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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舊事重提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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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哥兒跟著夫子念了幾日的書,性子明顯開朗了,好比此時,扯著山楂的袖子,“山楂姑姑,一起來打拳,夫子也說打拳好呢!”

山楂擦著掌心的汗,笑得一臉悻悻,“磊哥兒,你們接著打拳,我在旁邊看著就好!”

山楂跟在磊哥兒身後,俞璟辭派了兩個宮女過來,負責擡水,掃地,打雜之類的活計,山楂扯回袖子,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擡起頭,搜的兩步走到俞璟辭跟前,屈膝行禮,跟見了救命恩人似的,“娘娘,您終於來了!”

俞璟辭好笑,剛才和皇上多說了兩句話,來得晚了,磊哥兒滿頭大汗,該是打完拳纏著山楂再來一遍呢。

“磊哥兒,去沐浴,準備吃早膳了!”

天還熱了,俞璟辭擔心磊哥兒打拳衣衫濕了捂著汗,她拿剪刀裁了磊哥兒幾件衣衫的袖子,磊哥兒年紀小,露出膀子別人也不會多說什麽。

磊哥兒跑上前,手搭在食盒子上,鼻子嗅了嗅,汗順著下巴一滴一滴留下,滿臉通紅,“恩,姑姑等我,很快哦!”

門口的宮人已經打開了浴房的門,小涼帶著磊哥兒進屋了,山楂才拍著胸口喘了兩口大氣,“娘娘,還好您來了,您是沒瞧見磊哥兒要我打拳的架勢!”

磊哥兒對她說話了,她高興是高興,可要她跟在他身後,出手踢腿,她萬萬不敢。

俞璟辭點了點頭,進屋,將食盒裏的藕粉桂花糖糕和桃花粥端出來,一股清香撲鼻,門口傳來磊哥兒的驚呼,“我聞到了,好像!”

他的頭上還滴著水,俞璟辭皺皺眉,一會兒的功夫就洗好澡了?

“涼哥哥還在洗?”俞璟辭抱著他坐下,身子沒擦幹就傳了衣服,裏邊的貼在身上了,俞璟辭叫山楂拿了幹帕子,拍掉他抓勺子的手,“別急,你的頭還沒擦幹,告訴姑姑,你洗澡了嗎?”

磊哥兒不好意思,偏開頭,頭輕輕的一點,“我聞著食盒子裏的味道了,我進了浴桶就出來了,姑姑說出了汗身上臭,我全身打濕了才出來的!”

終究還是個小孩子,俞璟辭細細擦著他的手,才看他的衣服,穿得匆忙,腋窩理都沒理平,貼在身上,她牽著磊哥兒,“走,姑姑給你換身衣服!”

磊哥兒著急的看著桌上,不舍的進了屋子,俞璟辭找了件薄薄的一層紗裳給他穿上,教導他,“姑姑給你提著食盒來了又不會走,你以後不能再著急了,洗澡就好好洗,只打濕的身子和沒洗差不多,還有,洗完了澡要拿帕子擦幹了才能穿衣服!”

她沒給磊哥兒安排公公伺候,小涼八歲的孩子照顧他也夠累了,給他穿好的衣衫,後腦勺的小辮子不滴水了才準他出去,“待會姑姑給你找個公公,以後公公伺候你洗澡穿衣,行不?”

小涼跟磊哥兒同吃同住,要找個宮女貼身伺候他們,小涼心裏別扭,平時山楂進屋他穿衣服都要避著。

磊哥兒也朝外邊瞅了,盯著俞璟辭的臉龐,地上是剛脫下的衣衫,小涼幫他穿的,頓時耷拉下耳朵,“姑姑,我是不是不聽話?”

“不是,磊哥兒最聽話了,以後不能太著急了,慢慢來,知道不?”

“哦!”磊哥兒高興得手舞足蹈,牽著俞璟辭的手,慢悠悠走了出去,他個子小,坐不上凳子,叫山楂抱他。

山楂一臉驚奇,雙手夾著他的腋窩,把他提到凳子上坐好,以為磊哥兒記著拿勺子吃飯,誰知,他雙手擱在桌上,右手搭在左手上,脊背挺得筆直,“等涼哥哥來,一起吃!”

