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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紛紛擾旁觀者最清,承遺忘三生石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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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重天上頭住著天帝一家子,自然都是身份十分重要的仙家。然而這些仙家,在看見華妝踏著祥雲前來的時候,原本端莊穩重的面容,也不由變得有一些抽搐。

須知自從歷劫歸來之後,王姬她秉承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宗旨,很少出來閑逛。近來更是因為同席澤帝君定親,惹了許多人前去圍觀,便躲到凈音宮裏不肯出來。如今乍然在第九重天看見她,並且還是在殷凰仙姬她病了,這樣一個暧昧的時候,怎麽能不叫他們多想?

雖然想是這樣想,然而眾仙家說是不敢說出來的。華妝王姬是位十分好說話的王姬,但是這個前提得是,他們沒有踩住她的痛處。

當下便有幾位仙家往前走了兩三步,其中一位笑著朗聲道:“華妝王姬近日竟然有閑暇來第九重天走動,咱們幾個真是福源深厚,竟然能窺探王姬你姿容一二。”

華妝雖然沒有見過他們幾次,卻也有幾分眼熟,認出面前這個說話的,正是掌管金星的長庚星君。當下便覺得不能在他們面前折損了自己王姬的風度,以免來日有人恥笑飲墨他教妹不嚴。“長庚君君言重了,不過是我向來閑散,在三十三重天待慣了,不大喜歡走動。”

她這句話雖然並未捧著長庚星君,卻也讓他聽得十分受用。其實她根本是一丁點都沒說,只是長庚星君莫名的,本身就覺得能跟這位四海八荒都想討來做妻子的王姬說上一句話,是莫大的福氣。如今她竟然還這樣和氣,怎麽能不叫他舒心。

熒惑星君原本在在一旁站著,如今看見華妝如此好說話,不由也想上前說上兩句。也並沒有旁的。早些年壽宴上頭,熒惑星君趕巧在,對華妝她驚鴻一瞥,當時就很有幾分心動。過了沒多久聽聞她被飲墨帝君關了起來,當時也去看過,只是沒看到她本人,被一個仙婢十分有禮貌地擋了回去。後來聽說她總算被放了出來,只是那時候熒惑星君正在妖界處置一樁事情,沒趕上回來。緊趕慢趕回來,卻聽聞華妝王姬她已經決然地,跟著太子跳了誅仙臺。

熒惑星君其實是一位十分看得開的星君,既然王姬她這樣清楚地表達了自己喜歡太子的這份心意,他自然不會再多叨擾什麽。故而王姬她雖然回來了,他卻始終安生在自己宮中住著,並不曾上去尋她。只是空口說大話是一件事情,真的見到了,卻又控制不住,想要跟她說話,這又是另一件事。

“王姬你真是客氣。”

他這話一出來,華妝便很有一些疑惑。她認得長庚星君,也不過是因為當年多多地見過幾面。只是對於熒惑星君,她就實在沒什麽印象。卻又不好直白說出來拂他的面子,只好幹笑一聲,“眾位星君實在叫華妝有些露怯。原是應當多說幾句,好添補一些仙家之誼的,只是華妝今日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宜久留,這邊先行去了。”

她既然這樣說了,哪裏還有強留的道理?眾仙家忙將路讓開,“王姬請……”

話雖如此,幾雙眼睛卻仍舊盯著華妝的背影。

華妝王姬其人,乃是同天帝他小女兒緋裳公主能拼上一拼的容色儀態。往日總在三十三重天,能見到一面十分不容易,趁著這個機會,他們要多看幾眼。這麽一看,卻看出幾分不好來。

文曲星君越看越覺得不對,疑惑地看向熒惑星君。

熒惑星君被他看得十分不舒服,“你這樣看我做什麽,莫非是有斷袖之癖?”

“便是有,也不該看你這樣的。你這個傻子!”長庚星君頭疼得緊,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說你傻你還真是不含糊,怎麽還看不出來麼?王姬她是往哪裏去了?那可是西南方向!”

天界的宮殿建造是有規矩的,天帝天後自然是在第九重天的正中間,而西南方向,卻正是太子同太子妃的住處。

“倒是看不出來,”文曲星君一貫是不愛八卦的,如今竟然也忍不住感嘆一句。“看著華妝王姬是個挺豁達的人,怎麽就在這上頭繞不過去。”

長庚星君看了一眼熒惑星君,他並沒有多話,只是一門心思盯著華妝王姬離去的背影,面上隱約有些落寞。長庚星君拍拍他的肩膀,“華妝王姬看不開,你總要看開一些。許多事情咱們都插不上嘴。”

