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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求仁得仁&半塊燒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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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小鬼又叫做請神, 小鬼的辦法很多, 所周知的古曼童、嬰兒幹屍、晴天娃娃、佛牌……後兩者聽起來與養小鬼無關, 民間傳說中晴天娃娃裏面包著的是嬰兒頭顱、佛牌裏面藏著小鬼, 旅游的時候有人不懂,被人誆騙買了佛牌,說不定就被人借了氣運、轉嫁了災厄。

安妮是正兒八經自己去請的小鬼, 奉小鬼來提升自己的運氣,她成功了, 三十八線不知名女演員成了國民女神, 獎拿到手軟, 入蹭蹭蹭上升, 時不過三年。

她沒有趁勢追擊,再努力奮鬥,而是急流勇退, 三十五歲這一年宣布息影, 少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現了也是作為重要嘉賓出現幾個鏡頭,幫助朋友站臺等等, 造了遠離人間煙火的高姿態。

安妮不是不想繼續讓鎂光燈聚集在自己身上,只是主流社會太殘忍,女人特別是女明星,過了三十五歲就沒有好的資源找上門了, 怕保養的再好, 只能夠給那些更加鮮嫩、年輕的明星作配。

與其死扒著鏡頭不放, 十多去發“少女感”的通告,去演與年齡不符和的角色,還不如乘早收手,留下女神的諸多夢幻給觀眾。

說起安妮,胡玫莉是掩不住的羨慕,“首先說好,我羨慕的是她做決定的果斷,而不是羨慕她獲得成功的途徑,走旁門左道遲早要出事的。”

妖精比人類更重因果,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拿走的遲早是要還的。

“舍得下眼前的名利富貴,這份魄力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姜元換了樣食物,小份的砂鍋米線味道正宗,掌心大一份,筷子撈一下就吃完了,可謂是砂鍋中的精致boy,米線肯定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裝進翡翠琉璃碗似的砂鍋裏,扇貝、生蠔、北極蝦、象拔蚌也沒有想到會“死”在米線的懷中,可見人類追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腳步從來不會停止。“挺好吃的要不要嘗嘗?”

胡玫莉搖頭,她已經跟著姜元吃了牛排、蝦餃、流沙包、竹筍山雞湯、龍井蝦仁……雖然是淺嘗輒止,加起來卻一點兒都不少,實在是不能夠再……“算了,我就吃一根,嘗嘗味道。”

內心小狐貍咬著手絹哭,姜元吃東西太香了,實在是忍不住就想跟著吃一點兒。

“那你在我碗裏夾一根。”姜元遞過去。

胡玫莉趕緊拒絕,她還想要命,雖然不知道護著姜元的是哪路大神,但肯定不是她一只小小狐貍精可以比的,為小命計,還是跟姜元保持理性距離。“我吃一根,剩下的金爺可以包圓嗎?”

人類看不見的大金眉頭一皺,“浪費食物是可恥的,給我吧。”

“金爺最好了。”胡玫莉把幾乎沒有動過的砂鍋放到大金的跟前,大金已經連著吃了十碗了。

負責煮砂鍋的師父擡眼瞧了瞧姜元,目光重點關照了一下姜元的肚子,吃這麽多,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鼓起來,佩服。(小小的障眼法,師傅認為拿走的砂鍋都是姜元吃的)手藝有人欣賞,不是無聊地站在這兒看人端著香檳紅酒聊天,做菜的師傅很滿意。

“貓貓~”小小的孩子幹癟的身體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豐盈了許多,燒焦一般的軀幹多了一些肉感。

姜元的視線從蹲在跟前的小孩子身上移開,落在了李有福和安妮身上,不知何時他們兩個走了過來,李有福明顯想和姜元套近乎,稍微想想就明白,他是想借著姜元為跳板,和方晟言搭上關系。

普通人聞不到的血腥味和腐臭嚴重影響了姜元進食的**,在李有福開口說話前,客套疏離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轉身將小砂鍋放在了桌子上,放完之後往旁邊走。

