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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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電話難免讓人心生疑惑。
季茶跑下樓, 見外婆捂著話筒輕聲告訴他, “是你表妹。”
季茶只有一個表妹, 換成一般叫法，這個表妹應該被稱作堂妹，不過因為季茶的父親是入贅, 所以一直也就都叫表妹了。
上一個末世A市的人口繁雜，末世爆發後不多久多各類公共設施的破壞就很嚴重，在季茶嘗試打電話聯系親人朋友的時候, 手機已經完全喪失了那一項功能。
所以現在的他無從得知那時候表妹是否嘗試聯系過這邊, 亦或是為了什麽聯系這邊。
他的表妹名叫張芹芹，比季茶小兩歲, 不過因為讀的是中專，所以已經上了一年班, 在當地的一個幼兒園裏當幼師。季茶與她平時只有在過年走親戚的時候見一次面，其他時候各自處在天南地北的不多見。
而現在中間隔了十年的時間, 季茶的記憶就更不清晰了。他隱約只記得這個表妹脾氣挺好，的確很適合當幼師。
“餵，”他接過話筒, 語氣遲疑, “芹芹？”
“表哥！”話筒那邊的喘息急促，聽見季茶的聲音以後又有明顯的驚喜，後續說話聲被刻意壓得很輕，張芹芹言簡意賅的道，“我這邊幼兒園裏有一個孩子送不回去了, 能先一起到你那裏避一避嗎？”
話筒裏頭隱約還有其他的雜音，張芹芹所處的環境顯然並不安全。
“我現在不在家，”季茶剛想再問問張芹芹那邊的情況好讓自己做出其他判斷。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怕季茶拒絕，張芹芹又很快的補充了一句，“我自己開車能過來，你把地址發給我定位一下就行了。”
如果張芹芹能夠直接開車過來，這的確比季茶這邊再出去接她門的風險小的多。
私心裏，季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的，說他自私也好，季茶不是能夠不顧一切舍命救人的人。
他掛了電話，立刻將工廠這邊的定位發給了張芹芹。鬼知道現在的網絡最多還能用多久。
微信上，張芹芹回覆了一個【ok】的表情，然後就沒動靜了。
外婆見季茶放下手機，連忙問他，“茶茶，芹芹那邊是什麽情況？”
“她說那邊還有一個孩子送不回去了，準備先到咱們這兒避一避。”
“那好那好，”外婆連連點頭，“鎮上幼兒園離咱們這兒不遠，過來還好。”
李秀琴卻不認同，“外面現在這樣，一個女人能行嗎，還帶著個孩子……”
王立新道，“人說自己能來了，那就自己能來，我們要是出去接，那還不一定能不能開到一條路上呢，到時候吃力不討好。”
李秀琴又被他一句話噎住，只得偃旗息鼓。
季茶想想還是覺得很不放心，於是一個人跑上二樓樓頂拿出望遠鏡向遠處看，臨近的那個村落裏街道上看不見什麽人，偶爾有一個晃過去明顯也是喪屍。
季茶很怕死，特別在經歷過末世以後就更怕死了，然而剛才那一股松口氣的感覺現在卻越來越扼住他的咽喉，讓他覺得心裏不好受。
他低頭掏出手機來，找到剛才的通話記錄撥出電話，張芹芹很快就接了。
“表哥？”
“你從哪條路上來，我去接你。”季茶道，話一說出口，雖然膽戰心驚的感覺又來了，可他覺得反而比前面更松快了點。
“不用，”張芹芹卻很快否決了，“我現在過來本來就挺給你添亂的了，外面什麽情況我清楚，也應付的來，路不遠，我開車很快就要到了。”
“那你先別掛電話。”季茶退一步道，“萬一出事我就能馬上知道，也好快點趕過去，你現在到哪兒了？”
“我現在從下邵村過來了，還有五六裏路，”張芹芹的聲音沈穩，比季茶的鎮定多了。
背景音裏面隱約還有一個小孩子輕聲叫老師的聲音。
張芹芹後面幾句顯然是對那個孩子說的，“小超別怕，一會兒咱們就去老師的哥哥家裏，到時候再吃飯。”
話剛說話，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季茶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問，“芹芹，芹芹？”
隔了一會兒，張芹芹的聲音重新傳出來，似乎咬著牙，“沒事，就是撞上了一個活死人。”
後頭的路程還算平穩，季茶也終於在望遠鏡裏看見了一輛向工廠駛來的車。
他連忙跑下樓直奔大門而去，將裏頭那一扇門先開了，而後靜靜等著外頭的車靠近。
“你從車窗裏招個手，我就知道是你了。”
來車的車窗果然伸出一只手來搖了搖，季茶這才放心的將大門打開，不過也還沒有完全放心，而是小心的走到車前車後都看了看，連帶著車底都彎腰檢查一遍，確定來的只有張芹芹和一個孩子，這才讓她將車開進去。
張芹芹穩穩的將車停在了工廠後頭，車身前頭凹陷了一大塊，大概就是剛才季茶在車裏聽見的那一下動靜。
張芹芹從車上走下來，額頭上有些血跡，不過眼神還很清明，她繞到後排將兒童安全座椅上的小超抱下來，季茶看清了那個叫小超的男孩兒，才三歲左右，一臉懵懂依戀的依靠在張芹芹懷裏。
“哎呀，怎麽受傷了？”外婆拉著張芹芹，“快到屋裏去包紮一下，茶茶，快來。”
張行在一邊看的瞠目，忍不住道，“我靠，一路自己來還帶個孩子？夠牛啊。”
小超一路都躲在張芹芹懷裏不敢說話。
這個年紀白生生的孩子總是很討長輩喜歡，外婆上前想抱他，又問，“吃了嗎，想吃什麽，外婆給你們做。”
也正好李秀琴和王立新都是空肚子過來的，正好算做一頓午飯。
廚房裏還有不少新鮮食材，不過都是需要立刻解決的。能夠長久存放的食物除了各種肉類，剩下的季茶也就多放了一些豆制品，類如油豆腐、千張，蔬菜類的也只有玉米粒、豌豆粒等等幾樣數得出來的。
像是樓下廚房冰箱裏放著的新鮮蔬菜必須要新鮮種出來才是。
八月末九月初始很多秋冬季農作物栽培的好季節，現在工廠裏大體上算是安定下來，季茶也準備專心透入栽培和養殖業，畢竟從此以後沒有便利的超市，也沒有網購這種神器了。
他們的衣食住行幾乎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勞作來獲得，季茶的早期準備也不過是讓這個過程稍稍機械化簡便了一些罷了。
意料之外的張芹芹和小超到來顯然緩和了外婆和李秀琴的情緒，兩人一頭鉆進廚房裏，商量一會兒做點什麽菜。
王勤學見了還不忘過去小聲囑咐一句，“省著點吃。”
兩人擺擺手表示知道。
季茶從樓上找來之前準備好的簡單醫藥品，幫著張芹芹把腦袋上的傷口用酒精稍稍消毒了一遍後又撒上雲南白藥，末了用紗布仔細的包好。
“傷口不大，現在天氣熱傷口好得快，應該不用幾天就能結痂。”季茶剪斷了醫用膠布，放下手裏的東西對張芹芹道，“這個時候你怎麽還會帶著個孩子？”
小超坐在遠遠的沙發上抱著張行給他找出來的平板看動畫片，現在比來時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張芹芹拿著鏡子自己照了照腦袋上的傷口，笑道，“事情太突然了，我們學校小，沒幾個老師，就剛好小中大三個班各自讓老師把孩子送回家去，中間又有幾個孩子開始咬人，最後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個老師分頭送他們回去了。”
