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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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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一側是滿幅的玻璃墻,方行遠就站在玻璃墻前,手扶著及腰高的鐵藝欄桿望著樓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初秋淡金的陽光照在他身上,還是趕不走他身上莫名蕭索疏冷的感覺。

“凱斯”公司已經退出,今天這場競標會已經和他們毫無關系,酒店整層都被評委會包了下來,身為“凱斯”的職員出現在這裏,多少顯得有些突兀。

不過駱遇川很快意識到方行遠出現在這裏大概不是意外,因為方行遠扭頭看到他,就轉過身來站定,明顯是在等他。

走廊很長,會議室在遠遠另一端的轉角,參會的人都忙著在會議室中為稍後的圖紙說明作準備,此刻這一段狹長的空間裏,就只有他們。

大約是預料到了駱遇川的沈默,方行遠主動打破了僵局,他說:“能說幾句嗎?”

不知是不是怕駱遇川拒絕,不等他反應,方行遠又說:“就幾句話,耽誤不了你多久。”

駱遇川點了點頭。

離他上臺進行圖紙說明還兩個多小時,幾句話的時間,他還不至於吝嗇。

見他點了頭,方行遠似乎松了口氣,掏出煙盒,遞給駱遇川。

駱遇川淡然地搖搖頭。

方行遠楞了楞,收回煙盒來抽出一根叼在嘴裏,又摸出打火機,不知怎麽的,按下打火機的手指有些發顫,“啪啪”打了兩下沒打著,他煩躁地把打火機使勁甩了幾下,再打,終於打出一團火。

方行遠點著煙,狠狠抽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從他口鼻溢出,將他半張臉罩得模模糊糊糊,看不真切。

他說:“不是我做的。”

他聲音不大,語氣顯得有些壓抑,又帶著些不太明顯的委屈。

駱遇川沒有任何表示,既不表示自己聽到了,也不表示疑問,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方行遠。

方行遠擡眼覷了覷他,似乎被那平靜刺痛了眼睛,他猛地轉身看向玻璃墻外,郁郁地朝那不怎麽明凈的玻璃上吐出一口煙。

方行遠的內心充滿了懊悔,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那天在商場遇見江渺,他無論如何都會管住自己的嘴。

那天他並非是一個人,他是陪同事去取東西,等同事的時候,意外地看到落單的江渺。

後來他回想起來,還是無法分清,自己是因江渺拎著購物袋表現出的和駱遇川的熟稔而嫉妒,還是被江渺那句“你不了解他的地方多了”刺中了軟肋。

他沖口而出的那句話,江渺聽到了,駱遇川聽到了,取完東西回來的同事,也聽到了。

那位張姓同事恰好在他們公司這次的圖書館項目組裏,當天就拉著方行遠去喝酒,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不少八卦。

可惜當時方行遠並不知道對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他心裏憋著悶氣,雖然沒有透露出自己和駱遇川的關系,但借著酒,說了不少駱遇川的壞話。

舉報的事情一出,他才懵了。

直覺地,他就意識到是被那個姓張的給坑了,找到人質問,姓張的也毫不隱瞞,當時就認了,還反過來向他倒了一肚子苦水。

“凱斯”負責圖書館項目的是公司最近空降來的一位副總監,年紀輕,資歷淺,空降全靠著家裏有後臺,急於在公司建業立威站穩腳跟。姓張的自認拿到了競爭對手的把柄,想出個匿名舉報的餿主意,正為設計案排名落後發愁的副總監居然腦子一熱答應了不說,還自掏腰包請了水軍,刷票造輿論。

說起來,這位腦子進水的副總監和那姓張的並非特意針對駱遇川,也不是針對設計院,而只是單純想將競爭對手“拉下一個是一個”。

方行遠自認不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但也被這又壞又蠢的卑劣手段給惡心了。

他去找副總監,想勸他趕緊收手,不要把事情往更糟的方向推,沒想到不等他開口,副總監倒誇他“為公司大局提供了重要的情報”。

他才知道自己被那姓張的賣了,被人當了槍使。

可是知道了內幕,方行遠卻陷入了比當年更令他糾結掙紮的困局中。

大學時那次舉報,他僅僅是擔心揭開真相會讓自己惹上麻煩,維持不了他高傲的形象,而這次,除了那依然害怕揭開真相的恐懼,身上還壓了“公司利益”這巨大的壓力。

副總監找個由頭給他發了筆獎金,明面上是獎勵他在工作中的表現,可他自己清楚,這是給他的“封口費”,他已經被綁上了船,除了跳船自溺,他想不到別的選擇。

他每天關註著網上對這件事的言論,情緒始終處在極不穩定的狀態,一時義憤填膺想揮舞鍵盤為駱遇川說公道話反駁那些惡意中傷,一時意志消沈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身不由己,對抗不了公司,更對抗不了洶湧的網絡輿論。