做砂鍋的師傅看向姜元的目光充滿了不舍,在晚宴上見到這麽好的食客太難了。

大金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著嘴唇,懶洋洋地跟著姜元的步伐離開。

“貓貓~”幹柴樣兒的小孩子站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大金。可憐地捏著碳化小手,很想去摸摸大金柔軟的毛,又害怕膽怯地不敢動,那麽小小的一團,肚子上連著一跟紫紅色的長長臍帶與母體相連,他就像所有普通孩子一樣擁有著好奇心和探索世界的欲(望)。

姜元退後兩步,蹲到孩子的身邊,“你想摸摸貓兒嗎?”

小孩子點點頭,聲音脆甜脆甜,“想!”可配著他碳化的黑臉,就顯得非常猙獰了。

姜元去看大金,大金昂著頭哼了一聲,“不行。”不過態度很快就軟了下來,對於無辜弱小,他從不欺淩、打壓,“我身上有罡氣,他一個小鬼碰了會直接削成渣渣。”

那就有些遺憾了,姜元說:“貓兒沒法摸,給你摸摸毛毛吧。”他伸手在大金身上擼了一把,擼出兩三根柔軟的白毛,神獸很少掉毛的,這兩根算是大金身上的庫存,“給,摸起來感覺其實差不多的。”一樣的柔軟。

小孩子擁有一雙滾圓的眼睛,黑白分明,此刻裏頭寫滿了喜悅,他用幹枯黑柴的手指捏住白毛,“哇。”感受到了手感後驚訝地小聲歡呼了一下,然後羞澀地對姜元說:“謝謝。”

全過程,李有福和安妮驚恐而瑟縮,大概他們沒有想到姜元能夠看見吧,姜元走時都沒有挽留,絲毫不見之前的熱情。

火柴棍似的娃娃捏緊了絨毛看著姜元走遠的背影,鼓鼓嘴,高興地開始圍著爸爸媽媽打轉轉,小孩子特有的尖利嗓音喊著,“爸爸,媽媽~”

而他的爸爸媽媽膽怯害怕地看著他。

···

“有些夭折的小孩子會被用秘法做成嬰屍,養小鬼的人抱回家供奉。”胡玫莉曾經和朋友去過某位大師的家,壇壇罐罐內各種各樣的東西猶如進入了醫學院的解剖室,她果斷勸朋友別養小鬼了,出生便夭折本就帶著怨氣,又被殘忍地拘著魂魄不讓去投胎,一旦供養不好就會反噬。“就算是按要求供養了又怎麽樣,只不過是把後半生的好運氣提前借了過來罷了,遲早是要還的。”

“那安妮怎麽會生小鬼?”姜元不緊不慢地挖著冰激淩,香草和巧克力的兩個冰激淩球已經被他戳的不成樣了。

“她肯定許了願望要生孩子嘍,那小鬼自然而然就滿足她的願望。”胡玫莉咯咯地笑了起來,對人類她的同理心並不多,“求仁得仁,豈不是美哉。”

“對,你說的不錯,求仁得仁。”

安妮息影後沒有找單身豪門嫁了而是找了李有福,其中緣由不知,大概是能夠得到更多的富貴?亦或是一見鐘情,有著真愛。和李有福在一起之後,安妮就想方設法想要進入李家大宅,成為宅子裏真正的主人,首先就要自己的肚子爭氣,可惜怎麽努力都懷不了,供奉的小鬼蠱惑她可以用邪術求子,她就去找了給自己小鬼的大師。

大師說,將供奉的小鬼燒成灰,將灰燼吃掉便可以心想事成……

慈善晚宴主打的就是慈善拍賣,拍賣所得便會作為慈善募捐送做善事,本次慈善晚宴是由某位地產大亨的妻子、市醫院兒科主任牽頭發起,主題為關愛兒童唇腭裂的患者。胡玫莉拿出了一套自己的珍珠首飾作為拍品,她帶著這套首飾拍攝過偶像電視劇,在劇中的形象至今為人說津津樂道。