“我帶了六個孩子，前五個還算順利，他們家裏都還有沒出事的人，小超他，”張芹芹的聲音低了點，同時看向小超，“他家裏本來就只有爺爺奶奶帶，我去看了，兩個老人都沒了，我也不能隨便把一個孩子扔外面，就先帶過來了。”
張芹芹的爸雖然和季茶的爸是親兄弟，但是兩個人的關系並不親和。這為的還是張芹芹的爸爸愛好賭博，欠了不少債務，又不思上進，年紀輕輕把張芹芹的生母打走了。不過張芹芹為人懂事上進，和她爸的關系也不好。
季茶這會兒也難免要問起她爸的現狀。
“那現在舅舅那邊……”
張芹芹因為他謹慎的語氣而笑了出來，“我爸，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年初就出去躲債去了，誰知道躲那兒去了，我和他快一年沒說過話了，對他沒什麽感覺，不然我直接找他去了，哪兒還找你呀。”
季茶笑笑，“反正後面你就在這兒吧，帶好小超就行，我看那孩子挺可憐的。”
張芹芹點頭，又道，“外面現在這麽亂，你們要出去嗎？”
“不出去，能在家就在家，沒事兒堅決不出去。”季茶語氣堅定，“外面你也看到了，九條命都不夠送的呢。”
“也是，”張芹芹點頭，隨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個地方能讓我安心的住。”
“都是一家人，”季茶拍拍張芹芹的肩頭，露出了一個微笑。
於是現在才算真正穩定下來。
季茶跑回樓上房間默默的盤算了下現在工廠裏的現狀。
梁錦城、他自己、王勤學、王立新、李秀琴、張芹芹，張行，這七個人算是有自保能力的。剩下的小超和外婆則是需要保護的兩個。不過要是單單算勞作能力，則又只擯除小超即可。
末世後會有的小團體騷亂往往不會超過十五人，就算超過十五人的小團體，如果沒有強而有力的領導也往往會在不長的時間能分裂為兩到三個。
最有效的且齊心的小團體反而是五到七人的組合。
在這種情況下，工廠裏的安全問題季茶並不那麽擔心。更何況梁錦城現在覺醒了類似超能力、異能？季茶並不太確定怎麽稱呼，但是毫無疑問他的戰鬥力以一敵五很輕松。
末世前在挖寶網的采購中，季茶找了一些防身用具。在他看來弓弩這類能夠遠程攻擊且殺傷力巨大的武器首當其沖的在考慮範圍內，但是這類武器在末世之前並不合法，就連萬能的挖寶網上能夠買到的也只是一些殺傷力大大減弱的類似玩具弓弩。
季茶並不確定這樣的弓弩能不能射穿人骨，不過他還是采購了兩把作為防備。他的打算是，不能殺喪屍起碼也能對心懷不軌的人類形成一定程度的喝阻。
除此之外在挖寶網上能夠買到的殺傷力比較強的產品也就是三節棍了。
末世在C國爆發以後，人與人之間的鬥爭並沒有像傳統歐美電視劇或者電影裏描述的那麽激烈。當然，這裏的激烈指的並不是沖突的程度，而是指在沖突爆發以後的解決手段。
不像歐美的槍支泛濫，國內能夠接觸到槍械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起碼在季茶經歷末世以後，大多數人還是停留在用刀棍防身或者互砍的階段。冷兵器的沖突要比熱兵器能夠躲避的多了。
像是三節棍這樣可以長距離制敵的工具在不是面對大群進犯者的情況下，季茶覺得應該是夠用的。
作為武器或者能夠用作武器的類似金屬用具他都放在了一個房間裏頭。二樓和一樓每個有東西放著的房間他都分類的很明晰，目的在於取用方便。
盤算完現在手上勞動力的問題，季茶就打算起投入種植。畢竟能早一天種植就能早一天收獲，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費才是。
現在種植的土豆是秋土豆。土豆一般可以分為春秋兩季，現在這一波秋土豆後期在天氣冷以後還需要加蓋大棚保溫。
秋土豆的畝產一般可以達到兩噸，換算成現代人熟悉的單位，約等於一平米的種植面積能夠出產三公斤土豆，這麽算起來季茶前面規劃出的三十平種植土豆的面積，如果順利的話，大約能夠獲得九十公斤的土豆。
不過現在季茶立刻覺得自己太拘泥了。
他的確早早的算好了各種蔬菜作物的種植面積，但是當初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他在計算的時候並沒有將各類作物的不同種植時間而後種植周期算進去，為了圖方便，他是直接粗暴的將各類植物的產能與生長周期假定成了一個不會靈活變化的數值。
但是事實上，這就是一個十分靈活變化的事物。
比如現在，秋冬季能夠種植的農作物種類並不多，其實大片土地都是空閑著的，季茶大可以在這個時候多種植一些能夠在秋冬出產的作物。加大土豆等的種植面積，在早春完成收獲以後，重新給土地加肥，開始春季作物的種植。
想到這一點，季茶用力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又抽出一張紙刷刷的在上面規劃起土豆的種植。
C國向來以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且有著源遠流長多姿多彩的飲食文化而自居，土豆不過是千萬種日常食物中再普通不過的一種點綴罷了，並沒有人對它多加青眼。
但是經歷過末世以後的季茶知道土豆到底有多麽了不起。這類出產高，營養豐富的且生長周期相對短暫的糧食作物簡直是末世後底層人的救星。
更不說，其實好好加以利用，土豆的變換也能豐富多彩。平常人的生活中可能並不了解，然而其實在末世以前，土豆主糧化的行動就已經在農業領域相關單位展開。
土豆在加工成類似面粉的土豆全粉以後，放在幹燥的環境下保存期甚至可以達到十年之久，實在是太過於適合作為儲量必備的食物了。
季茶算了算自己存下的土豆，決定再加上七十平米的種植面積，剛好湊好一百平，也算來個整數。剛好將剩下的土豆拿去和紅薯一起出芽，到時候兩種根莖類的作物加起來就有兩百平，出產的糧食能管不少張嘴巴吃飯，還能留下不少做種的。
當然生活不能只吃土豆和紅薯，季茶還盤算著另外不少想要播種的作物。這之中他想到的第一個就是小青菜。
小青菜作為餐桌上很平凡的一道菜，在菜市場甚至只有一兩元出頭一斤，不過在翻看了很多資料的季茶眼中，小青菜簡直就是小天使啊。
基本所有青菜類作物的種植周期都只有一個月左右，而且在S市這樣的溫度環境下，冬天蓋個小溫室就能四季常青的種植下去。種植方法也實在有多糙就多糙，要是隨便一點，開好土地再撒一把種子下去，定期澆水施肥，那小嫩芽就能從地底下爭先恐後的往外頭鉆。
季茶記得小時候吃小青菜，常常是挑著長得高大的先拔出，拔完以後就將塑料薄膜蓋回去，等到什麽時候想吃了就再摘，方便簡單。
他買了不少小青菜的種子，都還放在種子房裏。頭一波青菜種植下去大多還是依賴現在已經有的種子，後期要再種，季茶就準備自己學會留種了。
青菜的種子很少見是因為大多數人不等它開花結種就會將青菜吃了，青菜留種倒不是難事。
除了小青菜以外，季茶還打算種的是辣椒。秋季辣椒一般也是在現在這個季節往下種，到十二月中旬能夠開始采收。
季茶花了小半個下午在紙上塗塗畫畫，又找了不少他搜羅來的教學視頻觀看，終於慢慢琢磨出了一點兒頭緒。
