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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婚事作廢與卿明言,殷凰決意竟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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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澄微笑著,徒手變出一盞茶來。華妝喜歡喝茶,這是他在人界就知道的事情。現在他竟然學著,也學會了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借著喝茶這個動作,掩飾心裏的不安。

“不可能。”他說話聲音很輕卻拒絕得果決。

“為什麽?”姮娥上仙很不能接受這個結局,“我不會打擾她,只消遠遠在邊上看一眼就是。”

“以後多得是時候讓你見她,現在迫不及待,是趕著叫人拿捏你的把柄麼?”瀝澄淡淡道,隨手將茶盞放在桌上。“姮娥上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說罷,他起身往外走。他事情還有許多,不能夠在這裏浪費這樣多時間。

姮娥上仙沒有開口叫住他,只是坐在那裏,癡笑了好幾聲,笑到最後,便落了一臉眼淚。只是盡管如此,仍舊美得叫人觸目驚心。

“往後?瀝澄啊,總有一日你會明白,並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會有往後……”

早在祁華妝去廣寒宮請她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已經沒有那樣多的往後。

瀝澄這一趟進去得時間有些久,扶聞在外頭等了些時候他才出來。見他面無表情地出來,扶聞一時吃不準他的心情好壞,只得迎上去,道:“殿下。”

一路往前走:“什麽事?”

“殷凰仙姬來了,已經在正殿等了太子許久。”

驟然停住,“你沒有交代下去,我今日不見客麼?”他匆匆回來,不過是怕姮娥上仙這裏出什麽亂子。如今處理完了,頂重要的是往三十三重天見一見他妹妹和未來的準媳婦。

扶聞簡直有苦難言,“一早說過了。”卻也要殷凰仙姬肯聽才是。

瀝澄大致也知道一些,殷凰仙姬得天後娘娘的寵,一貫在這天界橫行霸道慣了,比起當年的玉緋裳有過之而無不及。要讓扶聞能夠勸住她,也委實太為難扶聞了一些。

“我去見她一見,過後便往三十三重天去。你先去那裏候著我,順道交代華妝一句,叫她晚膳不必吃太飽。”

“是。”

瀝澄一踏進正殿,就看見殷凰仙姬坐在那裏悶不做聲地哭。殷凰仙姬也算得上天界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如今在這裏暗自垂淚,若是叫外頭人看見了,一定是要十分憐惜的。瀝澄卻不然,他自小管教玉緋裳,拜她所賜將女人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得徹底不相信了。先前緋裳哭的時候他還心疼一些,現在卻是單單憑著她哭聲高低就能夠揣度出她是真哭假哭。殷凰如今這一哭,卻是沒將手段用到點子上頭。

瀝澄踱步過去,也不坐下,只站在那裏靜靜看著她哭。

殷凰在他來之前就哭了一會,在他來之後,又哭了許久。便是她再是東海的女兒,也沒有這樣多眼淚供她揮霍。瀝澄又幹站著不說話,她再哭不下去,只得抽泣著,似真似假道:“你往下界去,也不跟我說一聲。還帶著華妝王姬去。你叫天界的仙家,他們知道了都怎麽看我?”

瀝澄眸光一閃,“天界上的人,並不知道我下界去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殷凰不妨他註意點在這裏,心頭咯噔一聲,“自……自然是哥哥告訴我的。”

她的兄長乃是天界最為八卦的水德真君,如今她將這一茬推在水德真君身上,卻也十分恰當。只是她卻不曾料到,瀝澄這一回下界去,瞞得十分隱秘。便是扶聞也不知道去向,水德真君就是想打聽八卦,又問誰去?

瀝澄一時細細想了一回,並不說話。殷凰卻只當他說不出來什麽,越發得了意。“我知道你心裏沒有我,咱們卻是要成親的人。你便是不肯將我放在心上,也不能不將咱們東海放在心上。殿下,你這樣做,莫不是想叫我東海寒心麼?”

聽她一口一個東海說得順溜,瀝澄冷笑一聲,“東海?別忘了你那東海是誰的東海!是我平日裏是太好說話了,才叫你一點點騎到我頭上來?別說今日我不過下界一趟,便是來日要擡百十個側妃進門,你怎麽敢有一句不好?”

六界之中,天帝手掌萬物。自然什麽都在他手下眼中。東海一家獨大,瀝澄早存了除掉東海的心思。殷凰仙姬竟然還敢用這個來威脅他,卻不是上趕著自找死路麼?

