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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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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大方桌上擺著三臺電腦,鍵盤邊堆滿亂糟糟的零食垃圾袋。周邊環境也不咋整潔,翻開的書擺的到處都是,茶幾上豎滿飲料瓶。

彭朗從桌底拖出個垃圾桶,隨手一扒拉,垃圾簌簌掉進去,有渣渣落在地板上,他沒瞅見似的,踩在上面攤開了外賣。

“吃吧。”

桌子上留有薯片殘渣,旁邊連板凳沒有一根,應予站著不動,再打量這位外貌與內心極不匹配的彭氏小兒子,強忍要吐槽的心思。

“別跟我說你不吃,你知道他母親是怎麽去世的吧?”彭朗打個哈欠,雙眼清明了些,語調仍是懶懶的。

到底是姓彭的,應予有點提防,站著不動。

“不用懷疑我,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他是我兄弟。”彭朗自覺解說,他的身份對著應予確實比較尷尬。

應予目不轉睛地註視他,似在衡量真實性。彭朗本來不心虛,被盯的七上八下開了,這美女絕對不輸給他姐,他嘀咕著易濯吃不消他親姐,是怎麽吃得消眼前這位的。他正猜著美女的心思,應予慢悠悠地發話了。

“我要站著吃?”

彭朗懵了一下,滿頭黑線,還當她心裏想什麽呢。他揉著短發左瞅瞅右看看,去搬了高腳凳過來,自己去對面坐著戳電腦。

應予挪步過去,先瞥到一碗大米粥,她問:“他買的?”

彭朗一手一個鍵盤,眸不轉地說:“我買的。”其中一個屏幕出現了什麽,他嘿上一聲,轉方向對著一個鍵盤下手,劈裏啪啦的打字聲不斷,兩分鐘後勝利地哼了哼,補上沒說的話:“他讓加的粥。”

這家夥的行為舉止太奇怪,應予坐到凳子上,能看到他面對著的三個屏幕畫面。一個堆砌著十幾個黑白小窗口,顯示半山腰每個角落;另一個開著正常網頁,最前面是個黑色的小窗口,裏面填充著看不懂的代碼;還有一個是游戲頁面。

“這裏很安全,周圍給圍起來了,隔十幾米就有監控和警報,我這臺電腦連著,不用怕出問題。”彭朗解釋。

易濯讓搬到這兒來,說明很安全,應予壓根不擔心,擡手指了指問:“那是什麽。”

彭朗順著她的手指落到中間的屏幕上,說道:“你那不是讓人坑了麽,我連夜給你擋著,要不早炒翻天了,瞧瞧這個。”他敲了兩下鍵盤,跳出一個論壇頁面,起身道:“上午我剛滅掉的,你翻著看看,上火就不必了,都不是真的。”

應予放下勺子過去翻看,翻個開頭就沒胃口吃飯了,給惡心的。

帖子圖文並茂,什麽為了舊情覆燃陷害親妹坐牢,什麽為求分割財產對親生父親不管不顧,什麽力保公司的高層潛規則,跟帖的不多,攻擊力卻十足,幸虧提早剎住,不然這帖子要爆火。文字中附送覆雜的人物關系圖,居然還有一張現場照片,薄少承和她緊密貼合在墻面上,特像你情我願的親熱。

這不跟鄒峻用過的招數差不多麽,只是換成第三方爆料,薄少承也成了受害者,惡不惡心的慌。

“這樣的帖子有多少?”

“多著呢,言辭激烈的我都攔下了,熱搜我也讓人處理了,所以今天能平靜點兒。”

應予滑動鼠標,窗口忽然震動,“這怎麽了。”

彭朗俯身一看,不耐煩地說:“又來了,賊心不死,非要我給他黑了,他才能算完。”鍵盤啪啦一陣響,搞定了,他得意道:“看你拿什麽嘚瑟。”

應予第一次親眼見識黑。客操作,不禁疑問:“你是技術宅?”

“錯。”彭朗眉飛色舞地糾正,“我是偶爾宅。”

文俊的兩只眼飛舞著狡黠的神采,應予無語,睨了一眼坐回原來位置,再看下去飯就不用吃了。

彭朗坐下玩游戲,沒一會兒說:“我透露給你的違建資料用的挺順手吧?”

