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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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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想當然好爹,娘想當好娘。可架不住的是家有熊孩兒,翻天又覆地啊。

秋,天剛剛轉涼。

杜四喜雙手摟著新買的布匹和棉花,準備擱到了寢屋裏。她想著,趁了秋閑的功夫,給丈夫趙洪英和兒子香孩兒,做兩身寒冬穿的棉衣。讓杜四喜萬萬想不到的“驚喜”,出現了。

這不,杜四喜從前院的堂屋跨過了門坎時,入眼的場景,險些沒嚇落掉了她的三魂七魄。

因為有香孩兒這麽個小搗蛋鬼,二進院子的吃水井,杜四喜是專門請木匠加上井蓋,落了鎖。她怕個萬一……就是香孩兒太調皮的去扒井沿,掉下去的話,怎麽辦?

誰料,杜四喜這會兒見著的,便是香孩兒一手拿著把小銅鎖,大半個身子往井沿內傾斜著的攀爬。

井蓋被推到了旁邊,香孩兒努力湊向的方向,是一口水眼好的深水井。

危險,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香孩兒,你在幹什麽?”怕嚇了孩子再往井口處前傾,杜四喜雙手的東西擱地上後,小心走到了香孩兒的正面。她伸雙手移了井蓋,一邊堵好了井口,一邊問了話道。

這時候,杜四喜很生氣,她瞇著眼睛,語氣是緩慢,調子卻冷上二分。

“娘。”

別看杜四喜沒明著撒了怒氣,可那神色是十足的不對勁頭極了。香孩兒兩歲多了,人非常聰明伶俐,他是轉悠悠著大大的眼珠子後,不急著回了話呢。此刻,香孩兒是像往常一樣,沖著親娘的大腿跟撲了上去。

這一準兒摟住了親娘,香孩兒的小臉蛋兒上,是露出滿滿的笑容,再喚道:“娘。”

往日,兒子這麽貼心的喊了娘,杜四喜必然高興著抱了香孩兒。母子香香的親親臉蛋、,膩歪幾下子。

這一回,在兒子的生命與安危的大事非跟前,杜四喜那把子怒火,跟熊熊燃油澆過一樣,咋樣都熄不了。

“這鎖是哪來的?”

深呼吸後,杜四喜一直在心底告訴她自己,孩子太小慢慢教,別信奉了黃金棍下出孝子。真是打了孩子,是傷在兒身痛在娘心。所以,她慢慢誘了兒子的話,想掏出了消息。

“井上。”走小兩步伐,香孩兒見親娘杜四喜沒吼沒叫,沒打小屁屁的模樣,就是笑嘻嘻的指了井蓋扣鎖那地方,小模樣還是得意洋洋著。

“香孩兒,鎖住了,怎麽打開啊?”拿住了兒子手上的銅鎖,杜四喜扣著鎖上後,又是微瞇了眼睛,放緩了語氣的問道。

香孩兒搖搖頭,兩小手拉拉銅鎖後,道:“沒鎖,拉開了。”

“拉不開了……”試試親娘給扣死了的鎖,香孩兒皺皺小眉頭,有點氣呼呼的小模樣。他一邊回了話,還是一邊用力又拉了拉鎖緊的銅鎖。

見著兒子答清楚了她的問題,杜四喜念頭轉兩下,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下一回,不許再靠了井。要不然,娘跟你爹說,打你的小屁屁。還要收回你的小木馬,小長刀、小弓箭……”玩具是孩子的最大樂趣,杜四喜巴拉巴拉的威脅起兩歲兒子來。

香孩兒一聽他親娘叨嘮,語氣裏還滿滿的恐/嚇。一下子,就是慫了小腦袋,憋憋小嘴巴,小模樣跟萎奄奄的小白菜似著,可憐兮兮了。

晚上,杜四喜在用夕食後,跟綠珠和高福兒講了白天的事情。

“一定是我打水後,沒鎖好。”綠珠的臉色,突然像是失去了血色一般的蒼白起來,她道:“表嫂,我下回定仔細檢查。這一回,請您原諒我的過錯。”

