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吃早飯的時候，我走到張起靈身邊坐下，臉色有些蒼白。我喝了幾口熱水，情緒才好了一點點。我抱著裝著熱水的碗，其實我的心情壞極了。我知道其實這個時候我最好沈默，什麽話也不要說。可是昨天晚上張起靈給我施加的疼痛和半夜裏李光啟給我帶來的極度恐懼，使我的情緒變得極為脆弱，急需一個發洩的出口。哪怕只是和人說說話也好。所以即使知道這不是個好時候，我仍然對張起靈說：“張起靈，”

張起靈停下吃飯的動作，靜靜地看著我，似乎等著我說。我說：“我知道這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我心裏很亂，我也知道我說出來你會失望，可是因為你昨天晚上從李光啟那裏救了我，我還是想把一些事情告訴你。”

我喝了口熱水，說：“去年年末，我發生了一起車禍。然後，就像韓國泡沫劇裏演的一樣，我失憶了，什麽也想不起來。關於過去的所有一切都丟失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後來，有人來認領我，我便和他們走了。他們就是霍家的人。他們告訴我我是霍玲，告訴我有關我的一些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後來就像小胡說的，我開車撞死了人，為了避免被判刑，就被家人送到這裏來了。”

張起靈喝了一口粥，什麽也沒有說。但是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從心底生出一種寒意。那眼神，分明蘊含著明顯的殺意。

我心裏一冷，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這時我看見李光啟坐在離我稍遠的地方，眼神裏，是幾乎同樣的殺意。我心裏翻騰了幾下，想著只要和我的計劃無關，便都無所謂。

吃完早飯回去的路上，李光啟走過來，一把把我按在墻上。罵道：“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和那個男人一起耍我，是不是？”

我楞了一下，他說的話我是明白，可是我不明白和他一起是什麽意思。我正在想說什麽，張起靈從我們身邊走過。我腦子轉了轉，說道：“是張起靈糾纏我的。你生氣的話，去教訓他好了。我的心裏可是只有啟哥哥你的。”

我故意挑釁這個腦子缺根筋的男人，果然他上鉤了，一把扣住張起靈的肩膀，隨即放開了我。只聽李光啟憤怒地說：“你昨天晚上讓我上她的房間去，就他媽的是為了表演你的英雄救美麽？你們....”

李光啟後來說了什麽我完全沒聽，只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隨即明白了一切。我就覺得奇怪，就憑李光啟怎麽可能有本事走到我的房間去。原來是他。他早預謀到了經過他對我的肉體折磨和李光啟的精神攻勢下，加上他在萬分危急的時候“救”下我我對他的感激，以及慌亂中我腦子的混亂等等一切，我的理智一松懈，馬上就會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原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至少他是這樣計劃的。哼，做的夠專業，受過刑訊訓練吧？記得以前在警察局，警察叔叔們就愛這樣審問犯人。

可惜，我卻不像他想的那麽脆弱。他的方法的確奏效，我主動對他坦白了一點點事情，但是可惜，只是一點點。他想知道的關於霍玲和霍家的事情，我還是只字不提。所以他也許是認為我真的沒有什麽用處了，也許是為自己的失算十分意外及憤怒，才會有那樣充滿殺意的眼神。

我想了很多，但是只是幾秒鐘的事情。張起靈從我的眼神中也知道我明白他的想法了。他無視身邊的李光啟，盯著我說：“霍玲，如果你再對我說謊的話，.......”

我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張起靈，我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好像沒什麽把柄在你手裏？”

張起靈沈默了。轉身離開了我們，那邊小胡朝他擺手示意他過去。李光啟到底不敢去挑釁張起靈，他看著我，眼睛裏滿是偏執。他說：“霍玲，我要是得不到你，就一定要殺了你。”他捏起我的下巴，臉上的肌肉僵硬的可怕：“至少我會讓你這張漂亮的臉，永遠沒有辦法見人。”

我早就換上了楚楚可人的面孔，極致溫柔地將李光啟的手從我的臉上移動下來，放在我的胸口。我說：“我說過了。是他糾纏我的。我的心，永遠是屬於你的。”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被我嬌滴滴的聲音蠱惑，反而狠狠地甩了我一個耳光。我沒有設防，被他打得整個身體撞在了墻上。連那邊的小胡和張起靈都朝這邊看過來。李光啟又一把扯回我，咬著牙說：“再和別的男人說一句話，我就立刻打爛你的臉。明白了麽？”

我眼前一片紅，我伸手一摸，鼻血流了出來。我什麽也沒說，穩定了一下情緒，走回了宿舍。

呵呵，我又挨打了。

記憶中無數個男人浮現在我的腦海，他們長著同一張臉，做著同一個打我的動作，說著同一句話：“霍玲，再和別的男人說話，我就打爛你的臉。”

還有母親，把我的手被盜後面綁在暖氣管上，用木頭拖鞋打我的臉。把我打到昏過去。她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小賤人，怎麽還不死。這麽小就只會勾引男人。你再敢和我的男人說話，我就撕了你的嘴巴，打爛你的臉。”

母親不稱那個男人為我的父親，而是稱他為“自己的男人”。

好可笑哦。我想著回憶著就笑了。人類就是這樣膚淺啊。臉麽。男人在乎的，女人嫉妒的，都只是我的漂亮的臉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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