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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占呂宋林風稱國王,成窮寇歸順沈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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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海商生意的誰人不知道林鳳的名號呢?林鳳最鼎盛時期手裏有三百艘海船,四萬人臣服於他,當年沈今竹在巴達維亞時也經常聽說這個人的傳奇,他雖有大海盜的名聲,但是從來不荼毒平民百姓,他和林道乾當年一樣,主要是靠走私貿易賺銀子,同時也打劫西洋的商船,尤其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的船。

林鳳和西班牙人爭奪呂宋島(今菲律賓),擊斃了西班牙人在呂宋島的總督,在建立都城,自稱為王,他寬容仁和,飽受西班牙人殘酷殖民統治的本地人很擁護林鳳,紛紛俯首稱臣,三年過後,西班牙帶著龐大的艦隊卷土重來,並且賄賂大明高官,以殲滅海盜為名,大明的水師和西班牙艦隊聯手打敗了林鳳的船隊,林鳳先是逃亡臺灣,被占領臺灣的荷蘭人趕走,林鳳的殘部有些被招安了,加入了大明水軍,有些跟著林鳳最後不知所蹤,有人說在天竺國見過他。

林鳳和林道乾這種大海航的海外開拓者如果在歐洲,會被尊敬為勇士和偉大的航海家,可是在海禁森嚴的大明卻被視為異端,毒水猛獸,除之而後快,加上西班牙人的謀士和說客們使用巨額賄賂在朝廷上混淆試聽,大明不僅不支持他們的海外開拓舉動,反而聯合外國艦隊一起殲滅扼殺自己國家的航海家。大明帝國的舉動和當今的大航海時代背道而馳,難怪弗朗克斯總是說東方正在衰弱呢。

沈今竹見識多廣,絕不會聽到大海盜三個字就聞風而逃,相反,她很佩服林鳳這個人——憑借一己之力,能夠和這世上最強大的海軍西班牙艦隊對抗,奪得了呂宋島,絕非凡人啊!

沈今竹說道:“我有文引,你有船只和水手,我很希望和林船長合作生意,只是你也曉得我們日月商行是個無名小卒,而林船長以前還是呂宋島的國王,等於一只蚊子和大象合作,太委屈林船長了。”

林船長謙和笑道:“什麽國王不國王的,當時被大明水軍追著打,不甘心被人汙蔑為海寇,帶著兄弟們去海外謀生尋碗飯吃而已。當了三年國王,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西班牙人和大明水軍圍追堵截,四處東躲西藏,如喪家之犬。有國不能回,有家不能歸。沈老板的文引可以合法進出口岸。我們有船、有人、有航海圖,所得之利潤分成,皆大歡喜。月港那麽多商行,林道乾唯獨介紹了沈老板,就必定有他的道理,我們是生死之交了,我相信他的眼光,現在見到了沈老板本人,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今竹此刻心裏天人交戰,她雖然清楚現在月港的大海商在以前都冠以海盜的稱呼,可是誰的名頭都沒有林鳳大啊,當年林鳳勢力實在太大了,三百條船,四萬海軍,占呂宋稱王,大明害怕他造反,加上西班牙人的說客使用賄賂,使得朝廷對他心生忌憚之心,和西班牙人聯合鏟除了他的羽翼,這樣的一個人,她到底該不該用呢?

毫無疑問,和熟悉大海已經有自己作戰艦船護衛的林鳳合作,對抗惡劣天氣和海盜等意外風險無疑是最強的,沈今竹為期兩年的文引絕對能賺的盆滿缽滿,但是林鳳的名頭太響了,雖說林鳳已經使用了化名,戶籍上寫的是林道乾的堂兄弟,以前是大胡子造型,現在是儒商形象,相貌和氣質與以前大不同,但是萬一被人認出來翻起了舊賬呢?