俞璟辭滿意的點了點頭,“磊哥兒從學堂回來,姑姑給你做豆腐吃!”

“甜的嗎?”

磊哥兒歪頭,見俞璟辭眨了眨眼,臉上笑開了花,“謝謝姑姑了!”

早膳喝了燕窩粥,俞璟辭肚子不餓,胡太醫說要少吃多餐,她一次性不敢吃太多了,送走了磊哥兒,山楂在吩咐兩個宮女收拾桌子,她走進屋裏,四周檢查了番,磊哥兒念書了,該弄一間書房出來,沒有書房,書架不能少了,她去旁邊屋子瞧了瞧,真有幾臺書架,她選了一臺矮一點的,叫她們搬去磊哥兒內室,放在窗戶左邊,在窗戶邊,齊著窗欞,放了一張書桌,又叫禾宛回去拿了幾本書,擱在抽屜裏應景。

完了,俞璟辭想著要給磊哥兒添人,回到香榭宮,奇怪的是,蕭珂繕還沒去早朝,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本書,看不清表情,張多站在殿外,彎著背,難掩焦急。

“怎麽了?”

張多見著俞璟辭,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娘娘,您回來了!”

皇上早朝,本是叫俞世子擇日啟程,誰知,要隨行的兵部侍郎昨夜暴斃,刑部尚書俞清遠還在帶人查死因,工部尚書借口身子不適,也沒來早朝,戶部尚書和下邊的人磨磨唧唧不願意拿銀子出來。

皇上發了火,叫武定侯隨同俞世子前往調查。

張多其實也不明白皇上為何發怒,當時戶部尚書上奏說了,受災的村子死傷不大,只需叫所在縣衙接濟些糧食即可,皇上的意思非要開國庫賑災!

張多也不敢和俞璟辭多說,指了指裏邊坐著的人,苦澀道,“娘娘勸勸皇上,別氣壞了身子!”

裏邊的人聽到動靜,擡眼望了過來,俞璟辭進屋,走到他身側,坐下,淡漠冷清的臉龐,劍眉微翹,一雙眼落在她身上,目光微緩。

俞璟辭湊著腦袋上前,“皇上怎麽想看這本書了?”

蕭珂繕擱下書,看著窗外忐忑不安的張多,“隨便翻翻罷了,今日朕有空,可以陪陪愛妃,愛妃可想出去走走?”

俞璟辭搖頭,問他,“皇上可要去長壽宮給太後請安?”

好幾日沒去了,太後別被她氣出了病才好,得到同樣的搖頭後,俞璟辭牽起他的手,“不如,我們去長壽宮吧,太後見著皇上,身子也好了!”

蕭珂繕不置以否,他說了去長壽宮請安,卻一直沒去,趙家的野心越來越大,太後被蒙在鼓裏,又或者知曉內情,他不得為之,可有一日他和趙家翻臉了,太後與他的關系勢必會破裂,他有意回避著,希望趙家能看出苗頭及時收手,否則......

回過神,已經走到了門外,俞璟辭吩咐叫了步攆來,蕭珂繕一想,隨著她一起了。

長壽宮,從太後暈倒之後,請安的人越來越少了,這幾日卻頻繁起來,為何,宮裏邊都聽到了風聲,俞璟辭懷孕的風聲。

皇後私底下常叫李靈兒去長興宮陪她說說話,李靈兒是個沒腦子的也知道不能被算計了去,無論皇後叫她怎麽去香榭宮她都沒應下,她腦子裏計較得清楚,要俞璟辭真的懷孕了,說不定看在她們關系好的額份上,會叫皇上翻她的牌子,可如果得罪了俞璟辭,翻牌子的機會就沒了。

李靈兒想事情的時候,眼神左右打轉到處看,周瑾琢磨著她的性子,這日,帶了所有人去長壽宮請安,請安了還不算,在大殿裏坐著不走了。

李靈兒為了討好俞璟辭,這幾日做了兩件小孩子穿的衣衫,她沒有旁的才藝,女工卻是不錯,她自小愛美,李母也不是個講究的,要打扮漂亮,穿還看的衣衫只有她自己做,她的女工在一眾人見算起來,相當不錯了。

