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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離世界—幻覺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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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哥:中間那段偶想說的其實是“你不用擔心”,說成了“不用你擔心”。不過不是一樣嘛?

妹紙:一樣?親姐姐和親姐姐能一樣嗎?幹妹妹和幹妹妹能一樣嗎?長得嚇人和長得嚇人能一樣嗎?日後再說和日後再說能一樣嗎?別插嘴和別插嘴能一樣嗎?

小哥:偶擦中國漢字真是勃大精深。……

兔兔最近因為身體原因和私事纏身,所以又是很久沒有更文。兔兔去面壁……

最近女學生頻繁遇害,每次看到這樣的新聞總是很痛心。女孩紙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放學盡量結伴,不要深夜出行,不要見網友,不要和不熟悉的人吃飯,衣著盡量保守,不要上黑車和不認識的車。如果可以隨身攜帶一把小刀。遇到壞人的話,路人多的時候要高聲喊路人少的時候一定不要激怒壞人。

兔兔身邊有一個女孩,和網友出去見面,吃完飯後網友要求開車把她帶回家。說實話這個女孩也……同意了……先不說她的個人問題,可怕的是接下來的事情。

那個很高大很帥的男神級別的男人,沒有把她帶回家,而是將車強行越開越遠。女孩以為要車震也沒在意。直到郊區的時候,這個女孩開始害怕了。因為那個男人要綁她,而且他的車上有繩子。那個男神也開始目露兇光。那不是傳說中的~S~~~~M,那個女孩直覺,男神要殺了她。

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要求停車,要回家。男神當然不肯,女孩便強行跳了車。跳車之後爬起來就往回跑,拼命喊救命。然後那個男神就直接調轉車頭,追著她撞。要把她撞死。

後來因為一個意外跑郊區的出租車來了,女孩幸運得救。她也不敢報警,因為是她同意和男人出去吃飯的,她也怕家人知道,所以只和兔兔的一個朋友(也是這個女孩的朋友)說了。然後圈子裏就都知道了這個事情。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涼。

這不是故事,而是一個真實發生的事情。作為十幾歲就在外邊混的兔兔,多次聽說女孩子失蹤遇害,最可怕的不是最後找到一具屍體,而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雖然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但是防人之心永遠不可無。生命無價,永遠要對不熟悉的人持有戒備的態度。

珍愛生命,遠離陌生人。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人。只見盒子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這方寸之餘的紫玉金盒內,我和張起靈見到無數張針頭大的人臉。或欣喜,或幸福,或甜蜜,或痛苦。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每一張人臉都只有螞蟻大小,可是表情卻能看得極為清楚。甚至能看清他們的身體和周邊所有的東西,以及他們在做什麽。很快我們所處的房間就亮了起來,藍綠交錯,就好像真正地開始了放映3D電影。

只是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遠遠沒有電影那般美好。

該怎麽樣去描述這樣的場景?圓形的墻壁突然變成了映畫的放映屏,播放著無數人的面容表情和喜怒哀樂。我和張起靈就像被封閉在這個圓球狀的房間裏,也不知道是在被千萬人圍觀,還是我們在看這千萬人。

“這……這是什麽?”我嘡目結舌地看著墻壁上如夢似幻的倒影。這千萬的人都在動,似乎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沒有發現他們好像在一個監控裏,而我和張起靈正在這裏觀望。

我看著紫玉金匣,那盒內密密麻麻的人臉讓我眩暈。但是仔細看去,似乎這盒內還有東西。我伸出手,想去透過這些人臉組建成的屏幕上,撈出盒子內部的東西。可是張起靈一把捉住我的手,低聲道:“不能動。”

我看張起靈神色有異,便乖乖住手。張起靈的臉在微弱的光線下似乎有些蒼白,他好像不願意搭理我,將盒子扣起來,重新放回幹屍的腹內。而後將棺材扣好,對我說道:“像這樣的匣子,這裏應該有七個。”

我知道張起靈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主動開口說話,想了想便順著他的意思道:“有一個匣子也會像這般,在這裏的墻壁上放映出我的前世今生?”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聽別人說起過一個故事。至於故事的來源已經不可知,大概是說,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裏,有一個圓球狀的東西。那個東西裏裝著很多很多的盒子,盒子裏放著全世界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據說那裏是一個審判的地方,就像神話中講的一樣,神明就在那圓球裏,觀看著世界每一個人活著時所經歷的是非善惡。人死後神明便會用這些作為憑證,判定一個人所應得的報應。

