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如同踩在虛空。

沒有笛音，沒有鬼豹，沒有任何事發生。

腳下明明是堅硬的石礫，卻軟綿綿使不上力。

莊小樓握緊了劍，掃視一眼四周。

什麽聲音也沒有，自己仿佛聾了一樣，聽不見一絲絲的聲音。

因為就連自己的輕咳都聽不見。

莊小樓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有一點他很明白……

眼前，是更大的危險。

再往前一步。

終於有了聲音，仿佛有人在唱歌，

不是唱歌，是笛音，

如同唱歌般婉轉的旋律，

如同女人的纏綿繚繞在空中，經久不散……

再一步，

“嗵，嗵，”的鼓聲響起，

不是從四周傳來，而是從自己的身體裏傳出來，

莊小樓深吸一口氣，那是自己的心跳聲，不知因何竟被放大到這漫無天際的黑夜中。

再一步，

遠處突現一個山樣的黑影，

不是鬼三獸，比那更大，或許就真的是一座山，會動的山。

如山的黑影迅速的朝莊小樓移動過來，

壓力，陡然而至。

黑影並沒有離的太近，遠遠的停了下來。

隱約有些聲音從如山的黑影中傳過來。

有沈重的呼吸，有尖厲的嘶叫，有輕飄飄的嘆息……

莊小樓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該不該再往前一步，調整了呼吸，大著聲音朝黑影喊道：

“你是誰？鬼鬼崇崇的，不如現身來戰！”

“哈，哈，哈，你是要與我戰嗎？”一聲大笑從黑影處傳來。

黑影處亮光一閃，一道人影倏忽而至，提著一柄烏黑的劍，站在莊小樓身前十米的地方。

吃驚，不可思議，絕不可能！

莊小樓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的人，他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

眼前面對著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莊小樓自己，手裏拿的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殺烏劍。

“你什麽都不用做，只需往前走，拉著我的走，與我融到一起，也是與你自己融到一起，黑石手卷就是你的，你想要什麽都會有的，不用動，你只需要做一個選擇，面前勇敢的我，還是身後那個懦弱的你。”

面前的莊小樓一番話，說的莊小樓心驚肉跳。

“身後懦弱的自己？”莊小樓猶疑著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幾步遠的位置，還有一個自己，正是還未決定邁出第一步的位置。

幾步外的自己正手提著殺烏劍，呆滯不動，望著面前不知未來的黑暗，滿眼的恐懼。

“前進，或後退，

無所不有的未來，或是黑暗潦倒的過去，

我，或是他……

你只需要選擇，走向誰……”

眼前的莊小樓大聲的喊著。

莊小樓猶豫了，不知該如何選擇，走向誰？這確實是個問題。

眼前的莊小樓嘴角輕揚，透著驕傲，不羈和無所畏懼，

身後的莊小樓皺緊眉頭，面若死灰，恇怯和如臨深淵，

莊小樓腳尖動了動，總是要做出選擇的，自己要往前走，目的是前方的黑石手卷，總不能在這裏一直站著。

他喉嚨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液，突然覺得有點兒渴。

好像想起了什麽……，

對，那個給自己要水喝的老人，

對，文先生讓老人給自己的那句忠告，

“站在原地不動，不要選擇。”

這句話就是指的此時此刻嗎？

可是，為什麽？人總是要做出選擇的，目標還未達成，不是應該繼續朝前走嗎？

或許……

莊小樓再咽了兩口唾液，這會兒愈發的渴了。

或許不該想那麽多，真實的自己就站在這裏，前方的自己和身後的自己都只是虛幻罷了。

身後的自己無論怎樣恐懼和困惑，都已經發生過了，自己真切的站在這裏，說明自己已經走出了那些記憶；

眼前的自己是未來嗎？不確定，以後的事情誰又能判斷，所謂誰會給你必然的結果，一定是妄言。

現在發生的，才是於自己最重要的，

未來一轉眼就會變成過去。

那麽文先生的忠告，是讓自己做回自己現在的樣子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

那麽自己現在本該是什麽樣子？

莊小樓閉了眼，靜靜的想。

自己正在任務裏，為了完成任務殺敵，而，所有的阻擋都是敵人……

“殺！”

殺了眼前的幻像，沒有人能阻擋自己！

莊小樓睜開眼，提氣，空躍，手中的殺烏劍朝著眼前的自己直刺而去。

“嗡……”

殺烏劍的吟唱，漫延在漆黑的黑石森林之中。

刺入，拔出。

一團黑霧在眼前綻開。

面前的自己竟然也是團虛靈。

莊小樓穩穩的落地，面前的一切，恢覆如常。

但是，前方巨大的黑影還在。

一片黑雲鋪天蓋地襲來。

壓力！壓力！壓力！

莊小樓被這突如而來的黑雲壓得喘不上來氣，

還有任何辦法嗎？

沒有。

莊小樓站著不動，意念閃過，打開了任務欄。

一切如舊，毫無變化。

莊小樓深吸一口氣，朝著滾滾而來的黑雲迎面而去。

黑雲轉眼已經快到眼前，壓力將莊小樓的身體擠壓的站都站不穩。

莊小樓將殺烏劍端在胸前，用手輕輕撫過劍身，冰涼順著指尖漫襲而入。

“殺烏兄，今天就委屈你陪我在這裏死一回吧。”

莊小樓說完挺了殺烏劍，空躍，直接朝著漫卷而至的黑雲刺入。

“嗡，嗡，嗡……”

殺烏劍在空中連續的嗡鳴著，隨即劍身綻出一圈暗紅的光芒，在空中漫散而開。

殺烏劍在莊小樓的手中劇烈的跳動著，似要握不住這劍柄，莊小樓雙手死命的握緊，丟了劍就像丟了命。

莊小樓已經握著劍沖進了黑雲之中，四周一團黑。

殺烏劍突然吐出一道紅光，在這包圍的黑雲之中，如同紅色的閃電，所到之處，黑雲並未再聚攏。

莊小樓心中大喜，握緊了劍在空中左突右刺，幹脆打了一套六脈神劍。

“咳，咳，所謂六脈神劍，當然是指胡砍亂戳的劍，”莊小樓在黑雲中一通胡砍亂戳。

“轟，”的一聲，黑雲已經消失不見，前方巨大的黑影也已經不見。

如同一陣強風吹過，轉眼已經煙消雲散。

莊小樓穩穩的落在地上，前方不遠處，出現一個一米見方的平臺，閃著幽幽的藍光。

再無阻攔。

莊小樓走上前，石臺上正有一本漆黑的石刻手卷，卷頁上正刻著黑石二字。

難道這就是端木輕松所說的黑石手卷嗎？

莊小樓伸手去拿，剛觸到手卷上，便覺得空氣一緊，似乎整個空氣都被壓縮了一樣朝自己擠來。

莊小樓手離開石卷，停著不動，空氣也瞬間靜止不再擠壓。

端木輕松說過，拿了就迅速離開，不要停留。

那就是說，要快嘍。

深吸一口氣，莊小樓再次手觸到石卷的時候，意念閃過已經收到物品裏。

“退出！”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莊小樓在溝通裏對端木輕松喊道：“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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