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世界—奇門遁甲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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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最近世界杯,大家都喜歡哪個球隊呢?其實兔兔最近比較想~輪~奸~德國球隊給葡萄牙報仇…(滾!!!)← ←
【世界杯】
世界杯來臨,盜筆裏的高手們開始準備向各自夾喇嘛的人請假……
胖紙:在廣西村口倒垃圾被抓到警衛室。
無邪:送孕婦去醫院了。回來的時候霧大,迷路了……
潘子:三爺的大姨媽的三舅子的四嬸的外公的二媳婦的外孫子滿月,讓我去幫忙。
黑眼睛:被媳婦家暴,需要住院。
小哥:霍玲排卵期到了。
話說高考結束了,寫長評啥的..是不是可以了?← ←(兔兔滾)
當我看清面前男人的容顏,心底頓時一片冰涼,眼淚就湧了出來。
恍恍惚惚地,我竟又回來了現實的世界。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從夢到醒,沒有經歷一個特定的階段,只是就突然醒轉過來,似夢非夢。我還是在之前憑空出現的那張大床上,還是那個房間。已經坐起身,就像夢裏的新娘一樣坐在床邊。可是我的精神還沒有從夢裏徹底恢覆,也不知道夢中的新娘明明新婚大喜,卻為何那般悲傷,好像她心裏的眼淚,此刻都從我的眼睛裏洶湧而出。
身旁的男人擁住我,溫和笑道:“霍玲,以後我們就在這裏,永遠相依相伴不離別可好?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哭。”
我還在流淚,神智卻漸漸也清醒。一把推開他,點點頭淡淡道:“廖化青。”
他笑而不言,對我的舉動並不在意。我看著這個我許久未見的男人。此時的他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廖化青。他依舊文雅如前,卻不似之前那般懦弱可憎,反而添了許多玉樹臨風。不得不說這樣的他別有一番魅力,溫潤如玉,清新俊逸中自然透露著一股風流倜儻。若是這樣的他能讓最初的霍玲無怨無悔地愛上幾千年,倒也有理可循。
可惜我不是那個霍玲。我愛的是張起靈。所以我冷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我不知道他如何會在這裏,也不知道關於他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在乎。我沈默了一會,爬起來準備離開去找張起靈。
廖化青卻雲淡風輕地笑道:“張起靈喜歡的女人是那個陳文錦。你不見他執著地要追隨她來到這裏?霍玲,你那些生世受了那許多苦,如今是應該被人寵愛的。又何苦這般虧待自己去追著他?”
我回頭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張起靈喜歡陳文錦?他追隨她,不過是要找他自己想知道的真相罷了。你說的對,我這樣的女人是用來寵愛的。張起靈給我買了房子,給我一生花不完的錢,處處包容照顧。何來虧待?倒是你,口口聲聲想和我在一起,說什麽相依相伴不離不棄,”我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你也不想想,就憑你身處的這個鬼地方,拿什麽讓我享福?還是照照鏡子出賣~下~色~相~,回頭找你那個白富美女朋友靠譜。”
廖化青不在意我的出言不遜,依舊淡然笑道:“我對她早已沒有任何感情。並非我薄情,而是你出現以後,我和她之間緣分便已盡。我知道她在苗寨的結局,亦不會出手相救。——不過,霍玲,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想要的會是什麽?”
我冷笑我想要什麽有甚打緊,你能給我變出來麽?轉身便要出門,卻一頭撞在門上。我楞了一下,只見之前門的位置,此時已經變成了大大明亮的落地窗。窗外車水馬龍,分明是熟悉的大城市街道。
我後退一步,回頭見這已不是我之前看到的房間,而是裝修豪華的公寓。紅木的北歐風格,極盡奢華的波斯地毯。廖化青身著高檔的西裝,端坐意大利沙發上笑問我:“這樣的生活,你可喜歡?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去。我可以像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樣,朝九晚五,盡力工作給你最好的生活。”
我深知自己面前的絕對是幻覺,自己定然身中某種幻術。我咬住嘴唇,盡量平靜地說:“這是你制作出來的?場景還不錯。你要是活在現實的世界裏,沒準也是個人才。不過我可不想一輩子跟你生活在幻覺裏。
廖化青聽到這裏卻啞然失笑。他看著我,那笑容溫和而高貴,足夠讓我這個年紀的女孩沈醉。他笑了一會,開言道:“你如何知道這是幻覺?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出門走一走。”
我心道出門走又如何,出去了也還是幻覺,或者是陰暗的古墓深處。但我還是打開門,沿著門外的樓梯一層一層走下去。我本來以為下面會是地獄一樣的蛇池,或者是金縷玉衣的西王母墓。可是樓下的場景讓我膛目——熱辣的陽光,景致極佳的小橋流水,一看就是名貴公寓的小區景色。樓下行走著三三兩兩的人,還有老年人逗著孫子孫女玩耍。我嘗試逗弄一個小女孩,她的爺爺還認真地問我住在哪裏,並說自己的兒子是在醫院工作,兒媳在郵局上班。孫女無人照看,他便過來。另一個小男孩的奶奶也說起自己的家,一片祥和。
所有的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保安在指揮車輛,送餐員在認真尋找樓號。只有我站在這裏,仿佛是這個世界的看客。我就像一個穿越的人,問每個人這裏是哪裏。他們都怪異地看著我,但是都友善地回答這裏是什麽地方的什麽小區。我借用他們的手機給110打電話,居然能夠打通。太陽照在我的身上,我的脊背卻一片冰涼——我知道廖化青給我的,都是幻覺,我現在在昆侖山深處的洞穴裏,那裏埋葬著西王母,和張起靈家族的秘密。可是眼前的一切,讓我的神智一片迷離。
廖化青走下樓,笑著對每個人打招呼,對他們介紹我是他的妻子。他們都驚訝道原來廖化青有這麽漂亮的老婆,言語中似乎極為相熟。廖化青笑著對他們抱歉,擁著我上了樓,笑問我:“你還想通過什麽方式,證明我給你的這個世界是真的?”
