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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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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周末,易驍洗完澡讓自己清醒些來到一樓後,就見到李小年在桌子上玩著一堆紙牌。

“小宇呢?”易驍環顧房間問。

“李嬸帶著在院子裏玩兒呢。”李小年頭也不擡的答。

易驍拿著水杯來到李小年旁邊,看著桌子上一堆卡片微皺眉問:“不看孩子在這兒幹嘛呢?”

“我現在有正事兒了,現在我靠塔羅牌都可以給別人占蔔靠這個賺錢了,”李小年繼續翻動手裏各種圖片的紙牌說,“在微信上給別人算一卦都可以賺兩百!我這輩子從來沒靠自己賺過一分錢,現在成就感爆棚!”

餘光掃到旁邊的大長腿還站在那裏沒動,李小年忍不住問只穿了一個黑背心的人說:“大早上的,洗完澡在這曬肌肉呢!小心我告訴我老公說你騷擾我。” 雖然已經對這個人的帥有點免疫能力了,但有時還是需要強烈告誡自己,眼神別總向老公以外的男人身上瞟,尤其這男的還不是一直男,瞟了也沒用。

只聽頭頂上方的易驍略顯不屑的說,“會有人信這個?”

李小年這個不服,眼睛一翻,擡起頭不滿的回說:“你別不信!這個東西不敢說百分百吧,但大部分我算過的人都說特別準,要不這麽著,我給你算一卦,要是一點兒不準你告訴我,一周內我都不帶碰這個的。”

“沒興趣。”易驍轉身要去院子裏看看小孩兒。

但李小年卻不依不饒的抓住易驍把人拽到茶幾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面對面鄭重的說:“你可以不信這個,但你不能不尊重我的工作,我從小到大就會花錢,頭一次幾百幾百的掙我才知道賺錢多不容易,天天起早貪黑又看孩子又學塔羅牌我容易麽,你這是對我人格的鄙視知道嗎?”

易驍看了看她不說話,半晌後才嘆了口氣道:“怎麽算?”

本來還有些生氣的李小年一聽到這個就來勁兒了,忙興沖沖的把牌遞給易驍,“你先洗洗,特簡單,你不想說的話什麽都不用說,我幫你算就行,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這兒。”

易驍頓了頓後真就動起來,並在洗完牌後給李小年遞了過去。

無論怎麽樣終於見到這個人妥協了,李小年憋著笑了會兒後,開始拿起自己的專業素養頗為鄭重說:“好,開始了,你要相信塔羅牌才能算得準,這是基本原則知道吧。”

緊接著問都不問,就有模有樣的直接擺出一套愛情十字陣。

當第一張牌翻開後,李小年手掌扶在下巴上尋思了好一陣才說:“這段……你和你……”想了半天措辭後李小年直接負氣說:“我就當你算的是感情啦,你要是想問的是其他事情的話隨便套用。”

見易驍不否認也不承認的沈默坐在那裏,李小年繼續解牌面:“這段感情剛開始的時候情況不太好,牌面上顯示兩人不是互相傾心才在一起,不過先看看下張牌再說。”

“第二張牌表示他心裏對你的想法,”當李小年伸手去觸及這張牌的時候,她餘光察覺易驍輕微向後靠了一下,牌被掀開後,她才說:“不過這個人後來對你還是死心塌地的,也許開始不太好,但現在對你是一心一意的。”

隨著第三、四張牌被翻開,李小年的眉頭卻反而皺了起來,歪著腦袋對牌面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片刻後才拖著尾音說:“呃~~這個牌面有點難理解誒,明明第三張是有轉機的牌,但到第四張的時候又變成了惡魔,看起來像是因為環境因素有很大困擾,導致你們現在不能再一起。”

李小年忽然驚到直接擡起頭提高一個音量問:“不會是因為我們的婚事吧?!”

易驍沒說話,從開始到現在他什麽也沒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和李小年做著這種極其無聊的事,居然會想著通過一套紙牌給自己答案,他無奈的自嘲想,騙得了別人有什麽用,到底是有多放不下才會信這些不著邊際的占蔔。

見易驍起身要走,李小年忙越過桌子把人拉住,“先別著急別著急,看看結局牌再說啊!”

本來已經起身的易驍終究還是沒有邁出腳步,他跟自己說游戲罷了,聽聽也無妨,而當最後一張被翻開時,當他見到李小年的笑容時,他發現自己居然莫名的踏實安心些。

只見李小年擡頭看向自己笑說:“還好還好,這張是命運的齒輪,意思是兩人這輩子都要拴在一起,是彼此的宿命,怎麽樣,準嗎?”

