娘親身上一般,“幹娘,我娘沒了,以後我就剩下您了。”

方夫人聽了這話,眼淚更是成雙成對的往下掉。心裏更是把兇手唾罵了千萬遍,到底多大的仇恨啊,要把丁家這麽好的人家整個滅了門?

即便丁家還沒有被封什麽爵位,又住在小農莊裏,但如今靈棚裏皇後娘娘坐鎮,太子磕頭燒紙,丞相夫婦帶頭吊唁。別的世家大族,連同京都所有文武,哪敢怠慢。打聽著丁家靈棚搭好,就紛紛坐了馬車前來吊唁。

死者為大,就算有人瞧不起丁家的農戶出身,又好奇丁家滅門的蹊蹺,但上香行禮之時卻沒有一個敢帶了一絲不敬之色。

丁薇剛剛差點兒小產,只是微微點頭算是謝過眾人前來給家裏人“送行”。

安哥兒則站在門口迎客,送客,院外早放了桌椅板凳,願意歇歇腳的來客也可以坐下喝茶吃快點心。但是酒席就沒有了,一來丁家沒人有心思操持這些,二來面對人家滅門慘禍,誰也沒有心思推杯換盞啊。萬一皇後娘娘心裏有火發不出,多瞄了那麽一眼,從此記恨上了喝酒之人,那豈不是太倒黴了。

但這麽大的事,不看個結果,不說兩句,實在也是忍不住。於是院子外邊的桌椅旁,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有人探頭瞄著全身披麻戴孝的幾個孩子,忍不住嘆氣,“從來沒聽說丁家為禍鄉裏,實在是難得的好人家,怎麽就遭了這樣的難?”

“是啊,你看裏外忙碌的莊戶都是眼睛腫著。若不是主家對他們真好,怕是也不會這樣啊。”

“到底是哪裏的賊人,如此膽大包天,怎麽就敢找到皇後娘娘的娘家?皇後娘娘雖然是出了命的體恤百姓,但也不是泥人脾氣啊,城墻上那些人頭,如今還沒幹透呢…”

“噤聲!可不好這麽說,娘娘發怒必然有發怒的理由。”

眾人說著說著就有些沒了分寸,好在被一個老尚書打住了話頭兒。不遠處,低頭喝茶的令狐家三老爺,臉上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眼睛裏卻是目光閃爍。早起他就被家主大哥喚到跟前,囑咐著丁家若是有事就趕緊到場,但一定不能多說話,只帶了耳朵多聽。

他自然疑惑不解,但大哥卻不肯多說。好在他也不是聾子瞎子,家裏也有幾個人手,上馬車之前,倒是聽說了二房那院子因為吃錯了“蘑菇”,死了很多奴仆。這隱隱讓他感覺今日這事很蹊蹺,到了丁家一見如此淒慘,他就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難道丁家滅門同自家有什麽幹系?

這個猜測讓他如坐針氈,但耳朵卻偏偏還要高高支起,生怕錯過一點兒有用之言…

就在這樣的時候,秦睿正帶著秦全游逛在京都的大街道,昨晚他同虎衛一起去了兩個暴斃穩婆的家裏。雖然人已經死去多年,但好在兩個穩婆先前很會做人,家裏兒子兒媳和老頭兒都還心心念念著,對她們死去的蹊蹺也記得一清二楚啊。但小門小戶的小胳膊怎麽掰得過富貴人家的大腿,唯有把仇恨埋在心裏,立刻搬家,這一條退路。

當秦睿砸下白花花的銀子,兩家人幾乎是哭著把當晚之事說個齊全。可惜,兩人當晚都是被一輛神秘馬車接走的,同樣給了很多銀子,馬車很豪華,只有大戶人家才能用得起,但卻沒有任何標記。

那晚下了大雨,其中一家的兒子孝順,攆著馬車跑了一段,想給老娘帶把雨傘,結果馬車跑進朱雀大街就不見了。

夜半時候,也是同樣的馬車把兩個穩婆送回了家,但不等家裏人問什麽,兩個穩婆卻突然吐血猝死…

事情很簡單,兩人都是因為看了什麽不該看的,被滅了口。

如今除了那戶人家住在朱雀大街,非富即貴,這一條線索再沒有任何可以追查的。甚至說,這一條線索也不見得就是正確的,畢竟沒人知道,那兩個穩婆接生的孩子就一定是秦睿,就一定被送去了大越。

但秦睿就是堅信,所有追查都沒有錯。直覺告訴他,真相離他越來越近了。只要找到當日朱雀大街哪戶人家有人生產,他就能尋到他的父母,他的家…

秦全小心翼翼跟在主子後邊,只要主子動手摸過的物件,他就付銀子買下來。很快,手裏的大包小包就要拿不下了,於是只得開口問道,“主子,咱們是回農莊,還是去哪裏啊?”

秦睿回過神,見他手裏甚至還有兩盒胭脂,就忍不住敲了他的腦袋,笑罵道,“我不過是隨便看看,你怎麽都買下來了?”

“那我退回去?”秦全委屈的憋了嘴巴,做奴仆的體會上意是機靈,怎麽到他這裏就成了挨揍的理由。

“都留著吧,帶回去給丁嬸子,讓她送莊戶也是好的。”

好秦睿笑著搖頭,又道,“正好中秋要動了,咱們也不好在莊裏白吃白住,一會兒再去選幾樣節禮。”

“好,”秦全笑瞇了眼睛,應道,“買完就回去,正好還能趕上午飯。丁嬸子烤的月餅真是太好吃了,我還沒吃夠。”

秦睿丹鳳眼一挑,笑罵,“昨日帶出來的兩塊,都被你吃了,這會兒還有臉說。”

兩人說笑著就往前走,路過丁家點心鋪子門前的時候,卻見門板緊閉,顯見今日是不做生意。正是疑惑的時候,一個路人抓了旁邊飯館小夥計的手臂,也同樣高聲問著,“這位小哥兒,點心鋪子怎麽沒開門?俺家裏老娘染了風寒,就想吃塊蛋糕呢。俺大老遠跑來,怎麽還關門了?”

那飯館小夥計四下瞧了瞧,許是覺得沒什麽危險,就壓低了聲音應道,“這位大哥,你還是回家吧。這點心鋪子怕是三兩天之內都不能開了。還有,凡是掛了丁家牌匾的冰品鋪子,酒樓,外加木器鋪子都不能開門了。”

“什麽?出什麽事了,這些不是皇後娘娘的鋪子嗎,最是實惠不過。上次俺也是想給老娘買點心,銅錢不夠了,掌櫃的不但免了欠賬,還送了俺娘幾塊牛舌餅。這麽好的鋪子,可不能關門啊?”

問話之人也是個脾氣犟的,不問出原因就不罷休。小夥計被纏得沒有辦法,到底還是說道,“你知道吧,皇後娘娘的娘家人住在城外的農莊?”

“知道啊,那農莊離俺家不遠。

“你若是去農莊看看就知道了,聽說…聽說皇後娘娘的爹娘都被人殺了,家裏人一個也沒剩下。你沒看…”小夥計才說了一半,就被人家拎著衣領扯得腳離了地。

“你再說一遍,丁家莊怎麽了?”

秦睿的丹鳳眼幾乎要瞪裂了開來,嚇得小夥計別說說話,就是喘氣都困難了。

秦全也是急的跳腳,上前極力扯開主子的手臂,末了一邊幫小夥計拍背一邊問道,“兄弟,我們就住在丁家莊子,突然聽得消息有些急了。你別見怪啊,快說,丁家莊子到底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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