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戰 秘銀錘

“哥，我就說你是最棒的。”安容與替他高興，覺得自己喜歡的人是全天下最優秀的，笑得像個傻子，“哎，怎麽我就不能靠智商吃飯呢？”

“一個家裏有一個聰明人就夠了，”言澈挑眉道，“我喜歡你傻傻的樣子。”

“要不是現在太餓了……”安容與咽了咽口水，“哥，我真想拉著你回家親你，抱你，和你……”

“打住打住！”言澈一把捂住他的嘴，臉紅道，“要上飯了！”

兩人都點的套餐，一碗加料加量的煲仔飯，配一盅例湯和一疊小鹹菜。言澈照例要的偏辣的青椒炒肉，安容與則點的肉多的宮保雞丁，服務員端上來時，那香味簡直要把人逼瘋。

吃完午飯後，兩人十指緊扣往公司寫字樓走。到電梯口時，正好兩點，走道上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其中一個身材修長、豐神俊朗的男人，茶色的頭發格外引人註意。他戴著一副墨鏡，深藍色暗紋的西裝看起來質感十足，左手腕上的骷髏頭也十分搶眼。

“……”安容與皺起眉頭，試探道：“二哥？”

男人轉過頭來，摘下墨鏡，隨即笑道：“哎，容兒……小甜心？你們怎麽在這兒？”

“該不會……”言澈沈吟道，“你是來談投資的嗎？”

“是啊，就之前問你的那個。”欽不語大方答道，忽而靈光一現，“誒，難道……你在這裏上班？”

“嗯。”言澈點點頭，“上午剛入職的。”

“這可真是——”欽不語笑道，“緣，妙不可言吶。”

電梯鈴響，一行人走了進去，欽不語的助理按下樓層。幾人在電梯內聊了幾句，欽不語正是來ThinkTank談投資項目，早上羅勤所說的新項目應該就是這個投資的內容，只不過羅勤尚未透露具體方向，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應用差分隱私的新醫療大數據系統。聽欽不語那意思，等做成以後似乎還會賣到美國。近幾年來美國出了好幾樁因為用戶隱私受損而將公司告上法庭拿到巨額賠償的事，隨便一筆賠款，都足夠投資開發好幾個差分隱私系統了。

一分鐘後，電梯停下，安容與幹脆留在訪客區，坐在沙發上等欽不語談完出來。言澈今天的任務並不重，因為公司並沒有強制的上下班時間，所以只要每周工作做完做好，時間支配相對自由。

前臺小妹紅著臉領欽不語一行人去會議室，說總裁已經在裏面等著。欽不語帶著兩男一女，都收拾的幹幹凈凈，吸引了一路上員工們的註意力，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老板請來慰問員工的小模特。

幾人走到會議室，在茶水間對面，四周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完全隔音，需要時可以拉下窗簾，讓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討論的內容。

言澈去接咖啡，看見欽不語帶頭走進會議室內，微笑著握手，派頭十足，倒是像極了霸道總裁。言澈點開咖啡機，突然覺得裏面有個人很眼熟，他回過頭去再看，發現是幾個月前面試自己的人。正納悶為什麽HR會在這種會議時露面，就聽見“啪”的一聲，只見欽不語手中的墨鏡掉在了地上。

會議室內。欽不語正擠出笑容和新合作夥伴打招呼握手，聽助理介紹著這家新興公司的創始人——年輕有為的海歸精英金澤唯。欽不語正在想此人莫非是朝鮮族，就看見了那套筆挺西裝上的男人臉，頓時覺得無比眼熟，接著腦海深處的記憶一點點浮現。

欽不語嘴角抽搐，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助理反應更快一步，搶先撿起墨鏡，收進公文包裏，與此同時，欽不語再次擠出適當的笑容，握住男人的手，說道：“你好，久仰久仰。”

在欽不語卡殼的時候，助理飛快接話，喚做金澤唯的男人淺淺笑著，有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簡潔有力地回答著欽不語一行人的問題。

好在欽不語並不是剛入世的小屁孩，在助理幾番幫腔下，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之後的會談十分順利。畢竟這個項目已經談了將近三個月，正如欽不悔一開始所說的，他只需要過來走個過場，握握手簽簽字就好。

盡管如此，雙方還是有說有笑地聊到了四點多，金澤唯正打算帶欽不語一行人看公司剛采購的服務器——準備用來測試新的差分隱私分析系統，以及公司的辦公環境和休息環境。

言澈的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隨時可以下班。下午工作期間，美工部的幾個年輕男生圍過來和他打招呼，其中有兩個身材瘦小的男生眼裏放精光，似乎打算用眼神把言澈給活扒了。