我驚恐難言,只感覺自己深陷在一個噩夢裏。廖化青捂住我的眼睛,我的耳邊似乎又聽到了一陣銅鈴的清脆撞擊。當他把手拿開,我居然發現自己和他又身在我和張起靈的房子裏。窗外依舊是古色古香的街巷,一切是那麽熟悉,從窗戶看出去,後面樓裏的鄰居正在晾曬衣服。——這真的是我和張起靈的家!!
張起靈帶回的古玩還在古樸雅致的書房裏,廖化青一邊把玩一邊笑道:“張起靈給你的,果然都是好東西。不過這些,對我而言要多少有多少。霍玲,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用張起靈的身份和你生活下去。”
我手足冰冷,咬著嘴唇冷漠地問他:“你是怎麽做到的?”
廖化青笑而不語。我用指甲摳住了手心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真正的張起靈在一起。他在哪裏,哪裏就是家。所以你把我帶回柴達木盆地去,我要去找他。”
廖化青笑出聲,溫和說道:“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會記得你了。”
我楞了一下。廖化青從後面抱住我,在我耳邊笑道:“你想見他,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看到他和陳文錦你儂我儂,不要哭才好。”
我毫不客氣地說:“他要是和陳文錦好了,我就給他當二房。反正不會和你在一起。想來你不過是無意中到了那西王母墓,又不知怎的意外獲得了一些神鬼不知的妖術,如今來哄我罷了。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安在我認識的廖化青身上,看起來還真是有點違和。你就不怕你那副故意裝出淡然若水的惡心姿態,會在廖化青的臉上水土不服麽?”
廖化青的笑容僵了一下。我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然而不多時他就重新恢覆了笑容,口中念念有詞。我眼前一黑,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面前就恢覆了之前清冷的古墓。廖化青也不知哪裏去了。我似乎又回到了進來的入口,金縷玉衣的西王母還端坐在那裏。只是那張慘白的臉此時似乎哪裏不對勁。我掀開那鐘乳石簾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驚坐於地。——原來那端坐於石椅的西王母,竟然長著我的臉!
我捂住嘴巴,突然明白為何陳文錦和張起靈看到那西王母之後就都不顧一切地沖進石簾。對於陳文錦來說,我是解開困擾她多年的真相,是她們在西沙經歷的魔咒。故而見這天石之後,居然有我的“屍體”,必然不顧一切地要沖入看清楚。她一定認為我是活的,想盤問我她想要的結局。
而張起靈見到我的“屍體”在這裏,也定然大吃一驚。他並不記得所有我和他經歷的事情,也不曾想起他曾經已經找到的張家的秘密——他家族世代要守護的人是我。所以他見到我,第一個反應也一定是去看我怎麽了。結果兩個人不知經歷了什麽,再也沒能出來。
我連滾帶爬地也跑入那石簾中。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雖然我並不在乎所謂的真相,可是如果這些事情阻礙了張起靈的命運,我就要想辦法搞清楚。我多少帶著豁出去的感情,覺得自己是一個披荊斬棘的戰士,要為自己的愛情開疆僻壤。
其實在這處我只是沒有目的地跑,但是因為只有這一條路,所以我確認張起靈和陳文錦必然在這處。在陰暗的洞穴裏,周圍的鐘乳巖發出了極光一般美麗的色彩,映照得墻壁幾乎透明。這個時候,我居然真的在墻壁的那一端,看到了張起靈和陳文錦。
我第一個反應是沖上去,可是那墻壁看似薄弱,實則堅硬無比。我不知道大自然如何能如此鬼斧神工,使得這些石頭生生如琉璃一般明澈而堅固。我用力敲著石壁,想讓張起靈註意到我,可是他似乎完全聽不到我的呼喊和動靜。
陳文錦不知受了什麽~刺~激~,身體一直在~~痙~~攣~~,她的手捂著臉,似乎在哭。她好像已經神志不清,張起靈怕她咬了舌頭,就將衣服~扯~下來一塊給她咬住。可是陳文錦吐出來,嘴裏喃喃不清。從她的口型看,她似乎說的是:“我沒有時間了。”
張起靈要把她扶起來,可是陳文錦的身體綿軟如泥,目光亦極為呆滯。張起靈無法,可是又不能丟下她,只好勉強把她的身體弄起來拖著走。張起靈在體力上雖然毫無障礙,但這樣的陳文錦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拖累,何況眼見著重重疊疊的雞冠蛇蜿蜒而來。
不知那只雞冠蛇突然仰首高叫:“陳文錦!”聲音異常恐怖淒厲。張起靈的眼神依舊冷酷淡然。也許在他心裏,生死只是一個概念,他根本不在意。他一路走來,到各種地方尋找他失落的記憶。隨著時光的流逝,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可是他還是執著地一路向前,毫不在意自己所受的苦。就算遍體鱗傷也不顧,只是默默承受,漸漸麻木而淡漠。
所以雖然他深知憑一己之力,必然難以逃脫這次劫難,可是他還是抽出黑金古刀,把陳文錦護在懷裏準備拼死一搏。我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吃醋,只是大喊砸墻要他不要再管陳文錦,把她丟下,也許他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嗓子喊到啞他也聽不見,仿佛跟我處在一個平行的空間。那邊的激戰已經開始,我幾乎聞到了蛇腥的氣息。很快張起靈和陳文錦就被巨大的蛇團淹沒,再也看不見蹤影。
我眼看著張起靈消失在我面前,巨大的痛苦瞬間淹沒了我。我不管不顧地砸著墻壁,直到墻上出現殷虹的血。我漸漸喊不出聲音來,直到全身無力地頹坐於地,才看見一個東西,從我身體的側面漸漸逼近過來。
我面對著洞穴的墻壁,所以那東西是從我的側面,也就是洞穴的一端漸漸游移過來。我模糊的淚眼只見一大團白色的影子,我以為是蛇也攻擊到我這邊來了。我揉揉眼睛仔細看,就從喉嚨裏發出了~痙~攣~的~嗚~咽。
一張臉。這回不是人臉蛇身的模樣。只是單純的一張薄薄的,和洞穴的橫截面一般大,慘白的人臉,就從洞穴那邊靜悄悄地飄了過來。如今已經到我眼前。
幽暗的古墓洞穴裏,飄然而至的一張巨大的占滿了甬道的人臉……我內心的恐懼可想而知。我本能地縮在墻角發抖,眼淚洶湧而出。但我尚能保持心智,盡管心臟劇烈地抖動,如同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在揉捏一般,可是我知道恐怖不會因為我的逃避而遠離,所以還是努力睜大眼睛去看。但見這碩大慘白的人臉,細看之下倒是慈眉善目,容貌佳麗。頗如《漢武帝內傳》裏所講“視之年可三十許,修短得中,天姿掩藹,容顏絕世”。
想到這裏我驀然心驚,明明只是一張人臉,我為何能想到那般描寫?細想其中緣故,頓時汗毛倒豎——這正是之前我所見,那金縷玉衣的西王母的臉!
