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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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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陣不可言明的疼痛,東方綰只將頭埋得更低,不再去看那走過去的二人,身上疼著,心裏也疼著,她愈發難受得緊,晃晃悠悠的走著,腦子也是空白一片。忽的她又是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股子淡淡的墨香飄來,這好聞的味道她是再也熟悉不過了,是霍鋣,他無論什麽都好,就連身上的味道也是那麽好聞。不過霍鋣這次卻是沒有將她扛在肩上而是將她橫抱了起來,東方綰被他溫柔地抱著,鼻子酸了酸,一只手緊緊地攥了攥霍鋣的衣襟,委屈地輕喚了聲“鋣”。

霍鋣溫柔的應了聲“嗯”,留下一旁臉色蒼白的傾婳和瞧不出任何神情的載洵,旁若無人地抱著她往從極宮去了。

回了從極宮,霍鋣將東方綰抱到了她的臥房,又把她放到床上坐下,蹲下身去輕輕撩起了她的白紗裙,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來,看著那被血染紅了的帕子,霍鋣緊緊皺了眉:“幹什麽與自己這般過不去?”說著便伸手去解那染了血的帕子,解了一半卻是突然住了手,他站起身來,從屋外喚進兩個侍婢,與她們交代了一番,略有些心疼的看了東方綰一眼,走了出去。

兩個侍婢其中一個蹲下身去解開了那解了一半的帕子,另一個則是拿來藥與東方綰敷著,東方綰輕輕咬著牙忍著膝上的疼痛,想起霍鋣那日小心翼翼為自己敷藥的情景,心中不免一陣觸動,她看了看眼前這兩個侍婢,不是霍鋣,許,他是怕傾婳誤會了他罷。心中又是一陣苦澀,嘆了口氣,又問那兩個侍婢道:“你們可知道載洵住在哪個宮裏?”

其中一個侍婢回她道:“太子殿下他住在璟章宮。”

“太子?”東方綰驚疑。

那侍婢點了點頭:“載洵殿下是天帝的三兒子,九重天的太子。”

東方綰思索了一番,對那侍婢道:“方才那帕子你們莫要扔了,就放在我這裏,我明日要拿去還給……呃……太子。”

休息了一日,第二日有了些精神,東方綰拿著那洗幹凈了的帕子一路繞了又繞,拐了又拐,總算是尋著了這璟章宮,入了璟章宮,又由一個侍婢引著去見了載洵。

兩人見面,頗有幾分尷尬,東方綰先開了口:“呃……太子,謝謝你昨日扶我走了一路,這個帕子我洗幹凈了,現下裏便還給你。”說著,伸手向載洵遞過那方帕子。

載洵沒有接,只溫潤地笑著:“太子?這稱呼我聽得實在是別扭。”

“呃……”其實東方綰叫著這聲太子也是有些別扭的,可卻又不知該如何稱呼他才是,於是試探著開口道:“載……洵?”

載洵笑著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中的帕子,“陪我走……坐坐可好?”

東方綰朝載洵點了點頭,隨他一道坐了下來,輕輕地抿著侍婢端過來的茶。二人沈默著,氣氛頗有些僵,東方綰不懂茶,也不大喜歡喝茶,對於茶的清幽、甘甜什麽的她是一概品不出來,她只覺著這茶都是有些苦味的,長得嘛,也是差不多。看了一眼載洵,見他仍舊是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好又裝出一副自己正在認真品茶樣子,她平時也確實是不大擅長與旁人聊天的,這坐了一半晌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麽好,又沈默地坐了一會兒,她便欲開口借故離開。

此時一旁的載洵卻是先她一步開口道:“你右膝上的傷還未好,怎的自己一個人就跑出來了?”

東方綰放了茶盞,輕描淡寫道:“我身子一向頑強。”

“身子一向頑強,唉”載洵輕嘆一聲,也不知道這有趣丫頭自己一個人究竟是擔負了多少東西才會變得像如今這般淡漠,他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遲疑了半晌,緩緩開口:“你,與霍鋣尊神是,什麽樣的關系?”