瞥見那位西裝革履的HR領著欽不語過來時，言澈正在看公司算法組的博士寫的論文，心裏暗自慶幸當年轉到數學系，不然這公式裏頭的數學符號都不一定能認全。

欽不語看見言澈帶著一副抗藍光眼鏡認真看著論文演算的樣子不禁莞爾，輕輕敲了敲言澈的桌面，說道：“嗨，小甜心，以後你就要拿我家的薪水啦，哈哈！”

不遠處的女員工們正以討論工作為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紛紛猜測新員工和這位男模似的小總裁之間的關系。

言澈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顯得極度不自然，紅著臉打哈哈。隨後欽不語又說：“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已經叫人去接楷楷了，估計五點半能到。”

言澈心想，這裏這麽多領導在，總不能說“我事兒已經做完了，隨時可以下班”吧，只好快速答道：“再過一會兒吧，測試環境還沒搭好。”

欽不語笑道：“行，我先跟著金先生參觀一下，你忙你的。”

言澈點點頭，繼續看論文。金澤唯領著人往機房走，邊走邊問道：“欽先生認識我們的新員工？”

欽不語被金澤唯刻板卻又莫名有些挑釁意味的語氣弄得渾身不自在，答道：“是啊，上周我還問他這個，嗯……差分隱私是什麽呢。”

一行人拐進機房，空調開得很大，常年保持在17℃，無數個小亮點在不停閃爍，伴隨著機器運行的轟鳴聲。對於欽不語這樣的門外漢來說，場面倒也算得上震撼。

與此同時，在訪客區坐到屁股都要扁了的安容與百無聊賴，手機翻來覆去刷了好幾遍，看了游戲更新，還看了會兒職業選手的直播，心想簽個字的功夫，怎麽要這麽久？想給言澈發消息，又怕打擾他工作。心裏不免難過——沒想到這就到了要為生活奔波的年紀，等以後去了俱樂部基地，工作日都不一定能見面，那得是何等酷刑。

將公司的角角落落看了個遍，勉強磨蹭到五點，金澤唯順勢提出要請欽不語一行人吃飯。原本欽不語打算一口回絕，但轉念一想，這似乎是商業活動裏約定俗成的規矩，再加上助理從鏡片後閃出的寒光，欽不語只好應了下來，心想不行就把人都帶過去，在旁邊另開一桌，吃完了再一起去把酒言歡。

朝九晚五的人事部等人眼巴巴望著自家老板，當金澤唯走出公司大門時，眾人一陣歡呼，各自打卡下班。言澈早就偷偷收拾好東西，見欽不語走進電梯，便風似的跑了出去，認領了正在左右踱步的安容與。

“哥，下班了？”看見言澈的瞬間，安容與臉上所有的煩躁都一掃而空，“二哥說司機在停車場等我們。”

“嗯，走吧。”言澈沒多想，拉著安容與就往電梯走，一路上碰見了人事、財務和宣發部的同事，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微笑點頭致意。

乘坐同一班電梯的同事們大多在一樓下，各自去坐公交或者地鐵，只有一兩個人和言澈一起去停車場開車。兩人找到那輛打眼的Urus，打開後座車門正要和司機李叔打招呼，就看見副駕駛位上的周楷欽。

“妹夫，下午好呀！”周楷欽轉過頭來，對著他倆揮手。

“……”安容與依然不能習慣周楷欽這樣叫言澈，他心想要是叫言澈嫂子該多好，“就你事兒多。”

“嘖嘖，我只是和妹夫打個招呼而已，”周楷欽調侃道，“你也太不溫柔了！”

安容與懶得和他鬥嘴皮子，默默拉起言澈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生怕少了一根汗毛。

晚高峰尚未正式開始，車道不算擁堵，一個小時後，李叔將車平穩停進一家私人會所內，欽不語發來消息讓三人去聽竹閣，菜已經點好，如果有想吃的和服務員說就成。

安容與來過這裏兩次，在他看來飯菜味道也就那樣，調味簡直可以說是單調，就為了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而這食材卻是一等一的好。老板在飯店後面圈了一塊地種菜養雞，每天每道菜都是限量的，點完就沒了。其他無法自產的食材則全部在早上空運過來，吃的就是一個“鮮”字。