我手無寸鐵,喘息漸漸沈重起來。眼見那白臉越飄越近。那碩大的面皮裏,居然還有細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一步步後退,那眼珠也隨著我的動作在運動。我腿都~軟~了,連滾帶爬地朝來時的路跑回去。我記得在那西王母的屍體旁,還有其它的~甬~道。雖然那些地方也一定好不到哪裏去,可我總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
可是那張臉似乎明白我的舉動,加快速度向我侵襲過來。我聞到一股惡臭,幾乎昏厥。接著一股巨大的寒意侵襲而至,將我的手腳凍得麻木。我整個人像被捆起一般,直挺挺地被一種力量用力向後拖去。我一扭頭,面前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比我的臉龐還要大。這張臉整個像卷餅一樣把我卷在中間,劇烈的腥臭讓我在窒息中很快就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頭暈暈乎乎。自己似乎身處一個方形的空間內。我爬起來,驀然發現這個地方對我來說並不算陌生。我見這金碧輝煌的地宮,滿地的珠寶器物,還有我身處的金棺,立刻就明白了我身在何處。——這是當日和張起靈共同來過的地方。李光啟也曾經和我們一起在這裏。只是那時不是說,只有以我霍玲的身體做鑰匙,才能進來麽?這處的地面之上,到底是昆侖山脈,還是精神病院?!
再者如果真的是那個地方……張起靈曾經說過,這處要遵守一個守則——即是平衡。這裏無論是什麽,都要相生相克,人鬼也要一男一女方可。故而張起靈當時進入這金棺中內,我那已經變成紙人的父親便立即離開,這樣就協調了陰陽。
那麽如今我在這裏,是不是也要有一個男人也在這棺淳之中?!
我這樣一想,低頭一看,可不見那棺淳之內,我的腳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從身材看應該是一個男人,身材欣長,身著布衣,以白布蒙面。我想那面容之上的白布,應該就是古代喪葬禮儀中的“纊”。所謂“纊”,便是《淮南子》中所記載的“屬纊”。古人就已經發現了腦死亡和假死的區別,為了避免人尚未死亡就被埋葬地下的悲劇,在人(尤其是王公貴族)死後,要以白布蒙其面,若布有動,“屍口纊動”,則說明屍體魂歸於魄,人已經覆活並且有了呼吸。否則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此時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真的看見那白布有所動。我猶豫了一下,心一橫就將它揭了起來。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身材,很像張起靈。雖然我猜並不會真的是他,可還是忍不住要看。但是當我看到那白布下的臉,立刻~呻~吟~一聲,幹嘔起來。
那是廖化青的臉……這是廖化青的屍體!!
只見密密麻麻的蟲子已經爬滿了他的臉。這張臉已經腐爛。原來剛才那白布的動,是這些蟲子的蠕動引起。他的身體也有些幅度,也許也早已被這些蟲蛆占據。面容上的肉已經被蟲子啃食了一半,不知端地,我竟然就知道,這才是廖化青真正的肉身。至於我所遇見的那個,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在陰暗靜寂的環境下,我只能慢慢尋找生存下去的線索。我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不行的話,就把這些蟲子和廖化青的屍體吃掉,維持一段時間。
不過此時吸引我註意的,是廖化青頭下所枕的一個東西。我早已知道這是一具龍鳳金棺,原本以為他頭下所枕的,應該是一個金子做成的枕頭。可是仔細看去,原是一個黃金打造的盒子。我小心地將那金盒取出,只見這金盒之上,裱度著如脂如膏,黃若牛油的上好的昆侖玉。內有篆字的甲冊。
我翻閱一下,雖看不懂這些字,但上有精致雕刻的圖畫。用手小心地觸摸,一頁頁看下去,但見這冊內記載一些似乎是兵法兵器介紹的書。直至最後一頁,上刻一個八卦圖。我不知怎地,突然就明白了手上拿的是什麽。
我的大腦瞬間像過電了一般,想想剛才和廖化青經過的怪異之事,以及我所經歷過的地理上的疑惑和奇異……頭皮就炸了起來。
這盒子內的篆字甲冊,可能是那天篆文冊龍甲神章!
