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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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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松看著自己的主子,燈火明滅,她一言不發,就靜靜的站在那裏,等著許太後的下一步吩咐。

許太後拿著玉骨扇子,手輕輕描繪在扇面上的四君子,“秦氏的母親是一個可憐人,但沒想到孩子居然也是一個可憐見的。”

“娘娘,大抵是人各有命吧。”華松說道。

許太後搖了搖頭,“人各有命?”她冷笑了一聲,“若真的是有命無運,誰能比得過哀家去?但哀家如今在這裏。要哀家說,天意,不過就是那一場梧桐秋雨,下過了,也就過了,翌日,該是疾風驟雨,該是萬裏晴空,還是得看人自己。”

“娘娘說的是。”華松低眉垂眸說道,“賈府那邊將此事報給了禮部,喪儀那裏……還是需要您的示下。”

許太後把扇子放在一邊,“這人老了,沒有當年犀利了,心也軟了,她母親終究跟了我那麽多年,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華松也是宮中的老人,聽見許太後這話,就知道她的意思是,怎麽隆重怎麽來,便一福身,“謹諾。”

當她要走的時候,許太後突然叫住了她。

“揚國她們知道這件事了嗎?”許太後問道,語氣清冷,看不出喜怒。

華松馬上說道:“婢子這就稟報她們。”

許太後點點頭,一揚手,示意華松可以走了。

秦可卿的死如同盛夏的那一場京中暴雨,沒有陰雲,早上晴空萬裏,午時黑雲壓城,突如其來,直接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記得我從京中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黛玉眉頭輕皺,對這個消息還有幾分震驚,“這才兩個月不到。”

史湘雅攪著手,她本來想說什麽,但葉檸在場,想了想又把話給咽了回去,“我也不是很清楚各種情由,”她最後這般跟黛玉說道,“就是說三月份的時候舊疾突發,雖然找了太醫看了,但還沒有什麽大的效果。”

黛玉發覺史湘雅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往葉檸身上瞄,便知趣的沒有再問。

想也知道沒有別的原因是不現實的。

秦可卿不過五品誥命,而她的死,卻值得兵部左侍郎親自跑一趟,帶來賈敏書信一封,讓她想辦法盡快回京,雖說是打著來長安請安與送東瀛新近事務的由子,但凡細細思量,也能看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黛玉跟史湘雅就開始打太極,問了若幹無關痛癢的話,諸如我母親身體如何,太後,皇後身體可是康健,最近朝中有什麽大事與否,等等。

葉檸終於因為萬國會的一些事情,被叫了出去。

黛玉神情一變,臉色一沈,“你們先下去。”她吩咐道。

宮人齊齊的行了一禮,知道這是太子妃跟侍郎有事要商議,退出去後還不忘記把門給關上。

“現在能說了吧。”黛玉覺得近來心煩頭疼,揉著太陽穴,捧著茶盅,用蓋子撇去茶面上的浮茶,“你有什麽難言之隱,大可此時說出來。”

史湘雅湊過去,低聲說道:“秦氏是福王的女兒。”

黛玉手一斜,險些把茶盅扣在地上,也就史湘雅手疾眼快,給及時的端了過來,黛玉簡直找不到一句得體的話,此時說出,半天後只是問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這個消息?”黛玉心思一動,這事也算是皇室秘聞,定會遮掩的極好,如無人故意說與史湘雅,她定然不會知情。

史湘雅黑珍珠般的眸子一轉,沒直說,“一從煙雨桃花後。”

黛玉手托著下巴,撲閃著眼睛,更為震驚。

史湘雅到底是戎馬出身,雖然也是在閨閣中受過教養,但也不及被沈秋卿教出來的黛玉,比如同樣的一件事,史湘雅最多驚嘆一句此真皇家事,外人不敢擅議,而黛玉就在想,為何葉桃會將此事說與史湘雅。

尤其是此事葉檸並不知情,從史湘雅的表現來看,京中恐怕也是有意要瞞著葉檸。

葉檸到底年輕單純,想事情想不覆雜。

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俱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故如果京中有任何變故,賈敏定會找史湘雅來知會她。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告訴了史湘雅就相當於告訴了她。

黛玉琢磨起葉桃的用意,卻總覺得如同眼前籠罩著迷霧,隱隱約約看不清楚。

日前賈珍求到榮國府來,請熙鳳前去料理秦可卿的身後事,熙鳳素日本就喜好攬事來辦,一聽便意動了,正要開口跟王夫人說,卻被賈璉從身後拽了一把,止住了。

她當時不便說什麽,回了大房劈頭就問,“上房裏頭,你阻我做什麽?珍大哥哥那般身體了,說的又是情真意切,尤嫂子正病著,正該去幫一把的。”

賈璉不由得皺眉,“你想什麽呢?莫不是忘了三妹妹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歡攬事,但你也得看看時候,你去替東府料理這事,能不穿素的?莫不是忘了,三妹妹八月裏頭朝廷就正式下來委任,雖然不過是一個國子監教授,品階不算高,但到底也是實職,更是我們這輩子裏頭的第一人,那時候蓉兒媳婦可沒出五七呢,蓉兒媳婦是小輩,倒是不影響三妹妹,可到時候你也不嫌晦氣!”