現在他能夠做的加餐的東西不算少，肉類有大量儲存且養殖產業還算穩定這不用說。蔬菜類的種植收獲也很快，另外能夠做來用已有材料加餐的也不少。
黃豆、綠豆等可以用來發豆芽，這是三五天就能吃的，黃豆又可以用來做各種豆制品，這也不難。總之如果暫時不對飲食太過挑剔的人都還會對現在的近況覺得滿意。
等季茶回過神來，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扭開面前的小臺燈，又跑去將窗簾拉起來，然後聽見有人敲門。
“請進，”他道。
門就給人從外頭推開了，梁錦城的臉露出來，他斜靠在門框上對他笑道，“樓下可以吃飯了。”
他說著又向季茶走過來，低頭掃了一眼季茶書桌上雜亂放著的紙張，不過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問，“你一整個下午在做什麽？”
季茶有點不好意思的拿起那一疊紙，道，“我在算賬，怎麽種田比較好。”
他說著遞給梁錦城，“喏，挺亂的，不過現在總算有點頭緒了。”
梁錦城隨意接過看了兩眼，見季茶還認真的估計了每個人的食量，特別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打了個大大的星號，不由得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季茶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後認真解釋道，“這是多給你留了點吃的意思。”
“我看上去特別能吃？”梁錦城失笑。
“你看上去特別餓。”季茶老老實實的答道。
他說不清楚梁錦城臉上經常出現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但那個表情的確看上去特別特別的餓。
季茶還不清楚，這一份餓是真的，可針對的對象並不是食物而是他自己了。
“我的確挺餓的，”梁錦城註視著季茶的眼睛，勉強忍住了擡手揉一揉他腦袋的沖動。
季茶疑惑的睜大眼睛看向他。
梁錦城放下手裏的紙張狀似有些無奈的笑道，“我是說你再不下去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的確就挺餓的。”
季茶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歉意的將臺燈擰滅，“走吧走吧。”
臺燈的燈光一暗，整個房裏就陷入了黑幕之中。
對於季茶來說，這樣的黑暗讓他的眼睛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他盡量的看向外面樓梯下面傳出來的隱約燈光，因為整個房子都拉上了窗簾，內部幾乎處在完全的黑暗中。
季茶伸出雙手往前走，想要走到門邊將臥室裏的燈先按開。
而梁錦城，在他的身體發生變化以後，他的視力也明顯的發生了改變。不僅僅是能夠看東西看的更加清楚了，就連現在他在黑暗中也能比季茶看得清楚好幾倍。
就連季茶此刻臉上有些懵懂焦急的神情也明明白白的落進了梁錦城的眼裏裏。
季茶向前伸著雙手簡直就像是求抱抱，再配合他臉上的表情，簡直讓梁錦城無法抗拒。他大跨步的走到季茶面前，仿佛不經意的伸出手讓他撞進了自己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季茶在察覺自己摟住了一個人狀物體以後，立刻反應過來那是梁錦城，是以想要往後退結束兩人類似擁抱的動作。
梁錦城卻假裝給季茶嚇了一跳，順勢用力的摟緊了季茶，同時低笑道，“這裏太黑了，你等等我站穩再說。”
他一手扣著季茶的腰，一手扶著他的肩膀，慢慢的將自己的重心穩住。
季茶還不知道自己給人別有用心的吃了多少豆腐，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是自己吃了梁錦城的便宜，“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末世以後男人和男人搭夥過日子的不在少數，季茶又不是沒有見過。而像是梁錦城這種長相和實力的，男女通吃完全不會有一點兒問題。
梁錦城往後退，開口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打在季茶的耳垂上，讓他的半邊耳朵有點發燙。然而季茶還是很正直的覺得自己不會想入非非，不過嘴唇卻抿了抿。
梁錦城垂眸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天知道多麽想要用手，或者幹脆用嘴巴將季茶相貼的唇逢挑開，嘗一嘗他裏頭的滋味。
光是一瞬間的甜蜜遐想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梁錦城幾乎慶幸此刻季茶無法看清楚他赤裸裸的視線以及滿是欲望的凝視。否則一定會驚慌失措吧。
就在季茶有些奇怪為什麽梁錦城還沒站直的時候，他忽然後退了一步，準確的將墻上的開關按了開來，臉上恢覆了平常很進退有度的笑容，道，“下去吃飯吧。”
樓下的氛圍倒還算熱鬧。
燈只開了客廳的一盞，窗簾拉著，大門也緊緊關著，不過電視開著，裏頭放著一部很經典的喜劇賀歲片，幾個長輩看的都還算認真，小超給張芹芹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面自己乖乖的扒飯吃。
桌邊還有兩個位置是給季茶和梁錦城留的。
工廠是季茶一手主持改建的，現在眾人也都自然的將這裏的主導權交給了他。就連梁錦城也是坐在邊上一副：你開心就好的神色。
如果沒有梁錦城，被問起後續計劃的季茶應該能夠條條理理的輕松應對。但是有這麽個後面S市基地的半壁江山在，季茶總有股子莫名的無形壓力。
更何況，現在這個施加無形壓力的人正坐在他的身邊，用幾乎是慈愛和鼓勵的目光溫情脈脈的看著他。
“外面現在的情況，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咱們這裏存著不少糧食和其他必需品，所以衣食住是不用擔心的，但是外面的情況到底會持續多久咱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還是要先做好長期的，長遠的準備才行。”季茶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所以我打算從明天開始開地種田，反正這個廠區我原本也是想要做一個種植園的計劃的，就是幸苦大家要幫忙了。”
“這話說的太見外了，我們還能在這裏白吃白住不成？”張芹芹快人快語。
王勤學也道，“對，說什麽幫忙不幫忙的，要是沒有這個地方我們現在還不一定在哪兒呢，都是你的功勞，這個沒話說。”
幾個長輩就更是爽快利落，“我們都種了小半輩子的田了，懂得比你多，你說種什麽都行，打算你來說，力氣我們還多得很。”
張行見眾人都表了決心，也忙不疊的跟一句，“我反正已經跟著外婆學種土豆了。”