杜四喜心頭,自然是真怪了綠珠沒辦好事情的。

簡單落了井蓋的鎖,都能出了差子,差點就讓不懂事的孩子發生意外。這事,擱哪個當爹娘的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只是,再想想綠珠近些時日,寢不安,食不香。杜四喜又是微嘆一聲,道:“綠珠,我和你表哥膝下,目前就香孩兒一個兒子。趙家這一輩,暫時也只得香孩兒一個玄孫。他可是趙家長房一脈的根,你表哥的希望啊……”

“說實在的,香孩兒真是出點萬一……我這當娘的,跟心頭活活挖肉沒二樣。”話是重了些,可不重,如何警醒了綠珠呢?

瞧綠珠聽了話,越是卡白色的臉頰,杜四喜再嘆一聲,道:“幸好,祖宗保佑,今天沒發生了什麽。”

“往事不究,咱們總得往前看。綠珠,表嫂就是希望今後,你真能打起了精神,活出個新鮮的勁頭。今個兒的簍子,一定不能再出現了。綠珠,你能做到嗎?”

對於杜四喜的問話,綠珠肯定點頭,擔了包票的回道:“表嫂,我會記下的,不敢再犯這等錯了。謝謝你,原諒我。”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麽怪罪的。”杜四喜臉上帶抹笑,寬慰了一句道。

“張娘子,就像杜娘子說的,您得活的精彩。人一輩子,就是別人看不起,自己還的看得起自己。”高福兒在杜四喜、綠珠二人和解後,鼓勵了話道。

綠珠聽得高福兒的話,擠抹微笑,回道:“定是活得精彩,為自己活著。”

這世道裏,綠珠的直系親人,早早沒了。她若是活好了,必然是為了自己的。

慶光三年,冬至節。

趙記豆腐坊的生意不錯,許是因為過節了,來采買的婦人多了;街道上的人流客往,同樣是多了。

“兩塊豆腐,兩張豆幹,再來一斤豆芽。”

杜四喜聽著劉娘子的話,忙應下來。她是手上活利落著,豆腐裝了劉娘子自帶的盤子裏;豆幹和稱好的豆芽,放了劉娘子帶來的小籃子裏。

“一共九文錢。”

雖然,杜四喜對原身的前夫施恩亭,以及施恩亭扒上的“劉氏貴女”都沒什麽好印象。可送上門來的生意,哪怕是蚊子肉,也沒推了的道理。更甚者,杜四喜覺得劉娘子一定不知道,她這個趙記豆腐坊的老板娘,是她的施相公的前妻吧?

“給,九文錢。”攢了朵黃牡丹絹花在發髻側的劉娘子,數了銅板遞於杜四喜。杜四喜接過,笑道:“沒錯。劉娘子慢走,歡迎下回再來趙記豆腐坊。”

劉娘子點了頭,算是應承了此話。

便是此時,有人闖進了豆腐坊的鋪子裏。杜四喜看了一眼,見是熟人,就是平常喜歡跟劉娘子一道來了豆腐坊裏,買一塊豆腐回家嘗嘗味兒的施嬸子。

“劉娘子,快回去,有官差到你家裏。”

瞧施嬸子滿頭大汗的模樣,劉娘子的雙手,緊緊握住了小籃子的提手,回道:“施嬸子,咱們趕緊回去。我得瞧瞧,究竟出了什麽大事?”

能有什麽大事?

劉娘子心中猜測,會不會是相公的差事出了簍子?又或是娘家那頭出了大簍子?

要不然,官差突然上門,是為何來?