兩難選擇之時,沈今竹血緣裏賣油郎祖先的冒險精神最終占據了上風,她和林鳳當場簽了契約,林鳳這次帶了五艘船,其中補給和護衛炮船各一艘,三艘大貨船,由沈今竹出資將貨船填滿,交由林鳳去北大年和天竺國賣出,然後在當地采買貨物運回月港,到時候算出總利潤四六分成,即沈今竹用四成的利潤來支付租金、人力等費用。

沈今竹要求三艘大貨船裏有一艘必須裝著硫磺,以完成交付給工部火藥廠的契約。現在單靠日本硫磺是不夠了,而且她還拒絕了和國千代合作,加上因太湖之案,大明對日本所有的海船都實行懲罰性“加征稅”政策,成本以前提高了好幾百兩銀子呢,必須要開始尋找新的、穩定的貨源了。

林鳳得知沈今竹要給工部供應硫磺的消息後,暗想林道乾果然沒看錯人,能被工部瞧中的商行,背後肯定有很硬實的靠山啊,於是說道:“南洋的硫磺礦我很熟悉,不僅僅是硫磺,連硝石、磷粉我也曉得,當年我們的用的土炮和鳥銃就是自己在海外找了各種礦石磨粉後自己配的火藥。”

沈今竹覺得一點都不奇怪,林鳳做過呂宋島的國王,要維持統治,單靠“仁愛”是不可能的,一手拿著飯碗,另一只手要揮著刀槍才行。

沈今竹說道:“硝石和磷粉礦需要特許的文書,或賣或買、數量多少,都需要去衙門提前備案得到文書才能做的。”不過此事可以書信和何仕進侍郎大人說一下,保不齊工部恰好需要這個呢。

把三條海船裝滿了貨物,並在補給船裝上了足夠的食物和淡水,沈今竹跟著林鳳上了戰船,見裏頭的二十對炮鏜都擦的錚亮,一瞧便知是林鳳寶刀未老,武器保養的十分好,她去了甲板底層的彈藥庫,零星擺了幾匣子稻草裹住的炮彈而已,看著沈今竹疑惑的目光,林鳳解釋說道:“沈老板放心吧,擔心船上裝著太多的武器被檢查的官兵察覺,我們就是擺出幾樣做做樣子而已,我們真正的武器補給都一個秘密的海島上,等出了海再裝船。”

林鳳不愧是老江湖了,考慮的很周全,沈今竹訕訕笑道:“林船長辦事,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到了明年正月底或者二月初應該能回月港了吧,那時春暖花開,我就在日月商行等待船長凱旋。”

看著五艘掛著大明大龍旗幟,還有日月商行的外圓內方銅錢旗幟的五艘大海船楊帆出發,沈今竹眼淚汪汪的盯著自己家孔方兄旗幟看,直到消失在天盡頭,這時從天際邊刮過一絲烏雲來,很快就滴下了雨點,峨嵋忙撐開一面傘遮在沈今竹頭上,又遞過去一個溫暖的手爐,沈今竹將手爐籠在懷裏,和峨嵋並肩而行,往日月商行方向而去。

峨嵋一邊往前走,一邊頻頻回頭看著海面,嘟囔道:“天天到碼頭看師傅從宣府回來沒有,結果天天都失望而歸,人家同一天去北大年的船都回來了,師傅的槽船怎麽還沒歸?”

智百戶九月時護送一批軍糧和軍棉衣去了關外軍事重地宣府,如今三個月快過去了,都還沒音訊,峨嵋有些著急了,天天到碼頭打聽消息。

沈今竹也覺得有些蹊蹺,同樣的路程徐楓也去過,不到兩個月就往返回來了,她安慰道:“不要著急了,人家北大年一路都是海運,去宣府要從海船轉為車馬陸運,路不好走,北方天地又冷,所以慢了些吧。”

“對啊!”峨嵋一拍腦袋,說道:“師傅出身江南之地,之後也是在江南從軍打倭寇,從來沒有去過北方,可能是受不住北方的寒冷,路上凍病了,耽誤了行程。”

沈今竹暗道,智百戶護送的槽船裏就有軍棉衣,他一個大活人,能把自己活活凍病了?沒有道理啊,不過為了安慰峨嵋,她還是隨聲附和,嗯了一聲。

這時身後響起了海船進港的號角聲,峨嵋習慣性地往後看,“是槽船啊,師傅會不會就在這幾條船上?”

