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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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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米色長風衣的身影邁著長腿在前方跑動, 不時回身消解敵人的攻擊。

而黑衣的青年在後方窮追不舍, 衣刃有如黑色的風暴般鋪天蓋地,狂暴地、瘋狂地舞動, 目標直指前方的棕發男子。

男子每躲開一次攻擊,黑刃便深深紮在地上,黑色風暴所過之處,無不狼藉一片, 地面被砸出一個個凹凸不平的巨坑。

“嘖, 還是一樣的粗暴無腦。”

棕發男子隨口哼出的話語激起了對方的怒火,黑衣青年面無表情,冷酷更甚。

“如果殺了您,您是不是就會認可我的能力了呢。”

我用虛無趕到時,恰巧見到這一幕。芥川不僅在對太宰出手,還說著要殺了他的話。

我的怒火蹭地就躥上雲霄。

什麽微妙什麽委屈什麽不平登時忘了一幹二凈,滿腦子只剩下了:芥川龍之介, 我看你活得不耐煩了?一個月沒回港黑, 你就以為什麽人都是你動得了的?

我一言不發, 直接就著虛無狀態沖到芥川面前, 借助速度的慣性,照臉一腳狠狠踢上去!

“砰————”

芥川龍之介被我踹得沖勢一停, 甚至硬生生後退了幾步, 一臉猙獰:“幽靈!!”

與此同時,在前面的太宰也出聲道。

“秋?”

“芥川,收回你的話。”

我現出身形, 擋在芥川和太宰中間,面向芥川,臉色估計沒比芥川好看多少。

芥川滿目震驚,而後眉頭緊皺。

“你,早就知道太宰先生在這裏?”

他厲聲質問,聲線冷凝到幾乎結冰。

“知道又如何。”

我的腳隱隱發麻,剛才用力太狠了,大概只在芥川臉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被他的空間隔斷阻隔,踢得爽是爽,反震力也很酸爽。

“你明明找到了太宰先生,卻就這樣放任叛徒在外面悠閑自在地活動?!”芥川沈聲喝道,“你作為五大幹部,打算故意破壞Mafia的規矩嗎?!”

你可拉倒吧,不僅對幹部毫無尊重,還瞎扯一口黑鍋就往我頭上扣。

森鷗外都說了五大幹部中的一席始終為太宰保留,一般的港黑叛徒能和太宰相提並論嗎!

我冷哼一聲,懶得和他吵。

事實上,我心知肚明,芥川只是在找一個理由——和太宰對話的理由,不管是怎樣的方式、怎樣的立場。

芥川是被叛逃的太宰無情拋下的學生和部下。這兩年來,他不斷地追尋著太宰的蹤跡,執著與渴求的程度不下於我。

終於和太宰相遇,芥川急切地想證明自己。他渴望從太宰口中得到什麽話。

然而……

“你原來懂得Mafia的規矩啊,哦呀哦呀,真是好厲害呢。”

明明是帶笑的口吻,可其中諷刺絕情的冷意不亞於當年。

“我當然知道規矩!!!”

太宰一句話之後,芥川淺灰色的瞳孔像被什麽東西燒得赤紅,黑色的衣刃如恐怖的枝蔓瞬間拔地而起,向我和太宰兇狠地刺來!

“秋!”

“是!”

太宰叫出我名字的同時,我再次發動了虛無向芥川飛速沖去,身體每一個部位的肌肉都調動起來,蓄勢待發。

必須盡快解決芥川。

我心想。

武偵社的國木田正在過來的路上,假如他發覺芥川對太宰和我熟識,進而發現太宰有意隱瞞的過去,這就不是什麽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了。

芥川的腦回路明顯和我不同,但最終意願是相同的:盡快解決戰鬥。

“不要妨礙我!!!”

芥川的羅生門淩厲程度又上了一個臺階,挾著無可匹敵的殺意封鎖住我所有的路線。

以往他使用異能到這種地步,都是我們已經打到白熱化的時候。現在芥川受了太宰的刺激,出手比任何一次都要兇狠。

而我有個不容忽視的劣勢。

今天為了到武偵社找太宰,我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既沒有手-槍,也沒有短匕,這讓我的近戰發揮受到了局限,能對芥川造成的威脅不如以往。

芥川對我懷抱著百分之二百的殺意和盼到紅了眼的願望——在太宰面前殺了我,以顯示他這些年的進步!