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那麽我和張起靈就是坐在神明的位置,去看全世界人的生活。但是顯然我們不是真正的“神明”。張起靈說這樣的盒子有七個,我們看見了一個,那麽另外六個一定在別人的窺視之下。那個人,才是真正的“神明”。

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了廖化青。他曾經說過,會給我任何我想要的世界,會讓我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張起靈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索。他說:“你說的對。六個盒子應該分別演示了這個世界的一切,而第七個盒子,很有可能只記載了你一個人的歷史。別人的前世今生,可能都是不同的人。而‘霍玲’,生生世世只有一個。”

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般撲朔迷離,似乎我和張起靈走進了一個科幻小說裏。我幹笑了幾聲,後來發現現在實在不是搞笑的時機,便憋了回去,問張起靈道:“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是不是你想起了什麽?”

張起靈淡然道:“想起了很多。但是真的如你所講,很多事情,想不起來比較好。”

雖然他的聲音很平淡,可是我從來沒聽過張起靈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就擡起頭看他。張起靈這個人別的不說,心理素質可是超級好。在我的心裏,沒有什麽事情可以擊垮他。但是剛才他說的那句話,明顯是很灰心的感覺,加之我之前就看見他在這裏,眼神甚是絕望。並且我們被困在這裏這麽久,張起靈一點也沒有想要找出口出去過。所以我知道他現在可能已經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只是依靠超常的意志力維持著神智。

我不知道這個紫玉金匣讓張起靈到底想起了什麽,可是我知道張起靈的一生,都在追尋著他的記憶。他總是失憶,之後碰到一些人或者線索,就會碰觸到他的某根神經,刺激他去尋找。這種滋味可想而知是極為痛苦的,而他活了這麽久,又沒有誰可以在他身邊讓他追著去詢問。

記憶這個事物,其實不能算是人經歷的可靠物證。所以不能完全相信。可是對於張起靈來說,記憶偏偏就是僅有的真相。不管結局多麽痛苦,他都要去努力回憶真相,因為那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東西,唯一可以讓他自由的東西。

可是這個真相逐漸浮出張起靈腦海的水面,卻足以將他的理智撞擊的土崩瓦解。他的言語裏明顯有了逃避的意思,雖然張起靈絕對不是遇到事情會逃避的人,但就是因為這樣,他此時的模樣讓我心如刀割。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抱住他,把臉依偎在他懷裏,對他說:“無論你想起什麽,我只要你記住我和你是一起的。我絕對不會害你,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會陪著你。”

我發誓我是在用我平生最溫柔的聲音和他說話。我離他那麽近,幾乎聽得到他的心跳聲。我是那麽希望他能同樣抱住我,把他脆弱的一面展現給我也好。在我痛苦的時候,總是盼望有一個人能這樣對待我,給我一個懷抱讓我依靠發洩,所以我也想給張起靈全部的溫柔和陪伴。

可是張起靈到底還是推開我,臉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我對他這樣的做法習以為常,倒是他先開言道:“我沒事。不用你擔心。我只是在等時機。我想我已經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境況,只是憑我們的力量,暫時沒辦法逃脫。”

我聽見他說“不用你擔心”,心裏就收縮一下,好像心田裏被澆灌了辣椒水。我知道他終究是要和我劃清界限的。我悲催地明白其實張起靈真的不喜歡我。他現在和我站在一起,可能也只是因為我是“霍玲”,是他接近家族的真相。而不是因為我的感情。對於張起靈來說,我只不過是他漫長生命裏經歷的一個與他無關的如花美眷,將來自然也會成為他經過旁邊也不會回頭看一眼的斷井頹垣。

而張起靈於我,卻是無論身邊的一切多麽恐怖離奇怪異喧囂,只要他一個眼神,就可以讓我安穩。果然應了一句至理名言,感情的事,誰先動真心誰就輸了。我果然輸的一敗塗地。

不過這樣的張起靈應該才是真的。不然他要是老頹廢下去,我就會去揉他的臉,看他是不是戴了一張□□,面具下的人根本不是張起靈。所以他這樣冷酷而理智,我反而比較放心。

於是我識趣地站回一邊問他:“你在等什麽時機?”