沈今竹說道:“回去吧,海風吹得太冷了,反正也和碼頭的人打過招呼了,智百戶一回來,就立刻把消息傳到日月商行。”

峨嵋搖頭說道:“這個不一樣的,我錯過了送別師傅,本來就很遺憾了,一直想著怎麽補償他呢,想來想去,還是站在碼頭上看著他的船慢慢靠近顯得比較有誠意。”

沈今竹昨夜在林鳳的船上勘驗貨物,一夜未眠,此時覺得有些頭暈,有些吃力了,她瞧見路邊有個茶鋪,便說道:“我們進去坐著等,找個有窗戶的地方拿著望遠鏡瞧船上,看有沒有智百戶。”

兩人一拍即合,進了茶鋪,沈今竹要了三籠屜包子,食物下了肚,身體才從內到外暖和起來,飽暖同時也喚醒了疲倦,沈今竹覺得頭更暈了,想要找個地方靠一靠,一旁的翠兒見了,忙扶住了她,低聲說道:“小姐,可是覺得身體不適?”

沈今竹覺得頭顱又痛又沈甸甸的,好像頸脖無法承受頭顱的重量似的,說道:“好累,待會回商行小憩一會,到了中午你們叫醒我。”

鶯兒瞧見沈今竹眼底的一片青黑之色,也擔心的說道:“小姐已經連續熬了兩個晚上,就昨天中午歇了一會,身子骨別熬壞了,不如直接回家休息,今天不去商行了。”

沈今竹搖搖頭,“還不到臘月,年關都沒過去呢,一堆事情要做。到了三九天北方千裏冰封,只有少量來自南方的船只來往,估計就能清閑一些,那時再補眠吧。”

峨嵋一手心不在焉啃著包子,一手舉起望遠鏡看著正在進港停靠的船只,突然身體一僵,猛地站起來如一團風似的跑出了茶鋪去。沈今竹一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肯定是智百戶就在槽船上嘛,終於等到你。

沈今竹心裏很為峨嵋高興,她欲舉起望遠鏡看看智百戶的模樣,誰知這圓柱形鐵片外加玻璃鏡片制作的望遠鏡驀地變得有千金重,她一時沒拿穩,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了,視線時而清醒,時而模糊,耳朵突然失去了聽覺,只看見鶯兒和翠兒長大了嘴巴急促的開合著,她卻什麽都聽不見,最後眼前徹底黑下去,暈倒在桌上了。

關鍵時刻,翠兒和鶯兒兩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子顯示出了東廠暗探的身手,抱著沈今竹一口氣上馬車不費勁,兩人在馬車上商量了一下,決定將驅車去沈家二房住的地方,那裏畢竟有她的家人在,好做主一些。

朱氏看見昏迷不醒的沈今竹被擡進門,頓時慌了神,沈二爺忙命人去請大夫,大夫來把脈瞧過了,說是身體太虛,經常熬夜,傷了肝腎,脾胃發虛,要好好休養補身子,若等熬幹了身子,恐怕他日能生育都會受影響雲雲,總之說的很嚴重,眾人聽到最後一句,皆是大驚。

沈今竹睡到次日中午放醒了,嘴裏苦苦的,全是昏睡時餵進去的藥味,瓔珞驚喜的問道:“小姐醒了!可覺得身上還有力氣?餓不餓,我送點米粥來?小姐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沈今竹瞧著周圍的環境很陌生,猛地想起這裏是她名義上的“家”,她深深蹙眉說道:“叫鶯兒翠兒進來,我有話和她們說。”