“你透露的?”

“我放風出去,你不就順桿爬了。”彭朗說完覺得詞兒用的不太好,沒敢擡臉,說了點別的彌補:“資料不全,他想再積攢點,結果你的情況更需要,他就讓我放出去了。”

應予根本沒註意他前一句話,低下頭喝粥,慢吞吞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喝完。

晚飯結束,彭朗送應予回去,路上他從褲兜裏掏出支鋼筆:“這個是防竊聽的幹擾器,你隨身帶著,最好不要離身,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不帶,他那兒有一個。”

應予等了等才接,問他:“你不是姓彭麽?”

“姓彭就不能為兄弟出點力了?”彭朗不咋樂意,莫名其妙說了聲:“我姐原來不是這樣的。”他抿抿唇,話音惆悵:“我媽生完我就去世了,我爸娶了個後媽,待我們姐弟倆不太好,還差點兒生出個弟弟來。我姐也是為了我改變了性格,現在那女人敢對我們倆說個不字麽。”

輕哼聲讓應予側眸,沒想到彭家也有歷史。

“我比我姐小六歲,她在公司歷練那會兒,我剛上初中,那女人的表弟也搬來住,我在家裏受了不少欺負。後來我姐送我去了美國,在那兒認識的易濯,把懦弱的性格改了。”彭朗說這些是想打消應予的顧慮,他不會背叛兄弟。

應予笑:“他還能給你改性格?”也不知道是誰當時任人欺負來的。

“他跟我不一樣,他並不懦弱,是失去了信心。”彭朗強調,“你對他的影響很深,就像他對我的影響。”他挑開擋路的迎春花枝子,“我們都喜歡自由,又擺脫不了控制,這地方就是建來避開他們,雖然只是暫時的輕松。其實我姐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但是沒辦法,我估摸著她是因為這才看上易濯的,他擁有她缺乏的東西。”

易濯總是一副吊兒郎當不受管的樣子,彭嵐則是一副時時刻刻端著要管人的模樣,天差地別,怎麽扯也不能將兩人扯到一起,經彭朗這麽一說,應予有點明白了,但不表明她能接受彭嵐覬覦易濯。

到了家門口,彭朗按完密碼,雙手抄兜道:“不損害我姐的利益,兄弟是必須要幫的。他在回來的路上,你放心休息。”落完話,他往回走。

山上微風徐徐,彌漫著花香,應予望著漫天繁星與山路融合的夜景,毫無睡意。

****

屋門一開,客廳的燈自動點亮,應予看了眼空蕩的客廳,徑直去了二樓。

二樓的面積比一樓小上許多,能一眼看個大概。臥室外面有一套沙發,應該和公寓那套是一起淘的,風格很像。衣帽間連著浴室在樓梯口的右側,應予邁上最後一層臺階,打眼看了看,掃到個熟悉的物件,她走進一瞧,心情覆雜到無以覆加。

白色的捧花立在高頸玻璃瓶裏,周邊好像修剪過了,看不出花瓣散落造成的缺口,反而因縮減一圈的緣故,更加小巧精致,靜靜地綻放。

她擡起手,緩而輕地撫摸花瓣,怕弄壞它。

如他說的,他從沒離開過……

樓下的關門聲傳上來,應予沒半分猶豫,轉身下樓,穿過玻璃橋走向牽掛的人。

易濯剛進家門就被抱了個滿懷,笑容不覺地爬上嘴角,他收緊胳膊說:“我這不沒事麽。”

“沒事兒不早回來。”應予抱怨,聞著甜淡的味道,安心不少。

“和他聊的久了點。”

應予擡頭問話,正對上瘦削下巴上的紅腫以及眼角的淤青。

“臉怎麽回事兒?”她踮起腳來查看,語調驀而變冷:“他居然打你?”

“去過醫院了,沒什麽事兒。”易濯雲淡風輕,說話時牽動唇角,發音有點遲緩,不疼是用來哄她的。

應予覺得事兒大著呢,以她的脾氣,不給陸翰抽成個豬頭不能算完。她順著燈光檢查,生著氣埋怨:“你就讓他打?”