外婆笑道，“行行聰明的很，人也勤快，比我家茶茶好多咯。”
張行家裏沒什麽親和的長輩，季茶外婆待人溫和，所以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和混裏混氣的張行相處的很好。
“那等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具體的事情。”
季茶一句話，將這晚上與明天早上的安排板上釘釘了。
夏天天氣熱，有條件還是要洗澡的。
廠房裏做的浴室有六個，整個洗漱一類的進行起來還是挺方便的。
季茶洗完澡後去看了各個蓄電箱裏的剩餘電量，他們用的省，外頭又是經過了一整天大太陽的，此時蓄電池裏頭還留著大半的電，洗個澡綽綽有餘。
梁錦城沒有換洗的衣服，季茶聽了準備去放衣服的房裏給他找兩件能穿的。
“還好我之前就買了很多衣服，學長你的型號的應該也有不少。”季茶說著想要往外走，卻見梁錦城站在他的衣櫃前面沒動彈。
“不用那麽麻煩，你的衣服穿著就挺好的，我今天能再借一套嗎？至於你放在庫房裏的衣服，我明天再自己去找，你洗過澡了等會兒出一身汗，太麻煩了。”
對於梁變態來說，這種光明正大穿季茶衣服的機會，簡直就像是把季茶的味道抱在懷裏，一晚上擼七次不費勁兒啊。
這話說的有點道理，季茶大咧咧也沒覺得借套衣服給梁錦城有什麽大不了的。他走到衣櫃邊上先打開抽屜看了看夏天的大褲衩，從裏頭挑出一條號碼比較大的遞給梁錦城。
擡頭卻發現梁錦城的視線正盯著他的內褲。
季茶低頭看向那幾條有些傻兮兮的超人內褲，有種想要捂臉的丟人感。他連忙辯解道，“這個內褲是我高中時候就買的，一直忘了扔，我現在不穿了。”
正在眼紅且發愁如何得到季茶其他內褲的梁錦城清了清嗓子，滿臉正氣的道，“我一會兒要出去，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帶出去扔了？”
他說著立刻蹲下身去將季茶的內褲抓到手裏，一下將抽屜都搬空了。
季茶心裏有點可惜，但是面上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大不了一會兒撿回來唄，他想。
梁錦城手裏拿著一大把季茶的內褲，一下子覺得空氣都是甜的，吸一口要將他迷暈了！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腳步，讓它不東倒西歪的走出了季茶的房間。
等目送梁錦城進了浴室，季茶立刻從房裏跑了出來。
那幾條內褲並不是他高中時候買的，是他現在就蠻喜歡的啊。他就近找了樓上樓下幾個可能的垃圾桶，卻都沒有看見半點兒痕跡，心裏疑惑著是不是給梁錦城扔到浴室裏的垃圾桶了？
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的季茶幹脆躲在房裏靜靜等著梁錦城從浴室裏出來。
沒一會兒，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季茶聽著梁錦城遠去的腳步聲，又隔了幾分鐘確定梁錦城不會出來了。他才站起來小步跑進浴室，然而浴室裏的垃圾簍空空的，根本沒有什麽內褲啊？
季茶站在原地皺起眉頭來，他的內褲到底去哪兒了？
可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去問梁錦城，季茶自己可惜了一會兒後，上床準備睡覺。
沒想到很久沒有出現過，季茶以為對方已經在末世中變成喪屍的那個變態又發短信過來了。
“我今天晚上註定又要想你想的睡不著了。”
盡管是新的陌生的號碼，但是這個熟悉猥瑣的語氣還是讓季茶立刻認出了他來。
“我靠，你竟然還是正常人？”季茶有些吃驚，全體現在語氣裏頭了。
“不，我不是正常人，我想你想的不正常了。”對方回覆道，“你有想我嗎，有百分之一想我一樣想你的想我，我都會很高興的。”
“呸。”季茶想要說兩句話打擊一下這個變態，可是又有一種末世以後活下來都是不容易的同病相憐感，於是也說不出什麽太狠心的話。
“你的味道好香，簡直讓我受不了。”變態的短信一條接著一條來。
“每次想到你我都會一直和諧著。”
“你現在在床上嗎？”
季茶被他的短信撩撥得面紅耳赤，終於忍不住發了一條破口大罵的，“珍惜下最後有幾天能發短信打電話的機會吧變態！”
“我很珍惜，所以我選擇用來聯系你了寶貝。”對方的語氣依舊沒有因為季茶而波瀾起伏。
“正是因為知道現狀，所以我想趁著最後的機會和你表白，”對方的語氣又成了很正經的樣子，仿佛剛才前幾條短信裏還在對季茶進行性騷擾的是外星來客。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想擁抱你，親吻你，進入你，感受你的同時也讓你感受我。”
雖然這條短信的後半段還是有些讓季茶無法接受，但是前面連著三個我愛你卻有種莫名其妙的真誠。畢竟換位思考，季茶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變態還會聯系自己。
他都不由得相信變態的話有些正經了。
“好了寶貝，時間不早了，晚安。”
不等季茶回覆一字半句，對面的變態主動結束了這一段聊天。
季茶覺得又松了一口氣，又有些睡不著。
翻來覆去一直到半夜裏才堪堪有了一點兒睡意，第二天不得不盯著一雙熊貓眼走出了房門。
梁錦城和他打了個照面，兩人熊貓眼對熊貓眼的看了一會兒。
一前一後的笑了出來，“昨晚沒睡好？”梁錦城問季茶。
季茶點頭，“有點失眠，你呢？”
想著你擼的睡不著啊。
梁錦城上前半摟住季茶的肩膀，笑道，“有點認床，沒睡好。”
雖然他的動作親昵，但季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也常常和幾個室友這麽勾肩搭背的走。
樓下的幾個人已經起來了，正在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節目。
這也是唯一一個還在正常運行著的節目了。
“截止目前，全國範圍內的感染人數達到了十萬餘人，有關部門正在盡力控制疫情的傳播，也請民眾配合，呆在家裏不要出門，後續消息由……”
“屁話，”張行皺眉道，“全國範圍內才十萬人？S市都他麽不止十萬人了，哄孩子呢這是。”
他罵罵咧咧的站起來，一早上的心情顯然又被這條新聞打破。
“不管怎麽樣，現在不還是有個指望嗎，能控制起來恢覆正常就行。”王勤學還在心底裏留有一點念想。
小超坐在角落裏抱著一盒牛奶小心喝著，他的雙目中比昨天多了些神彩，此時正在悄悄的打量這屋裏頭除了張芹芹以外的大人。
季茶無法站出來告訴這屋裏的其他人社會秩序只會越來越壞直到最後被完全推翻重新定義。至少現在他還不能，在新的希望沒有出現之前，人們需要找一點信心來支撐自己不至於崩潰。
季茶見過太多末世以後無法支撐的例子了。
“但願吧。”張芹芹輕聲道。