“你怎麽說出這樣的話?”殷凰一時被他嚇住,眼淚刷刷往下流,這次卻是真的。她感到十分委屈。“瀝澄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我什麽都沒說,”瀝澄的語氣很冷,瞧著殷凰的時候,眼中不由自主就帶了些厭惡。“一切都是你同我母後說的,笑話,我的婚事,什麽時候要交在被人的手裏處置?”

殷凰氣得嘴唇發抖,傷心地看著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因她知道,瀝澄說的都是真的。

他如今是天界的太子,六界之中除了天帝便是他最大。來日他是天帝,六界之中誰都要聽他的話。這樣身登九五手掌天下的人,怎麽肯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

殷凰這才發覺,自己這一步是真的走錯了。她竟然沒能想透,瀝澄不過是笑著溫文爾雅,骨子裏卻是最為冷淡決絕的一個人。從哥哥那裏剛聽說,當年他不想欠任何人,為了目的決絕跳了誅仙臺,她就應該明白,瀝澄便是這樣一個決然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犧牲許多東西,包括自己。

那麽為了不娶她,他就是毀掉一個東海,又有什麽?

“瀝澄!”殷凰猛然起身,拽住他的袖子。眼淚落了一臉,瞧著十分可憐。她仰起頭看他冷淡的面容,眼中盡數是祈求。“瀝澄我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只是一時糊塗,你不要將我方才的話當真。”

瀝澄對她提不起絲毫的憐惜,漫不經心地擡手將她覆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拂落。“便是我當真了,你當那些話,能夠成真麼?”若是小小一個東海就能撼動天界,那他們也將天界看得太不濟了。“先前不計較,不過是不想橫生枝節。殷凰,如今你動了我最放在心上的人,我卻是不想再饒你了。”

他說得隱晦,她卻一下子聽明白。臉上寫滿震驚失色,頹然地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連連搖首。“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就連佳儀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瀝澄低頭看她,目光如電。“不知道欲魔是你派去攻擊華妝的?殷凰,你真是將所有人都當傻子麼?”他不想再同這個女人多話,轉身就要走。

殷凰卻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瀝澄!瀝澄哥哥,你不要走……我錯了,瀝澄哥哥,凰兒真的知錯了。你原諒我,我只是一時嫉妒!以後……以後我再不管了……瀝澄哥哥,求求你不要……”

“放手。”

她用力搖頭,死死抱住他。“瀝澄哥哥,我是真的愛你,你回頭看一看我,就一眼……”

瀝澄轉身,蹲下身,一點一點將她的手指撥開。“殷凰,愛不是你傷害別人的借口。”

“玉瀝澄!”殷凰猛然拽住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在他手背劃出好幾道血痕。“你太絕情了!你眼裏只有祁華妝一個嗎?!她不過比我先遇見你一些,她當初做的,我也能做!甚至能比她做得更好!”

“與她做的那些事情無關。”瀝澄將手覆在受傷的手背上,不動聲色將那幾道血痕抹去了。“便是她不做那些事情,我也一樣喜歡她,只是當年我自己沒能發現。至於絕情,沒錯,你就當我是這樣絕情的人。除了祁華妝,如今誰也不能入我的眼。”

他已經遲鈍了太多年,多到令他們二人要多承受兩個輪回的苦楚。如今明白了,卻再也不能放手。他一向是個很固執的人,遇見過自己最喜歡的,從此以後便再也不能退而求其次。

他愛祁華妝,那麽殷凰在他眼裏,便什麽都不是。

他連一絲憐惜都不願意給她,因為他怕華妝知道了會難過。“先前同你虛與委蛇,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一切都已經安頓好,我便不能再偽裝下去。前些時候已經叫華妝很傷心,我不能再讓她難過一分。”

殷凰嗤笑,“所以你選擇叫我難過,我在你心裏,就這樣無足輕重嗎?”說著,也不等瀝澄回答,只自己繼續往下說。“你真的,非她不可麼?”

瀝澄點點頭,“是,我就是非她不可。”

原本以為好歹能忍住一些時候,聽見她這樣斬釘截鐵話語的時候,又忍不住流淚了。哭了太久眼睛生疼,眼淚卻無論如何都止不住。“但是你們不可能了,你知不知道?”她大聲朝他喊,非常狼狽,再也沒有平日裏嬌柔美麗的模樣。她現在想不到別的,只想要點醒面前這個男人。“祁華妝答應了席澤帝君的婚約!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明白,但是那又如何?”瀝澄眼中閃過一抹肅殺,“我喜歡她,那麽就一定要將她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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