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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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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抱著宴梨落在大殿的屋脊上, 宴梨看著腳下又陡又滑的琉璃瓦,實在很敬佩這些人能夠在上面從容的行走, 反正她是只能緊緊摟著花滿樓以尋求安全感。

這上面只能靠月光照明,宴梨自認她的眼睛在這種場景下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便迅速向花滿樓尋求幫助:“七童, 陸小鳳在哪兒?”

“在你後面。”

宴梨一聽, 讓花滿樓幫著她轉個方向,果然看到個熟悉的身影,立即揮揮手, 微微提高音量喊道:“陸小鳳。”

陸小鳳正跟大內高手說話, 此時聽到兩人的聲音, 便與他們說了一聲,先走到宴梨和花滿樓面前, 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模樣,笑著調侃:“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 也不用在這皇宮裏表現吧?”

宴梨指了指幾乎看不清楚的地面,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我不會武功,萬一要是掉下去,肯定是摔得稀巴爛,七童可不得抱緊我嗎?”

陸小鳳聽後, 摸著胡子道:“花滿樓敢帶你上來,自然是不會讓你有掉下去的可能。”

“我自是相信七童的。”而且現在想起來,每次她遇到什麽麻煩, 都是因為花滿樓不在,否則她肯定是不會遇到危險的。

“還沒恭喜你們兩個,這麽快就有了孩子。”

花滿樓微笑著收下,然後問道:“我聽到有許多人的呼吸聲,皇宮允許這麽多人進來嗎?”

陸小鳳皺眉,“原是不是該有的,之前是說憑緞帶入內,這緞子是波斯進貢,只有一匹,誰得了都很珍惜,沒想到突然間便滿京城都是,剛剛大內第一高手魏子雲便與我說要四處起看一看。”

宴梨揮了揮手腕上能夠變色的緞帶,說:“我們手上這兩個是司空摘星給我們的。”

陸小鳳只隨意的掃了一眼,道:“我之前壞懷疑過是不是司空摘星偷了傳出去,可大內的人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我也糊塗了。”

宴梨偷偷捏了捏花滿樓的手,然後就聽花滿樓問陸小鳳:“司空摘星在屋脊另一邊嗎?”

“是。”陸小鳳點點頭,給他們指了一下,然後道:“那邊人少一些,且都算是熟人,你們兩個到那邊去吧,若是發生什麽無法預料到的事情,你帶著阿梨安全一些。”

花滿樓囑咐了他一聲“保重”,隨即帶著宴梨往屋脊的另一邊去。宴梨全程閉著眼睛,直到花滿樓停下,這才睜開眼,看向這周圍站著的幾個人。

宴梨只熟悉司空摘星一個人,便也只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便扶著花滿樓坐在屋脊上,這才覺得踏實了點。

過了一會兒,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出現在大殿頂上,宴梨聽周圍人說他們兩個似是都身體有恙,又隱約能聽見兩人再說些什麽,只是聽不清具體內容,幹脆便幹脆放棄去觀望。

宴梨不好在這種場合跟花滿樓胡說八道,免得被人聽見了以為她不尊重兩個絕世劍客,就開始拄著下巴看月亮。

她是啥心態呢?當面看人廝殺她是看不了的,所以就像遙遠的上一世,打針的時候總認為不看就不會疼,她現在就覺得不看就可以當做不知道那邊兒在拼命。

宴梨就這麽望著月亮出神,再看下去幾乎快要重影,突然耳邊響起“咚”落地聲,她還沒反應過來要去看的時候,花滿樓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莫看。”

“好。”

宴梨看不見,也不像花滿樓能夠很快聞到感知到,她只能聽到武器出鞘相擊的聲音,能聽到罵聲,痛叫聲……讓人從心底裏發寒……

耳邊的各種聲音持續了一會兒,直到又聽見司空摘星和人聊天的聲音,宴梨感覺到花滿樓的身體漸漸不那麽緊繃,這才輕聲問道:“結束了嗎?”