好在季茶還有目標，有支撐自己的動力，他也堅信自己能夠帶領這一屋子的人找到以後的方向。開始的時候艱難一些，但是以後總是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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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茶跑下樓, 見外婆捂著話筒輕聲告訴他, “是你表妹。”
季茶只有一個表妹, 換成一般叫法，這個表妹應該被稱作堂妹，不過因為季茶的父親是入贅, 所以一直也就都叫表妹了。
上一個末世A市的人口繁雜，末世爆發後不多久多各類公共設施的破壞就很嚴重，在季茶嘗試打電話聯系親人朋友的時候, 手機已經完全喪失了那一項功能。
所以現在的他無從得知那時候表妹是否嘗試聯系過這邊, 亦或是為了什麽聯系這邊。
他的表妹名叫張芹芹，比季茶小兩歲, 不過因為讀的是中專，所以已經上了一年班, 在當地的一個幼兒園裏當幼師。季茶與她平時只有在過年走親戚的時候見一次面，其他時候各自處在天南地北的不多見。
而現在中間隔了十年的時間, 季茶的記憶就更不清晰了。他隱約只記得這個表妹脾氣挺好，的確很適合當幼師。
“餵，”他接過話筒, 語氣遲疑, “芹芹？”
“表哥！”話筒那邊的喘息急促，聽見季茶的聲音以後又有明顯的驚喜，後續說話聲被刻意壓得很輕，張芹芹言簡意賅的道，“我這邊幼兒園裏有一個孩子送不回去了, 能先一起到你那裏避一避嗎？”
話筒裏頭隱約還有其他的雜音，張芹芹所處的環境顯然並不安全。
“我現在不在家，”季茶剛想再問問張芹芹那邊的情況好讓自己做出其他判斷。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怕季茶拒絕，張芹芹又很快的補充了一句，“我自己開車能過來，你把地址發給我定位一下就行了。”
如果張芹芹能夠直接開車過來，這的確比季茶這邊再出去接她門的風險小的多。
私心裏，季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的，說他自私也好，季茶不是能夠不顧一切舍命救人的人。
他掛了電話，立刻將工廠這邊的定位發給了張芹芹。鬼知道現在的網絡最多還能用多久。
微信上，張芹芹回覆了一個【ok】的表情，然後就沒動靜了。
外婆見季茶放下手機，連忙問他，“茶茶，芹芹那邊是什麽情況？”
“她說那邊還有一個孩子送不回去了，準備先到咱們這兒避一避。”
“那好那好，”外婆連連點頭，“鎮上幼兒園離咱們這兒不遠，過來還好。”
李秀琴卻不認同，“外面現在這樣，一個女人能行嗎，還帶著個孩子……”
王立新道，“人說自己能來了，那就自己能來，我們要是出去接，那還不一定能不能開到一條路上呢，到時候吃力不討好。”
李秀琴又被他一句話噎住，只得偃旗息鼓。
季茶想想還是覺得很不放心，於是一個人跑上二樓樓頂拿出望遠鏡向遠處看，臨近的那個村落裏街道上看不見什麽人，偶爾有一個晃過去明顯也是喪屍。
季茶很怕死，特別在經歷過末世以後就更怕死了，然而剛才那一股松口氣的感覺現在卻越來越扼住他的咽喉，讓他覺得心裏不好受。
他低頭掏出手機來，找到剛才的通話記錄撥出電話，張芹芹很快就接了。
“表哥？”
“你從哪條路上來，我去接你。”季茶道，話一說出口，雖然膽戰心驚的感覺又來了，可他覺得反而比前面更松快了點。
“不用，”張芹芹卻很快否決了，“我現在過來本來就挺給你添亂的了，外面什麽情況我清楚，也應付的來，路不遠，我開車很快就要到了。”
“那你先別掛電話。”季茶退一步道，“萬一出事我就能馬上知道，也好快點趕過去，你現在到哪兒了？”
“我現在從下邵村過來了，還有五六裏路，”張芹芹的聲音沈穩，比季茶的鎮定多了。
背景音裏面隱約還有一個小孩子輕聲叫老師的聲音。
張芹芹後面幾句顯然是對那個孩子說的，“小超別怕，一會兒咱們就去老師的哥哥家裏，到時候再吃飯。”
話剛說話，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季茶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問，“芹芹，芹芹？”
隔了一會兒，張芹芹的聲音重新傳出來，似乎咬著牙，“沒事，就是撞上了一個活死人。”
後頭的路程還算平穩，季茶也終於在望遠鏡裏看見了一輛向工廠駛來的車。
他連忙跑下樓直奔大門而去，將裏頭那一扇門先開了，而後靜靜等著外頭的車靠近。
“你從車窗裏招個手，我就知道是你了。”
來車的車窗果然伸出一只手來搖了搖，季茶這才放心的將大門打開，不過也還沒有完全放心，而是小心的走到車前車後都看了看，連帶著車底都彎腰檢查一遍，確定來的只有張芹芹和一個孩子，這才讓她將車開進去。
張芹芹穩穩的將車停在了工廠後頭，車身前頭凹陷了一大塊，大概就是剛才季茶在車裏聽見的那一下動靜。
張芹芹從車上走下來，額頭上有些血跡，不過眼神還很清明，她繞到後排將兒童安全座椅上的小超抱下來，季茶看清了那個叫小超的男孩兒，才三歲左右，一臉懵懂依戀的依靠在張芹芹懷裏。
“哎呀，怎麽受傷了？”外婆拉著張芹芹，“快到屋裏去包紮一下，茶茶，快來。”
張行在一邊看的瞠目，忍不住道，“我靠，一路自己來還帶個孩子？夠牛啊。”
小超一路都躲在張芹芹懷裏不敢說話。
這個年紀白生生的孩子總是很討長輩喜歡，外婆上前想抱他，又問，“吃了嗎，想吃什麽，外婆給你們做。”
也正好李秀琴和王立新都是空肚子過來的，正好算做一頓午飯。
廚房裏還有不少新鮮食材，不過都是需要立刻解決的。能夠長久存放的食物除了各種肉類，剩下的季茶也就多放了一些豆制品，類如油豆腐、千張，蔬菜類的也只有玉米粒、豌豆粒等等幾樣數得出來的。
像是樓下廚房冰箱裏放著的新鮮蔬菜必須要新鮮種出來才是。
八月末九月初始很多秋冬季農作物栽培的好季節，現在工廠裏大體上算是安定下來，季茶也準備專心透入栽培和養殖業，畢竟從此以後沒有便利的超市，也沒有網購這種神器了。
他們的衣食住行幾乎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勞作來獲得，季茶的早期準備也不過是讓這個過程稍稍機械化簡便了一些罷了。
意料之外的張芹芹和小超到來顯然緩和了外婆和李秀琴的情緒，兩人一頭鉆進廚房裏，商量一會兒做點什麽菜。
王勤學見了還不忘過去小聲囑咐一句，“省著點吃。”
兩人擺擺手表示知道。
季茶從樓上找來之前準備好的簡單醫藥品，幫著張芹芹把腦袋上的傷口用酒精稍稍消毒了一遍後又撒上雲南白藥，末了用紗布仔細的包好。
“傷口不大，現在天氣熱傷口好得快，應該不用幾天就能結痂。”季茶剪斷了醫用膠布，放下手裏的東西對張芹芹道，“這個時候你怎麽還會帶著個孩子？”
小超坐在遠遠的沙發上抱著張行給他找出來的平板看動畫片，現在比來時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張芹芹拿著鏡子自己照了照腦袋上的傷口，笑道，“事情太突然了，我們學校小，沒幾個老師，就剛好小中大三個班各自讓老師把孩子送回家去，中間又有幾個孩子開始咬人，最後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個老師分頭送他們回去了。”
