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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快上車,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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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 院中擺上桌案,桌子上各色瓜果點心、香花香茗圍繞著一堆月餅,有大如圓盤的五仁月餅上寫著“闔家團圓”四個大字,五仁月餅旁邊有巴掌大的小月餅……巴掌大不算是小了,但與“闔家團圓”的大月餅比起來顯得小小的非常精致。白糯的冰皮裹著顏色多樣的水果餡兒, 是冰皮月餅, 盤子裏堆成了三層的小山。冰皮的月餅旁邊,是真正不大的小月餅,同樣堆成只有三層的小山,一口一個的小月餅上頭寫著“健康長壽”幾個字。

姜元站在一張長桌的旁邊, 子上蒙著白布,布上放著制作蘇式月餅的所有材料,方家特聘的廚師站在桌子的後面將油酥包進水油皮裏面, 愧以前是五星級大酒店的總廚,不只是指他做出來的東西好, 是手法,行雲流水間把做月餅做出了藝術感。

餡料準備了兩種, 豆沙紅棗的甜口,有鮮肉的鹹口, 鹹的月餅都有,就是這麽異端。

長桌邊只有姜元駐足觀看, 師做出了幾個還未送入烤箱的月餅時, 送上了掌聲。

給方家當了好幾年廚師的老張心裏面老淚橫流, 於有人懂得欣賞自己的手藝了, 不容易,做出來的第一個鮮肉月餅一定要給叫做姜元的小夥子嘗嘗。

方家幾乎每年都這麽過,看著已經沒有任何新意。

蘇式月餅出鍋還是很快的,姜元聞到了香味不久後,就聽到烤箱發出“叮”的脆響,廚師老張戴上隔熱手套取出了烤盤,裏面層層起酥的月餅上點著紅點,散發著誘人的肉香。

晚飯吃的挺飽的姜元又有一些餓了,對於美味,吃貨很難控制住好胃口。

老張用白瓷盤裝了個鮮肉月餅給姜元,“姜先生嘗嘗看。”

還配有刀叉,姜元拒絕了西式餐具,直接用手巾擦幹凈手之後拿著吃,像月餅這樣的美味為何要輔助於餐具,手指輕輕觸碰餅皮可以感受到或酥軟或油潤的觸感,沒有送入口就先一步體會到了食物的美妙,對姜元來說,這樣吃起來會有種特殊的儀式感。

外皮酥香,一團內陷隱隱可以看到翠綠的蔥花,鹹香中帶著松軟,很是完美的一款鮮肉月餅。

“嘗嘗看,我覺得很好吃。”姜元直接把自己吃了一口的鮮肉月餅送到方晟言的嘴邊。

纏著方晟言一晚上的袁方嗤笑了一聲,想說姜元也太不講究了。就看到方晟言就著姜元的手把剩下的月餅全吃了,末了還說,“很香。”

別說袁方氣得眼睛圓瞪,就是在方家工作了幾年,對這位新任家主有著幾分熟悉的廚師老張也差點兒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詫異過後胸腔中就湧起了濃濃的喜悅,無異於聽到了兒子考上b大、老婆又給自己生了個小閨女、小閨女頭一次喊自己爸爸……四十多歲的老張眼眶發紅,從方家人特別是方晟言的口中說出“很香”兩個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是對自己廚師生涯的一種褒獎。

褒獎全因為姜先生,廚師老張感激地看著姜元。

袁方也看著,不過不是感激,他恨不得吞了姜元,狠狠地咬著牙齒,不服輸地拿姜元和自己比較,他明明各方面都更好!