當日黃帝大戰蚩尤,奈何蚩尤銅頭鐵臂,牛首人身,刀槍不入,且會呼風喚雨,制造迷霧,駕馭野獸。就在黃帝即將落敗之時,一仙女深夜手執玉盒,交予黃帝。那便是這天篆文冊龍甲神章。內有兵器的打造方法之外,還書寫了很多行軍打仗,遣兵調將的兵法。於是黃帝要他的宰相風後把龍甲神章演繹成兵法十三章,孤虛法十二章,奇門遁甲一千零八十局。
後來經過周朝姜太公,漢代黃石老人,再傳給張良,張良把它精簡之後變成現在我們現在所了解的奇門遁甲。
這奇門遁甲之術,可不就是西王母所秘制!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一切都有了解釋。這昆侖山脈,是西王母的棲息和死亡之地。而在張起靈和廖化青的說法中,西王母當日在她的國家研制長生秘術,導致民不聊生。後來意外在此處發現了從天而降的隕石(西王母稱為天石),並在這隕石裏,意外獲得了長生的方法。當然這也許也是隕石內輻射的結果。在一開始的研究中,西王母依舊按照自己的想法,人~獸~結~合~。獲得成功後,西王母開始研習不通過動物,就能使人長生的方術。就在她需要一個實驗體的時候,最初的“霍玲”出現了。
那個“霍玲”為了和愛的男人生生世世在一起,要求獲得長生。可是西王母還沒有辦法讓人長生不老,她能做到的,就是讓霍玲生生世世不變容顏。如此這般,也可以算作一種長生的方式。所以這個實驗,成功也不成功。
西王母一定沒有想到,她所謂的方法,其實幾千年後,被人類的科學再次實現了。或者說,西王母所研究的,其實也是一門科學,只是那個時候,不是這樣的叫法。很多和一模一樣的霍玲被克隆出來,然後其中出現了我這麽一個奇葩,殺掉了其它所有的霍玲,包括本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個霍家霍玲。然後我又到了這裏,幫另一個我愛的男人尋找他想要的真相。
於是在這裏我這個冒牌霍玲也遇到了命中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這一世的廖化青。“霍玲”生生世世與他相愛,我也有“霍玲”的基因,故而面對他的笑容也曾經意亂情迷。廖化青也因為這難以逃脫的命運擺布,來到了這裏,肉身死在此處,又不知被何妖物占據了魂靈。也許就是最初“霍玲”愛上的那個男人。
奇門遁甲之中,本來就有一種遁地術,可秒行千裏。這樣講來,廖化青帶我瞬間去了國內的其它地方,倒也不足為奇。可是這個時候,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黑眼鏡。他也曾經帶我去過一個奇怪的地點,去找劉彥,為我解蠱。他當時說那是蚩尤的墳墓。在我反駁他蚩尤被黃帝大卸八塊,埋在好幾個地方的時候,黑眼鏡言語中,也咬不準我們到底在何地。但是因為他一直都在笑,所以我只當他不靠譜,也沒有深究。
可是乞丐大哥說,他的兄弟在山東看過我,被黑眼鏡抱著在沂蒙山裏。可是那個時候,我和黑眼鏡應該在長白山腳下的二道白河。那麽當時,黑眼鏡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我們在哪裏?因為當時….我們在地下……遁地之術,可瞬移千裏。……黑眼鏡當時還笑瞇瞇地逗我:“你怎麽就知道你一定在長白山?”
黑眼鏡……他也懂得奇門遁甲之術?!
我瞬間感覺,我陷入的局實在太深。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很多,張家的真相,張起靈的使命,和我的命運。可是卻沒有想到,這背後還有更巨大恐怖的陰謀。我突然明白了為何張起靈幾近拼命地尋找自己的命運,原來這層層迷霧之中,有一個足夠吞噬我們的深淵。
昔日黃帝大敗蚩尤,蚩尤的遺骨至今還被苗寨的人崇拜祭奉。西王母協助黃帝戰敗蚩尤,將蚩尤鎮於地下。東夏女真人發現了通過遁地之法可以找到的,蚩尤墳墓背後,連通的西王母隕墓。自此為了守護這個長生的秘密,女真人派出了萬奴王,作為了西王母手下半人半蜈蚣的長生試驗品,付出代價是鎮守蚩尤墳墓。
後女真沒落,劉彥便是那萬奴王思凡托生的人。他被我的~美~色~吸引,自此逐漸偏離了原本的使命。喪命之後魂魄回到這處,西王母將他覆活,他便又成為了半人半蜈蚣的德行,重新鎮守蚩尤墓。
而黑眼鏡曾笑瞇瞇地自稱是蚩尤部落的後人(他說話讓人永遠分不清真假),是薩滿教如今鮮有的傳承者。薩滿教崇拜圖騰自然,獨有一套與世間萬物溝通的咒語,據說可上罰邪神,下懲惡鬼。本來我和黑眼鏡八竿子打不著關系,就算他知道我身中毒蠱,也一定不會出手相救。但張起靈托付到他身上。也許出於和張起靈之間的交情,黑眼鏡沒有拒絕,就帶著我去那蚩尤墳墓,尋找劉彥(萬奴王)。在這過程中度過大江南北,故而黑眼鏡也不知道地上是何地何方。後黑眼鏡與劉彥(萬奴王)交戰,在黑眼鏡和張起靈的力量下,萬奴王重新被鎮壓。不過我猜他已經死了。否則我身上的毒蠱應該不會消除。
我想到黑眼鏡和張起靈本來是一起的,還有外邊那麽多人,居然就只有張起靈和陳文錦進來。這一定如我之前夢中所見,是因為當時的地形和需要的體力原因。當時除了張起靈,能上來的就只有黑眼鏡。可是他沒有來。也許他早就知道這裏會有什麽,而他不想趟這一渾水。
張起靈看上去和黑眼鏡很熟。按說,張起靈可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可是既然他們之間深有交情,為何黑眼鏡不把一切他知道的真相告訴張起靈?是為了保護他,還是像黑眼鏡所說,“那家夥記性不好,索性我也不說了。讓他自己尋找去。”?