張起靈指著棺材底部讓我看。我驚訝他的觀察能力,因為我根本就沒看棺材下面有什麽,也不可能去看。我一直先入為主地以為,棺材就是在地上放著的。可是我在張起靈的指示下躺在地上,才看見棺材底部居然坐著一只怪異的獸。

這只獸看上去好像被棺材壓扁了一般,又好似托著棺材。它趴在地上,容貌威武,嘴巴大大地張開呈一百八十度角,棺材就在它的嘴巴上面。其實在地下應該還有這只獸身體的一部分,但我們的視野範圍已經看不見。我躺在地上用詢問的目光仰頭看張起靈,張起靈把我拉起來說;“你看到的是一只望天獸。這只獸我曾經見過。也似這般托著一個東西。”

這獸根本就不是現實中會存在的,所以張起靈說的,一定是在某處見過這只獸的畫影圖形一類。只聽張起靈說:“我在別人手中,曾經看到過一只青銅爐的造型圖案。爐底便是這只望天獸。這只望天獸本來是一個煉制丹藥的機關,本也不足為奇。值得探究的是那只青銅爐底部的花紋。可惜當年未及得手,就被一個外國人轉到了海外去。”

我楞了一下,雖然明白~黑~市~上賣給外國人~中~國~古墓裏的奇珍異寶也算不得大事,但是根據張起靈的形容,那只青銅爐絕對不是燈籠大小的物事。甚至可以煉制丹藥,可想而知體積必然龐大。外國人即便打算把它拿到國外去,就算逃脫了海~關~檢查,也未必在風浪和撞擊中得逞。青銅器最為珍貴的,便是那保存完好的雕刻和花紋,而且張起靈所說這只青銅爐,又不是規則形狀,所以要想順利拿到海外去,估計只能用鋸子鋸開,不傷害花紋和底座,然後分批運走了。

張起靈卻點頭道:“他就是那樣弄走的。”

我忍不住在心裏大罵,這群外國狗真是不要臉,私~販~中~國~文~物~不說,還給弄碎了帶出去!這簡直是喪心病狂。不過誰都知道這樣一來,這青銅爐根本就不會值錢了。所以這個老外這樣做,一定是因為這個青銅器上有比錢更加重要,更加有收藏意義的東西。

張起靈接下來卻又告訴我一個讓我難以相信的事情。他說那個老外叫裘德考,他拿走青銅爐,是因為那爐底有一個秘密。可惜即便裘德考對中國文化研究了一輩子,終究也沒能猜出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麽。但他的一生都無法安眠,一直都在尋找青銅爐底的真相。大概他也感覺到那個秘密將會改變一切,甚至人類的歷史。

所以裘德考寢食難安,有一年在一次行動中得知,北~~京~~~地下的某處,有一個詭異的盜墓地點。裘德考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挖掘卻一無所獲。但是他當然不忍心放棄這塊可能到手的肥肉,所以他投資在那個地方,建造了一個精神病院。每一任的院長都由裘德考親自選拔。到了劉彥這一代,裘德考從精神病院的親信裏得知,那個詭異的墓地又出現了。所以他立刻派人去劉彥那裏,但劉彥不願意下去,說有傳言只有女人才能打開墓門。

裘德考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尋找那麽久,也沒能找到!原來他的手下沒有女人!

其實劉彥純粹是胡說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在貪戀~~我的~美貌。他為裘德考介紹了小胡,從而解脫了他自己。而裘德考在中國半生,知道中國很多東西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中國人講究陰陽之類,所以他確信劉彥沒有對他說謊。

接下來裘德考就派人去找了小胡。這邊費盡心思找尋當年和他有關聯的人。可是哪裏那麽容易找到?劉彥一個盜墓的都不認識。就在裘德考焦頭爛額之際,一封信打亂了他全部的陣腳,也讓他欣喜異常。

那封信,署名解連環。

解連環可以說,是裘德考在中國最信任的人。他們的交道由來已久,在歲月的沈澱中就如同美酒更加精純。解連環為裘德考介紹了張起靈。

而張起靈那個時候,因為種種原因在陳皮阿四的手下做事。解連環用吳三省的身份,或者說吳三省用解連環的身份,聯系上陳皮阿四,找到了張起靈,開出天價要求他倒鬥。吳三省也是老九門後人之一,陳皮阿四自然深信不疑。所以張起靈也順利地接下了這份買賣。