新出鍋的鮮肉月餅最香,姜元裝了一小盤跟著方晟言往爺爺那邊走。主院的院子很大,院落一角有一棵百多年樹齡的核桃樹枝葉茂密,樹下擺放有桌椅,爺爺正跟姑父對弈,棋盤上黑白子不時落下,沒什麽輸贏計較、也沒有太多的絞盡腦汁地算計,下棋圖個開心。

小叔伏低做小一晚上,現在依然在爺爺身邊端茶遞水,就差在脖子上掛一塊牌子,牌子上一定要用黑色加粗的字體寫“我很孝順”幾個大字。姜元送去的鮮肉月餅,得到了爺爺和姑父兩位男士的稱讚,又投入到豆沙紅棗泥餡料的甜口月餅制作當中的廚師老張熱淚盈眶,今年做的月餅終於被吃了。

月上中天,在鹹甜月餅各異卻不對沖的味道中,時鐘和分鐘滴滴答答到了九點半,老人睡的早,爺爺率先扔掉了棋子站了起來,“小言你把月餅切了,大家吃一塊各自回屋。”

方晟言說:“知道了爺爺。”

切月餅,就是切桌子上那塊最大的“闔家歡樂”月餅,刀刃切入,月餅在方晟言的手中分成八份,又切出若幹小塊,大家象征性地捏了一點點嘗嘗,應個景兒。唯有姜元拿了雞蛋大小的一塊吃的津津有味,真正的五仁月餅竟然這麽好吃,裏面果仁層疊、入口後堅果的香氣濃郁,市面上只有花生、瓜子仁的假五仁月餅拍馬也趕不上。

又說笑了一會兒,姑姑一家率先離開,袁方有心留下,但在方晟言冷漠的目光中心生退卻,訥訥地說了一聲晚安後灰溜溜地走了。

人散去後,依然擺放著果餅桌子的正院一下子陷入了嚴肅當中,方爺爺收掉了臉上的笑容,冷著臉的摸樣與方晟言如出一轍,他們站在一塊兒沒有人會懷疑血緣關系。

氣氛越發不同了,歡樂輕松盡去,留下的是蕭索的冷靜,蕭索來自於爺爺,一手養大的兒子不成氣候,太糟心了。冷靜是方晟言,極少的事情會使他心情起伏。

方小叔強撐著臉上的笑容,“爸爸,我不打擾你睡覺了,先回去了。”伺候了一晚上的方小叔還沒有達成來的目的——讓爸爸施以援手,撈自己一把——瞧著爸爸的臉色,小叔萌生退意,什麽都不敢提。

方爺爺輕輕哼了一聲,淡淡地說:“跪下!”

小叔楞住,“爸……”

“不孝的東西,給我跪下!”爺爺憤怒地指著小兒子的鼻子,他總覺得是自己的過錯,沒有教導好兒子,所以這幾年兒子有做錯的地方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旁敲打幾句,希望他能夠改正。

可是如今做的錯事越來越多,爺爺心生憤怒的同時更多的是自責、懊悔和茫然,死後他將無顏面對妻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姜元不好再呆在這兒,他爪子上抓著一塊五仁月餅,躊躇了片刻後說:“我到外面的園子裏走走。”

方晟言對著他輕輕點頭,意思是處理完小叔的事情後,他就來。

通過主院的月亮門,外面是夾道,依墻種著花木,走過夾道再走上些許時候就能夠看到不錯的風景,姜元記得路線,邊吃邊慢慢走了過去。走過夾道正要轉彎,擡腳邁步,這一步還未邁出去就聽到有人在說話,仔細分辨是從墻的另外一側傳來,因姜元修煉之後耳聰目明,很輕易地就能夠捕捉到安靜環境中的聲響。

他沒有興趣聽人墻角,聳聳肩正要離開,聽到個熟悉的名字——姜元,他自己的可不就是非常熟悉,隔墻的對話內容令他挑挑眉。

說話的是袁方和另外一個不熟悉的人,估計是袁家來的。

袁方的聲音中充滿了惱羞成怒,“我不喜歡男人!你們迫不及待地送來了衣服讓我晚上換上,做的實在是太難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在打什麽主意!”