花滿樓在她耳邊道:“暫時是。”頓了頓又道:“不過這裏可能有些臟亂,咱們換一處待著吧。”

宴梨鼻子開始聞到一些血腥味,胸口有些發悶的點點頭,“好。”

花滿樓問了司空摘星天子寢殿的位置,得到答案之後便帶著宴梨順著飛索躍下大殿,幾乎不做停留,直接遠離滿是屍體的區域,迅速滑向離寢殿不遠處的一個二層宮殿屋頂上。

“所以是有人假扮葉孤城準備和西門吹雪比武,而事情暴露之後,陸小鳳他們就來這兒找皇上了?”宴梨邊說邊理順了剛剛她耳朵能聽到的東西,又問道:“你說他們在裏面發生了什麽?”

花滿樓搖頭,淡淡的說:“於我們不重要。”

宴梨一聽,聳聳肩,摟著花滿樓的腰道:“在皇宮裏看月亮,我估計我這一生也就只想來這一次了,七童,要不要我跟你形容一下月亮的樣子?”

“你若是有興致講,我自然是有興致聽得。”

宴梨於是便盯著月亮緩緩道:“挺圓的,像一張餅似的,上面還有蔥花,在這裏看跟在外面看到沒什麽區別,感覺沒有剛剛咱們待得地方顯得大。”

“……”

宴梨似乎感覺到花滿樓的無語,笑著說:“是不是覺得什麽意境都沒有了?”

“尚可,我兒時見過月,如今心中有月,自然不需要意境。”

宴梨笑了一下,突然感覺好像眼花了一樣,似乎前邊兒不遠處大殿頂上有黑影閃過,下意識的便問道:“是不是有掃興的人剛剛過去了?”

“咱們停在這裏,已經有七個人先後從咱們身邊摸過去。”

這次輪到宴梨無語了,這是皇宮,又不是旅游景點,這些人還真的如入無人之境一樣了,“圖啥呢?”

她的語氣不像是在問誰,可花滿樓還是認真回答起來:“近日京城出現了不少黑道的人,甚至還有已經金盆洗手不在江湖中行走的人,這種人非重利不起早,最大可能,是為了藏寶圖。”

花滿樓跟她解釋的功夫,宴梨註意到底下忽然亂了起來,有兩個白衣劍客邊戰邊飛了出來,眨眼間便被一群穿著大內侍衛衣衫的人團團圍住。

那二人正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

宴梨伸著脖子看了半天也沒聽清個所以然來,便問花滿樓:“他們說什麽呢?”

“月圓之夜,繼續決戰。”

宴梨又看見陸小鳳出現,然後不多時便見一行人包括天子一同移向別處,看方向,還是剛剛兩人對決的紫禁之巔。

而趁著外頭鬧騰的時候,天子寢殿旁邊的書房裏,一個黑衣人偷偷溜進去在黑暗中摸索著,偶然間推動了硯臺,“哢噠”一聲,書案下的一塊兒地磚緩緩上升,暗格中間放著的東西正是一個牛皮卷。

黑衣人還來不及高興,突然聽到門被悄悄推開,想也不想抓起便揣進了懷中。開門進來的人也發現了他的存在,立即一個飛撲沖向書案邊的人。

兩人皆是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引起侍衛的註意,因此便有些束手束腳,就在此時,又有人推開了書房的門,懷中揣著牛皮卷的人見狀,猛地甩開與他糾纏的人一個閃身沖了出去。

另外兩人自然不可能這麽輕易的讓他逃脫,三人便在書房門口打鬥起來。今日這皇宮中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極多,還有躲在暗處的人知道此時這做寢殿之中已經沒有多少人,並未多猶豫便也沖了上來。

宴梨所在的位置是花滿樓選的,據他所說並沒有躲在此處,所以她一見底下已經打了起來,選了個上佳的角度躲在那兒觀察。

大概是真的有很多人對著所謂的藏寶圖感興趣,幾息之間,加入搶奪的人越來越多,及至後來,有人已經無所顧忌的開始喊叫:“藏寶圖在他手裏!”

宴梨只能從影子來辨認人,大概數了一下,就這麽一會兒,有二十幾個人,按理說肯定有倒下的人,可她就是沒見到人數變少。

花滿樓始終以保護的姿態在宴梨身邊,左手一刻都不曾從她的腰上離開,正縱容的聽著她在那兒數人數的時候,他突然耳朵一動,防衛的轉向右側。

宴梨感覺到他的動作,轉頭就看到一個大紅色長袍的人出現在他們兩步遠的地方,頓時驚道:“東方,你怎麽在這兒?”