我只知道黑眼鏡是個旗人,要不就是他自己說的,上古蚩尤部落之後。我和他相識那麽久,居然連他的名字都不曾知道。道上人也只稱呼他為“瞎子”,他臉上總是變幻不定的各種笑容,說話也永遠沒正經。我突然想,黑眼鏡知道這麽多……他什麽都知道……那他到底是誰?!他會不會是沒有失憶的張家人?!他是不是姓張?!……
我剛想到這裏,只覺得周圍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嘈雜,但細聽之下,四處分明極為寂靜。我說不清楚這詭異的感覺,便從金棺中小心地爬起來向外看。結果這一眼駭得我徹底失去了神志,無法克制地淒厲地哀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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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地,我竟又回來了現實的世界。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從夢到醒,沒有經歷一個特定的階段,只是就突然醒轉過來,似夢非夢。我還是在之前憑空出現的那張大床上,還是那個房間。已經坐起身,就像夢裏的新娘一樣坐在床邊。可是我的精神還沒有從夢裏徹底恢覆,也不知道夢中的新娘明明新婚大喜,卻為何那般悲傷,好像她心裏的眼淚,此刻都從我的眼睛裏洶湧而出。
身旁的男人擁住我,溫和笑道:“霍玲,以後我們就在這裏,永遠相依相伴不離別可好?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哭。”
我還在流淚,神智卻漸漸也清醒。一把推開他,點點頭淡淡道:“廖化青。”
他笑而不言,對我的舉動並不在意。我看著這個我許久未見的男人。此時的他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廖化青。他依舊文雅如前,卻不似之前那般懦弱可憎,反而添了許多玉樹臨風。不得不說這樣的他別有一番魅力,溫潤如玉,清新俊逸中自然透露著一股風流倜儻。若是這樣的他能讓最初的霍玲無怨無悔地愛上幾千年,倒也有理可循。
可惜我不是那個霍玲。我愛的是張起靈。所以我冷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我不知道他如何會在這裏,也不知道關於他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在乎。我沈默了一會,爬起來準備離開去找張起靈。
廖化青卻雲淡風輕地笑道:“張起靈喜歡的女人是那個陳文錦。你不見他執著地要追隨她來到這裏?霍玲,你那些生世受了那許多苦,如今是應該被人寵愛的。又何苦這般虧待自己去追著他?”
我回頭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張起靈喜歡陳文錦?他追隨她,不過是要找他自己想知道的真相罷了。你說的對,我這樣的女人是用來寵愛的。張起靈給我買了房子,給我一生花不完的錢,處處包容照顧。何來虧待?倒是你,口口聲聲想和我在一起,說什麽相依相伴不離不棄,”我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你也不想想,就憑你身處的這個鬼地方,拿什麽讓我享福?還是照照鏡子出賣~下~色~相~,回頭找你那個白富美女朋友靠譜。”
廖化青不在意我的出言不遜,依舊淡然笑道:“我對她早已沒有任何感情。並非我薄情,而是你出現以後,我和她之間緣分便已盡。我知道她在苗寨的結局,亦不會出手相救。——不過,霍玲,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想要的會是什麽?”
我冷笑我想要什麽有甚打緊,你能給我變出來麽?轉身便要出門,卻一頭撞在門上。我楞了一下,只見之前門的位置,此時已經變成了大大明亮的落地窗。窗外車水馬龍,分明是熟悉的大城市街道。
我後退一步,回頭見這已不是我之前看到的房間,而是裝修豪華的公寓。紅木的北歐風格,極盡奢華的波斯地毯。廖化青身著高檔的西裝,端坐意大利沙發上笑問我:“這樣的生活,你可喜歡?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去。我可以像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樣,朝九晚五,盡力工作給你最好的生活。”
我深知自己面前的絕對是幻覺,自己定然身中某種幻術。我咬住嘴唇,盡量平靜地說:“這是你制作出來的?場景還不錯。你要是活在現實的世界裏,沒準也是個人才。不過我可不想一輩子跟你生活在幻覺裏。
廖化青聽到這裏卻啞然失笑。他看著我,那笑容溫和而高貴,足夠讓我這個年紀的女孩沈醉。他笑了一會,開言道:“你如何知道這是幻覺?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出門走一走。”
我心道出門走又如何,出去了也還是幻覺,或者是陰暗的古墓深處。但我還是打開門,沿著門外的樓梯一層一層走下去。我本來以為下面會是地獄一樣的蛇池,或者是金縷玉衣的西王母墓。可是樓下的場景讓我膛目——熱辣的陽光,景致極佳的小橋流水,一看就是名貴公寓的小區景色。樓下行走著三三兩兩的人,還有老年人逗著孫子孫女玩耍。我嘗試逗弄一個小女孩,她的爺爺還認真地問我住在哪裏,並說自己的兒子是在醫院工作,兒媳在郵局上班。孫女無人照看,他便過來。另一個小男孩的奶奶也說起自己的家,一片祥和。
所有的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保安在指揮車輛,送餐員在認真尋找樓號。只有我站在這裏,仿佛是這個世界的看客。我就像一個穿越的人,問每個人這裏是哪裏。他們都怪異地看著我,但是都友善地回答這裏是什麽地方的什麽小區。我借用他們的手機給110打電話,居然能夠打通。太陽照在我的身上,我的脊背卻一片冰涼——我知道廖化青給我的,都是幻覺,我現在在昆侖山深處的洞穴裏,那裏埋葬著西王母,和張起靈家族的秘密。可是眼前的一切,讓我的神智一片迷離。
廖化青走下樓,笑著對每個人打招呼,對他們介紹我是他的妻子。他們都驚訝道原來廖化青有這麽漂亮的老婆,言語中似乎極為相熟。廖化青笑著對他們抱歉,擁著我上了樓,笑問我:“你還想通過什麽方式,證明我給你的這個世界是真的?”
我驚恐難言,只感覺自己深陷在一個噩夢裏。廖化青捂住我的眼睛,我的耳邊似乎又聽到了一陣銅鈴的清脆撞擊。當他把手拿開,我居然發現自己和他又身在我和張起靈的房子裏。窗外依舊是古色古香的街巷,一切是那麽熟悉,從窗戶看出去,後面樓裏的鄰居正在晾曬衣服。——這真的是我和張起靈的家!!