另一頭的觀滄海中，欽不語快被這種商業飯局沈重的氣氛悶死，雖然酒桌上不談生意，但他一直糾結於金澤唯到底是把自己忘了，還是真的能將情緒隱藏得如此之好，結果越想越難受。

突然靈光一現，欽不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八卦心上線，趁著眾人都喝了酒，情緒高漲地滿嘴跑火車，他舉著杯子問道：“金先生年輕有為，又一表人才，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

金澤唯與他碰杯，淺笑道：“我？完全不行呢。倒是欽先生，下午公司裏的女孩子們沒少議論您。”

欽不語不甘示弱，繼續說道：“金先生可有家室？”

金澤唯答道：“尚未成家。怎麽，欽先生有合適的人選嗎？”

欽不語心想：和你們商界精英聊天真是費勁，閑聊都算計著，不過是自己起的頭，腦子想破了都得接下去，“哈哈，金先生說笑了，以您這樣的條件，恐怕不是沒人介紹，而是您眼光高吧。”

金澤唯淺酌著：“男人嘛，先成事業再成家，不能為心愛之人築遮風擋雨之所的話，哪裏有資格去耽誤人家呢？”

欽不語差點噴出一口酒，金澤唯這樣說，完全堵死了他想要繼續調侃的後話，文鬥不行，他只好轉武鬥，不停敬酒，想要再一爭高下。

那邊聽竹閣裏三人閑聊著吃飯，周楷欽有說不完的安容與小糗事，言澈笑得開心，安容與卻只想掐死他。周楷欽繪聲繪色說著這三年他目睹的幾十個向安容與表白然後被無情拒絕的女生：“妹夫，你是不知道啊，容兒這家夥在學校裏那叫一個招蜂引蝶啊，給小女生的魂都勾跑了！也不給哥們兒留幾個，嗚嗚嗚……”

安容與扶額強壓怒意，緊張地看向言澈，說道：“哥，不關我事啊，我真的……真的什麽也沒幹，鬼知道她們中了什麽邪……”

周楷欽作勢就要去掐他脖子，怒道：“得了便宜還賣乖！當時我女神被你拒絕的時候，我這顆粉紅玻璃少男心都碎成渣渣了！”

安容與嗤笑道：“呵呵，你的女神？讓我數數……絕對不少於五個！”

周楷欽五官不算多帥，但拼在一起倒還算順眼，加上個子高，倒不至於會完全沒人喜歡。只是他雖然嘴上說著想要和可愛的女孩子談戀愛，其實大部分時候都只是在逞口舌之快，真要讓他跟某一個人捆死了，不能隨意看路過的妹子們，大概比讓他孤獨終老還難受。

兩邊包廂都在扯淡，欽不語自覺無法適應這種場合，在菜吃的差不多後便難以抑制地表露出想溜的意圖，金澤唯也是個人精，八點半的時候便主動提出要送欽不語回家，正順了他的意，於是他連忙以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為由婉拒。

除了Urus外，小武開來Bentayga，兩輛車同時開往不歸路，欽不語正喝到興頭，嚷嚷著要讓幾個單純小弟們去體驗大人的世界，此時言澈才知道當時面試他的那個人不是HR，而是金澤唯。

馬路空了不少，兩輛車都踩著限速，一路趕往剛開始夜生活的逍遙城。因為周楷欽也在，所以欽不語選擇了普通酒吧。同樣幽暗的空間內，一群衣著並不普通的人，在普通的舞池裏跟著普通的音樂跳著普通的Disco，喝著普通的雞尾酒。

周楷欽連座位都沒焐熱，就屁顛屁顛跑去和一個大胸禦姐聊天了。欽不語今日穿著那不勒斯式西裝，面料柔軟輕薄，在炎熱的夏天也不至於悶熱；完美舒適的肩袖線條也讓他的手臂活動起來十分順暢。他翹起二郎腿坐在卡座上，舉著一杯馬天尼邊喝邊掃視舞池中躁動的青年男女，美好的像尊精致的雕像。

旁邊的安容與和言澈聊了幾句上班第一天的感受，便湊過頭去吻了吻言澈的唇，笑得心蕩神搖。欽不語餘光瞥見這一幕，心中屬於單身狗的寂寞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撓得他心浮氣躁。他一口喝完那杯酒，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對安容與說道：“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大叔嗎？”

安容與望天想了想，點點頭，答道：“記得，比小熊還彪悍的那位嘛。”

欽不語順勢靠在卡座上，雙目無神道：“他是金澤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風船 送出的地雷，感謝 Dielectric 送出的地雷！

想吃煲仔飯！餓！

感恩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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