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是五大幹部!他只知道他從未在太宰面前戰勝過我!

我一從虛無現身就會遭到芥川瘋狂的攻擊。

我的拳腳固然有力,可無法擊退被芥川註入異能力後削鐵如泥的布刃,我每次用異能躲過羅生門,都仿佛和死神擦肩而過般汗毛倒豎。

這種在死亡邊緣游走的微妙的瘋狂和刺激感,是無論經歷多少次戰鬥都不會消退的。

“秋,後方!”

太宰不時出聲提醒我進攻的機會。

我對太宰完全信任,因此得以借極快的反應貼身揍了芥川好幾拳來。

他要殺我,我對他也毫不留情。為了揍他發洩火氣,我都把自己身上的傷給打裂了,想來足夠讓芥川好好享受。

……

然而沒有武器的劣勢還是太大了。

最後不得已,我被羅生門逼到了太宰身前,喘著粗氣,半跪在地面以維持身體平衡。

“咳……太宰先生,請您看清楚了,我和竹下秋,到底、誰才是強者!!”

芥川掩嘴咳嗽幾聲,渾身氣勢卻鋒利如刀,朝我和太宰一步步走近。

“咻——”

黑矛再次破空刺來!

剎那間我心念急轉。要是放在平時,我完全可以往旁側躲避,或者使用異能原地消失,讓羅生門穿透空氣刺向後方。

但這次我身後是太宰。

來不及考慮,我的身體已經幫我做出了抉擇。

絕對不退。

芥川不會強化衣刃的所有部位,所以我必須找到羅生門最薄弱的地方,然後……

就在我精神高度集中,準備發力的瞬間,突然來自身後的力道讓我沒有防備地往後狠狠一摔,跌坐到地上。

與此同時,一道米色風衣的頎長身影站到了我身前。

所有兇殘的黑色風暴在他面前都消弭於無形,更別說傷及我一分一毫。

太宰沒回頭,我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冷下來的聲音道:“和沒有武器、正負著傷的人戰鬥,還自以為取得了勝利,你也不嫌丟人。”

“太……”

芥川話才出口,又被打斷。

“看來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芥川被太宰一句話定在原地,再也說不出話:“……”

“——太宰!秋!”

一個男子的急切聲音響起,國木田跑過來,停在太宰身邊,一手持著封面為“理想”的巴掌大的筆記本,另一手舉著手-槍,正對前面的芥川。

“什麽人?”芥川灰眸一瞇,沈聲道。

國木田:“不重要。港口Mafia的人,你在此處有何目的?”

芥川不答,執著地又問:“你們是什麽人?”

國木田警惕地道:“武裝偵探社。”

“武裝偵探社……”

芥川低聲重覆了一遍,仿佛在仔細地咀嚼。

我被太宰和國木田擋在後面,心說要是芥川這時候來一句“幽靈,你什麽時候加入了武裝偵探社?你成了幹部之後也要背叛Mafia嗎”,那國木田的眼珠子估計得掉下來。

然而事實上,芥川只是咳嗽了兩聲,目光在我和太宰間不爽地巡回幾輪,然後對這邊冷冷道:“下次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話語裏的不甘和挑釁讓國木田皺緊了眉:“餵,你什麽意思?”

“再會。”芥川卻沒理他,借助羅生門幾個閃身消失了。

國木田:“???”

“太宰,這人怎麽回事?”

