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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思過往空惹冰涼淚,憶琴霜太子曾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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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被這麽一說,殷凰仙姬顯得非常尷尬:“我只是……”

“凰兒總是這樣,無心之語,王姬別怪罪了她。”瀝澄一句別怪罪了她,瞬間涇渭分明。

華妝靜靜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從沒有真正看懂過他。她的表情那麽僵硬,她的眼眶那麽酸澀,卻只能這樣,靜靜看著他,連一聲質問都不能有。

終於,她啞聲說:“我自然怪罪不了太子的心頭好。”

是啊,心頭好。瀝澄五千歲的時候她遇見他,分明不早不晚,他身邊卻一早跟了一個粉雕玉琢的殷凰仙姬。她口口聲聲地喚他:瀝澄哥哥。

幾乎連眼眶中的淚水都變得冰涼,她強忍著,說:“多謝太子同仙姬今日來看我,只是我有些乏了,不能招待你們。”

逐客的意思這樣明顯,她怕再看他們一眼,眼淚就要忍不住滾落。怎麽能這樣,平白讓自己變作了一個笑話,一個談資?

她在痛,卻未必只有她一個人強忍著痛。瀝澄站起身來,裝作看不懂她的表情,冷冷淡淡地說了一聲:“告辭。”然後帶著殷凰離開,殷凰得意地勾起唇角冷笑,嘲諷的意思這麽明顯。

她看著他的背影,悲涼的發現,她似乎一直都只能默默地看他。而他,這麽吝嗇,連一句珍重,都舍不得說。

走到拐角處,瀝澄偏了偏頭,似乎是要回頭的樣子。華妝失聲脫口而出:“不要回頭……”苦笑,“我這個樣子,太難堪了。請太子,就這樣走罷…”

不要回頭,讓她有種他還留戀的錯覺。

瀝澄抿緊唇,雙手掩在寬大衣袖裏。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兀自捏得死緊。許是太過用力,連指關節都感到隱隱約約的疼痛。可是這樣的痛,比不過他心裏一絲一毫的疼痛。

但是,他卻要克制。

他果然沒有回頭。看見兩人離去的背影,一前一後,登對得像是觀音大士身旁的金童玉女。仙婢將帷幔一層層放下來,她覺得,似乎那些說過要遺忘的事情,也隨著這些帷幔,一層層剝落。記憶斑駁,是不壞的時光。

和瀝澄相遇的時候,祁華妝整兩千歲。其實說是兩千歲,倒也誇大了她。她一出生父君同母後便去了太虛幻境,旁人說她自小受盡寵愛,卻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要個王姬的虛名,做什麽?

從小教養她長大的是飲墨帝君,不過是認的一個義妹,不過是被托付給他的一個麻煩。他卻,甘之如飴,將她待如親妹。天界很多人都對這兩人相當看好,覺得華妝將來八九不離十便是帝後了。

只是這樁事情很跌破人的眼,兩人除了兄妹之情,確確實實沒能發展處什麽別的來。據說當年八卦的水德真君還專門去問過華妝王姬,王姬她是怎麽回答的?

她是這麽說的:“我雖喚他一聲哥哥,他卻長了我三萬八千歲。誠然我在很多事情上是很不拘小節的,只是在年歲上,我實在不好這一口。”

言語之間卻是嫌棄帝君年歲太長了,弄得水德真君啼笑皆非。這件事情後來被宣揚出去,還累得飲墨帝君被旁人嘲笑了好幾千年。

這麽一來,華妝王姬便足足乏人問津了兩千年。華妝王姬其實論實在的,乃是一位長相十分美麗,唯有緋裳公主能勝過她一兩分的神女。讓眾位星君十分向往,然而想一想她那犀利的言語,又望而卻步了。

這一無人問津,便到了兩千歲的生辰。華妝王姬明面上是為相當文靜的神女,實則內裏是什麽模樣只有她自己清楚。結果在壽宴上同表面上和內裏一樣豪爽刁蠻的緋裳公主一拍即合,兩人去蟠桃園吃了無數蟠桃。

然後喝醉了的華妝王姬就這樣被瀝澄太子嚇到了,還嚇得不輕,直直落到了他懷裏。那時候華妝已經醉得不輕,卻還能清晰感覺到,她壓在身下的這個男子長得真是好看,那個詞怎麽說的來著,對了俊俏,他長得可真是俊俏。還有啊,他身上的氣味怎麽這樣好聞。好聞得她幾乎都要醉了,雖然她早已經醉了。