“我帶了六個孩子，前五個還算順利，他們家裏都還有沒出事的人，小超他，”張芹芹的聲音低了點，同時看向小超，“他家裏本來就只有爺爺奶奶帶，我去看了，兩個老人都沒了，我也不能隨便把一個孩子扔外面，就先帶過來了。”
張芹芹的爸雖然和季茶的爸是親兄弟，但是兩個人的關系並不親和。這為的還是張芹芹的爸爸愛好賭博，欠了不少債務，又不思上進，年紀輕輕把張芹芹的生母打走了。不過張芹芹為人懂事上進，和她爸的關系也不好。
季茶這會兒也難免要問起她爸的現狀。
“那現在舅舅那邊……”
張芹芹因為他謹慎的語氣而笑了出來，“我爸，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年初就出去躲債去了，誰知道躲那兒去了，我和他快一年沒說過話了，對他沒什麽感覺，不然我直接找他去了，哪兒還找你呀。”
季茶笑笑，“反正後面你就在這兒吧，帶好小超就行，我看那孩子挺可憐的。”
張芹芹點頭，又道，“外面現在這麽亂，你們要出去嗎？”
“不出去，能在家就在家，沒事兒堅決不出去。”季茶語氣堅定，“外面你也看到了，九條命都不夠送的呢。”
“也是，”張芹芹點頭，隨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個地方能讓我安心的住。”
“都是一家人，”季茶拍拍張芹芹的肩頭，露出了一個微笑。
於是現在才算真正穩定下來。
季茶跑回樓上房間默默的盤算了下現在工廠裏的現狀。
梁錦城、他自己、王勤學、王立新、李秀琴、張芹芹，張行，這七個人算是有自保能力的。剩下的小超和外婆則是需要保護的兩個。不過要是單單算勞作能力，則又只擯除小超即可。
末世後會有的小團體騷亂往往不會超過十五人，就算超過十五人的小團體，如果沒有強而有力的領導也往往會在不長的時間能分裂為兩到三個。
最有效的且齊心的小團體反而是五到七人的組合。
在這種情況下，工廠裏的安全問題季茶並不那麽擔心。更何況梁錦城現在覺醒了類似超能力、異能？季茶並不太確定怎麽稱呼，但是毫無疑問他的戰鬥力以一敵五很輕松。
末世前在挖寶網的采購中，季茶找了一些防身用具。在他看來弓弩這類能夠遠程攻擊且殺傷力巨大的武器首當其沖的在考慮範圍內，但是這類武器在末世之前並不合法，就連萬能的挖寶網上能夠買到的也只是一些殺傷力大大減弱的類似玩具弓弩。
季茶並不確定這樣的弓弩能不能射穿人骨，不過他還是采購了兩把作為防備。他的打算是，不能殺喪屍起碼也能對心懷不軌的人類形成一定程度的喝阻。
除此之外在挖寶網上能夠買到的殺傷力比較強的產品也就是三節棍了。
末世在C國爆發以後，人與人之間的鬥爭並沒有像傳統歐美電視劇或者電影裏描述的那麽激烈。當然，這裏的激烈指的並不是沖突的程度，而是指在沖突爆發以後的解決手段。
不像歐美的槍支泛濫，國內能夠接觸到槍械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起碼在季茶經歷末世以後，大多數人還是停留在用刀棍防身或者互砍的階段。冷兵器的沖突要比熱兵器能夠躲避的多了。
像是三節棍這樣可以長距離制敵的工具在不是面對大群進犯者的情況下，季茶覺得應該是夠用的。
作為武器或者能夠用作武器的類似金屬用具他都放在了一個房間裏頭。二樓和一樓每個有東西放著的房間他都分類的很明晰，目的在於取用方便。
盤算完現在手上勞動力的問題，季茶就打算起投入種植。畢竟能早一天種植就能早一天收獲，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費才是。
現在種植的土豆是秋土豆。土豆一般可以分為春秋兩季，現在這一波秋土豆後期在天氣冷以後還需要加蓋大棚保溫。
秋土豆的畝產一般可以達到兩噸，換算成現代人熟悉的單位，約等於一平米的種植面積能夠出產三公斤土豆，這麽算起來季茶前面規劃出的三十平種植土豆的面積，如果順利的話，大約能夠獲得九十公斤的土豆。
不過現在季茶立刻覺得自己太拘泥了。
他的確早早的算好了各種蔬菜作物的種植面積，但是當初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他在計算的時候並沒有將各類作物的不同種植時間而後種植周期算進去，為了圖方便，他是直接粗暴的將各類植物的產能與生長周期假定成了一個不會靈活變化的數值。
但是事實上，這就是一個十分靈活變化的事物。
比如現在，秋冬季能夠種植的農作物種類並不多，其實大片土地都是空閑著的，季茶大可以在這個時候多種植一些能夠在秋冬出產的作物。加大土豆等的種植面積，在早春完成收獲以後，重新給土地加肥，開始春季作物的種植。
想到這一點，季茶用力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又抽出一張紙刷刷的在上面規劃起土豆的種植。
C國向來以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且有著源遠流長多姿多彩的飲食文化而自居，土豆不過是千萬種日常食物中再普通不過的一種點綴罷了，並沒有人對它多加青眼。
但是經歷過末世以後的季茶知道土豆到底有多麽了不起。這類出產高，營養豐富的且生長周期相對短暫的糧食作物簡直是末世後底層人的救星。
更不說，其實好好加以利用，土豆的變換也能豐富多彩。平常人的生活中可能並不了解，然而其實在末世以前，土豆主糧化的行動就已經在農業領域相關單位展開。
土豆在加工成類似面粉的土豆全粉以後，放在幹燥的環境下保存期甚至可以達到十年之久，實在是太過於適合作為儲量必備的食物了。
季茶算了算自己存下的土豆，決定再加上七十平米的種植面積，剛好湊好一百平，也算來個整數。剛好將剩下的土豆拿去和紅薯一起出芽，到時候兩種根莖類的作物加起來就有兩百平，出產的糧食能管不少張嘴巴吃飯，還能留下不少做種的。
當然生活不能只吃土豆和紅薯，季茶還盤算著另外不少想要播種的作物。這之中他想到的第一個就是小青菜。
小青菜作為餐桌上很平凡的一道菜，在菜市場甚至只有一兩元出頭一斤，不過在翻看了很多資料的季茶眼中，小青菜簡直就是小天使啊。
基本所有青菜類作物的種植周期都只有一個月左右，而且在S市這樣的溫度環境下，冬天蓋個小溫室就能四季常青的種植下去。種植方法也實在有多糙就多糙，要是隨便一點，開好土地再撒一把種子下去，定期澆水施肥，那小嫩芽就能從地底下爭先恐後的往外頭鉆。
季茶記得小時候吃小青菜，常常是挑著長得高大的先拔出，拔完以後就將塑料薄膜蓋回去，等到什麽時候想吃了就再摘，方便簡單。
他買了不少小青菜的種子，都還放在種子房裏。頭一波青菜種植下去大多還是依賴現在已經有的種子，後期要再種，季茶就準備自己學會留種了。
青菜的種子很少見是因為大多數人不等它開花結種就會將青菜吃了，青菜留種倒不是難事。
除了小青菜以外，季茶還打算種的是辣椒。秋季辣椒一般也是在現在這個季節往下種，到十二月中旬能夠開始采收。
季茶花了小半個下午在紙上塗塗畫畫，又找了不少他搜羅來的教學視頻觀看，終於慢慢琢磨出了一點兒頭緒。
現在他能夠做的加餐的東西不算少，肉類有大量儲存且養殖產業還算穩定這不用說。蔬菜類的種植收獲也很快，另外能夠做來用已有材料加餐的也不少。