可是,沒有人比較過,也不知她女工多厲害。

蕭珂繕先俞璟辭一步進入殿裏,頓時,全部的視線都集中在蕭珂繕身上,平日極少得見聖顏的妃嬪,害羞的捂著臉,臉色羞紅,又忍不住將臉上的帕子微微往下,怯意愛慕的朝蕭珂繕看去。

“兒臣給母後請安了!”

蕭珂繕站在中間,身材高大筆直,聲音低沈,叫人移不開眼。

隨即,殿裏又想起一道女聲,聲音溫婉清脆,“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了,太後吉祥!”

大家才發現,俞貴妃站在蕭珂繕身後兩步遠,頓時,剛才還害羞不知所措的妃嬪,此時臉色閃過無數覆雜的情緒,皇上和貴妃一起來的?她們心知肚明。

周瑾挑了挑眉,不在意當著蕭珂繕的面,剜了俞璟辭兩眼,“今個兒還真是好日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俞貴妃竟也知道來給太後請安了?”

揶揄之意甚重,妃嬪們艷羨又嫉妒的看著俞璟辭,她穿的是件桃紅色的裙裳,領口繡著桃花花瓣,嫵媚動人,竟比脖子上掛金項圈的皇後還要出色多,頭上沒有負贅的頭飾,單是堪比桃花的臉色就叫人嫉妒得發狂。

趙氏也沒反應過來,俞璟辭還屈膝蹲著,蕭珂繕不經意的在殿裏掃了圈,立馬有人扶起俞璟辭。

趙氏下邊坐著韓湘茵,從蕭珂繕進殿後就一直低著頭,緊緊摟著膝蓋上的大皇子,倒是在俞璟辭出聲的時候擡起眉角打量了她兩眼,很快又低下頭去。

餘光瞥到還在震驚中的太後,擠了擠眼睛,“太後娘娘,皇上給您請安了!”

能說這句話的怕也只有她了,畢竟,趙氏和皇上鬧了矛盾宮裏邊的人都清楚著了,要是趙氏借故行禮給皇上難堪了?故而,趙氏沒出聲,大家也不敢提醒她,要是得了太後記恨,宮裏邊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還不快賜座!”趙氏全然不驚覺她剛才沒回過神,等蕭珂繕和俞璟辭坐下了,她才轉向皇後,“剛才我們說道哪兒了?”

剛才說道哪兒,還不是暗示李昭儀回去的時候去一趟香榭宮,如果俞貴妃真的有身孕了,大家都是姐妹,湊在一起熱鬧熱鬧。

趙氏想起來,俞璟辭就在下邊坐著,她也不從李昭儀下手了,“俞貴妃,哀家聽說你有喜了?”

香榭宮的人都被敲打過,也不知太後從哪兒聽來的她懷孕了,俞璟辭揚起頭,嘴角噙著笑,“太後,臣妾好些日子沒出過香榭宮呢,竟不知外邊傳出臣妾的喜事了!”

趙氏一噎,俞璟辭的意思是她派人打聽了?

“哀家也是聽說,若真有了身孕可要告訴哀家,皇上子嗣單薄,哀家還等著朝哥兒多個弟弟妹妹呢!”

俞璟辭聽得手一抖,幾個月前,相同的語氣,韓湘茵也說過此話,不過,說法不同,韓湘茵說朝哥兒太小了,照顧不了弟弟妹妹,而太後說希望朝哥兒有個弟弟妹妹,兩人不一樣的說法,意思卻是一樣。

她不說話,所有人就都不說話了。

“臣妾也希望朝哥兒多幾個弟弟妹妹,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淑妃眉清目秀,朝哥兒隨了她,臣妾也想知道臣妾和皇上的孩子像誰的多一些!”