甚至他更加怨怪駱遇川,要不是當初駱遇川的冷漠,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也不會為今天這樣的局面埋下禍根。

他無心工作,請了假在家裏裝駝鳥。

直到看到老所長的那段采訪視頻,他才醍醐灌頂般地醒了。

視頻中老所長最後說的那段話,每一句,都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直接打在他的臉上。

火辣辣地痛。

他深覺羞恥,又陡然有了勇氣,但都已經太晚了。

舉報事件的形勢被徹底扭轉,他這位當年的“當事人”是否還要出來發聲證明駱遇川的清白已經不那麽重要。

怎麽說呢,如果在事件之初,他就當機立斷站出來聲援駱遇川,那是雪中送炭,而現在真相已明,他再站出來,無非是錦上添花。

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而經歷過這件事的圍觀群眾,恐怕只會將這“錦上添花”解讀為“蹭熱度”。

方行遠最終還是沈默了。

他隱隱意識到,說出這段過往,對他自己也許是一次救贖,讓他可以擺脫他始終不願意承認的深埋心底的負疚感,也可以擺脫這些年對秘密揭穿的恐懼。

可是他選擇了沈默。

他放棄了讓自己從舊日陰影裏解脫的機會,像是自虐般地,一遍遍地看著網上那些對他“忘恩負義”的評論,似乎這樣,他和駱遇川之間,便還能有那麽一些些,已無希望,卻聊以證明存在過的聯系。

這些內心隱秘的想法方行遠並不能說給駱遇川,他只是嗑嗑巴巴地,將“凱斯”背後做的事講了講,講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放棄了,漸漸講不下去,手指撚著已經熄滅的煙頭,像撚住一點點卑微的自尊。

駱遇川一直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聽他講,就像許多年以前,他神采飛揚地跟他講些自認為好玩的事,他也是這樣安安靜靜地聽。

方行遠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他惱火地扔掉煙頭,洩氣地說:“算了,你愛信不信吧。”

駱遇川說:“你說了,我會信。”

這是到現在為止,駱遇川說過的唯一一句話,方行遠卻聽得鼻子一酸,猛地扭過頭背向駱遇川。

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來找駱遇川,為什麽要跟他解釋,他並不無辜,事情就算不是他做的,卻也因他而起,過程中他也沒有為駱遇川申辯過任何,他的沈默,就是他的罪狀。

他做好了駱遇川嘲諷奚落他的準備,也沒期待駱遇川會相信,可是駱遇川說“你說了,我會信”,頓時就像一記重拳砸在他鼻梁上,又酸又痛,讓他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方行遠使勁咬了咬牙把眼中的淚意憋了回去,他轉回頭,聳聳肩,裝作雲淡風輕地說:“我辭職了。”

他沒去看駱遇川,視線卻緊緊盯著玻璃墻上駱遇川的影子,專註得像不願意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微妙的表情。

可駱遇川只是平靜地“哦”了一聲,似乎這個消息並不會讓他的情緒起丁點兒的波瀾。

方行遠覺得臉皮發燙,辭職這個決定他早就作下,也許於駱遇川於事情本身都沒有任何影響,可他還是期待在說出這個消息時,能在駱遇川臉上看到些別的什麽情緒,他也說不清在期待些什麽,但都絕不是現在這樣,只是平靜無波地一聲“哦”。

他覺得難堪極了。

駱遇川卻低頭看看手機,說:“我該進去了。”

駱遇川擡腳往會議室方向走,方行遠盯著玻璃墻上駱遇川的身影,看著他從容淡定地從自己身後走過,連一分多餘的眼神都沒留給自己。

“駱遇川!”方行遠突然拔高聲音喊道。

駱遇川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地看過來。

方行遠依然盯著玻璃墻,從側面只能看到他緊咬的腮幫,一聲喊似乎用掉了他的力氣,他啞著嗓子,從齒間艱難地一字字地往外擠:“我不欠你的,是你自己……你自己……”

駱遇川垂下眼看了看地,又擡眼看看方行遠,輕輕嘆了口氣,說:“我從來沒這麽想過。”

說完他沒再停留,轉身離去。

方行遠耳中聽到他一步步遠去的腳步聲,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他擡起微顫的手,緊緊抓住鐵藝欄桿,過一會兒,他低下頭,一直像高傲的孔雀般挺拔的肩背頹然地垮下。