黃豆、綠豆等可以用來發豆芽，這是三五天就能吃的，黃豆又可以用來做各種豆制品，這也不難。總之如果暫時不對飲食太過挑剔的人都還會對現在的近況覺得滿意。
等季茶回過神來，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扭開面前的小臺燈，又跑去將窗簾拉起來，然後聽見有人敲門。
“請進，”他道。
門就給人從外頭推開了，梁錦城的臉露出來，他斜靠在門框上對他笑道，“樓下可以吃飯了。”
他說著又向季茶走過來，低頭掃了一眼季茶書桌上雜亂放著的紙張，不過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問，“你一整個下午在做什麽？”
季茶有點不好意思的拿起那一疊紙，道，“我在算賬，怎麽種田比較好。”
他說著遞給梁錦城，“喏，挺亂的，不過現在總算有點頭緒了。”
梁錦城隨意接過看了兩眼，見季茶還認真的估計了每個人的食量，特別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打了個大大的星號，不由得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季茶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後認真解釋道，“這是多給你留了點吃的意思。”
“我看上去特別能吃？”梁錦城失笑。
“你看上去特別餓。”季茶老老實實的答道。
他說不清楚梁錦城臉上經常出現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但那個表情的確看上去特別特別的餓。
季茶還不清楚，這一份餓是真的，可針對的對象並不是食物而是他自己了。
“我的確挺餓的，”梁錦城註視著季茶的眼睛，勉強忍住了擡手揉一揉他腦袋的沖動。
季茶疑惑的睜大眼睛看向他。
梁錦城放下手裏的紙張狀似有些無奈的笑道，“我是說你再不下去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的確就挺餓的。”
季茶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歉意的將臺燈擰滅，“走吧走吧。”
臺燈的燈光一暗，整個房裏就陷入了黑幕之中。
對於季茶來說，這樣的黑暗讓他的眼睛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他盡量的看向外面樓梯下面傳出來的隱約燈光，因為整個房子都拉上了窗簾，內部幾乎處在完全的黑暗中。
季茶伸出雙手往前走，想要走到門邊將臥室裏的燈先按開。
而梁錦城，在他的身體發生變化以後，他的視力也明顯的發生了改變。不僅僅是能夠看東西看的更加清楚了，就連現在他在黑暗中也能比季茶看得清楚好幾倍。
就連季茶此刻臉上有些懵懂焦急的神情也明明白白的落進了梁錦城的眼裏裏。
季茶向前伸著雙手簡直就像是求抱抱，再配合他臉上的表情，簡直讓梁錦城無法抗拒。他大跨步的走到季茶面前，仿佛不經意的伸出手讓他撞進了自己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季茶在察覺自己摟住了一個人狀物體以後，立刻反應過來那是梁錦城，是以想要往後退結束兩人類似擁抱的動作。
梁錦城卻假裝給季茶嚇了一跳，順勢用力的摟緊了季茶，同時低笑道，“這裏太黑了，你等等我站穩再說。”
他一手扣著季茶的腰，一手扶著他的肩膀，慢慢的將自己的重心穩住。
季茶還不知道自己給人別有用心的吃了多少豆腐，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是自己吃了梁錦城的便宜，“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末世以後男人和男人搭夥過日子的不在少數，季茶又不是沒有見過。而像是梁錦城這種長相和實力的，男女通吃完全不會有一點兒問題。
梁錦城往後退，開口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打在季茶的耳垂上，讓他的半邊耳朵有點發燙。然而季茶還是很正直的覺得自己不會想入非非，不過嘴唇卻抿了抿。
梁錦城垂眸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天知道多麽想要用手，或者幹脆用嘴巴將季茶相貼的唇逢挑開，嘗一嘗他裏頭的滋味。
光是一瞬間的甜蜜遐想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梁錦城幾乎慶幸此刻季茶無法看清楚他赤裸裸的視線以及滿是欲望的凝視。否則一定會驚慌失措吧。
就在季茶有些奇怪為什麽梁錦城還沒站直的時候，他忽然後退了一步，準確的將墻上的開關按了開來，臉上恢覆了平常很進退有度的笑容，道，“下去吃飯吧。”
樓下的氛圍倒還算熱鬧。
燈只開了客廳的一盞，窗簾拉著，大門也緊緊關著，不過電視開著，裏頭放著一部很經典的喜劇賀歲片，幾個長輩看的都還算認真，小超給張芹芹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面自己乖乖的扒飯吃。
桌邊還有兩個位置是給季茶和梁錦城留的。
工廠是季茶一手主持改建的，現在眾人也都自然的將這裏的主導權交給了他。就連梁錦城也是坐在邊上一副：你開心就好的神色。
如果沒有梁錦城，被問起後續計劃的季茶應該能夠條條理理的輕松應對。但是有這麽個後面S市基地的半壁江山在，季茶總有股子莫名的無形壓力。
更何況，現在這個施加無形壓力的人正坐在他的身邊，用幾乎是慈愛和鼓勵的目光溫情脈脈的看著他。
“外面現在的情況，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咱們這裏存著不少糧食和其他必需品，所以衣食住是不用擔心的，但是外面的情況到底會持續多久咱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還是要先做好長期的，長遠的準備才行。”季茶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所以我打算從明天開始開地種田，反正這個廠區我原本也是想要做一個種植園的計劃的，就是幸苦大家要幫忙了。”
“這話說的太見外了，我們還能在這裏白吃白住不成？”張芹芹快人快語。
王勤學也道，“對，說什麽幫忙不幫忙的，要是沒有這個地方我們現在還不一定在哪兒呢，都是你的功勞，這個沒話說。”
幾個長輩就更是爽快利落，“我們都種了小半輩子的田了，懂得比你多，你說種什麽都行，打算你來說，力氣我們還多得很。”
張行見眾人都表了決心，也忙不疊的跟一句，“我反正已經跟著外婆學種土豆了。”
外婆笑道，“行行聰明的很，人也勤快，比我家茶茶好多咯。”