東方不敗歪倒在上翹的屋脊上,一邊看戲似的看著那些人爭搶,一邊輕柔道:“小書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我過來看看這些人究竟還能多慢。”

說是看,宴梨卻見他指尖翻動,一根繡花針接著一根繡花針的彈了出去,然後她就註意到,下面人數銳減,最後剩下的幾人似乎熟識,停下商量了幾句,在地上的屍體中翻找片刻後,迅速向北疾行而去。

東方不敗等他們緊隨第一人身後迅速離開,緩緩起身看向兩人,邀請看戲似的語氣道:“前邊兒還有場大戲,小姑娘要不要一同前去看一看?”

宴梨嘴上問是什麽,身體已經向東方不敗傾去,花滿樓知道她好奇,便答應道:“如此便一同過去吧。”

兩人一路隨著東方不敗來到了城外,遠遠地就聽到了廝殺聲,還有喊聲,宴梨側耳聽了一會兒,便聽到他們說的是“把藏寶圖給我們”,“交出藏寶圖”……

東方不敗沖著二人道:“你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看戲吧。”說完就閃身消失在他們面前。

花滿樓和宴梨又往前了一些,躍到一棵不會被殃及又能聽到聲音的大樹上,發現那些人是在一個破舊的城隍廟前爭鬥起來,且人數之多,得比之前在皇宮中多上百來號人。

而之前從皇宮出來的幾人,宴梨打量了幾眼,發現他們不知道是中了什麽計謀還是怎樣,如今全都毫無反應的躺在地上。

他們打鬥的激烈,即便花滿樓見不到鮮血飛濺的場景,腦中也能想象到,有些擔心的問宴梨:“你沒有不舒服嗎?”

宴梨一怔,眨眨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無語道:“好像沒什麽感覺了……”

花滿樓摸了摸懷中,道:“我之前擔心你惡心,還帶了點梅子出來,你還要吃一點嗎?”

“要……吧?”宴梨第一反應是答應下來,可隨即想到人家那邊兒打打殺殺她在這兒吃梅子似乎有些不好……

花滿樓卻根本不管那麽多,只聽她說想要吃,立即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給她:“你嘗嘗,這是京城有名的店鋪賣的,若是覺得味道不錯的話,以後我就讓人去這家買。”

“那你也吃一個。”宴梨打開之後先塞了一顆到花滿樓嘴裏。

他們兩個在這兒吃梅子,城隍廟前一個人一掌擊向對手,可對方絲毫沒有任何傷不說,反倒是他自己氣血上湧吐了一口血。感到震驚之時,立即被反殺。

相同的情況不止出現在這兩人身上,其他人也漸漸感覺到了不對,一試內力便覺丹田絞痛,越是試圖動用內力越是使不上力,頓時便有人嚷嚷開來。

周圍出現星星點點的火光,宴梨這個不會武功的都聽到了圍過來的腳步聲,空地上的人自然也都聽見了,想要起身離開卻徒勞。

火光一點點的靠近,原來是一群拿著火把的侍衛,他們沈默而有序的圍成一圈,片刻之後,西邊的侍衛慢慢讓出一條路,一身白衣的仲儀緩步走到中央。

仲儀面無表情的掃了這些憤怒惡狠狠的看著他的人,問道:“地圖在誰手裏?”

“狗官!是不是你用了藥!”

“卑鄙!”

“呸!”

他們的咒罵仲儀絲毫不生氣,慢條斯理道:“我從前也認為人活在世,一定要光明磊落,可你們這些人,手上都不止有一條人命,有些甚至還背著重案,我還何須對你們客氣?”

有人不服氣,有人開始求饒,有人卻在詛咒他“不得好死”。仲儀呵了一聲,冷聲道:“一個假的藏寶圖就能引出這麽多人,我應是在積德,如何會不得好死?”

“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爾等仗著武功逞兇之人的天下!”說完,仲儀一聲命令道,“全都帶走!按照本朝律例,嚴懲不怠!”

侍衛們一個一個的把人帶走,仲儀卻在人後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宴梨擔心,催著花滿樓下去,可兩人剛落地,東方不敗便閃身出現,提著仲儀的領子在樹梢穿行離開。

只留下一句話——

“小書生我帶走了,你們替他跟那皇帝辭官吧。”

月光下一身紅衣一身白衣的兩個人,在宴梨眼裏定格成了一幅畫卷,日後每每想起仲儀,便會想起這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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