兩人進來了,沈今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兩人沖過去要扶,沈今竹擺手阻止了,她在月白色中衣外頭披了一件狐裘,慢慢走到太師椅上坐著,嚴肅的看著她們,說道:“你們跟著我的時間尚短,有些事情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次就算了,以後斷然不能如此。以後再遇到我失去了意識,記得先找大夫,掐人中也好,針灸也罷,先把我弄醒了,由我來決定下一步怎麽做,若實在叫不醒我,事情又很緊急,叫吳敏、瓔珞、峨嵋照看都可以,最後才是家人。”

沈今竹很清楚,她和家人的種種矛盾從來就沒有消失過,也幾乎不可能會互相理解。目前在海澄縣沈家二房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的樣子,這只是雙方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演出的一場母慈子孝、重歸於好的戲而已,她從來就不相信自己的家人,至始至終,她在這個家裏就從來沒有感受到安全感,一想到自己在昏迷期間,一切都由家人做主時,她就覺得很惶恐,總覺得家人可能會把她來之不易的翅膀斬斷了,逼著她做一個符合書香門第家族模式的淑女。畢竟是律法和人情上,家裏是可以接管她現在擁有的一切。

而這一切都太來之不易了,她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力,多少個不眠之夜是伴著一盞盞明亮的宮燈度過的,累極之時,她就打開窗戶看著下面點燃巨大的氣死風燈籠,日夜施工的日月商行,看著排列整齊的倉庫在添磚加瓦,就像正在校場操練的士兵一樣,日益的變得矯健強壯,而她站在樓上,就像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似得驕傲,這股驕傲鍛煉的她意志頑強,將許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連續兩晚不眠不休是家常便飯了。

她創造著這一切,也享受著這一切,她不容許自己失去這一切,這些給她帶來的安慰和安全感,是任何人,任何事,包括連徐楓都給不了的,因為她可以掌控住這一且。翠兒和鶯兒出身東廠,什麽家族秘聞都聽說過,為了權力和利益,家族內部明爭暗鬥,各種齷蹉事都做的出來,沈檔頭執意和家族保持距離,她們才不會多說什麽,只是點頭說是。

聽說沈今竹醒了,家人紛紛來探望,見她已經起床了,端坐在鋪著狼皮褥子的羅漢榻上喝燕窩粥,臉色蒼白,不過唇上好像有些血色了,心下稍定。

沈今竹快人快語說道:“姐姐醒了啊,昨天看見你昏迷不醒,嚇死了我們。”

朱氏看了女兒一眼,“快到臘月了,別說什麽生呀死呀的,你姐姐瞧著還好。”

沈二爺疊聲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且放寬心,大夫說其實也沒有大礙,多多休息,莫要太操勞了,把身子慢慢將養好。”

親哥哥沈義諾說道:“聽說你經常好幾天不眠不休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熬幹了身體,以後——”心想生育這種事情不好和妹妹這種未出嫁的姑娘家開口,於是改口說道,“金山銀山也換不來一副好身體,拿命換銀子不值得的。”

生意上的事情,沈義諾不懂,他看了賬本就頭暈,他很不理解妹妹的行為,一個姑娘家,又不缺吃穿,也沒受過什麽委屈,八歲以前在祖母的照顧下是錦衣玉食嬌寵著養大的,八歲以後被二姑姑接到了江南第一豪門瞻園徐家,聽說一應待遇和徐家的小姐們是一樣的,沈家這些孫輩,重孫輩,誰有妹妹這樣富貴榮華?