張行家裏沒什麽親和的長輩，季茶外婆待人溫和，所以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和混裏混氣的張行相處的很好。
“那等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具體的事情。”
季茶一句話，將這晚上與明天早上的安排板上釘釘了。
夏天天氣熱，有條件還是要洗澡的。
廠房裏做的浴室有六個，整個洗漱一類的進行起來還是挺方便的。
季茶洗完澡後去看了各個蓄電箱裏的剩餘電量，他們用的省，外頭又是經過了一整天大太陽的，此時蓄電池裏頭還留著大半的電，洗個澡綽綽有餘。
梁錦城沒有換洗的衣服，季茶聽了準備去放衣服的房裏給他找兩件能穿的。
“還好我之前就買了很多衣服，學長你的型號的應該也有不少。”季茶說著想要往外走，卻見梁錦城站在他的衣櫃前面沒動彈。
“不用那麽麻煩，你的衣服穿著就挺好的，我今天能再借一套嗎？至於你放在庫房裏的衣服，我明天再自己去找，你洗過澡了等會兒出一身汗，太麻煩了。”
對於梁變態來說，這種光明正大穿季茶衣服的機會，簡直就像是把季茶的味道抱在懷裏，一晚上擼七次不費勁兒啊。
這話說的有點道理，季茶大咧咧也沒覺得借套衣服給梁錦城有什麽大不了的。他走到衣櫃邊上先打開抽屜看了看夏天的大褲衩，從裏頭挑出一條號碼比較大的遞給梁錦城。
擡頭卻發現梁錦城的視線正盯著他的內褲。
季茶低頭看向那幾條有些傻兮兮的超人內褲，有種想要捂臉的丟人感。他連忙辯解道，“這個內褲是我高中時候就買的，一直忘了扔，我現在不穿了。”
正在眼紅且發愁如何得到季茶其他內褲的梁錦城清了清嗓子，滿臉正氣的道，“我一會兒要出去，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帶出去扔了？”
他說著立刻蹲下身去將季茶的內褲抓到手裏，一下將抽屜都搬空了。
季茶心裏有點可惜，但是面上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大不了一會兒撿回來唄，他想。
梁錦城手裏拿著一大把季茶的內褲，一下子覺得空氣都是甜的，吸一口要將他迷暈了！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腳步，讓它不東倒西歪的走出了季茶的房間。
等目送梁錦城進了浴室，季茶立刻從房裏跑了出來。
那幾條內褲並不是他高中時候買的，是他現在就蠻喜歡的啊。他就近找了樓上樓下幾個可能的垃圾桶，卻都沒有看見半點兒痕跡，心裏疑惑著是不是給梁錦城扔到浴室裏的垃圾桶了？
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的季茶幹脆躲在房裏靜靜等著梁錦城從浴室裏出來。
沒一會兒，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季茶聽著梁錦城遠去的腳步聲，又隔了幾分鐘確定梁錦城不會出來了。他才站起來小步跑進浴室，然而浴室裏的垃圾簍空空的，根本沒有什麽內褲啊？
季茶站在原地皺起眉頭來，他的內褲到底去哪兒了？
可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去問梁錦城，季茶自己可惜了一會兒後，上床準備睡覺。
沒想到很久沒有出現過，季茶以為對方已經在末世中變成喪屍的那個變態又發短信過來了。
“我今天晚上註定又要想你想的睡不著了。”
盡管是新的陌生的號碼，但是這個熟悉猥瑣的語氣還是讓季茶立刻認出了他來。
“我靠，你竟然還是正常人？”季茶有些吃驚，全體現在語氣裏頭了。
“不，我不是正常人，我想你想的不正常了。”對方回覆道，“你有想我嗎，有百分之一想我一樣想你的想我，我都會很高興的。”
“呸。”季茶想要說兩句話打擊一下這個變態，可是又有一種末世以後活下來都是不容易的同病相憐感，於是也說不出什麽太狠心的話。
“你的味道好香，簡直讓我受不了。”變態的短信一條接著一條來。
“每次想到你我都會一直和諧著。”
“你現在在床上嗎？”
季茶被他的短信撩撥得面紅耳赤，終於忍不住發了一條破口大罵的，“珍惜下最後有幾天能發短信打電話的機會吧變態！”
“我很珍惜，所以我選擇用來聯系你了寶貝。”對方的語氣依舊沒有因為季茶而波瀾起伏。
“正是因為知道現狀，所以我想趁著最後的機會和你表白，”對方的語氣又成了很正經的樣子，仿佛剛才前幾條短信裏還在對季茶進行性騷擾的是外星來客。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想擁抱你，親吻你，進入你，感受你的同時也讓你感受我。”
雖然這條短信的後半段還是有些讓季茶無法接受，但是前面連著三個我愛你卻有種莫名其妙的真誠。畢竟換位思考，季茶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變態還會聯系自己。
他都不由得相信變態的話有些正經了。
“好了寶貝，時間不早了，晚安。”
不等季茶回覆一字半句，對面的變態主動結束了這一段聊天。
季茶覺得又松了一口氣，又有些睡不著。
翻來覆去一直到半夜裏才堪堪有了一點兒睡意，第二天不得不盯著一雙熊貓眼走出了房門。
梁錦城和他打了個照面，兩人熊貓眼對熊貓眼的看了一會兒。
一前一後的笑了出來，“昨晚沒睡好？”梁錦城問季茶。
季茶點頭，“有點失眠，你呢？”
想著你擼的睡不著啊。
梁錦城上前半摟住季茶的肩膀，笑道，“有點認床，沒睡好。”
雖然他的動作親昵，但季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也常常和幾個室友這麽勾肩搭背的走。
樓下的幾個人已經起來了，正在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節目。
這也是唯一一個還在正常運行著的節目了。
“截止目前，全國範圍內的感染人數達到了十萬餘人，有關部門正在盡力控制疫情的傳播，也請民眾配合，呆在家裏不要出門，後續消息由……”
“屁話，”張行皺眉道，“全國範圍內才十萬人？S市都他麽不止十萬人了，哄孩子呢這是。”
他罵罵咧咧的站起來，一早上的心情顯然又被這條新聞打破。
“不管怎麽樣，現在不還是有個指望嗎，能控制起來恢覆正常就行。”王勤學還在心底裏留有一點念想。
小超坐在角落裏抱著一盒牛奶小心喝著，他的雙目中比昨天多了些神彩，此時正在悄悄的打量這屋裏頭除了張芹芹以外的大人。
季茶無法站出來告訴這屋裏的其他人社會秩序只會越來越壞直到最後被完全推翻重新定義。至少現在他還不能，在新的希望沒有出現之前，人們需要找一點信心來支撐自己不至於崩潰。
季茶見過太多末世以後無法支撐的例子了。
“但願吧。”張芹芹輕聲道。
好在季茶還有目標，有支撐自己的動力，他也堅信自己能夠帶領這一屋子的人找到以後的方向。開始的時候艱難一些，但是以後總是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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