“你能夠穿上身,證明你自己也是認同這種做法的。”另外一人聲音非常平靜,平靜地嘲諷,“你來了方家兩年,沒有和何蓮產生情愫,還讓對方厭惡你,手段真是高明。”

何蓮是方晟言姑姑女兒的名字,姑父姓何。

看不見袁方的表情,想來肯定不是很好,“何蓮清心寡欲的和修道院的老處女一樣,我百般獻殷勤都沒有用,對方不接招,我能夠怎麽辦!”

“所以讓你轉變攻略對象,方晟言才是最好的目標。”另外一人說的頭頭是道,“只要方晟言對你青眼相加,留著做個情人也是不錯的。沒有想到方晟言會喜歡男人,多年來潔身自好、從不談戀愛,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性)冷淡。”

姜元竟然有一咪咪點頭的沖動,不是真冷是假冷,真想一舉成神,然後來一場星河下真正的融為一體。

“你們是把方晟言、把方家當傻子吧。”袁方嘴巴利索地開啟著嘲諷功能,“我在方家兩年多,方晟言要是看得上我,我兩早就成了好事了。”

袁方心中哀嘆,他如此優秀,竟然比不上外面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毛頭小子,太悲哀了。

另外一人嘲諷的技能更高,“我們家對方家是什麽心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用得著遮遮掩掩的嘛,拿到手的才是真實惠。前段時間大哥投資失敗,虧了兩百多萬,局面無法扭轉全家的生意都要搭進去。袁家生你養你,讓你舍下臉面去哄哄何蓮、哄哄方晟言都不肯,真是白養你了。”

袁方:“兩百多萬,這麽點兒錢就要讓我賣身?”

“你在方家待久了,真以為兩百多萬和兩百塊錢一樣嗎?”

袁方沈默,在方家待久了,真就以為全世界都是這麽超然物外、輕松自在的,姑爺爺日常用來泡茶的茶葉價比黃金、方姑姑買個瞧著普普通通的鉆石戒指五百多萬、何蓮拎著逛超市的包三十多萬、方晟言所有的西服沒有低於百萬……花花世界晃花了他的眼睛,讓袁方產生了錯覺——錢不過是銀行卡裏面變化的數字,不值一提。

“我……”

“你一直問家裏面要錢,一次開口就要幾十萬,我上次看到你買了一件白襯衫就要一萬二。我們供著你,是希望你能夠給袁家帶來好處。”另外一人語氣帶上了哀求,“姑奶奶去了,我們家與方家唯一的聯系就是老爺子。老爺子年紀大了,一旦走了,袁家能夠蹭到的光就真的沒有了。你努力啊!”

袁方抖著嘴唇,摸著身上與自己喜歡的風格截然不同的價格,悲哀更濃。“可是看不上我怎麽辦,脫光了也沒用啊。”

沈默,尷尬的沈默。

如果方晟言是個花花公子,見一個上一個,他們早就將長得不錯的袁方洗幹凈了扔上床,別說袁方,只要能夠攀上方晟言,袁家每個人都願意啊!可是,方晟言他不是啊。

不好意思聽了墻角的姜元:“……”可憐袁家的同時他好氣憤,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但也不能夠不知羞恥地算計別人口袋裏的東西吧,真當方晟言、當方爺爺沒有腦子。

姜元誤會了,袁家還真是沒有這麽認為,之所以肆無忌憚地勾搭方家的人,袁家依仗的就是爺爺的容忍。總以為爺爺不說,就是默認了要給袁家鋪一條後路。

隔墻的人大概走了,沒有說話聲再傳來。姜元也失去了看景的興致,百無聊賴地吃月餅等方晟言出來。

噠噠噠——

熟悉的聲音傳來,姜元轉過身看到老鬼叔駕著青布小車過來,車前掛著一盞黃紙蒙的燈籠,燈籠亮著,上面寫著的“昆吾居”三個字異常醒目。

老鬼叔身邊蹲坐著一只貓,大金嚴肅地揮著爪子,“快上車,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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