頭兒的預言沒能成真,最後中標的是投票中一直排在第1的一家老牌公司。

項目組的同事反應都挺淡定,大家收拾了東西各自開車回設計院。

懶得自己開車的頭兒坐上了駱遇川的車,車開出去沒多久,頭兒伸了大大懶腰,打了哈欠說:“這個結果也在意料之中,形象工程嘛,幾個評委對我們設計案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駱遇川楞了楞,瞬間明白了頭兒的言下之意。

說到底,舉報事件雖然讓他徹底澄清了自己,也還是影響了評委的取舍,形象工程,上面總不希望提到的時候還會說“看,這就是那個被舉報的設計師設計的。”

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心裏微有些酸澀。

“不過不要緊,”頭兒雙手抱胸,眼睛裏精光閃閃,充滿了鬥志,“南部新區馬上要建會展中心,招標邀請已經在我桌上了,還是交給你來負責,院裏已經同意了。”

過了一會兒,駱遇川才漸漸回過味來。

今天這個結果頭兒估計早就料到,但還是特意空出時間陪他們來認認真真地打這一仗,其中的用意,已經不需要再多說。

駱遇川輕吸口氣,點點頭:“我會努力。”

雖然競標的失利在設計院並沒有引起什麽議論,畢竟這種事對他們來說都太平常,佘敏還跟駱遇川開玩笑,會展中心的設計比圖書館更吃重,說不好是丟了芝麻撿了西瓜。不過晚上回家的路上,駱遇川還是越來越不安。

他還沒想好怎麽跟江渺說,江渺對這次的結果也許比他更看重更緊張,一路上他都在想著怎麽委婉地告知結果,又怎麽安慰江渺的失望。

打開門,客廳裏亮著燈卻不見人,廚房裏倒是有動靜。

駱遇川放下包往廚房去,廚房門沒關,他看到江渺系著圍裙背對他站在水槽前,氣鼓鼓地對著水槽說:“別動,老實點!”

他歪頭朝水槽裏看,這才看見,江渺手裏拿著把刷子,刷子指著水槽裏幾只高舉著鉗子橫行霸道的大閘蟹。

駱遇川沒忍住笑出聲,江渺嚇一跳:“你進來怎麽沒聲音?”

“是你太專心了,”駱遇川上前搭住江渺肩膀,看著水槽那幾只囂張的螃蟹,“想吃蟹了?”

江渺嘟了嘟嘴:“不是,這不是要過節了嗎?別人給何彧爸爸送的,他媽媽說太多了,讓何彧送了四只來。”

他又沮喪地嘆氣:“本來想收拾好了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這麽難搞。”

駱遇川抓起他的手看了看:“沒受傷吧?”

江渺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沒有,還不至於。”

駱遇川“嗯”了一聲,一邊轉身往客廳走,一邊說:“你放著,我來。”

今天去競標會,他穿得正式,這會兒脫去西裝扔到沙發上,瀟灑利落地解下領帶,順手松了幾顆襯衣扣,又解開袖扣將袖口翻折上去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返身回到廚房,拿過江渺手裏的刷子,說:“幫我系圍裙。”

江渺摘下圍裙,從他小腹前繞過,在腰後松松系了個結,順勢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看他收拾螃蟹。

駱遇川打開水龍頭,在流水下洗刷大閘蟹,刷了幾下,他像不經意地開口:“沒過。”

江渺楞了楞,輕輕“哦”了一聲。

駱遇川只覺得這一聲“哦”裏說不出的委屈和失落,而他雖然不想過多表露,但心裏的失意還是難以忽略。

他停了停手,笑笑說:“是不是打算給我蒸大閘蟹慶祝的?”

江渺不說話,低了頭,將額頭抵在駱遇川背上蹭來蹭去。

駱遇川當他情緒低落犯了小脾氣,也沒說話,在他環在自己身前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也不知道是這一下打開了江渺什麽開關,原本安安靜靜環在駱遇川身前的雙手,開始慢慢地不老實地在他胸腹間摸來摸去。

一開始,駱遇川還淡定地由他去,刷大閘蟹的手還很穩,直到江渺的手從襯衣鈕扣間插了進來,在他光滑緊實的小腹皮膚上撓了撓。

駱遇川手抖了一下,大閘蟹舉著鉗子趁機從他手中掙脫,他楞了楞,幹脆連刷子也扔了,吸了口氣,兩手撐在水槽邊上,無奈地問:“你……是不是不想吃了?”