朝哥兒鼻子眼睛和淑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不是說不好看,一眼過去,首先不會留意他的長相而是眉眼間的算計,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朕的孩子,自該像朕才是!”蕭珂繕搶過話,不著痕跡掃了眼淑妃懷裏的朝哥兒,這個孩子他本就沒多少感情,彼時是希望有子嗣,和俞璟辭關系好了,就希望他的孩子都是她生的。

而且,朝哥兒該是被淑妃溺愛了,小小年紀已經看得出囂張跋扈,蠻不講理了。

韓湘茵緊了緊手,朝哥兒被捂得難受,仰頭,一掌拍在她臉上,啪的聲,聲音極大。

俞璟辭的視線看過去,韓湘茵的右邊臉都紅了,她硬是埋頭忍著。

趙氏不喜蕭珂繕的意思,難不成他還不承認朝哥兒了,把朝哥兒抱在懷裏,教導他,“朝哥兒不得打你母妃知道嗎?母妃啊,是最愛你的人了,要是打了你母妃,以後老天會打雷!”

趙氏的話分明是說給蕭珂繕聽的,他哪有不懂,聞言,起身,“母後有人陪著說話,兒臣也放心多了,就不打擾了母後的好心情!”

竟有走的架勢了。

趙氏沒料到蕭珂繕當了皇帝後氣性越來越大,聲音一尖,“皇上有事兒就去忙吧,對了,哀家瞧著長樂年紀大了,該是說親的時候了,哀家給京裏有名的誥命夫人們下了帖子,雖要守孝,不能因著耽擱了長樂的婚事!”

趙氏膈應不了俞璟辭,只好拿宮裏樣樣不如她的賢太妃說事兒了,和她鬥了那麽多年,贏的人還不是她?

蕭珂繕轉過的身子又轉了回來,眉頭微蹙,“如此也好,朕也覺得定北侯小侯爺為人沈穩,處事坦蕩,太後有意成全,倒省了朕親自下旨了!”

趙氏沒料到蕭珂繕會說定北侯,定北侯年紀小,將定北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趙家有意結這門親事,不過被定北侯老夫人回絕了,當時先皇還在位呢。

長樂竟然能說去那麽好的人家,趙氏咬著下嘴唇,眼帶不讚同,“長樂的親事有母後做主,皇上勞心勞力就打擾你了!”

擡頭時,蕭珂繕已經出了殿外,太後氣得嘴唇發青,她養的好兒子,現在一句話都不聽她說了,殿裏邊的人都埋著頭,趙氏仿佛聽到了她們的嘲笑聲。

“都滾,以後別來請安了,一個個都不把哀家放在眼裏!”趙氏說完,抱著朝哥兒去了內殿。

俞璟辭巴不得不來呢,起身,也準備回了,周瑾眼神有意無意落在她肚子上,眼神狠厲,俞璟辭垂著眼瞼,慢悠悠出了大殿。

蕭珂繕的步攆沒走出多遠,太後說的那番話想必她也聽到了,不過為何要和太後面上不合她也不明白,蕭珂繕孝順,不該和太後鬧脾氣才是。

禾宛扶著俞璟辭,另一只手被人塞進了什麽東西,她摸了摸,像是一團布料,她極好的掩蓋好,走出了好遠,後邊沒旁人了才擡起手,竟是一條肚兜,大紅色的牡丹肚兜,遞給俞璟辭。

“應是李昭儀給你的!”

李靈兒真是個妙人,俞璟辭拿在手裏仔細看著,她的針線極好,擔心膈應著嬰兒皮膚,線都露在了外邊,雖不好看,可對嬰兒好。

禾宛也好笑,“可不就是,她什麽心思一眼就看出來了,還不直接與您說!”

想要得皇上寵幸,不是俞璟辭說了算,李靈兒怕是打錯主意了,這匹布還是她叫禾宛挑去送李靈兒的。

“拿下去,給小涼聞聞,要是沒什麽不妥,洗好了擱著吧!”俞璟辭揉了揉眉心,剛才周瑾的眼神含著什麽她知道,她手輕輕摸著肚子,再過一個月就不用瞞著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天漸漸轉涼了,九月,桂花盛開,滿園飄香,香榭宮的桂花樹都被磊哥兒爬了遍。

鄭霜生下了一位小姐,小名叫怡姐兒,大名,李怡。

皇上不攔著她與外邊的人通信了,俞璟辭收到大嫂的信才知蟲子會叫姑姑了,也可以說一兩句話表達他的意思了,再摸摸她的肚子,中間稍微凸了出來,

“皇叔母,皇叔母!”