可也偏偏是她特立獨行,就像沒見過銀子似得,非要出去重操沈家的舊業,做起了買賣來,而且是忘我的投入,不分晝夜的在商行裏做事,還四處拋頭露面談生意,幸好海澄就是商賈雲集之地,幾乎人人都在言商,妹子的言行並不突兀,但是在老家金陵就不同了,各種風言風語,鋪天蓋地的,有針對妹妹的,也有說沈家不仁義,逼得喪母之女在外謀生的,妹妹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可是他在乎啊,無論是說妹妹潑辣彪悍,還是說沈家不慈,他聽了心裏都不是滋味。

無論沈今竹做出了多大成績,日月商行的本錢以驚人的速度日益擴張,沈義諾始終都覺得有這沒這都無所謂,只要家宅安寧,家人都有好名聲,舍棄一堆金山都無所謂的,。

沈今竹聽到哥哥說的“拿命換銀子不值得”一句,眉頭微蹙,她做的是不僅僅是賺錢,而是可以安身立命的一份事業,就像哥哥發奮讀書考科舉一樣,她並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就低賤了。

也不知道為何,只有沈今竹稍微有些變臉了,家裏人就不敢再說些什麽,原本最小的沈義言想要慰問幾句姐姐的身體,此刻也閉嘴了。

還是沈文竹見勢不妙,趕緊上來打圓場,說道:“姐姐,你先休息,等養好了身體再去商行吧。”

沈今竹輕輕嗯了一聲,到底沒有立刻爆發出來,下午的時候,吳敏帶著一個婦科聖手來了,這位老者據說以前在太醫院伺候大內的,後來辭了官職,開醫館做藥材生意。聖手細細把脈,還看了眼睛和舌頭,也是說氣虛體弱,要多休息,但不建議大補,不要亂吃補藥,以後一日三餐三次點心吃的精細一些,多喝些牛乳、羊奶,可以代替茶水來引用,修養半年也就好了,倒沒說以後影響生育之類的話。

此話傳到沈二爺夫婦那裏,朱氏怒道:“幸虧李解元娘子請了太醫來瞧病,要不然就被前頭那個庸醫耽誤了,唉,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家,若被庸醫傳出子息困難之類的昏話,將來豈不是要耽誤今竹的終身了。”

沈二爺說道:“今竹沒事就好了。那個庸醫以後不要請他上門,也別得罪他,免得他狗急跳墻,對外胡說八道,壞了四丫頭的名聲。”說到終身,二爺心裏又多了一塊心病,明年春天沈今竹就過了孝期,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該是說親的時候,他管又不是,不管也不是,該如何是好呢?

恰好朱氏也是如此想的,不過她想的是繼子沈義諾。“明年孩子們都出了孝期,義諾二十好幾的人,再等著考中進士之後才說親會耽誤了他的青春,不如先替他相看相看,有合適的就定下來吧。”

沈二爺說道:“諾兒心高,執意考中進士才論親事,也不好先斬後奏替他做主,強扭的瓜不甜,將來婚後不諧,夫妻反目就不好了,還是先等等吧,或許有一天他能遇見意中人,求我們替他求娶,也未可知啊。”

朱氏不以為然,“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看中的,何況千金大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能從哪裏瞧見?萬一遇到個不好的,執意求娶,豈不是要禍害家門……”

朱氏後來說了些什麽,沈二爺都沒聽見,他回憶起了年少輕狂時的一些往事,當年他以天才少年之名享譽江南,連中了兩元,也兒子一樣都是意氣風發,幻想著能在春闈中狀元,來個連中三元,然後娶名門閨秀為妻,可惜最後是二甲第五名,沒能得償所願,之後娶的是座師之孫女周氏為妻,那時座師身居高位,是戶部侍郎大人,周氏也算是名門淑女了,和周氏婚後的日子不鹹不淡,偶爾也有畫眉添香之樂,可惜座師得了急病走了,舉家回到紹興老家居喪,周氏也難產而亡,剛開始和紹興還有書信往來,然後不知為何音訊全無,派了家仆去探訪,說是舉家遷走了,去了哪裏也無人知道,就這樣兩家徹底斷了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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