……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小年突然說:“下午我帶小宇去醫院。”

“上次感冒覆查?”易驍看了看旁邊正由李嬸餵飯的小宇,笑著伸手把小孩子臉上的米粒抹了下來。

“嗯,是呀,不過也到定期體檢的時候了。”

易驍點點頭,“最近流感多,到醫院的時候給小宇帶個口罩。”

“知道啦~~不過現在換了醫院,環境比之前的要好。”

“不是一直在喻醫生那裏看嗎?怎麽突然換了?”

李小年吃的也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擦擦嘴後才說:“喻醫生換醫院了,被星城請了過去,我就跟著他換地方了唄。”

易驍拿著湯勺的手忽然頓在半空中,眼神也定在桌面上很久很久,過了半晌他問:“什麽時候換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天天那麽忙,這點兒小事跟你嘮叨幹嘛,”李小年沒註意到易驍不尋常的反應,只是起身坐到孩子旁邊,把碗從李嬸手裏接過來說:“下午我帶他看完醫生就回我爸媽那裏,倆人想外孫了,今晚應該就不回來了。”

房間裏除了孩子吃飯的聲音外一直很安靜,直到一會兒後,李小年才聽見旁邊的易驍悠悠說:“今天也沒什麽事,我送你們過去。”

……

當易驍踏進許久不曾來過的熟悉醫院後,他竟發現自己從走進醫院大門的那一刻,就開始了無法控制的緊張和期待,眼前的一切還是那麽熟悉卻又恍如隔世,在和陳安華已經近在咫尺的空間裏,應該能偶遇了吧。

等著小宇體檢的時候,易驍踱步來到了當日醫生出診信息的指示牌前,然而在他認真看過每一條信息也沒找到陳安華名字後,無法掩飾的失望情緒從眼底流露出來,易驍低下頭想,終究還是見不到。

緊接著,他轉而來到另一面信息欄前停佇,這是星城醫院所有醫生的資質簡介欄,不知為什麽,今天很想見到陳安華,哪怕一張爛熟於心的普通照片也好,而隨著他站在那裏時間越久,他的眉頭就蹙得越深,因為無論是心外科或其他科室,都找不到陳安華的名字。

疑惑不禁從心頭升起,陳安華難道已經不在星城工作了?正當他皺眉看向牌子上一個今日出診醫生的名字猶豫時,這個人恰巧就站在他的身後。

“易驍?”

易驍轉過身的瞬間,就看到同樣一年多未見的蔣旭,帶著略顯驚訝的表情出現在他身後。

蔣旭腳步頓了一下,才走上前招呼說:“真的是你,我剛才在後面看著就像。”

“好久不見。”易驍開口說。

“是,好久了。”蔣旭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去,兩人能認識都因為一個人,然而……

“最近忙嗎?”易驍主動問,其實星城醫院的醫生有多忙他怎麽會不清楚,只是他在考慮如何才能略顯自然的切入他想問的問題。

蔣旭只是淡淡回道:“一直是老樣子,心外科沒有太清閑的時候。”接著便陷入了沈默,沒有再繼續寒暄下去的意思。

兩人面對面站著都不是很自然,易驍能感覺出蔣旭對他刻意的疏離,但現在他顧不上,有些事情他迫切想知道。

蔣旭低頭看了看表,對易驍禮貌說了句:“待會兒還要開會”,就邁步打算先離開了。

而在蔣旭已經轉身離去的時候,易驍終於問出那句話:“陳安華不在星城了嗎?”

可讓易驍沒想到的是,聽到這個問題後,蔣旭居然整個人都瞬間凍在那裏,半晌後才用一種震驚的眼神回看向他。易驍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了,他不喜歡蔣旭現在的表情,讓他有種很不安心的感覺。

從剛才的情緒中緩過神來,蔣旭接著慢慢轉身來到他身邊,不可置信的擡頭看著易驍問:“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易驍皺眉。

有些悲傷的情緒從蔣旭眼底流露出來,半晌後他才緩慢輕聲說:“陳安華……已經不在了,一年了。”

不在了?易驍楞楞的看著蔣旭,竟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於是他再確認一遍問:“他離開星城了?”