張起靈帶回的古玩還在古樸雅致的書房裏,廖化青一邊把玩一邊笑道:“張起靈給你的,果然都是好東西。不過這些,對我而言要多少有多少。霍玲,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用張起靈的身份和你生活下去。”
我手足冰冷,咬著嘴唇冷漠地問他:“你是怎麽做到的?”
廖化青笑而不語。我用指甲摳住了手心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真正的張起靈在一起。他在哪裏,哪裏就是家。所以你把我帶回柴達木盆地去,我要去找他。”
廖化青笑出聲,溫和說道:“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會記得你了。”
我楞了一下。廖化青從後面抱住我,在我耳邊笑道:“你想見他,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看到他和陳文錦你儂我儂,不要哭才好。”
我毫不客氣地說:“他要是和陳文錦好了,我就給他當二房。反正不會和你在一起。想來你不過是無意中到了那西王母墓,又不知怎的意外獲得了一些神鬼不知的妖術,如今來哄我罷了。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安在我認識的廖化青身上,看起來還真是有點違和。你就不怕你那副故意裝出淡然若水的惡心姿態,會在廖化青的臉上水土不服麽?”
廖化青的笑容僵了一下。我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然而不多時他就重新恢覆了笑容,口中念念有詞。我眼前一黑,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面前就恢覆了之前清冷的古墓。廖化青也不知哪裏去了。我似乎又回到了進來的入口,金縷玉衣的西王母還端坐在那裏。只是那張慘白的臉此時似乎哪裏不對勁。我掀開那鐘乳石簾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驚坐於地。——原來那端坐於石椅的西王母,竟然長著我的臉!
我捂住嘴巴,突然明白為何陳文錦和張起靈看到那西王母之後就都不顧一切地沖進石簾。對於陳文錦來說,我是解開困擾她多年的真相,是她們在西沙經歷的魔咒。故而見這天石之後,居然有我的“屍體”,必然不顧一切地要沖入看清楚。她一定認為我是活的,想盤問我她想要的結局。
而張起靈見到我的“屍體”在這裏,也定然大吃一驚。他並不記得所有我和他經歷的事情,也不曾想起他曾經已經找到的張家的秘密——他家族世代要守護的人是我。所以他見到我,第一個反應也一定是去看我怎麽了。結果兩個人不知經歷了什麽,再也沒能出來。
我連滾帶爬地也跑入那石簾中。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雖然我並不在乎所謂的真相,可是如果這些事情阻礙了張起靈的命運,我就要想辦法搞清楚。我多少帶著豁出去的感情,覺得自己是一個披荊斬棘的戰士,要為自己的愛情開疆僻壤。
其實在這處我只是沒有目的地跑,但是因為只有這一條路,所以我確認張起靈和陳文錦必然在這處。在陰暗的洞穴裏,周圍的鐘乳巖發出了極光一般美麗的色彩,映照得墻壁幾乎透明。這個時候,我居然真的在墻壁的那一端,看到了張起靈和陳文錦。
我第一個反應是沖上去,可是那墻壁看似薄弱,實則堅硬無比。我不知道大自然如何能如此鬼斧神工,使得這些石頭生生如琉璃一般明澈而堅固。我用力敲著石壁,想讓張起靈註意到我,可是他似乎完全聽不到我的呼喊和動靜。
陳文錦不知受了什麽~刺~激~,身體一直在~~痙~~攣~~,她的手捂著臉,似乎在哭。她好像已經神志不清,張起靈怕她咬了舌頭,就將衣服~扯~下來一塊給她咬住。可是陳文錦吐出來,嘴裏喃喃不清。從她的口型看,她似乎說的是:“我沒有時間了。”
張起靈要把她扶起來,可是陳文錦的身體綿軟如泥,目光亦極為呆滯。張起靈無法,可是又不能丟下她,只好勉強把她的身體弄起來拖著走。張起靈在體力上雖然毫無障礙,但這樣的陳文錦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拖累,何況眼見著重重疊疊的雞冠蛇蜿蜒而來。
不知那只雞冠蛇突然仰首高叫:“陳文錦!”聲音異常恐怖淒厲。張起靈的眼神依舊冷酷淡然。也許在他心裏,生死只是一個概念,他根本不在意。他一路走來,到各種地方尋找他失落的記憶。隨著時光的流逝,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可是他還是執著地一路向前,毫不在意自己所受的苦。就算遍體鱗傷也不顧,只是默默承受,漸漸麻木而淡漠。
所以雖然他深知憑一己之力,必然難以逃脫這次劫難,可是他還是抽出黑金古刀,把陳文錦護在懷裏準備拼死一搏。我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吃醋,只是大喊砸墻要他不要再管陳文錦,把她丟下,也許他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嗓子喊到啞他也聽不見,仿佛跟我處在一個平行的空間。那邊的激戰已經開始,我幾乎聞到了蛇腥的氣息。很快張起靈和陳文錦就被巨大的蛇團淹沒,再也看不見蹤影。
我眼看著張起靈消失在我面前,巨大的痛苦瞬間淹沒了我。我不管不顧地砸著墻壁,直到墻上出現殷虹的血。我漸漸喊不出聲音來,直到全身無力地頹坐於地,才看見一個東西,從我身體的側面漸漸逼近過來。
我面對著洞穴的墻壁,所以那東西是從我的側面,也就是洞穴的一端漸漸游移過來。我模糊的淚眼只見一大團白色的影子,我以為是蛇也攻擊到我這邊來了。我揉揉眼睛仔細看,就從喉嚨裏發出了~痙~攣~的~嗚~咽。
一張臉。這回不是人臉蛇身的模樣。只是單純的一張薄薄的,和洞穴的橫截面一般大,慘白的人臉,就從洞穴那邊靜悄悄地飄了過來。如今已經到我眼前。
幽暗的古墓洞穴裏,飄然而至的一張巨大的占滿了甬道的人臉……我內心的恐懼可想而知。我本能地縮在墻角發抖,眼淚洶湧而出。但我尚能保持心智,盡管心臟劇烈地抖動,如同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在揉捏一般,可是我知道恐怖不會因為我的逃避而遠離,所以還是努力睜大眼睛去看。但見這碩大慘白的人臉,細看之下倒是慈眉善目,容貌佳麗。頗如《漢武帝內傳》裏所講“視之年可三十許,修短得中,天姿掩藹,容顏絕世”。
想到這裏我驀然心驚,明明只是一張人臉,我為何能想到那般描寫?細想其中緣故,頓時汗毛倒豎——這正是之前我所見,那金縷玉衣的西王母的臉!