在張起靈接下來和吳三省(解連環)的單獨會面中,吳三省(解連環)告訴張起靈,這個墓門很奇怪,要用人做鑰匙。而且必須是女人。越漂亮成功幾率越高。張起靈倒真沒覺得這種事情奇怪,他還見過必須用三歲孩童的童子尿進門的墓。中國古墓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所以張起靈對這種荒誕的事情早已見慣不驚。

張起靈接下來便打通各種關系,憑手段順利進入了精神病院。起先他覺得那裏可以利用的,可能只有小胡了。誰知接下來遇見了我。在確定我不是他認識的霍玲以後,張起靈毫不猶豫地決定拿我做鑰匙。(……)。後來小胡糾纏他的時候,對他說出的外國人名字,就是裘德考。張起靈萬萬沒有想到小胡會和裘德考有關系。他立刻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局,但因為記憶破碎,故而百思不得其解,也不能夠深究。他那時想要完成的只是雇主的心願而已。

至於我,可能早就被吳三省(解連環)盯上。但是他以為我就是西沙的霍玲,霍家的霍玲,所以一心治我於死地。他那時已經知道我在精神病院,便對張起靈講,只有用漂亮女人的~身體~當鑰匙,才能打開那扇墓門。至於吳三省(解連環)和霍玲之間有何恩怨,我就不清楚了。但他想借用張起靈之手殺掉霍玲,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於是我和張起靈就那樣陰差陽錯地在精神病院相遇了。但是後來張起靈失憶,裘德考探尋青銅爐圖案的秘密,也不了了之。張起靈和我同居的過程中恢覆了一些記憶,回去找吳三省(解連環),雖然沒有拿到雇主想要的東西,但張起靈對吳三省(解連環)謊稱霍玲已經死亡,所以他還是得到了大筆酬金。

張起靈當時當然不是因為錢而說謊。他那個時候找到吳三省(解連環),主要是想說明霍玲已經死亡一事。他不想他離開之後,我被吳三省(解連環)害掉。至於那筆意料之外的酬金,也讓張起靈看清楚吳三省(解連環)是多麽想殺掉我。那個時候張起靈的記憶尚未恢覆完全,越調查我越覺得混亂,但是又不能不管,所以托黑眼鏡和其他的一些人保護我,使我免遭吳三省(解連環)的毒手。

但是吳三省(解連環)顯然對張起靈非常信任,完全沒有追查我的行為。這也許就是為什麽後來吳三省(解連環)在那山洞裏見到我的時候,那般震驚和憤怒。甚至斥責吳邪“你懂什麽,他們是一起的。”他依然以為我就是西沙的霍玲,和張起靈一起騙他。他那時一定想要致我於死地,只是因為黑眼鏡的幹預,沒有得逞。

就這樣,我和張起靈之間的線索,如同積木一般逐漸累積起來。這些時光的碎片一點點拼湊成了我和張起靈獨特的筆記,我也明白了一些細節上的疑問。張起靈能對我說這些,至少說明他已經徹底對我放下了戒心,願意告訴我他所知道的真相。於是我的心又欣喜起來,情願自欺欺人地認為只要張起靈對我好一點,就說明我的愛情有希望。

我回憶著張起靈的描述,不知怎地想到了小胡。那個本應死在煉丹爐墓裏的人,卻用奇怪的數字號碼,給阿寧發過一條短信,告知關於我的事情。那麽……

在那個老外裘德考的心目中,盜這個墓是需要女人的。阿寧。在我們接觸的短時間裏,阿寧打電話用的是外語。那麽……阿寧所在的公司……所謂的考古盜墓……難道是為裘德考工作?

“阿寧是裘德考的人?”我下意識地捂住嘴巴,張起靈則點頭作為回應。

我想到阿寧,心下突然很是煩亂。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雖然與她交往無多,可是一想到她的死,就無法安穩心神。她在慘紅的月光下的臉,總是在我面前縈繞。如果讓我選擇,我想我願意代替阿寧去死。

我問張起靈:“你們這些人,兜兜轉轉都只為了一個神秘的古墓,一個青銅爐底的圖案。可是就算找到了所謂的真相,又有什麽意義呢?能給所有人帶來什麽樣的改變?”

張起靈沈默了一會,回答說:“至少我會知道,千百年來我的家族都在做什麽。”

我輕聲說:“那你現在,已經知道了?”