有道是官字兩張口,上嘴皮挨天,下嘴皮碰地,黑白兒咋說都是理。

劉娘子心頭敞亮,她娘家在東京城的站隊中,連錯了兩回。這不,能落個囫圇抽身而去,就是大喜。至於,其它劉家想謀的大前途,在晉陽城的雞毛蒜皮的市井生活裏,劉娘子原來的宏偉大志,全讓現實百態給消磨掉了。

“劉家……不對,是施家是出了什麽事?”杜四喜瞧著匆匆離開的劉娘子和施嬸子,嘴裏忍不住的輕聲呢喃了小話道。

許在心中,還是憤憤不平了施恩亭那等白眼狼啊。杜四喜稍稍打聽了一下,晉陽城有啥大事情?

這一打聽後,杜四喜還真是聽了幾耳朵的風言風語。但是呢,這些謠言在杜四喜眼中,沒一樣靠譜。杜四喜怒啊,居然,還是吹捧著劉家發達了……

“有天理嗎?劉家真出了寵妃,皇宮裏的聖上還想立為皇後……”杜四喜為原身投河自盡,實足感了寒心。

想劉家沒幹好事,天下大把的窮困學子不支援。等著施恩亭這塊瘦田被原身養肥了,蹭蹭就跳出來攔著,明晃晃的搶啊。

明明老劉家都是走投無路,落魄難當啊。眼看著,施恩亭這只白眼狼也要跟著吃掛落來的。怎麽一眨眼,劉家就是好風憑借力,要直上青雲巔?

“表嫂,在嘀咕什麽?”

就是杜四喜咬牙切齒時,沐浴後,換了一身衣裳出來的綠珠,走進了豆腐坊的鋪子裏,關心的問了話道。

“表妹應該聽過吧,我嫁給洪英前,還許過一戶讀書人家?”杜四喜問了一句,綠珠點頭,表示知道這事。杜四喜的臉色,是氣得紅通通,她惱道:“那忘恩負義的讀書人,逆了倫常。連三不去,都置之不理,一心想休我出門,好娶東京城的貴女。”

“我在前夫家中,無半點援力。哪敢多待,求了和離書自請下堂去。”杜四喜抿了嘴後,吐了一口氣,說道:“本來咱們家都從東京城到了晉陽城,原以為再與那忘恩負義的讀書人,沒半點瓜葛……誰料,當今聖上新出爐的寵妃,是厚顏無齒的前夫,再娶貴女的本家族姐。”

“這麽巧合?”

綠珠都不知道說啥了。

“八成是真的,還有兩成,可能是我打聽錯了?”杜四喜恨不得,她真是認錯了施恩亭這個白眼狼的新嬌娘。更盼著那個劉娘子,不是她在東京城裏看見的劉氏貴女。

“咱們過日子,離著皇家太遠。表嫂無需擔心,那等高高在上的人物,哪會註意到腳底的螻蟻?”綠珠有些自嘲之意,嘲諷的就是她曾經對李仕元的幻想啊。妾有意,郎無心,錯付之後,方懂門第高低,人分貴賤。

“就像表妹說的,我是多想了。”

杜四喜目前,至多就是支個豆腐坊的鋪子,在市井裏混口飯吃。

如果屬性白眼狼的施恩亭,真是發達了?怕是一定巴不得他的前妻躲角落裏,永遠不出現的為好。那樣的話,施恩亭和劉氏貴女之間的愛情,才是完美無暇嘛。

慶元三年,臘月初,晉陽城下起了小雪。

街道上,早早的是掃幹凈了積雪。初八,欽天監合出來的黃道吉日。慶光帝李亞子在登基後,一直沒選秀女的情況下,把他的寵妃劉氏立為了皇後。

劉皇後,在這一天是坐了鳳攆,陪著慶光帝李亞子前往了剛建好的天壇,舉行了獻祭於天帝的儀式。

皇帝,又稱真龍天子。作為天的兒子,自然是認了天帝為老子。

於是,身為皇家的代表,主獻給天帝貢物的人,是慶光帝李亞子。亞獻是劉皇後,季獻是大唐的新宰相蒲國公郭重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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