姜元作為男伴而來,就是個打醬油的,看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掩藏的爾虞我詐、虛妄偽善,覺得意興闌珊。當然世上真善美並不少,陰暗面的對立面同樣在晚宴上閃閃放光,令他動容。如果不是囊中羞澀,他肯定會拍下一兩件拍品,無關拍品的價值,在於它們背後的意義,希望付出去的金錢能夠用到那些小天使的身上。

很可惜,今天這樣的場合,方晟言並沒有來。

“今天的慈善晚宴規模很小的,怎麽會邀請到方氏集團的老總。”聽到姜元嘀咕方晟言,胡玫莉不假思索地說完了才開始思考,“你和方總認識?”

“認識。”姜元笑瞇瞇地說:“還想深入地認識一下。”

胡玫莉:“……”她突然有種摸到真相邊緣的感覺,之前緋聞鋪天蓋地而來,後面推波助瀾的人很多,根本不是她的團隊可以壓下去的。一直樹立單身人設的她,一旦被傳出隱婚隱戀的消息,將有大量的男友粉脫粉。焦頭爛額之際,緋聞被全面壓下,仿佛一個數百米高的海嘯頃刻間蒸發了,恐怖。“我占了你的光。”

“嗯?”姜元沒有聽清楚,問了一遍。

“沒什麽。”胡玫莉把鬢邊的發絲抿到了耳後,甜笑著說沒事兒,可不敢多說什麽,萬一惹到了大神,她還想多活幾百年。

晚宴結束後車子先將胡玫莉送回了家,後送姜元回到學校,在學校門口的燈柱下姜元見到了個寥落的身影,平和枯寂,是了然師父。

姜元走了過去,“了然師父好,找我有事嗎?”

了然面容慈愛,笑容平和,“我已經將錦天的骸骨從李家別墅起了出來,明日便是吉日,可以下葬。特意過來和姜先生書說一聲,也算是了了此段緣。”

“這是好事。”姜元目光落在了了然的身後,燒焦的葉敏敏跟在了然的身後。業火焚燒是覆仇的烙印,除非贖清罪孽,否則無法進入輪回,也不會有地獄勾魂使或者人間衛道士幹擾覆仇。

了然說:“我給了葉敏敏償還罪孽的機會,在錦天墓前跪上十年,我便送她去往生極樂。”

壽數未至卻無故橫死,需要覆仇者超度才能夠進入輪回。

“至於另外那人。”了然嘴角牽動,意味不明地說:“活著不是更好。”

···

南洲市被臺風擦了一點點邊,已經連著幾日陰雨連綿,到處濕噠噠的一片,潮濕悶熱,只有躲在空調間裏才會覺得舒服一些。暑假過半,姜元已經開出了二十畝地,為了免掉“收割”這步勞作,他直接在網上訂購了各種果樹苗種下,長成樹後就有各種果子吃了。

將最後一顆柿子樹種下,姜元站直了身體,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頭的田已經被他種的滿滿當當,成就感十足。

“等柿子長出來了,我就做柿子餅吃。”姜元提著水桶澆了定根水,小苗苗不過小腿高他就已經幻想起滿樹果實累累的景象。

大金吃著個梨子,豐水梨不負自己的名字,汁水豐富到只要輕輕咬一口,就有輕盈的果汁滲出來,不需要多少咀嚼,果肉便在口中化渣,果汁溢滿口腔,梨果特有的香味隨著大金說話,慢慢飄散開來。他又有些期待起姜元說的柿子餅了,“柿子搗爛了做成餅?”

