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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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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白家在白水莊度過。

晚膳特意燒了一道竹蓀湯,白鑫光顧著喝湯不吃飯了,一時脫口而出:“人間美味,上貢之物,不外如是。”

“禁聲!”

唬得一家人臉色都刷白了,老佟反應最快,四下查看沒發現異常,方回過來恨鐵不成鋼般屈指輕扣了下白鑫的腦袋,“你這是把湯當酒喝了麽?什麽胡話都敢說。”

白鑫自知犯了嚴重性錯誤,忙拱手討饒。這可不是前世所在的社會,言亂禁忌諸多,幸好今日過節,把下人都放假了。

秦氏發了威,“這個月點心零食取消。”

幾人頓時笑了,唯有白鑫苦哈哈一臉愁容,蓋因學習任務繁重,體力腦力消耗超重,他每日三餐不斷,還要加三次點心。這一斷糧,可愁煞他了。唉~誰讓他近日學業精進、家財豐裕、親友熱忱相待,可謂諸事順利,一時驕傲忘了天高地厚,果真人不可自滿,常自省已身以為戒。

用完膳,相繼一家人相繼挪到院中,請了白其順一家共同賞月。老佟難得起了興致,邀白鑫手談一局。兩人擺起陣勢,林大對白鑫有莫名的信心:“老佟棋藝不佳,阿鑫應該能贏。”

長流水但笑不語,老佟哼聲道:“可見你蠢笨。難不成你忘記了,他學習排兵布陣之法,往往靠暴力突破,上陣之人若是他,以他的能力當然沒問題;換作旁人,死傷摻重。”說完手下輕松落子。

白鑫見狀,頓時懊惱剛才下錯了子,壓根不理會老佟對他兵法學習成果的批評,反正他現在準備文舉,學兵法屬於課外興趣、偶爾調劑一下心情。

“來,嘗嘗我做的月餅,這是新口味。”秦氏端來幾個碗碟,上面是切好的月餅,鹹甜各種。跟在後面出現的江氏手上則是相熟的幾戶人家送來的,白家自然也回了相應的禮。

“吃月餅吃月餅!這局不下了!”

老佟十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呵,差三兩步你可就輸了。”

”結果沒出來,那可不算,“白鑫赤衤果衤果地耍賴。

林大從旁幫腔:“是的嘛,不到最後一步,勝負未定。”

老佟斜睨了他一眼,“就你心疼人,怎地不心疼心疼我呀?”

林大老臉羞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白鑫兩眼來回在他二人之間打量,嘿嘿偷著樂,暗自腹誹:佟叔現在也太孟浪了吧,動不動就撩人。嘖嘖,瞧把阿大叔給逼的。

長流水正和白寶錢說話,兩人都是良子,有不少共同話題。白鑫扔下老佟,跳將過來,拿竹簽子叉了一塊蓮蓉餡的月餅,親自餵到他嘴裏。被一嘴月餅堵住話語,而一向內斂喜靜的白寶錢明明臊得小臉爆紅,卻還強撐著以食指刮了刮面龐:“羞羞臉。”

“嘿嘿,我倆老夫夫了,不用特別在意這個。”卻也不想想剛才是誰在腹誹老佟二人。

說完就被長流水撥到一邊,“又胡咧咧。那個蓮蓉味道的不錯,你去嘗嘗。”

白鑫試了果然好吃。一連叉了數塊,引得老佟也來了,還就月餅鹹甜口味“大戰一番”。白鑫鹹甜皆喜歡,但不能混合一塊;林大喜食甜品,老佟卻好鹹口。三方大混戰,即便是面對白鑫,此次林大也要捍衛他心愛的甜品,堅決不退讓。最終以白鑫和老佟的放水、林大獲勝結束戰局。

林大得意洋洋,一回頭,悲傷地發現大半甜口月餅均被白寶夕這個小機靈鬼給吃了。寶夕膽子比寶錢大,小時候是善於裝慫,現在開放了真性情,且是在這樣的好日子裏,便敢於同林大頑鬧。

這裏只有一向行事謹慎、日常小心翼翼兢兢業業的白其順有些擔心寶夕的大膽會不會惹得林大生氣,而林大自是不會與她計較。

耍過一回,白鑫繼而好奇月餅的來歷。他還以為月餅是現代的產物,沒想到在這是很常見的。據記載,早在殷、周時期,月餅就出現了,當時被稱作“太師餅”,流傳下來漸漸有了其他名稱,早期從宮廷傳到民間,於是在這西江城,便有中元節互贈月餅的習俗。

白鑫若有所思道:“宮內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所以很受百姓追捧。”

“怎麽了?”長流水問他。

“阿水,你說,假如咱們的竹蓀、紅菇成了上貢之物,身價定然不同今時,即便是次品也能賣個大價錢,還能帶動其他產物的價值。”

長流水一驚,不知他怎地就有了這般大膽的想法。“佟叔!”

“嗯?”