對於身下這個長相氣味都很合自己心意的男子,華妝王姬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伸長了脖子,就狠狠在他白嫩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可憐瀝澄太子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被啃得無比疼痛。一轉眼看見緋裳在一旁笑得牙都找不見,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華妝做完壞事便人事不知地睡了過去,而尚且是個雛的瀝澄太子還被她壓著,想推開卻又不知道怎麽推開,憋得面色通紅。

緋裳公主自出生以來頭一回見到自家哥哥這樣窘迫,樂得再看一會兒,站在一邊就當笑話看。所幸飲墨帝君一路尋了過來,再三賠罪之後便抱著那個罪魁禍首回了第三十三重天。

為著這個事情,太子足足在自己的鳴越宮待了好幾日才出來,出來之後就變成了十分別扭冷淡的模樣,曾經內裏外表都溫潤如玉的太子從此一去不覆返。

這還算好的,最難熬的是華妝王姬。有些人喝醉酒後做得事情都會忘幹凈,這樣子倒是很好。可是偏偏華妝王姬她是個異類,酒醒之後對於自己做出的事情一樁一樁都記得很清楚。包括自己強行啃了太子的脖子這件事情……

只聽三十三重天的凈音宮裏傳來一聲嚎叫,眾人口中文靜婉約的華妝王姬將頭死死埋在被子裏,恨不得自己就這樣死了算了。

丟臉也就罷了,還因著這件事情,飲墨帝君足足將她關在凈音宮兩百多年才放她出去。這卻是很重要的一個事情,華妝她好不容易才見著那麽一個心儀的人,卻要被冷藏兩百年,這階段裏的悲憤可想而知。

飲墨帝君將她關在凈音宮兩百年,她便在這兩百年裏頭將瀝澄太子打探了個通通透透。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這位太子沒有一處是不好的。兩千多歲的華妝王姬,竟然對這個一面之緣的男人,一見鐘情了。

她本想過瀝澄指不定也是喜歡自己的,也想過若是瀝澄沒有喜歡上自己,出了這凈音宮,她一定要去找她。告訴他,這兩百年來,她是靠著他點點滴滴的消息才能守得住這些寂寞。一見鐘情而後別,她說不出這些思念。

只是世事從來喜歡開人玩笑,最讓人難過的,無非是你情有獨鐘,他卻另有所愛。

兩百年後的華妝王姬得了特赦令出了殿門,還沒來得急去鳴越宮見一見瀝澄,就聽見瀝澄喜歡上了一位叫做琴霜的仙姬,這樁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沒一個人不知道的。便是殷凰仙姬也被這個事情氣得哭了好幾回,最後忍不下去兩人你儂我儂,隨著水德真君回家去了。

兩千兩百歲的華妝在禦花園又一次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瀝澄太子。一個仙姬坐在秋千架上,秋千上爬著淺紫色的藤蘿花兒。瀝澄站在她面前,掐下一朵紫色的小花別在她發間。

兩百年沒見,他長得越發沈穩俊美了。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的致命美麗,只是他的微笑他的溫情,都是對著別個人。

他柔情脈脈,對著面前的少女,喚的是:“琴霜。”

華妝從出生以來一直好吃好睡,從沒經歷過什麽得到與失去。平日裏讓她最難過的,無非就是今日的糕點又被飲墨帝君扣下了,或是又被下了禁足令。只是現在,她忽然覺得這樣難受。這種難受同往日全然不同,發自內心,如鯁在喉。

她覺得胸口很悶,鼻子太酸。本以為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暗戀,可是被自己暗戀的那個人,他早就屬於別人。卻也難怪,自己偷偷喜歡著,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好。其實,他的好所有人都知道。那麽多人喜歡他,在花叢中,他選擇的卻不是自己。

吸了吸鼻子,華妝覺得自己真堅強。竟然沒有哭。

秋千架那邊,瀝澄低下頭輕輕吻了琴霜的額頭。琴霜的側臉光潔白皙,笑容甜蜜。

他們美好得就像一幅畫卷,華妝不忍心打擾。她也舍不得,打擾瀝澄。

她低頭轉身離開,咬咬牙告訴自己,祁華妝,會有更好的在前面等你。她選擇不說,瀝澄便不會知道,有這麽一個人,這麽喜歡過他。

她騙自己會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自己,可是她再也沒有遇到過能讓自己砰然心動的男子。她不由自主註意他的一切動向,偷偷陪他歡笑陪他自豪。一點一滴看這個男人,漸漸變成最完美的天帝繼承人。她以為可以忘記,卻沒料到自己會越來越喜歡他。泥足深陷,逃無可逃。

愛了他一個,她便喪失能力,再愛不了別人。

緣分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莫名其妙的來了,讓人想逃都沒地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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