“不是那種柿餅,就是去了皮曬幹起霜的柿子餅。”被引得嘴饞的姜元席地而坐,拿起了籃子裏青綠色的梨吃了起來,大概是昆吾居大田出品,皮薄而嫩,根本不需要削皮就可以吃。兩棵梨樹在大田內生長得極快,花開花又落,落下不出幾日就長出了嫩嫩的小果,又過了不久果子長大,漸漸豐盈,直到如今掛滿枝頭。

種田也有一段時間了,姜元已經摸清了一些大田的特點,瓜果蔬菜種上了一旦成熟就停止了生長,果實會停留在味道最完美的那一刻。不過大金是個嚴格的督促者,類似於花生、玉米、土豆之類的,堅決讓姜元一成熟就收割,收割完了就補種,不允許有任何偷懶的機會。

也因此,姜元才會盡量地多種果樹。

為此,他還好好賄賂了大金,用各種熱帶水果做誘惑,只要在大田裏種上了,菠蘿蜜、榴蓮、蓮霧、梨子、桂圓……不需要出門購買、不需要順應時節,只要到地裏面看一看就可以吃到。

多美呀。

大金在腦海裏面幻想了一下,就果斷同意了姜元的做法。

“還要種多少地,我才能夠看到昆吾居歷代主人住的地方?”

大概是被梨子熏醉了,“快了……”突然反應了過來,大金瞇著眼睛看姜元,“是在試探我。”

姜元打著哈哈,“哪有,不管快還是慢,我不都是要努力。”

“你放心好了,只要肯努力,很快就能夠心想事成的。”

姜元點頭,“功夫不怕行有心人,一個詞,加油唄。”

地裏忙完了店裏面忙,姜元坐班的每一天都是在連軸轉,接到珠珠通知有客人來了,姜元收拾幹凈自己之後出去看,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雨大風大,刮得行人紛紛躲避。沈沈的天空下,昆吾居外面的大槐樹巋然不動,如偉岸的巨人守護著看似平凡的雜貨店。

有一人收了傘放在門邊走了進來,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人,而且的確是人。

他一開口,姜元就情不自禁地挑眉,竟然是來買那塊咬了一半的大餅的。

姜元請客人在桌邊坐下,將沖泡好的茶飲遞送到客人的面前,等待半塊餅子送來的空擋,姜元問起客人為什麽要買,一塊被人吃過只剩下一半的燒餅。

客人捧起茶杯,淡淡的茶香驅散了一路行來的燥熱和潮濕,他帶著不可思議地說:“我從一個多月前就一直做一個夢,夢裏面有位拄著拐杖的老人唉聲嘆氣,嘆得我心煩氣躁,覺得老人裝神弄鬼,從來都是遠遠避開。每天做一樣的夢,感覺自己都要瘋了,去看過心理醫生,還吃過各種偏方。沒有用。”

“應當是先人托夢吧。”

“對,前段時間回老家掃墓,見到了位長輩,她就是這麽說的。”四十多歲的客人摸著自己有些稀疏的頭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啊,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事政治教育多年哪裏會相信這些,直接對那位長輩說是無稽之談。”

姜元太理解了,要不是自己重生了一回,鬼才相信科學以外的東西真實存在呢,“那客人怎麽會到我這兒來?”

客人幹笑了一聲,“就在前兩天,夢境變了,老人不見了,過世的老爹出現在夢裏面狠狠打了我一頓。”幾十歲的人了,還被老父親托夢,被追著打了一夜,雖然是夢裏面,但依然臊得慌。關鍵是醒來後,夢裏面被打的地方一陣一陣疼,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妻子都嚇壞了,聽了他說的夢,容不得兩人不相信托夢一說的真實性。“唉聲嘆氣的老人是我家先輩,因為我不靠近詢問緣由,就生氣地喊來了我爹打我……”

數百年前,艱難歲月中,客人的先輩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娃,吃百家飯長大,好不容易在餓死之前弄到個餅子珍惜的小口小口吃了起來,那是他生命中吃過最美好的東西,可惜餅子吃了一半,他被人推了一把燒餅掉進了河裏面。

“先祖記了一輩子,發現貴店售賣他心心念念的餅子,就托夢我過來買。”客人可是坐飛機後坐高鐵,花了一天時間輾轉來到的昆吾居。

恰好小滿把燒餅拿來了,姜元把已經包裝好的燒餅遞給了客人,“滿足先人的願望,是後人應該做的。馬上就要七月半中元節了,可以在那天供奉給先人,祈求庇佑子孫的。”