太宰一派輕松地道:“沒什麽沒什麽,一個暴力狂在搞破壞的時候正巧被我遇見了而已。”

國木田:“你怎麽上哪都能遇見……”

“咳咳……”

精神放松下,剛才激烈的戰鬥引得我一陣氣血翻湧,忍不住咳嗽出聲。

一看手臂和腰腹,在歐洲受傷未愈的傷口果然裂開了,傳來些微刺痛,有血液滲出繃帶,把我的淺色連帽衫染得斑駁。

“秋,你怎麽了?”國木田立即蹲下身關心道。

我擺擺手正想說沒事,太宰就把我的手按了下來,邊扶我起身邊道:“秋剛才和他打了一架。”

國木田聞言,肅容道:“那你可能被他盯上了。港口Mafia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

被Mafia前任幹部太宰扶著,作為現任Mafia幹部的我不知道作何表情。

在我看來,芥川所說“不會放過你”顯而易見是對太宰說的,然而在太宰的誤導下,國木田以為芥川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太宰把我的手臂穿過他的後頸,搭在他的肩膀上,攙扶著我。

我傷得並不重——壓根沒在芥川這裏受傷,想對他說我沒事,我能走。

結果剛想開口,大腿被太宰的膝蓋一撞,腳一軟,大半個身體癱靠在他身上。

國木田註意到我的脫力,語氣更擔心了:“秋,你的臉色很不好,受傷很重嗎?”

我除了默默搖頭,什麽都不說了,把話筒交給現場臨時導演太宰治。

太宰攙著我:“可能吧,畢竟對方是那麽強大的異能力者。”

可憐的港黑禍犬芥川龍之介,當著太宰的面是“一點進步都沒有”,走了之後就成了“那麽強大的異能力者”。

就連我都忍不住暗中唏噓。

國木田:“那家夥還會對秋尋仇嗎?”

太宰:“他殺不了秋。除非……”

國木田:“什麽?”

太宰挑了挑眉:“秋,剛才擋在我面前不躲不閃的做什麽?想和我一起殉情?”

果然來了。剛才忘記芥川傷不到有人間失格的太宰的蠢事。

“……條件反射而已。”我道。

“真是笨蛋。”

太宰笑道。

我保持冷靜,不慌不忙:“那麽請問這位先生,為什麽要把我的號碼拉黑大半個月?笨蛋不配給您發消息?”

太宰笑意收住,視線投向遠方:“啊,你看,那道雲彩好漂亮!這難道就是神明為了慶祝我們戰勝敵人降下的美景嗎!”

我:“……”

國木田:“……”

我咬牙切齒道:“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您。”

在歐洲出差時,絞盡腦汁和別的組織周旋的時候,給下屬下完命令之後,戰鬥的間隙中,包紮不小心受的傷的時候,夜裏休息的時候。

都在想念這個遠在大陸另一邊的,沒心沒肺不回我消息的混賬先生。

太宰笑吟吟道:“秋太忙了,不打擾你比較好。”

我說:“想念卻得不到您的消息才是最大的打擾。”

太宰:“那你就快點回來啊。”

我:“出差的時間不是我所能掌控的,太宰先生。”

太宰:“那——我就管不著了。”

喉管突然有血腥味上湧,我猛地推開太宰,半跪在地上,嗆咳出來。

大概是揍芥川的時候用力過猛,有點岔氣,咳出來之後不憋不悶,舒服多了。

然而鮮紅的血跡星點灑落在地面,看上去很是淒慘。

一直假裝自己是透明人的國木田實在憋不住了,沖太宰怒吼:“秋都這樣了你還氣他!看!氣吐血了吧!太宰你還是不是人啊???”

不是人的太宰:“他又不是氣的……”

國木田忍無可忍,一腳把太宰踹到我旁邊:“道歉!你這渣男!”

在搭檔的脅迫下,太宰只好蹲下來,老老實實道:“抱歉,秋,不讓你聯系我,是我不對。”

他彎了彎眼:“不要走了好不好?”

太宰放低的姿態讓我完全無法抵抗,一個“好”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

可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就算太宰這樣祈求,我也不能作出我無法實現的承諾。

“唉……”

最終,棕發青年輕嘆一聲,伸出手將半跪在地上的我攬入懷中。

他的雙臂環住我的脊背,在我耳邊放軟的聲音仿若懇求,像鐘棒敲響佛鐘的鳴響,一圈圈悠長地回蕩在我的心頭。

“秋,別把我想得那麽狠心。你的先生也是會習慣一件事,想念一個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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