我手無寸鐵,喘息漸漸沈重起來。眼見那白臉越飄越近。那碩大的面皮裏,居然還有細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一步步後退,那眼珠也隨著我的動作在運動。我腿都~軟~了,連滾帶爬地朝來時的路跑回去。我記得在那西王母的屍體旁,還有其它的~甬~道。雖然那些地方也一定好不到哪裏去,可我總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
可是那張臉似乎明白我的舉動,加快速度向我侵襲過來。我聞到一股惡臭,幾乎昏厥。接著一股巨大的寒意侵襲而至,將我的手腳凍得麻木。我整個人像被捆起一般,直挺挺地被一種力量用力向後拖去。我一扭頭,面前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比我的臉龐還要大。這張臉整個像卷餅一樣把我卷在中間,劇烈的腥臭讓我在窒息中很快就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頭暈暈乎乎。自己似乎身處一個方形的空間內。我爬起來,驀然發現這個地方對我來說並不算陌生。我見這金碧輝煌的地宮,滿地的珠寶器物,還有我身處的金棺,立刻就明白了我身在何處。——這是當日和張起靈共同來過的地方。李光啟也曾經和我們一起在這裏。只是那時不是說,只有以我霍玲的身體做鑰匙,才能進來麽?這處的地面之上,到底是昆侖山脈,還是精神病院?!
再者如果真的是那個地方……張起靈曾經說過,這處要遵守一個守則——即是平衡。這裏無論是什麽,都要相生相克,人鬼也要一男一女方可。故而張起靈當時進入這金棺中內,我那已經變成紙人的父親便立即離開,這樣就協調了陰陽。
那麽如今我在這裏,是不是也要有一個男人也在這棺淳之中?!
我這樣一想,低頭一看,可不見那棺淳之內,我的腳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從身材看應該是一個男人,身材欣長,身著布衣,以白布蒙面。我想那面容之上的白布,應該就是古代喪葬禮儀中的“纊”。所謂“纊”,便是《淮南子》中所記載的“屬纊”。古人就已經發現了腦死亡和假死的區別,為了避免人尚未死亡就被埋葬地下的悲劇,在人(尤其是王公貴族)死後,要以白布蒙其面,若布有動,“屍口纊動”,則說明屍體魂歸於魄,人已經覆活並且有了呼吸。否則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此時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真的看見那白布有所動。我猶豫了一下,心一橫就將它揭了起來。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身材,很像張起靈。雖然我猜並不會真的是他,可還是忍不住要看。但是當我看到那白布下的臉,立刻~呻~吟~一聲,幹嘔起來。
那是廖化青的臉……這是廖化青的屍體!!
只見密密麻麻的蟲子已經爬滿了他的臉。這張臉已經腐爛。原來剛才那白布的動,是這些蟲子的蠕動引起。他的身體也有些幅度,也許也早已被這些蟲蛆占據。面容上的肉已經被蟲子啃食了一半,不知端地,我竟然就知道,這才是廖化青真正的肉身。至於我所遇見的那個,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在陰暗靜寂的環境下,我只能慢慢尋找生存下去的線索。我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不行的話,就把這些蟲子和廖化青的屍體吃掉,維持一段時間。
不過此時吸引我註意的,是廖化青頭下所枕的一個東西。我早已知道這是一具龍鳳金棺,原本以為他頭下所枕的,應該是一個金子做成的枕頭。可是仔細看去,原是一個黃金打造的盒子。我小心地將那金盒取出,只見這金盒之上,裱度著如脂如膏,黃若牛油的上好的昆侖玉。內有篆字的甲冊。
我翻閱一下,雖看不懂這些字,但上有精致雕刻的圖畫。用手小心地觸摸,一頁頁看下去,但見這冊內記載一些似乎是兵法兵器介紹的書。直至最後一頁,上刻一個八卦圖。我不知怎地,突然就明白了手上拿的是什麽。
我的大腦瞬間像過電了一般,想想剛才和廖化青經過的怪異之事,以及我所經歷過的地理上的疑惑和奇異……頭皮就炸了起來。
這盒子內的篆字甲冊,可能是那天篆文冊龍甲神章!