張起靈這次沒有回答我,他看看四周,忽然一聲巨響,在我們面前的陰沈木棺材便淩空飛了起來。

我大吃一驚,本能地擡手遮掩住臉,就被張起靈扯到一邊。這才看清原來那棺材是被望天獸口中倏然噴出的水流擊落在地,木頭頓時淩亂碎散。那包裹著紫玉金匣的幹屍悄然消失。我來不及驚奇,就見張起靈用極快的速度將奇長的手指~~插~~~入~~~~水流之中,一個滑膩的物體就順勢流入他的手裏。

我見張起靈手中的東西有些黃綠色,細看之下紋理分明,黃底綠色的紋路就似一條條血脈,東西中心還有一個像心臟似的物體,那綠色紋路正是從那物體而出,似乎還可以看到“心臟”的收縮和搏動。我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神奇的東西,不由感慨造物離奇。問張起靈是不是琥珀,他卻搖頭道:“這是育沛。麗廑水出,註流於海。內中便有育沛。”

我其實沒怎麽聽懂張起靈說的,但聽起來這東西好像很值錢。只聽張起靈接著說:“傳說中如果人體內生了腫瘤,佩戴這個便會好轉。若是人某個器官不能再用,比如缺失了一枚腎臟,把育沛吞下,育沛便會自動變化為所缺器官,失去的那顆腎臟會再生長出來。只是據說育沛僅沈於深海。於月圓之時上浮,但永遠達不到淺海的區域。所以沒有人可以得到。只有在地殼變動之前的一些古籍曾經有記載。”

我再也忍不住從張起靈手裏搶了過來,開心地想那便是很值錢了。我看著這育沛果然扁扁平平,真似深海之物。心想等我們出去以後把它賣掉,以後就可以富貴終身~~包~~養~~金城武了。當然也不會虧待張起靈,保證給他買全一套十六個全世界最高級的~~矽膠~~~娃娃……

可惜我心裏沒高興多久,就忽然想到張起靈說的後半句話。育沛只埋藏於深海,沒有人可以得到。那為什麽我們的手中會有育沛?

我當然可以理解為張起靈認錯了,這個只是普通的水琥珀,而不是傳說中的育沛。但這種可能性基本為零。既然育沛是真實存在的,那地殼變動之前的原始世界也應該有,自然不排除張起靈在某次盜墓的時候曾經見過。而且張起靈可不是那種會隨意說話的人。仔細想了一下他的話,突然頭皮就有些發麻:“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如果我們現在是在深海水域,這個房間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水壓,剛才碎掉的一定不只是棺材……”

張起靈問我:“你相信奇門遁甲麽?其中有一種可以瞬間去另一個地方的法術。”

我想到廖化青和黑眼鏡,就臉色蒼白地點點頭。張起靈道:“奇門遁甲中,也有一門遁水之術。水深萬裏亦可保全其身。”

我定定地看著張起靈說:“那我們兩個,誰會奇門遁甲?”

正說話間,就見我們所處的房間墻壁似乎變得越來越透明。我和張起靈慢慢地就好像在一個玻璃罐子裏。從這個罐子發出的淺藍色光線看去,外邊一片漆黑死寂。一團東西重重地砸下來,罐子外邊發出一聲巨響。原來竟是一只水母掉落。

我沒有見過水母,如今被著實嚇了一跳。現代文裏描述水母大多是“刺細胞無脊椎生物,會發光,如圓傘”,而我見之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古文裏記載的“形若猿猴,金目雪牙,輕利倏忽”。因為水母初看之下甚為恐怖,很難想象這個形貌如同惡鬼一般的東西,會是一個低智商的生命體。

但很快我就為侮辱了水母為“低智商”而遭到了報應,片刻間我們身處的這個“玻璃罐子”周圍就一片脆響,如同珍珠撞玉盤。可是這動人的清脆只能加重我的恐懼,因為我完全無法想象,當它們把這個罐子撞碎以後,我和張起靈將會面臨什麽。

撞擊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我後退幾步拉住張起靈的手,似乎這樣能給我一些安全感。我有些頭痛,不知是恐懼,還是因為耳邊不斷響起的銅鈴聲。銅鈴聲和水母撞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我漸漸頭痛欲裂,扶著額頭問張起靈:“你有沒有聽到,很響的銅鈴聲?”