殿外,清脆的童音傳來,俞璟辭把信疊好,望過去,磊哥兒提著籃子,一小朵一小朵的桂花填了半籃子。

“磊哥兒又去摘桂花了?”

磊哥兒臉上還流著汗,笑得開行,把籃子放到桌上,抓了一捧扔進一旁的杯子裏,“皇叔母,泡茶喝!”

他喊皇叔母喊得拗口,初時怎麽也緩不過稱呼,有天,磊哥兒從學堂回來,圍在她身邊,左看右看,她一問才知。

“夫子說你是皇叔的妻子,我不能叫你姑姑,要叫皇叔母,姑姑,為什麽不能叫姑姑呢?”小臉想問題想得一臉困惑,俞璟辭拉著他的手,告訴他叫姑姑都可以,認真算起來,皇後才是他的皇叔母,她不是。

漸漸,他雖然拗口,堅持叫她皇叔母了,她覺得無所謂,也沒放在心上。

此時,他叫皇叔母也是一樣。

“磊哥兒,桂花茶要用溫水,這杯裏的水已經涼了!”俞璟辭看著表現浮著好幾層桂花,覺得可惜了,彎下身,掏出帕子,擦了擦他臉上的汗,問他“是不是叫小涼幫你摘的?”

小涼去太醫院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磊哥兒喜歡跟著他玩,什麽事兒都會叫上他。

“涼哥哥可厲害了!”磊哥兒抓著籃子裏的桂花,小小的一朵,黃燦燦的,甚是好看,他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夾了一小朵,問俞璟辭,“皇叔母,我可以吃嗎?”

“洗了來,桂花香,可是不甜,叫禾宛姑姑給你蒸桂花糕,塗一層蜂蜜上去才香呢!”說完,磊哥兒還沒動,俞璟辭自己吞了吞口水,她經常感覺餓,問胡太醫是不是有毛病,胡太醫說她懷的不止一個,餓是正常。

她也聽說過懷兩個的人,可是,從沒想過會發生在她身上,定是上一個落掉的孩子又回了她肚子裏。

蕭珂繕不認同這個說法,只說是他努力,勤奮,塞了兩個進去。

俞璟辭轉身,叫禾宛端一碗粥上來,她這兩日有了妊娠孕吐,聞著腥味胃裏就翻滾,只能吃些清淡的粥。

粥端上來了,磊哥兒趁勢把籃子給禾宛,“禾宛姑姑,桂花糕!”

禾宛笑著接下。

“對了,小路子呢?”

小路子是俞璟辭幫磊哥兒選的公公,年紀比小涼大一點,人看上去踏實,不是個欺主的,蕭珂繕那段時間不上朝,她叫他幫著選。

小路子就是蕭珂繕看上的人。

“他給我拿功課去了!”

磊哥兒會寫字了,簡單的字,寫得歪歪扭扭,不過,認得出來,柳康教了他寫字就規定他每天寫五個大字。磊哥兒想待在俞璟辭身邊,來時,叫小路子回去把功課拿過來。

俞璟辭找出硯臺,拿著墨錠,倒了墨汁進去,慢慢研磨,磊哥兒順勢安靜下來,凳子有點高,他也不要人幫助了,雙手撐著凳子,先擡上一只腿,再慢慢把屁股往上挪,差不多了,身在用力一撐,就上去了。

坐好了,小路子拿著他的功課進來,磊哥兒挺直著脊背,端正坐好,把紙擺正了,拿起毛筆,筆畫寫得歪歪扭扭,一個田字,寫得好似畫的圓圈。

小路子退到一邊,還是娘娘有辦法能叫小王爺安靜下來,平日在屋子裏,小王爺寫一個字要花一刻鐘不說,還要爬上窗戶,看外邊的景色。

磊哥兒寫完了,俞璟辭擡起他的袖子,果真,袖子上沾了許多墨汁,理了理他的衣衫,“小路子,給小王爺換身衣服來!”