當日黃帝大戰蚩尤,奈何蚩尤銅頭鐵臂,牛首人身,刀槍不入,且會呼風喚雨,制造迷霧,駕馭野獸。就在黃帝即將落敗之時,一仙女深夜手執玉盒,交予黃帝。那便是這天篆文冊龍甲神章。內有兵器的打造方法之外,還書寫了很多行軍打仗,遣兵調將的兵法。於是黃帝要他的宰相風後把龍甲神章演繹成兵法十三章,孤虛法十二章,奇門遁甲一千零八十局。
後來經過周朝姜太公,漢代黃石老人,再傳給張良,張良把它精簡之後變成現在我們現在所了解的奇門遁甲。
這奇門遁甲之術,可不就是西王母所秘制!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一切都有了解釋。這昆侖山脈,是西王母的棲息和死亡之地。而在張起靈和廖化青的說法中,西王母當日在她的國家研制長生秘術,導致民不聊生。後來意外在此處發現了從天而降的隕石(西王母稱為天石),並在這隕石裏,意外獲得了長生的方法。當然這也許也是隕石內輻射的結果。在一開始的研究中,西王母依舊按照自己的想法,人~獸~結~合~。獲得成功後,西王母開始研習不通過動物,就能使人長生的方術。就在她需要一個實驗體的時候,最初的“霍玲”出現了。
那個“霍玲”為了和愛的男人生生世世在一起,要求獲得長生。可是西王母還沒有辦法讓人長生不老,她能做到的,就是讓霍玲生生世世不變容顏。如此這般,也可以算作一種長生的方式。所以這個實驗,成功也不成功。
西王母一定沒有想到,她所謂的方法,其實幾千年後,被人類的科學再次實現了。或者說,西王母所研究的,其實也是一門科學,只是那個時候,不是這樣的叫法。很多和一模一樣的霍玲被克隆出來,然後其中出現了我這麽一個奇葩,殺掉了其它所有的霍玲,包括本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個霍家霍玲。然後我又到了這裏,幫另一個我愛的男人尋找他想要的真相。
於是在這裏我這個冒牌霍玲也遇到了命中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這一世的廖化青。“霍玲”生生世世與他相愛,我也有“霍玲”的基因,故而面對他的笑容也曾經意亂情迷。廖化青也因為這難以逃脫的命運擺布,來到了這裏,肉身死在此處,又不知被何妖物占據了魂靈。也許就是最初“霍玲”愛上的那個男人。
奇門遁甲之中,本來就有一種遁地術,可秒行千裏。這樣講來,廖化青帶我瞬間去了國內的其它地方,倒也不足為奇。可是這個時候,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黑眼鏡。他也曾經帶我去過一個奇怪的地點,去找劉彥,為我解蠱。他當時說那是蚩尤的墳墓。在我反駁他蚩尤被黃帝大卸八塊,埋在好幾個地方的時候,黑眼鏡言語中,也咬不準我們到底在何地。但是因為他一直都在笑,所以我只當他不靠譜,也沒有深究。
可是乞丐大哥說,他的兄弟在山東看過我,被黑眼鏡抱著在沂蒙山裏。可是那個時候,我和黑眼鏡應該在長白山腳下的二道白河。那麽當時,黑眼鏡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我們在哪裏?因為當時….我們在地下……遁地之術,可瞬移千裏。……黑眼鏡當時還笑瞇瞇地逗我:“你怎麽就知道你一定在長白山?”
黑眼鏡……他也懂得奇門遁甲之術?!
我瞬間感覺,我陷入的局實在太深。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很多,張家的真相,張起靈的使命,和我的命運。可是卻沒有想到,這背後還有更巨大恐怖的陰謀。我突然明白了為何張起靈幾近拼命地尋找自己的命運,原來這層層迷霧之中,有一個足夠吞噬我們的深淵。
昔日黃帝大敗蚩尤,蚩尤的遺骨至今還被苗寨的人崇拜祭奉。西王母協助黃帝戰敗蚩尤,將蚩尤鎮於地下。東夏女真人發現了通過遁地之法可以找到的,蚩尤墳墓背後,連通的西王母隕墓。自此為了守護這個長生的秘密,女真人派出了萬奴王,作為了西王母手下半人半蜈蚣的長生試驗品,付出代價是鎮守蚩尤墳墓。
後女真沒落,劉彥便是那萬奴王思凡托生的人。他被我的~美~色~吸引,自此逐漸偏離了原本的使命。喪命之後魂魄回到這處,西王母將他覆活,他便又成為了半人半蜈蚣的德行,重新鎮守蚩尤墓。
而黑眼鏡曾笑瞇瞇地自稱是蚩尤部落的後人(他說話讓人永遠分不清真假),是薩滿教如今鮮有的傳承者。薩滿教崇拜圖騰自然,獨有一套與世間萬物溝通的咒語,據說可上罰邪神,下懲惡鬼。本來我和黑眼鏡八竿子打不著關系,就算他知道我身中毒蠱,也一定不會出手相救。但張起靈托付到他身上。也許出於和張起靈之間的交情,黑眼鏡沒有拒絕,就帶著我去那蚩尤墳墓,尋找劉彥(萬奴王)。在這過程中度過大江南北,故而黑眼鏡也不知道地上是何地何方。後黑眼鏡與劉彥(萬奴王)交戰,在黑眼鏡和張起靈的力量下,萬奴王重新被鎮壓。不過我猜他已經死了。否則我身上的毒蠱應該不會消除。
我想到黑眼鏡和張起靈本來是一起的,還有外邊那麽多人,居然就只有張起靈和陳文錦進來。這一定如我之前夢中所見,是因為當時的地形和需要的體力原因。當時除了張起靈,能上來的就只有黑眼鏡。可是他沒有來。也許他早就知道這裏會有什麽,而他不想趟這一渾水。
張起靈看上去和黑眼鏡很熟。按說,張起靈可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可是既然他們之間深有交情,為何黑眼鏡不把一切他知道的真相告訴張起靈?是為了保護他,還是像黑眼鏡所說,“那家夥記性不好,索性我也不說了。讓他自己尋找去。”?
我只知道黑眼鏡是個旗人,要不就是他自己說的,上古蚩尤部落之後。我和他相識那麽久,居然連他的名字都不曾知道。道上人也只稱呼他為“瞎子”,他臉上總是變幻不定的各種笑容,說話也永遠沒正經。我突然想,黑眼鏡知道這麽多……他什麽都知道……那他到底是誰?!他會不會是沒有失憶的張家人?!他是不是姓張?!……
我剛想到這裏,只覺得周圍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嘈雜,但細聽之下,四處分明極為寂靜。我說不清楚這詭異的感覺,便從金棺中小心地爬起來向外看。結果這一眼駭得我徹底失去了神志,無法克制地淒厲地哀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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