江渺的手頓了頓,從襯衣裏退了出來,卻又更用力地抱緊他,一邊將他紮進褲子裏的襯衣慢慢扯出來,一邊小聲地說:“你剛才摘領帶的樣子好性感……”

駱遇川猛地攥住江渺的手,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面對江渺。

江渺微微擡起頭,臉頰微紅,眼睛在廚房暖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瑩亮水潤。

駱遇川擡起右手,曲起食指,用指關節在江渺耳廓上輕輕刮了刮,低聲問:“餓嗎?”

江渺也低聲回答:“還好。”

下一秒,兩人就吻在了一起。

什麽失落失望失意,細水流長的日子裏,都不過是轉眼即逝的小浪花,全都不及一個溫暖的懷抱,一次深情的纏綿。

中秋這天,吳瑕下了班從“錦泰”裏出來,遠遠地就看見喬銳格的車停在路邊。

之前江渺給他打電話,說國慶的時候掛心著最後競標的事沒心思出去玩,現在事情放下了,想約他和喬銳格一起過中秋。可不巧的是,中秋吳瑕要上班,喬銳格也要回老宅赴家宴。

吳瑕本以為喬家的家宴怎麽也要吃得晚一點,沒想到喬銳格居然還來接他下班,他楞了一下,趕緊過去拉開後車門上了車。

剛上車,司機李叔就啟動了車子,吳瑕聞到車廂裏有股淡淡的酒氣,他瞥了瞥一旁的喬銳格,心裏估量著這位少爺今天喝了多少,醉沒醉。

喬銳格嘖一聲,不滿地說:“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看我做什麽?”

吳瑕被這莫名的怨氣頂得胸口疼,他還給喬銳格一個白眼,淡淡地說:“是,我眼瞎,才會看你。”

喬銳格不耐煩地往前揚了揚下巴:“沒看見?”

吳瑕順著他的動作轉過頭,才看見前排座椅後掛著一套西裝。

“這是什麽?”吳瑕問。

“給你的,明天穿。”喬銳格仰頭靠在座椅上,似乎吳瑕那一瞬間的驚訝稍稍讓他滿意了一點。

車廂裏沒亮燈,只有外面路燈照進來的一點亮,但就算看不清那套西裝的材質,也能看出那不輸定制的做工。

吳瑕疑惑地轉頭看著喬銳格:“為什麽穿這個?”

喬銳格眉宇間帶上了明顯的不耐煩:“叫你穿你就穿,哪來這麽多為什麽,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吳瑕抿了抿唇,決定不和這個不知道喝了多少疑似醉了的少爺計較。

吳瑕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裏面裝著一個筆記本和幾只筆,上車後就端正地放在自己腿上,喬銳格偏頭看了幾眼,問:“看了那麽久的書,學會多少了?”

那筆記本是吳瑕平時做筆記用的,最近經常隨身帶著,想起來就翻一翻。

吳瑕說:“上班只能抽空看一點,有時候記了後面,又忘了前面。”

照他的經驗,這樣的回答,大概又會引來喬少爺“所以你還上什麽班”或是“早叫你辭了那份工作”的嘲諷,不過今天的喬少爺跟平時有些不同,他只是沈默了一會兒,又無所謂地笑笑,說:“記不住就記不住唄,又沒真讓你學出什麽來。”

吳瑕的嘴角僵了僵,過了好一陣,才自嘲地笑了笑,說:“是啊,我該找個容易點的學,學學開車什麽的。”

說完他發覺不對,自己這話雖說有些負氣,可是卻無辜拉上了李叔挨槍,正要向李叔解釋道個歉,就聽喬銳格笑起來:“這是容易多了,讓李叔教你。”

他這麽一打岔,吳瑕再要向李叔道歉反倒顯得刻意,李叔也笑著說:“是容易的。”

吳瑕便說:“那李叔我就跟你學了,我笨,你可別罵我。”

“怎麽會呢,小吳先生。”李叔說。

喬銳格連嘖幾聲,搖搖頭:“李叔,他是想搶你飯碗,你別理他。”

吳瑕轉頭瞪他,好賴話都讓這無賴說完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來氣他的。

喬銳格卻像是沒註意他的情緒,在座位旁摸索一陣兒,遞給他一個盒子:“我媽讓我給你的,說謝謝你那天陪她逛街。”

吳瑕接在手裏,打開來,裏面是一只運動型腕表,他認得這個牌子,挺大牌,很貴,只是,這只腕表外型粗獷剛硬,跟他的風格不搭。

“喜歡嗎?喜歡就收著。”喬銳格說。

吳瑕把盒子蓋上,輕聲說:“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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