她坐在磊哥兒剛坐的位子上,拿起旁邊的宣紙,撲在桌子上,磊哥兒走出去兩步又跑了回來,依偎在她腿邊,“皇叔母要寫信嗎?”

“恩,皇叔母給一個姨寫信,她生了一位小姐,皇叔母不能去看她!”俞璟辭一邊與磊哥兒說話,一邊給鄭霜去信,她已經出了月子,俞璟辭想起夏蘇,叫鄭霜瞧瞧夏蘇怎麽樣了。

磊哥兒要俞璟辭抱,小路子嚇得要把磊哥兒拉開,俞璟辭看了他一眼,擱下筆,抱起他坐在膝蓋上,“皇叔母抱可以,不過磊哥兒不能亂動,傷到肚子裏的寶寶就不好了!”

磊哥兒點點頭,看俞璟辭拿著筆,姿勢把他差不多,寫出的字跟字帖似的,好看極了。和俞璟辭說,俞璟辭笑他,“磊哥兒知道什麽是字帖?”

“當然知道,夫子可是說了,王羲之的字帖最難臨摹了,不過皇叔母,什麽叫臨摹啊!”

磊哥兒學字的時候,筆力還不夠,都是夫子教了他怎麽寫,自己依葫蘆畫瓢。

“等磊哥兒稍微大些了,叫你皇叔贈你一副,你皇叔寫王羲之的字寫得可好了!”俞璟辭說著話,邊在紙上寫著,很快就換了第二張,磊哥兒看得目瞪口呆,“以後,我也會和皇叔母一樣厲害嗎?”

“當然了,以後磊哥兒會比皇叔母還厲害呢!”

俞璟辭寫完了信,叫夏涼拿了信封裝起來,“送到李府去!”

夏涼拿著信封走了,磊哥兒爬下地,也往外跑,“小路子,小路子,去看看禾宛姑姑的桂花糕怎麽樣了!”

小路子彎著腰,給俞璟辭行禮後才跟了上去。

俞璟辭心裏暖暖的,她的孩子,以後會和磊哥兒一樣聽話嗎?收拾好硯臺,把毛筆洗了,才想起大嫂信裏說了後兩日的宴會,太後為了給長樂公主說親,跟皇上關系越來越僵,朝堂上,一幫大臣有意無意幹擾大哥二哥查案,分明是不想查出其中真相來。

“禾津!”

“娘娘,有什麽吩咐!”這時候冬晴當值,聽到俞璟辭的話,她進屋解釋,“禾津夜裏當值!”

俞璟辭一頓,“你去長樂宮走一趟,叫長樂公主有空了,來香榭宮一趟!”

先皇死後,長樂和賢太妃在長樂宮一步都沒出來過,靖安王也不念書了,整日待在宮裏,只舒家的陪讀偶爾進宮陪靖安王玩玩,想來也是,太後的性子,怎會叫賢太妃過得比她舒適?

長樂在宮裏急了好些時日了,賢太妃不準她出長樂宮,不然她早去香榭宮找俞璟辭幫忙了,聽了冬晴的話,她急忙跑進屋找賢太妃。

賢太妃拉著靖安王試衣衫,兩月一來,賢太妃身子骨不好了,心裏有幻覺,總認為有人要害靖安王,吃飯時,靖安王動筷前,她都要嘗一口後才敢叫他吃。

長樂說了,宮裏的飯菜是從禦膳司提來的,太後管不著,而且,太後能對他們做的,無非來剜他們幾句,賢太妃卻是不信,神經繃緊了,就是認為太後要害他們。

進了大殿,靖安王站著,伸直了手臂,“母妃,合身!”

“母妃!”長樂上前,急忙將靖安王身上的衣衫脫了,“母妃,還沒入冬,給皇弟穿這麽厚幹嘛!”