我的聲音很快被埋沒,張起靈可能根本就沒聽見我的聲音。水聲,罐子碎裂的聲音,越來越急促的銅鈴聲混合在一處,一只水母直接砸在我的頭上。我慘叫一聲松開了張起靈的手,本能地去揪纏在我臉上的觸手,可是水母團團而至,瞬間就圍滿了我的全身。

我的身體就好像被萬仞切割一般,痛苦難耐,又無法呼吸,胸口就像被一個人狠狠地捶打。我真的感覺自己在深海,身體和意識漸漸都被水壓碾成碎片,好像我已經死了,之前所有的一切,棺材,紫玉金匣,張起靈,都是幻覺……

我驀然驚醒,見自己全身濕透,還在一處昏暗安靜的甬道裏。我腹部難受,咳了幾下咳出幾口腥鹹的水。周圍一片死寂,讓頭痛欲裂的我終於清醒了些。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開始回憶自己的一切。從小的時候開始,一直到之前在海底的幻覺。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孤獨。我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不知道我經歷的到底是什麽。是真實的記憶,還是我遇見了太多匪夷所思和痛苦的事情,心理出了問題產生了幻像。或者說,或許張起靈也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可以愛,可以保護我的男人?還是我本身也是一個假象,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豐盛而殘酷的幻覺?

我感覺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甚至開始咬自己的指甲舒緩壓力。我咬著手指,不停地發抖,不停地哭。明明是我經歷了那麽多的痛苦,明明是我應該得到救贖和幸福,可是為什麽我這麽堅強這麽樂觀這麽勇敢,這個世界反彈給我的還是更加深刻的絕望。在這個鬼地方,我第一次感受到絕望的侵襲,這是一種比死亡更深的痛苦和恐懼。

我在想如果我本來就是一個幻象,那我心中那一點點活下去的希望是不是就是我的靈魂。雖然就是因為有了希望才愈加絕望,可是如果懷抱的那一點希望也泯滅的話,我是不是就會灰飛煙滅?

不行,不能放棄。俗話說不怕千萬劫難擋,就怕自己投降。所以我哭夠了還是爬起來,心裏想著張起靈更難過,至少我還可以哭,他卻只能面癱臉。或許他也在希望能碰到一個可以讓他展現喜怒哀樂的人。也許我就是那個人。所以我還要去找他。

其實我此時的思維甚是紊亂,在這種極難控制的情感波動下,我只能把張起靈設為精神支柱,支撐自己前行。我一步步地向前走,想起自己的童年,父親母親妹妹,秦壽生,那些和我有過糾葛的男人,李光啟,廖化青……還有陳文錦,阿寧。以及我那些無數的古怪離奇的夢。

前方站立著一個白衣女人。雪白的平面臉上只有黑漆漆的眼,如咒怨裏的伽椰子一般,白衣下是一條長長的蜈蚣身軀。我慘笑一下,想起她便是最初我在這裏遇見的滕皇後,當日害死了當年的霍玲,後來被一個叫汪藏海的人騙在這裏成了這個德行。我看看周圍,頓時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深邃的甬道,哀傷地看著我的滕皇後。她雖然沒有面容,可是她全身都彌漫著一種發自肺腑的同情和悲哀。她嘆口氣,不知道沒有嘴巴的她是用什麽發出聲音的。只聽她說:“霍玲,你還是來了。一切果然始於始,終於終。你到底還是回到了你初生的終極。”

我估計是我此時的模樣太過淒慘,縱然還是那般傾城絕色貌美如花,卻行動處如弱柳扶風,幾乎站立不穩。果然連鬼都來可憐我了。所謂的初生,所謂的終極,又能怎麽樣。如果一切都是虛幻,那麽所謂的朱艷美,百媚生,終究也不過是一場鏡中貌,月下影。

我不願意搭理她,忍著劇烈的頭痛,扶著墻向前移動,還是想要去找張起靈。就算是幻覺,我也需要他在。如果不能在幻覺裏花好月圓,也要讓別離或者死亡的疼痛讓我清醒。何況如果張起靈死了,我也情願放棄自己,隨他一起灰飛煙滅。

我笑笑,心想愛情就是這樣諷刺。我是那樣貪生怕死的人,如今卻也放下了內心深處對自身的珍惜,情願偏激地和感情一起毀滅,不肯承認本身的無能為力。我安慰自己,張起靈和我也可能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們兩個都已經被時光和經歷摧殘的面目全非,分不清虛實和自己的心意。

忽然被一雙溫暖的手從後面抱住。一個熟悉的溫和聲音貼在我耳邊說:“霍玲,我這樣愛你。你吃了這麽多苦,受盡折磨,我實在心疼難安。所以如今我便來告訴你,這一切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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