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樹葉搖曳，細雨不絕。

拒絕了打傘，離家前被強制戴了鬥笠的越晉，爬起將地上的鬥笠撿起，遞給妹妹，卻沒有註意到妹妹越曦身上奇異的幹燥整潔。

也沒註意到自己身上剛剛裹的濕泥化灰落下。

“快！越早回去麻煩越小！”

來不及多詢問什麽。

只將下午傍晚還有先前發生的事一一告知。

兩人愉快對供！

當然，主要是越晉說，越曦平靜的聽，不時點了下頭，一幅認真乖巧的樣子，越晉心中一軟，對即將開始的罰掃之類，也並不感到難過了。

“武練長還在山洞內，我去叫他！”

內心的敬意，讓他沒有叫孟叔，而是選擇以武練長稱呼，當然，他打算一會兒再誠懇的拍下馬，保證一下以後不再犯什麽的。

會不會減少打掃的懲罰呢？

越晉內心還是有想法的，暫時嘛，就不用跟妹妹細說了。

越曦平靜的掃了一眼被越晉拉著的手，眸光閃了閃，一路向後山而去，沒有抽回，認真的回憶不久前一切的記憶是否完整，是否模糊……

還算不錯。

當然，並不是指記憶力已經恢覆。

先前很清晰的一些記憶，隨著數量的增多和時間的過去，有部分又模糊了起來，跟她在那處奇異水神域時不一樣。

水神域時記憶一直很清晰。

離開後，記憶力和思考力又模糊化了幾分，但比平時，記憶力還是又有所改善了，額頭處傳來一絲清涼感，似乎與那滴水之法則形成的神文有關。

沒有出乎她的意料。

那法則之力果然有些特別。

只是與她之間的關系似乎是相依相存，還有些情況她需要慢慢理一理，所幸已經將之隱藏了起來，額頭上光潔白凈什麽也沒有顯現。

暫時不急。

越曦腳上輕靈若飄。

走在濕漉漉偶爾有些泥淤的村中小路上，半點聲息皆無，黑暗的天地在她眼中，一片藍色光點彌漫的水意，讓她呼吸順暢心情愉快。

她感知比以前更清晰了。

除了那些神力的積存和使用辦法，似乎這代表著神職的神文只是加強了她某些本來就有的能力，以前她就在水中能得到加持。

這讓她不由得深思。

稍稍深入的去想，還沒聯系到從前，腦中很快就有一道疲憊感提醒傳來，越曦警惕的不再思考了，知道差不多到目前思考能力的極限了。

準備找機會再去那水神域思考。

至少，弄清楚得失。

離開後，記憶雖然比平時好了幾分，但還是記不住太過覆雜和太多的信息，只牢牢記住了當時反覆記憶的幾件事。

第一，不能暴露水神之力。

至少在孟家村附近不能使用，模糊記憶中，烏龍將軍只要使用一次很快就能引來追蹤者，要盡快想辦法解決這種危險狀態。

第二，努力練武。

成為武生武士有種種好處，登記註冊後，有種種特權補貼，違法也得有明確證據外加真武堂派人確定後才能審判。

特別是後者。

就算無職位也是貴族起始的士人一級，可天下游歷。

入職最低也是一鎮鎮公，或縣城從官，一般身世清白者都能領帝國正規官職從九品，部分偏遠小鎮都難有士人主政。

如清水鎮。

總之，暫時的奮鬥目標就是它了！

成為一名合格的吃公糧的上等人！

詳細原由記不清了，反正是最清醒時自己給留下的重點目標。

第三，多尋找渠道了解一下正統神道在世上的情報和常識，不要暴露自己，不要顯得過於異常，小心帝國審異司的存在。

不能像模糊記憶中，那成邪神的烏龍將軍一樣亂來。

又是傳播信仰又是血祭收取供奉的。

剛成神不到幾個月就玩完了。

掛得太快了！

跟它有關的人物還在被追殺，先前賀三爺與異修者間的恐怖大戰似乎就跟對方有關，大戰中的兩人自己都不是對手，所以要警惕，要小心！

越曦忍著微微頭痛，將這三點重覆記憶了一下。

綜合起來也就是：

不暴露異常，努力變強晉級當官吃糧，多吸收相關信息情報猥瑣發育。

咦？

‘猥瑣發育’哪裏冒出來的？

唔，似乎是役鬼中，一位來自外縣的信徒倒黴鬼，從一位一面之緣的少年處學來的，死後一直後悔自己沒有如那少年所說，猥瑣發育來著……

越曦念頭不怎麽在意的滑過。

這個詞挺有意思的。

很形象！

越曦突然從回憶思索中警醒過來，目視著不遠處的後山，還有後山山谷的某個方向，眼中似乎有一絲藍光流過。

這不是神力使用。

是她提升自己關於水之感知到了極點的顯象。

……

一路都沒有聽到妹妹的腳步聲，越晉不感覺有什麽奇怪。

妹妹平時走路也無聲的。

體質偏向靈巧的越晉加快了步伐，牽著妹妹，帶著獨自的也極輕的腳步聲，嗒嗒嗒的……向後山小山谷靠近。

突然，越曦拉住了他。

“？”越晉剛要開口，發現自己嘴裏吞了一口雨水，一口氣梗了一下。

“閉嘴！山谷內有幾個人？”

妹妹的聲音有點散，像飄在風中雨中一般，越晉無意識的聯想了一下，又要開口回答，突然想到妹妹的要求‘閉嘴’，忙捂住嘴。

另一只手比了個‘一’。

不聽妹妹的話，又要在泥土中翻滾起來，唉，他的衣服……想到衣服，越晉忍不住收回手，摸了一把自己先前被踹時應該又臟了的一片區域。

咦？

幹的？

沒帶照明，也看不清到底臟不臟，越晉正發呆奇怪著，耳中又聽到妹妹依舊有點散的聲音傳來，似乎帶著幾分凝重感：

“去將孟武練長引出來，安靜的去，不要說話……”

越晉有點委屈，不讓他說話，妹妹自己說個不停。

不過，他腦子一轉，也猜到幾分。

孟武練長耳聰目明，山谷外說話一定能聽到，至少，妹妹應該是能聽到對方聲音的，想想下午時妹妹的偷聽事件……

妹妹是想將武練長引出，然後自己偷溜進去。

然後，將謊話圓了。

想法不錯，可惜他不是說過嗎？武練長孟叔早就看穿他們的謊言，只是幫他們兜著，一會兒還得用其他理由跟他解釋妹妹消失原由。

唉！

咦？

對了，難道妹妹也像孟武練長一般，能傳音入密了？

越晉心中一陣興奮。

目光晶亮的看向妹妹，想開口詢問，又聯想到‘閉嘴’，忍不住比劃了幾下，指了指嘴，又指了指耳朵，越曦茫然的看著他。

什麽意思？

越曦沒有跟越晉繼續浪費時間，她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但身上氣息卻幾乎在雨中完全消失，當然，這一點經驗不多的越晉沒有察覺。

再次借用天地間的雨水向越晉傳音，不太熟練，聲音有點走樣。

堅定的道：“盡快將孟武練長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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