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凰被緊緊抱住，熟悉的聲音“我知道你還會來這裏放花燈的”

他沒有自稱朕，而是用了平等的稱呼，宛如當年。

離凰輕聲問“你怎麽知道？”“我每年都來，都會來這裏等”

“你曾經說過元宵節有機會一定會去人間放花燈，所以我離開虛境後，每年元宵我都會來這裏，只是你一直都沒有來，十年了，你一次都沒有來……”離陌的聲音低了下去，“可是，去年……你來了”

離凰聽到了離陌淺淺的笑意“我想，你今年也會來，果然，你來了，我很高興”

離凰淺笑出聲“哼，那這麽說，這麽多年的皇宮元宵慶宴，你都是缺席？”離陌聽到離凰的笑聲，語氣更加溫柔“是啊，都是紅芍代為參加，不過今年，我取消了，所以紅芍也來了，但是我們走丟了。”

離凰依舊笑著“取消的原因呢？”

離陌有些慌張，“因為……因為紅芍也想出來玩，所以……所以才……”

“陌，說實話……”離凰依舊帶笑，不過笑裏藏了些什麽，讓離陌慌張起來。

“是實話……”語氣漸漸低了下去，手臂也不禁收緊。

離陌想再抱緊些。

“哼！”離凰狠狠一甩，力氣之大，一下子就掙脫了，離陌手臂狠狠抽痛了，“離凰……”語氣裏帶著受傷。

“離陌，你知道我最恨別人騙我”離凰語氣很平淡，沒有一絲起伏，平靜的讓人害怕。

“我沒有……”離陌低下了頭。

“啪！”離陌的臉偏向了一側，臉上有了五指印，“離凰，理由呢……？”

“理由？你當真要我說出來嗎？！”離凰冷笑，薄唇輕啟，“連續十年欺騙百官，罔自出宮”稍稍靠近點，笑意加深“元宵之夜，新婚前夕，不在皇宮好好陪文武百官，未來皇後，而是惘顧私情，私自出宮，按律當誅，這一巴掌已經算輕了”

“唔……”離凰唇間的溫度比夜還薄涼，被離陌緊緊堵住，離陌的手臂收的很緊，離凰雙手抵住離陌，空氣隨著意識漸漸被抽離。

“滾開！”離凰狠狠推開，“一個巴掌還不夠嗎？！”手握成拳，努力壓制自己再打他的沖動。

兩人沈默著，元宵的喧鬧與他們無關一般。

離凰釘在那裏，雙拳緊握，雙眸失去了靈氣，沈默不語，離陌有些害怕，試探性地問“離凰，離凰……我……”離凰沒有搭理他。

離陌上前，握住離凰的手，離凰的手心因為握拳，已經有了很深的指甲印，離陌心疼的撫著“離凰，說句話，別讓我擔心”

離凰擡眼，笑容透露出不屑“擔心？我有這個資格讓九五至尊擔心嗎？賤民鬥膽，陛下剛才是以什麽樣的立場吻離凰的？”

離陌楞住了，回味著離凰唇的溫度，這是第一次吻他，就算是從前也只敢在他眉間輕輕一點就不敢再有動作，這次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完全沒有考慮後果，更不用說立場了。

“您是作為高高在上的陛下，去懲罰一個冒犯龍顏的罪臣？還是，作為九五至尊，去吻昔日舊情人？還是，連立場都沒有考慮，只是嘲諷？”離凰的笑容帶著絕望，卻笑的傾國傾城。

離凰看向了河面，眼底掠過波瀾，離陌慌了，“離凰，你如果生氣，你打我罵我，殺了我，不要做傻事”

“哼，傻事？在您心裏，離凰是那麽脆弱的人嗎？況且，殺了你，與我而言，有什麽好處？時光會倒流嗎，不會！反而我會成為天下罪人，會讓你辜負了你的皇後，使得群雄割據，天下動亂，百姓流離”

“原來如此，難怪當年，你沒有殺了我，心懷天下的離凰又怎會舍得黎民蒼生受苦？又怎麽會舍得，天下無主？”離陌苦笑著，“在你心裏，我只是個用來維持天下安定的棋子嗎？”

“棋子？我才是你的棋子，以前是，現在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懂陛下剛才的吻是否別有所圖，恕離凰愚笨，無心無力。”離凰淺笑。

離陌失神地撫上自己的臉頰，弱弱地問“告訴我，離凰，那個巴掌，到底有沒有一點，哪怕是一點是為了自己？”

離凰淺笑“沒有”……

一句話，打破了離陌的希望，離陌不信“不，離凰，有！裏面有你的不甘！有你對我當年離開的不舍！有你對我另娶他人的醋意！離凰……你是不甘心的，對不對？若我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我帶你走，我不要這皇帝之位！讓我彌補對你的虧欠，我們重新回虛境，回到當初”說著上前一步想拉住離凰的手。

離凰淡淡的將手拿開，“夠了，若要回去，當初又何必走這條路，況且，你剛才說的情感，我早就斷絕，如果真有，那也只是恨，恨我當初沒有殺了你，才有十年前的屠城浩劫！”

離凰向河邊邁了一步“十年了……你該放下了”

離陌重覆“十年了……”

離凰回身“陌，既然皇冠已經戴上，不是說摘就摘的，這份重量你不是不知道，若你真覺有所虧欠，那就好好治理這方土地，不負蒼生，不負發妻，就當是你對天下的彌補”

離陌苦笑著“離凰，你沒變，依舊是事事以蒼生為先，所以我在你心裏，只是用來維系天下太平的皇帝，不再是當年的離陌了”

離凰淺笑“既然知道，就做好現在，不要再說什麽回到當初，我不稀罕”

離陌也笑了“是嗎，若這是你的希望的話，那麽我照做就是了，但是離凰，若是哪天，你想要與我一同睥睨天下，皇後之位隨時歡迎”

“夠了，離陌，我不是龍陽，不是子瑕，做不了男寵，登不了後位！既然你已負我，就不要再傷害另外一個無辜的人，蝶舞郡主不是棋子，今後她是你的妻子，好好對她，那冰冷的皇後之位，只是枷鎖，深宮的人，需要的是你的真心，不是奢華的恩典”離凰轉身向遠方走去，“我們，今後，形同陌路，就當從未謀面……”離凰的語氣帶著絕情，徹底粉碎了離陌的希望。

“離凰……別走……讓我再抱你一次，最後一次……”離陌做著最後的挽留。

離凰回眸一笑，傾國傾城，傾覆了盛世繁華……

“以後的元宵節，我不會再來人間，你也不用等了……我永遠都不會來了”這是離陌聽到的最後的話。

“形同陌路……”離陌的語氣帶著哭腔，“離凰……別走……別走……”黑暗中閃過兩行清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什麽是形同陌路，其實轉身，背對你，就已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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