熙鳳這才消停下來,扯了扯帕子,權衡一番利弊,嘆道,“我這還不是怕沒操辦過什麽大事,底下人不服我啊。”她掰著手指給賈璉算著,“我也就操持了一場二妹妹的婚事,除了這個,沒了。”

賈璉見熙鳳如此,便安慰她說道,“你忘了?三妹妹入職,就算是有白事,也可能要擺一擺流水宴,慶賀一下,到時候家裏除了你這個嫂子,還有誰能操持?這不比東府那事體面?你莫不是忘了……”他頓了頓,把聲音壓低,“你莫不是忘了蓉兒媳婦身份到底有些來頭的事情了?”

熙鳳眉頭一皺,有幾分不滿,“蓉兒媳婦待我不薄,你莫不成忘了?我自從嫁過來後,也沒少受了她的招撫,無論如何死者為大,她對我那般,我不能以怨報德,就為了些捕風捉影的事情,退一席之外吧。”

別看熙鳳行事素日如何,到底也是一個心軟的人,尤其是對於那些待她不薄的。

聽見熙鳳這句,賈璉頓時跺腳。

“我的姑奶奶啊,你是真不知道這事棘手,你可知道,今天宮裏賜出來了棺木,還是檣木的,那可是縣主下葬時候用的啊。”賈璉低聲把秦可卿那棺材板兒,那龍禁尉的銜兒都低聲說了,又努了努嘴,“你是不知道啊,揚國公主一早就進宮了,這事八成跟宮裏有關,”他聳了下肩,“你啊,別摻和進去,沒看著尤嫂子這個正經的都怕沾上之後不好,都稱病了,你還往上湊。”

熙鳳卻說道,“這我倒是想到了。”她不好擰著賈璉的意思過來,“好好好,這事我不出頭,我去搭把手,吊唁下你可管不著我。”說著又風風火火出去了。

賈璉跺了跺腳,也拿熙鳳沒辦法。

熙鳳這頭不攬過來,便沒人能替尤氏操持,賈珍又不想沒人能撐門面,又求到了探春頭上,探春本來打算答應,但女學事情太多,分身乏術,最後沒辦法又將此事轉托了回去,末了還是尤氏出了來主持這個事情。

“賈府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許太後斜靠著引枕,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孫女。

葉桃穿著明黃色大袖翟衣,紅寶石赤金珍珠鸞鳳頭面,襯得人面如花,下系了條玫瑰紅十二幅湘妃裙,看上去人明艷不可萬物,但在許太後說話的時候,她正在把裙子往下拉,好遮住騎裝鹿皮靴子。

許太後還是看見了,皺眉說道:“你這是什麽打扮?”

葉桃有幾分尷尬,“孫女出去狩獵,當時是在跑馬場,這不換了衣服就過來了。”

許太後瞪了她一眼,知道素日葉桃也就這德性,沒再說什麽。

葉桃這才說道:“秦氏的事情,華松告訴我的時候,我才知道的。”

許太後掃了葉桃一眼,“我沒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葉桃低頭不語。

許太後此時拿不準葉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沒說什麽,只是看著自己的這個孫女——在孫輩中,葉桃雖然胡鬧,但葉家天下,沒有她,便缺了半壁。

當日立太子的時候,確實是她想少了。

許太後有時候也在反思。

“趙氏的事情,你自己去解決,哀家這般年紀,有心無力了。”許太後沈默了足足半天,“到底這江山姓葉不姓許,你們的江山,哀家罩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等哪日哀家雙眼一合,也就徹底管不了了。”

葉桃匆忙起身,惶然說道:“祖母千秋,切不可出此不吉利之語。”

許太後冷笑,“話說的都好聽,實際上呢?是人都有一死。”她用扇子敲了敲香幾,聲音在靜寂的宮殿中格外明顯。

“有些事情,還得你自己早日做打算。”許太後最後低聲說的這句話,引得葉桃下意識就擡眸看著自己祖母。

祖母卻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不知道到底這cp是啥了……精神上的愛情很多哈哈,覺得公主跟黛玉就她們兩個,每個妹子直接都有百合情,就醬

我現在覺得熙鳳跟可卿都能配一下,這是我的錯覺,一定的

讓中二來的更猛烈些吧

#柏拉圖從此一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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