東方綰怔了怔,隨即又恢覆了方才的平靜,依舊是輕描淡寫:“我是東來書苑的學生,霍鋣尊神前些日子恰巧去了東來書苑講學,我應當算得上是霍鋣尊神的半個學生,東來書苑一向有游學的習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所以秦夫子便叫我跟著霍鋣尊神一同來九重天長長見識了,除此,我與霍鋣尊神沒有,沒有什麽別的關系了。”

東方綰半句真話半句假話風輕雲淡的說著,其實霍鋣他根本就不願意自己喚他一聲“先生”,更不用說願意承認自己是他的學生了,所以她也只得說自己是他的半個學生,想想也是可悲得很,自己與他除了這師徒是關系便是什麽關系也沒有了,可他還偏偏不願承認自己這個學生,半個學生,自己也是可笑。

載洵看著她,從她平靜的臉上和淡漠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神情,抿了口茶:“可,霍鋣尊神似是對你很是上心,他應該是對你有意的,你……”

“太子怕是誤會了”東方綰打斷了他,“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夫”,她方說完這句話二人皆是一怔,“咳”她尷尬地咳了一聲,都怨那些個愚民,老是把自己往這陰溝裏帶,唉,自己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攤上這麽一幹子愚蠢的臣民。

東方綰穩了穩心緒,繼續說著:“所謂,為人師表,自當是要不厭其煩、誨人不倦的,所以霍鋣尊神他才會對我如此上心,而身為學生,自當要尊師重道,所以我對霍鋣自然是要禮敬有加的,至於,”她頓了頓,這九重天的太子怕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若傾婳誤會了霍鋣,霍鋣心裏是否會難受?罷了,她一雙平靜眸子裏泛過一絲波瀾,隨即又是平靜如水,“至於太子所說的,霍鋣尊神心底的那個人,她是,”心中一陣疼痛,“是傾婳仙子”。

“東黎,你……”載洵微微張了張唇,“罷了。”他看得真切,雖說她自始至終都是一臉的平靜,言語之間已是無悲無喜、風輕雲淡至極,可方才她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分明就是哀痛,那般真切的哀痛,即便是騙得過旁人又怎麽能騙得過她自己的心,說這番話的時候,她想必也是疼的,既然她不願意說,自己又何苦逼她,逼她,亦是在為難自己。她與自己真的是極像的,一樣的淡漠一樣的會演戲。

二人又飲了一會兒茶,東方綰就借故要離開,載洵也沒有挽留她,只將她送出了璟章宮。將東方綰送出了璟章宮之後載洵卻是沒有進去,只站在璟章宮宮門前遠遠的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昨日,他仍由霍鋣帶走了她,便也就錯過了她,她若是傾心於霍鋣,自己,若是成全了她,她是否會開心一些,是否會記著自己的好?

回了從極宮,見著霍鋣正在正殿裏坐著,皺著眉,似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東方綰住了步子,仔細地端詳著霍鋣那張看起來略有些蒼白的臉,這幾日自己鮮少與他見面,今日瞧著他,他看起來似是有好幾天都沒有睡,很是蒼白疲累的樣子,傾婳,沒有照顧好他嗎?

“綰兒”許是意識到了她在看他,霍鋣輕輕喚了她一聲,良久,才又開口道:“回來了?”

東方綰心中塞得緊,默默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沈地應了聲“嗯”。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

“綰兒,過來坐。”

東方綰低著頭走了過去,坐在了離霍鋣稍遠一點的凳子上。

“你去璟章宮了?”

“嗯,我去把手帕還給載洵。”

“你右膝的傷還未好,到處亂跑,怎的這麽不安生?”很是關切的語氣卻又是夾雜了幾分責備。

“也不疼,不礙事。”

“你坐過來。”霍鋣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

東方綰很是猶豫地坐了過去,低著頭,不敢看霍鋣,更是不敢讓霍鋣瞧見自己臉上的神情。在旁人面前,她總是那麽一副平靜得以至於冰冷的臉,也是這幅冰冷的臉才讓她很容易的就騙過了許多人,事不關己,這是她一向的處事準則,可在他面前,她靜不下來,安不下來,一雙萬年如水般平靜的眸子亦是止不住的泛著淚光,所以她只好低著頭,佯裝著平靜,騙他,也是騙自己。

霍鋣溫柔地望了她許久,又起身繞到了她身後,將她發中的紅木簪子取了下來,又用手順著她的頭發。

東方綰將頭埋得更低,一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服,心中是愈發塞得緊,死死地忍著眼中的淚花。

霍鋣替她順了好一會兒頭發,又把她的長發重新綰了起來,將那紅木簪子插回原處,不舍的松了她的長發,輕輕喚了她一聲“綰兒”,良久,卻是再未開口。

這天,東方綰想了很多很多,自己喜歡霍鋣,很是喜歡,小時候自己很喜歡阿恬、喜歡蘭姐姐、喜歡相裏、喜歡子湑,後來到了東來書苑,遇見了覓覓、憶憶、子見、少康他們,他們也是自己喜歡的人,可都沒有像喜歡霍鋣這般的喜歡,若是讓霍鋣疼,倒不如自己疼,她受得住疼,只是總是有那麽點難過,總是有那麽些難過,難過,難過,可這難過也總是會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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