靖安王也不說話,長樂擦了擦他額頭的汗,“皇弟,你先回屋看書,我與母妃說說話!”

靖安王微微躬身,行禮後才退下。

“怎麽了,可是太後又來了?”

最近,太後隔三岔五的來一回長樂宮,走了,賢太妃就跟打了場仗似的,身心疲憊,她抓著長樂的手臂,“長樂不害怕,母妃保護你!”

長樂難受,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恩,長樂知道,母妃,俞璟辭叫我去一趟香榭宮,我求求她,叫她求大皇兄讓皇弟去學堂念書,小王爺三歲都跟著柳夫子啟蒙了!”

她的皇弟聰慧,什麽都明白,若不是那一年母妃叫皇弟出夠了風頭,惹了父皇的厭棄,叫父皇以為皇弟有奪位的心思,他如今該跟著夫子,識字明理,不該整日被關在宮裏。

“你大皇兄當了皇上,恨我們還來不及,怎麽會幫我們呢,還有,你說的俞貴妃,小時候你兩可是合不來,今時,你落寞了,她不落井下石就好了!”賢妃整理剛靖安王換下的衣衫,整理得很用心,長樂看了難受。

“她不是那樣的人!”至於原因,她說不上來,可是,她知曉,俞璟辭不是。

賢妃沒攔著她,長樂出了長樂宮的門,大大的舒了口氣,才長樂宮,好像被□□著,做什麽都壓抑得很。

長樂也不知她多久沒見著俞璟辭了,她面色很好,身子比以前豐腴了很多,衣衫穿得寬松,想到宮裏的傳言,她為她高興。

俞璟辭也見著她了,一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明明是俏麗的打扮,配上她欲哭的表情,多了分滄桑。

“怎麽了,不認識我了?”俞璟辭上前拉著她進了屋子,幫她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揶揄,“什麽時候我們大名鼎鼎的長樂公主也懂得哭了?”

噗的一聲,長樂沒忍住,尷尬的擦了擦嘴角,“我就知道你沒變!”

“什麽沒變?”俞璟辭疑惑不解。

長樂搖頭不語,看了看屋裏的擺設,都是上好的材質,她真的很受寵。

“貴妃娘娘!”

“以前怎麽叫我還怎麽叫我吧,要真叫不出口,叫我一聲姐姐就可以了!”俞璟辭也猜到了她在宮裏的日子不好過,之前礙著懷孕了,一直沒去看她。

長樂松了口氣,冬晴給她倒茶,她一股腦的喝完了,“我叫你皇嫂吧,大皇兄娶了你,該叫你皇嫂!”又喝了一口茶,她問,“是不是太後要拿我的親事刺激我母妃!”

她想得明白,太後這兩個月一直給母妃施壓,說出的話多模棱兩可,一會兒說養大孩子很難了,一會又說即使養大了親事上也不好找了,還提到她死了的三哥,她想太後是要把母妃逼瘋了才肯罷手。

“我就是與你說說,皇上跟我說了,當時他答應了你的事不會食言,定北侯離京了,回來,皇上就會為你們指婚!”

當日,太後說了要給長樂說親,皇上就告訴她定北侯的事兒了。

長樂視線落在她耳尖,上邊什麽裝飾都沒有,一個小小的印子,帶了耳墜留下的印子,她的心安定下來,“我明白,大皇兄不會不管我們的!”

父皇死了,太後再怎麽討厭母妃,大皇兄都不會看著太後傷了皇家的臉面,她的想法很簡單,嫁了人,好好過她的日子,待七弟大了,就帶著母妃一起去封地,遠離京城的紛紛擾擾也好。

“你知道就好,過兩日的宴會,不管太後或是長壽宮的人叫你前去,你只管不理,要實在不行,就來我這!”

俞璟辭懷孕的事兒還瞞著,大家就算明白也只能是猜測,皇上的意思等過段時間再說。

“謝謝你皇嫂!”