蔣旭緩緩搖搖頭,即便過了一年,再想到這個昔日好友他依舊傷心,此刻看著易驍才知道這個消息,更加替兩人痛心惋惜,他明明見證過這兩人那麽相愛,怎麽造物弄人非就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蔣旭最終擡頭看著易驍說:“易驍,我知道你們那時分開了,但不知道你們竟然一點兒也沒聯系,其實陳安華已經……去世了,快一年了,是在國外舉辦的葬禮,我是後來從退休的劉院長那裏才知道,所以沒趕得上參加,具體不是很清楚,但據說是在戰地當支援醫生的時候,他們整組突然被襲擊了……”

易驍不知道那天怎麽從星城出來的,只記得踉踉蹌蹌來到停車場後,他意識混沌到覺得像做夢一樣,剛才蔣旭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聽到了又像是沒聽進去,什麽陳安華因為醫療事故被停職一年,什麽申請了無國界醫生去非洲參與救助,什麽因為被炸彈襲擊整組人都沒了……是假的吧,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怎麽可能呢?陳以筱當時說過陳安華只是出國三個月,大概蔣旭只是不知道陳安華已經回國了而已,再說李小年早上不是還算了麽,說他和陳安華最後還是會在一起。

而且,他昨天還夢見陳安華等著他回去呢。

一路上易驍聽不見手機持續響起的電話聲,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了,唯一能想到的都是陳安華在小屋裏祈求他留下,在酒店房間外傷心欲絕想和他解釋的情景,對了,陳安華不是還有話要說嗎?沒說完怎麽可能就死了呢?他現在就去問問,陳安華到底要說什麽,現在就說給他聽……但好像要說什麽其實都不那麽重要了,只要讓他此刻見到這個人就好。

當易驍再次來到這個久違的小區,恍恍惚惚到達17層的時候,他還在想待會要怎麽和陳安華開口,就說自己不生氣了吧,這麽說,行吧。

可任憑他持續不斷的敲門,屋內仍沒有任何聲音,想不到別的辦法,他只能開始瘋狂撥打那個號碼,可是每次也只聽到“該用戶已經停機”的聲音,易驍一邊拼了命的砸踹房門,一邊歇斯底裏的哀吼:“陳安華!你出來!我有話找你說,你現在就出來……”似乎整棟大樓都跟隨著這個男人的絕望在顫動。

幾分鐘後,易驍身後的房門打開一道縫隙,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慢慢的探出頭來,小心勸說道:“對門應該沒在家,你改時間再來吧。”

而當見到前面的高個子轉身後,老人服了服鼻梁上的眼鏡,認了認才問:“你是以前住過這裏的那個人吧?”

見男人楞楞的不說話,老人繼續說:“你和另一個小夥子住過這裏一段時間吧,我記得你,有次你忘帶鑰匙我還給你遞過椅子來著呢。”

片刻後,男人終於沙啞開口問:“……那個人,還住這兒嗎?”

“你說和你合租的小夥子嗎?已經不在這兒住了,很久以前對面就換租戶了,這家房主當時還抱怨來著,說什麽晦氣,我也沒多打聽,但搬家的時候那個小夥子沒來,他家裏人來替他搬的,不過……那個小夥子現在好點兒了嗎?”

易驍整個人頓頓的,慢了半拍才問,什麽好點?

老人是來北京幫兒女看孩子的外地人,一直以為這兩個小夥子只是外地來京務工的普通合租客,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鄰裏相處了一年多,於是多關心了幾句說:“有段時間他好像丟東西了,一直在樓下找,從早到晚的在草坪裏找,好多人都見過,能有小一個月吧,其實有什麽東西丟了一個月估計也找不到了,所以後來有的人就傳,說是怕這小夥子會不會這裏出問題了。”老人說著還用手指了指太陽穴的位置。

……

門被輕輕拉上,易驍卻被這輕微的聲響驚的身體顫了下,只一瞬他就猜到安華在找的是什麽,而後他似乎聽到一聲淺淺的短促哭聲從空曠的走廊裏傳出來。

是那枚戒指……

從17樓下來,易驍癱坐在車裏,過了一會兒後,突然“啪”的一聲甩給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現在是做夢沒錯吧,還是這些人都聯合起來演戲給他看,讓他相信陳安華已經死了這件事,是不是因為安華生氣了,所以才用這種方式想氣他,以同樣的疼痛傷害報覆他。如果是這樣他願意認錯,他會和陳安華說請他原諒,他會說其實我早就已經不那麽生氣,一直盼著你能先回來找我。

眼圈中那些液體在不停打轉,易驍狠狠用手掌抹去,他不能哭,因為哭了這件事就像要變成真的了,緊接著他馬上重新啟動汽車,憑記憶來到這個只做客過一次的小區。

現在只有一個人說的話他才信。

當易驍憑僅存的最後一絲力氣敲開房門時,陳雪看到他先是驚訝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很是意外的問:“易驍?”

已經紅透眼睛的易驍,克制著已到崩潰邊緣的情緒,用一個鬼魅般的聲音顫顫問:“陳以筱在家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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