“真的可以?”客人盡管按照先人托夢找到了昆吾居,但依然將信將疑。

“那是當然。”姜元笑得神秘莫測,“後人親手供奉的,才有作用,記得多燒些紙錢,下面的世界和上面的沒有多大的區別,沒有錢依然是寸步難行的。”

“受教。”客人付了錢後將燒餅拿在手中,心裏面琢磨著是不是要問問老家懂行的人,多燒些紙錢給下面的親人。

農歷七月半要來了,像今天這位被先人托夢的客人會逐漸增多,前來昆吾居買些遺失的舊物或者在幽冥鬼界用得著的東西,有了後人的供奉,鬼魂在鬼界的日子才好過,而相應的祖先也會保佑後人。

信神信佛,還不如信自己的祖宗。

神佛要保護的人太多,哪裏像自家的先人關照是一對一的。

果然如姜元預料的,接下來的幾天,昆吾居客似雲來,迎來了許多人類客人,從言談間可以知道他們是被先人托夢喊來的。走時還會買些昆吾居大田出產的作物,囤積的南瓜、冬瓜等等漸漸銷售一空。

臺風過去,溫度一下子拔高,這一日姜元從冰箱裏拿了一塊冰出來用刨冰機刨冰,在小碗裏堆成小山之後倒上他自己做的果醬,淋上煉乳,放上草莓、葡萄、獼猴桃等等水果,做出來了先給大金來一碗,早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呢。

再做出來的端給了珠珠,珠珠沈沈地說了一聲謝謝,順便給了姜元一個新的單子,“黃公館的白尾訂購桃木虎符,備註說希望你能夠送過去。”

“行啊,等太陽下去點兒了,我就送過去。”好久沒有見到足球大的刺猬家仙白尾了,也不知道現在如何。

“你要是那個時候去,這筆單子就作廢了。”

“嗯?”含著裹滿了桃子醬的冰片,姜元疑惑地問了一聲。

珠珠用食指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訂單上備註,它快死了,訂單需要立刻送過去,晚於半個小時就見不到他。”

一口冰涼在了心裏,姜元悵然若失地說,“好,我這就送過去。”

面對死亡的難過,非關熟識程度、無關於關系如何,姜元感嘆生命無常,人要死,妖怪也要死的。

再一次來到黃公館,姜元在門口見到了正準備進去的方晟言,快走了幾步抓住了方晟言的手,“你怎麽來了?”

方晟言看向姜元抓著自己的手,沒有舍得甩開,“我小姨家。”

“哦哦。”姜元沒來由緊張了一下,這要是進去了是不是就見親戚了啊。“我好像穿的太隨意了,你看看我身上臟不臟,在地面幹活的衣服沒有換就直接走了過來。”

懊惱地皺了皺眉,這要是知道會遇到方晟言、知道黃公館原來是方晟言的小姨家,他說不定會把胡玫莉那天送他的西裝給換上。

方晟言眉宇間帶上了輕柔的笑意,冷漠的疏離感一下子蕩然無存,“年輕有朝氣,非常有活力,很好。還有,衣服上不臟。”

姜元穿的相當的休閑和清爽,淺草綠的T恤,淺灰色的七分短褲,腳上穿著白色的球鞋,與之相反,三伏天裏方晟言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著像是玻璃展櫃裏完美的貴公子,遠離人間煙火的高高在上,嗯,看起來還相當的熱。

黃公館的傭人很顯然熟悉方晟言,一路引入了大宅。引路的阿姨幾次看著姜元,想要問問這是誰,卻因為二人交握的手選擇了閉嘴。

室內,一片愁雲慘淡。

方晟言的小姨黃女士氣息奄奄地躺在沙發上,沙發的旁邊站著懷中抱著家仙的小黃先生,而沙發不遠處的空地上,兩男兩女大聲地爭吵著,吵鬧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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