“說那些幹什麽!”俞璟辭跟長樂也算不打不相識了,長樂性子囂張跋扈,可是對她一直沒有惡意,當年,大伯母挑唆她們兩,她硬是沒上當,從某些方面來說,長樂只算被皇上賢妃寵壞了,心眼卻是不壞。

想起小時候的事兒,兩人又聊了許久,天邊,太陽漸漸西沈,禾津進屋當值,長樂公主在,她面色尷尬,當年,長樂公主喜歡小甲的事兒她也清楚,如今,她和小甲成親了......

“長樂,當年你不是回了舒家老家嗎,為何要去?”俞璟辭也是見著禾津了才想起當年的事兒來,當年,長樂走得無聲無息,賢妃對外的意思說長樂公主性子太急了,要回老家靜靜。

這種理由,大家都不相信,可是賢妃說了,也不敢還抓著不放。

長樂沒想到會被問起這個,面色一紅,俞璟辭擺手,“我就是胡亂問問,你不說也沒關系!”俞璟辭想著定是長樂貪玩,或者又鬧出了小甲的事兒來,才叫賢妃把她送走了。

“我與你說說也好,當年的事兒我也不太明白,我和母妃說了,母妃就把我送走了,我以為她有了七弟不喜歡我了,才把我送走!”那些年,長樂嬌縱無理,在舒家老宅,大家都敬著她,遠著她,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過得相當憋屈。

那天,宮女把她喜歡的珠花不知道弄哪兒去了,她罵了一通人,一個人跑出去,走著走著就到了二皇子生母身前住的宮殿,裏邊多年沒人打掃,早就荒蕪了,她正要轉身走,聽著裏邊有聲音,她以為是哪兩個小太監偷懶跑到裏邊休息,正要發作,她腦子一轉,想嚇嚇她們,走近了,聽到裏邊說什麽“巡撫的事兒他知道了,他不會與別人說,事成之後要保住家族在朝堂的地位......”

兩人說了很多,長樂聽得出不是太監了,其中一個聲音是二皇兄,兩人馬上要出來了,她嚇得崴了腳,一口氣跑回了屋子,也不知兩人看見她沒。

她和母妃說了,沒過幾日,母妃就把她送走了,現在想來,是二皇兄要造反,母妃擔心二皇兄對她不利就把她送走了吧。

俞璟辭聽得一驚一乍,二皇子要謀反的事兒竟是從那麽早就開始策劃了?

“為何不與皇上說?”先皇寵愛長樂,要長樂說了,先皇定不會叫她去舒家老宅,而且二皇子的事兒不會到後來才被發現。

“母妃不讓我說!那幾天,母妃一直提心吊膽守在我身邊,有時半夜醒來,母妃就坐在我床邊,她說她對不住我,後來想想,當時母妃就想著要送我出宮了吧!”長樂提起那件事,還心有餘悸,當時的二皇兄面色還帶著病色,幾年後竟然好了。

俞璟辭手輕敲著桌面,當時,大同巡撫就在北疆了,與二皇子說話的人不會是大同巡撫,況且,大同巡撫沒有家族,他是孤兒,不需要提及家族,難道是舒家的人?

賢妃受寵,舒家的人常入宮,可也沒理由,賢妃把長樂送出宮就是要護著她,當時賢妃要照顧七皇子,長樂又不懂事,最安全的就是把人送走。

俞璟辭沒再問長樂,走的時候,長樂拉著她的手,“皇嫂,能不能與大皇兄說說,家七弟也跟著柳夫子上課!”

靖安王和小涼差不多大,跟著磊哥兒的話,磊哥兒倒是拖累他了,“你先回去,明日再來,我和皇上說說!”

長樂知道,俞璟辭的意思大半大皇兄都是應了,臉上有了笑,走的時候,視線落在她肚子上,“恭喜皇嫂了!”

俞璟辭笑了笑,等人走遠了,臉沈了下來,一個人進了屋,想著當年的事。

有件事兒她沒和蕭珂繕說,當時,她與賀沁歡在假山上見著兩人偷...情,如果是二皇子的話也說不過去,後宮裏的人,他要是看上誰了,大可以和皇上說了帶回去,為何要選那一塊地,而且,耳環真的是二皇子母妃留下來的,二皇子不會給一個宮女,因為,大同巡撫才是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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