“有事相商。”

長流水臉上寫滿了嚴肅,老佟不由心裏提了一口氣。避開其餘人,將此事一說,白鑫註意著老佟的反應。老佟倒是沒有被他的遠大目標嚇著,反而認真思考起這裏面的操作可行性。白鑫瞧在眼裏,心知這事有譜。

“在我的人脈圈子裏,倒是有不少家一直為宮中進貢。只這裏面有乘風破浪的,有力不從心的,端看上頭是怎樣個需求、下面又是如何進獻的。”老佟把腦海裏有印象的與宮內有往來的人家翻出來琢磨了遍,試圖從中摸索出險中求勝利益最大化的法子,畢竟林家此前並未開辟過這條賺錢道路,他這一時間著實有些棘手。

“還是以穩妥為重,”長流水緩聲道。

“阿水說的是,”白鑫點點頭,林家沒這方面的事項,老佟自然沒接觸過個中內情,能給出建議與方法最好,不能也是理所當然的。“佟叔不必太費心,這只是我的一念之想。我當然曉得,想法那麽多,總不可能每一個都能實現。”

老佟卻也不反駁不讚同,頷首說道:“我心裏有數。”次日大早,便往京都林尋那寄了信。

沒多久,林尋回信,信上只說此事他知道了,讓老佟暫時不要有這方面的舉動,日常生意照舊。看樣子是沒戲,白鑫便放開此事不再說起。

中元節過後,白鑫再不得空閑。即便到了過年,也是慶祝熱鬧後立馬專心投入學習熱潮中。家裏一切事宜,盡量以不打擾他為主。

在不斷翻閱試題中,白鑫只記得一碗黑芝麻湯圓渡過了上元節。

眼看考期一天天近了,白鑫反而放松下來,還應了黃仲瑛的邀約,帶上長流水去賞花。

倒是秦氏,連續多日緊張得睡不好覺,仿佛她才是考生。因著去年的慘敗經歷,這次她不敢讓白鑫知道以免對他造成莫大壓力。可長流水是被她養大的,最了解她不過了,一眼看出不對勁。長流水便帶她出去玩賞了幾圈轉化情緒;又讓她將心思挪出來轉到即將修整好的宅子上,等白鑫考試完,他們便可以搬回去了。

解決完秦氏,赫然發覺老佟神秘兮兮地不知在做些什麽。

“佟叔?”長流水將老佟堵了個正著。

彼時老佟抱著幾匹正紅布料,輕手輕腳快要出門。這一堵,當即叫他下意識後退一步躲開。“咦?阿水,有事?”

長流水哭笑不得:“這話該我問您吧,您這是……”

“啊哈沒什麽,這不我看庫房裏的布料不很夠,該添置一些了。”

明明前些時候才收到別家送來的一車節禮——各色上等布料,壓根沒開始裁制呢,可見老佟心裏有鬼。“既然這樣,讓阿大叔陪您一塊去吧,他就在後面院子裏。”

“還是別了!”老佟略微遲疑,四下打量,方才湊近了些,低聲道:“你且替我保密……”

隨著老佟細語聲中,長流水漸漸瞪大了眼,笑意顯出,嘴角揚起一個美妙的弧度。

兩人悄悄說完,長流水幫老佟打起掩護,目送他離開。遠處,林大偶然間瞥了一眼,並沒放在心上,繼續幫秦氏磨藕粉,只為給白鑫做甜湯。當然,他能蹭一碗就再好不過了。

又到了踏青的季節,白鑫包袱款款去考試。一家子揮著小手絹送別他,莫名有種上斷頭臺的淒涼,白鑫抖抖身子,將這無稽之感彈開,湧入前方擁擠的考生隊伍裏。

排隊、脫衣安檢、點名、考前鼓勵、進場。白鑫穿過一列列四方格子,來到自己的號房。隔壁有個臃腫的身體正在忙碌,白鑫隨意掃了一下,登時要被笑死。但見那臃腫擦擦床板擦擦地,又對著一處頑固汙漬使勁摩擦,"刺啦——"一聲,外衣肩膀處本就扯開了一條縫,現在更嚴重了。

此人裏裏外外穿了不下七件單衣,裹得原本消瘦的身板都腫起來,外層單衣還崩破了。一回頭發現白鑫的註視,臉色微赫,沖白鑫頷首示意。白鑫眉眼一揚,發現這人他有印象,竟然是去年同期考生,更有猿糞的是當時兩人也是隔壁考房。

有巡視官兵望了過來,白鑫在官兵呵斥前歸位。

第一場考題都是些靠記憶熟練就能過的內容,對於白鑫而言十分容易,畢竟他是題海戰術中生存下來的人,稍微有難度的在後面。好歹是覆讀生了,再怎麽有難度也都心裏有數。

幾場下來,白鑫信心滿滿。順利結束縣試,隨隊出場,外面人群接踵;他眼力卓絕,馬上發現家裏人都在一處等待,心中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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