這確實是實話。

華妝王姬同瀝澄太子之間隔著一個殷凰仙姬不假,但是她得了席澤帝君的喜歡,如今兩人又訂了親,那麽自然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這兩個人,熒惑星君誰都惹不起,誰都不能比,也就只能將自己那一腔心事默默藏好。

熒惑星君默默點了點頭,跟著幾人往前頭去了。

他們說得小聲,華妝又走得急切,委實已經拉開了很長一段路程。這些話,她自然是聽不見的。若是聽見了,指不定面皮要扭曲到怎麽樣一個程度。

她一直喜歡著瀝澄不假,但是那些喜歡,也禁不住一點一滴日積月累的消耗。華妝先前聽月老祠的紅娘說過這麽一句話,覺得說的很對。

說是感情這種東西,是最不能講究驕傲的,兩個人都不能夠。

她和瀝澄,其實一直都是她在默默地愛著,歡喜著。對於這個真實的自己,他其實從未喜歡過。他喜歡的,一直都是先前在人界的陸遺珠,亦或者是南宮凝舞。

如今回了天界,他是太子之尊,她是王族之後。他們兩個都是同樣放不下驕傲的人,那麽自然,這段感情也註定沒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她其實是一個十分固執的人,先前不顧一切同他一起跳了誅仙臺,到如今也不過是一句年少無知。換了現在,她其實是連再努力一把的勇氣都沒了,於是如今她的固執,便全用在了遺忘上頭。

沒錯,她答應嫁給席澤,一部分是因著想見著自己的父君母後,更大一部分,是想要忘記瀝澄。

仙界的歲數總是很漫長的,她不想自己這樣長的時光,都耗費在瀝澄一個人身上。

留凰宮既然是太子妃的住處,自然排場十分之大。遠遠地就能看見外頭往外伸展的院墻,周身仙氣繚繞,看著便是用了大工夫養著的。只是殷凰仙姬如今到底不是正經的太子妃,為免有人愛說閑話,天後特意將宮前侍候的仙婢仙官減去了許多,也算是合了她暫住的說法。

宮門口不過兩個仙婢在外候著,看見遠處有個穿著藍色衣裳的仙姬過來,交換了一個眼神。在這天庭之上如今還有膽子穿著一身藍衣的,自然只有華妝王姬一位上神。只是他們都是殷凰仙姬仔仔細細選了,留著伺候的仙婢,自然都很有一份眼力介兒。如今太子在殷凰仙姬宮裏陪著,華妝王姬她這樣子巴巴的趕過來,就算是得罪與她,他們也是斷然不能讓她進去的。

眼見著她越走越近,當下兩人便伸手擋住她,“什麽人竟然敢私闖留凰宮,不要命了嗎?”

在天界不認識她的人委實不是很多,華妝楞了一楞,竟然一時忘了發難。“你們不認得我?”

有個仙婢冷笑道:“笑話,你算個什麽,人人都要認得你麼?”

她這話,卻是有了一兩分侮辱的意思。他們既然是殷凰仙姬的侍婢,自然是要跟著她嫁人的。倘若真嫁了太子,太子看重他們,收了留在房裏,也是有的。殷凰仙姬雖然素來愛吃醋十分小氣,相比這樣的事情都是規矩了,她也不能多說什麽。

華妝王姬卻不一樣,她若嫁了太子,他們卻連一點盼頭都沒了。

聽到這句話,華妝便是再傻也該知道,他們這是成心刁難的緣故。當即也不想再同他們多煩,冷了一張俏臉,“好沒眼界的奴婢,你自己不認得人,也別叫人看了你家主子的笑話。還不進去傳話,說是華妝王姬前來,叫宮裏的殷凰仙姬同瀝澄太子出來迎我。”

華妝是上古父神遺脈,正經的王族。如今扳著指頭算算,在天界裏面能被稱上一句王姬的,委實也沒幾個。她的身份原是比天帝天後還高上兩三分的,他們不過是代為掌管這個天地,說到底,論起輩分來,他們還要扣首喚她一句王姬。殷凰仙姬這樣的,實在並不夠看。華妝素來不喜歡用身份壓人,只是緋裳如今危在旦夕,瀝澄又不在,倘若不用身份壓一壓,想必她今日肯定見不著他。

二仙婢素來聽說華妝王姬不喜壓人,從來不愛亮身份,故而也就大著膽子這樣撩撥她。卻沒料到她今日正在氣頭上面,還被這樣子欺辱,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她這一番話壓在那裏,仙婢也不敢多言,只往宮裏去稟告。

瀝澄向來公事繁忙,殷凰極不容易才尋了一個生病的由頭,托著天後,讓他陪上自己兩三日。原是交代過不要輕易來打擾的,如今仙婢卻不聽話,仍舊冒冒失失來了,叫她心裏十分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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