易濯很享受她的緊張,彎腰將人抱起來,坐到沙發上說:“擋回去就沒效果了。”

“這是什麽說法。”應予松開他,皺起了秀眉。

那次讓鄒峻襲擊,能看出他身手不錯,不會擋不掉陸翰,那是故意的?

“先不說這個,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打都打了,好在傷處上了藥,應予幹生氣也沒用,抱著他的脖子,點頭示意他說。

易濯握住肩上的手臂,捏了捏,拉近兩人的距離,眸對眸道:“我需要你借我錦予用用。”

就為這事,應予眼不眨:“送你了,隨便用。”

回答的太痛快,易濯有疑慮,握過整個纖細手腕,他沈湛著眸子問:“你確定?”

“有什麽不確定的。”應予理所當然,“我跟他們爭是不想看這幫人有好日子過,公司怎麽樣我不在乎,你需要就拿去用吧。”

她說的相當隨意,就像edgar對易濯來說可有可無,錦予對她而言也一樣。

說到這份上,再問沒多大意義,易濯無聲淡笑,說起別的:“你在公司有調動?”

“嗯,我把銷售總監和財務部的副總調給dave了,那邊上市需要成立個部門,我預想的是將海外事業部剝離成子公司,讓dave掌管。”

“所以他才投的讚成票?”

“dave屬於剛愎自用一類,還很狂妄,我爸不讓他任重要的職位,多數是因為他的性格不適合。他是董事裏面對我爸意見最大的,看不慣我爸獨占董事長和總裁,一心想著取而代之。我許諾上市成功後,下設子公司給他管理,如果做出業績,他可以回來掌管錦予,任總裁。薄少承做不到這個承諾,他自然要站到我這邊。”

“空頭打的包票他也信?”

“他年紀大了,要等薄少承給機會麽?再說薄少承是突然冒出來的,結的不過是眼前的利益,一旦發生變化,這些人比誰都能調轉方向。”應予並不看好dave,形勢所逼,她只能拿來一用。“銷售總監是dave引進來的,交情不淺,前幾年dave和我爸言語沖突被調去國外,要帶走還是銷售副總的後生,可人家不願意去,鬧的不太愉快。我順他的心願,直接撥過去。財務部的副總和薄少承有點牽扯,以防萬一,我和孫總監商量,一道送她出去了。”

她移到沙發上坐著,倚在易濯身側說:“上市不是我心血來潮,錦予在國外市場正是揚頭的時候,海外上市方便融資,取現有資源加快發展,也是外來企業融入當地被熟知的最好辦法。照目前的勢頭,上市的提議早晚會有,這麽大的好處,我再不回去,都讓他吞了。”

易濯聽完這些話,心裏有個大概。

“你要怎麽做?”

“上市照常,會改動下屬公司,剩下的就用你以前用過的方法。”

“我以前用過的?”應予支在寬肩上冥想,想不出他指的是什麽方法。

易濯摟過細腰,讓她正視自己,問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信的過我麽?”

應予挑了眉:“這時候你跟我說這個?”

黑眸裏笑意淺淺,易濯說:“改動會對錦予造成負。面影響,我盡量降低。”

應予毫不在意:“能把他倆處理掉,錦予就是倒閉也無所謂。只是你想怎麽改?”

易濯鎖住柔和好奇的目光,嗓音低沈:“你最好不要知道,會攪進來。”

“你還不是攪在裏面。”應予驀地嚴肅,提醒道:“給你用沒問題,但你得保證自己不會出事。”

“我出了事你怎麽辦,我有分寸。”易濯說著自己先笑了,很難想象有天他會為說這種話感到不好意思,不過是實話,和她相處的時間太短,他不想浪費以後的日子。

“臭美。”應予佯怒嗤他,帶出一聲輕笑,又問:“那薄少承呢?”她不想薄少承占到便宜。

易濯不回答,抱起人往二樓走。

應予當他不想談論便不再問,凝視著青淤的傷,她暗暗壓下不斷積聚的火氣。落在床上的時候,她聽到淡淡的一句:“他是剝奪我媽生命的幫兇,還做過我爸對我媽做過的事,我沒理由讓他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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