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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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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樓下黑色的車子靜靜地停靠在路邊,車身映著夜燈,反射著冷冽的光。

後座右側的車窗開著一條縫,一股淺白的煙從那裏噴出來,很快就被夜風吹散。

喬銳格轉頭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吳瑕,後者閉著眼睛,呼吸輕緩,顯然睡得還挺香。

司機李叔已經被喬銳格打發走了,他又不想把吳瑕吵醒,就坐在車裏等,等得有些無聊了,就開了一條車窗縫,抽起了煙。

吳瑕雖然是他叫李叔去接的,但吳瑕來不來,來了之後會做些什麽,他是完全沒有去預想過。

不來,大概更符合他對吳瑕的了解。

但吳瑕來了,他甚至還感覺到了吳瑕對他態度中的一些微妙的變化。

來了之後,吳瑕安安靜靜在他旁邊坐著看了一會兒,就說他也想玩玩,喬銳格也不猶豫,立馬和他換了位置。

那幾個老家夥對此也說不得什麽。

喬銳格並沒有給他們介紹,但老家夥們眼神多毒,拿眼一掃,便把吳瑕渾身上下給看透,給他貼上了“情人”的標簽。

對這種小情人提出的要求,別說喬銳格,就是他們也不會拒絕。

就是可惜這小情人雖然長得挺好看,但到底是個冷冰冰的男人,要是個嬌滴滴的美女,那這牌打起來,也能多些趣味。

讓出座位的喬銳格懶洋洋靠著椅背,嘴裏叼著煙,眼神透過裊裊青煙往幾個老家夥臉上掃了掃,心底冷笑。

他並不擔心他們會對吳瑕怎麽樣,倒有些期待他們真對吳瑕表現出什麽的時候,吳瑕的反應。

不過顯然老家夥們並沒有這方面的興致,喬銳格便又把精神放到吳瑕身上,心想也不知道這人牌技怎麽樣,自己要不要在恰當的時機提醒他不要亂出牌。

然後他發現他多慮了,吳瑕的牌技不存在什麽高低,他根本不會打。

喬銳格在一邊看得想笑,照吳瑕的打法,輸得倒是幹脆了,可也給幾個老家夥找了些不痛快。

就吳瑕那沒有章法路數的一通亂吃亂碰,把老家夥們做好的牌全給打亂了,吳瑕固然是輸了,他們卻比跟喬銳格打,贏得要艱難別扭得多。

有那麽一會兒,喬銳格懷疑這是吳瑕故意的,也許他是在隱藏自己的實力,故意搗亂。

後來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吳瑕是真的不會打。

不會打,又偏偏打得很認真,一臉的嚴肅,似乎只要他再認真一點,下一把他就能胡牌。

喬銳格看著吳瑕的側臉,心裏想,這人真有意思,不會打,又為什麽要來打呢?故意輸我的錢,還是看準了輸了我也不會生他氣?

就在心裏這麽瞎琢磨著,這一晚打下來,吳瑕沒說要下,他也沒說要換回來,一直打到兩點,老家夥們終於贏得氣順高興了,牌局才散。

喬銳格沒去算這一晚上到底輸了多少,也沒理會老家夥們個個一臉猥瑣地讓他快點帶“小情人”去會所房間休息,帶了人出來上車回公寓。

連著上了兩天的班,吳瑕本來就累,現在又撐著熬到這會兒,早有些受不住,上了車沒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他靠著椅背,腦袋跟著車子的前行左搖右晃,喬銳格看了他一會兒,嘖了一聲,伸手把他扒過來靠在自己肩上,吳瑕的臉在他肩頭蹭了蹭,終於踏實了。

李叔小聲地說:“小吳先生這是累著了嗎?”

“嗯,”喬銳格也有些累,微閉著眼睛養神,“後來都是他在那兒打。”

李叔楞了楞,一時沒有說話。

把人送進會所,李叔就一直在外面車上候著,並不知道吳瑕進去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麽。

車子開了一段,李叔才又小心地開口:“少爺,我……我今天可能多嘴了。”

“唔?”

“我今天跟小吳先生說了你胳膊不舒服,還在吃止疼藥。”

喬銳格慢慢睜開眼睛。

李叔不安:“對不起少爺。”

喬銳格轉頭看看靠著自己猶自睡得雷打不動的吳瑕,他感覺自己模糊地抓到些什麽,吳瑕今晚對他態度的微妙變化,明明不會卻硬撐著在牌桌上打了一晚……

“沒事。”喬銳格說。

朝著車窗縫又噴出一口煙,喬銳格感覺到了左邊身子傳來的酸麻。

他又看了看吳瑕,沒有動。

就為了吳瑕今天晚上的表現,他願意給他多一點的溫情。

讓他靠著自己多睡一會兒這樣的小事,喬少爺還是可以忍受的。

車子早就熄了火,空調也關了,車裏原有的涼意也因為喬銳格開了車窗抽煙,漸漸被車外的熱氣沖散,兩人身體相貼的部分已經有了汗意。

喬銳格還是沒動,但吳瑕卻動了。

他微皺起眉,睜開眼睛,盯著眼前這片衣料楞怔了好一會兒,猛地擡頭看向喬銳格。

“醒了?”喬銳格漫不經心地問,一邊把煙頭從車窗縫裏丟出去。

吳瑕坐正了擡手使勁搓了搓臉。

喬銳格把車窗關上,打開車門,長腿邁出去,依然簡潔地說:“上樓。”

一路上睡了不到一小時,經過了被熱醒那一會兒的驚嚇,也並沒有讓吳瑕清醒多少,他迷迷糊糊地跟著喬銳格下車,進電梯,眼睛一直半睜半閉,身子老打晃。

喬銳格也不廢話,擡手就把人摟住了。

吳瑕下意識地想掙一掙,還是敗給了身體的疲憊。

進了門,喬銳格把吳瑕放到沙發上靠著,自己去洗澡,等洗好出來,看到吳瑕已經靠著沙發背又睡了過去,連他仰靠的姿勢都沒變過。

喬銳格赤著上身,跟昨天不同的是,他今天穿上了一條黑色的三角褲,他拿著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走到沙發邊,低頭看了吳瑕一會兒。

他擡手,用手背碰了碰吳瑕的臉:“哎,醒醒。”

吳瑕皺皺眉,扭頭躲開。

喬銳格又碰了碰,說:“起來,洗了澡再睡。”

吳瑕幹脆往旁邊側身,被喬銳格眼疾手快揪住了前襟,喬銳格也不惱,懶洋洋地說:“不起是吧?那我就脫了。”

說著他就開始解吳瑕的衣扣。

洗完澡還帶著些濕冷的手指觸到了吳瑕胸口的皮膚,吳瑕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眼前,喬銳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眸光不動聲色地往他臉上轉了轉,左手依然純熟而執著地向下解著衣扣。

吳瑕趕緊扭身躲開站了起來。

“啪”,一條毛巾扔過來砸在他肩頭蓋了半張臉,他擡手按住,耳邊聽到喬銳格說:“快去洗,一身煙味,臭死了。”

站在浴室裏,吳瑕擡起胳膊使勁嗅了嗅,是有一點煙味,大概是打牌的時候被染上的,但一晚上他專註於打牌沒抽過煙,倒是那少爺坐在他旁邊抽了不知道多少。

嫌臭?好意思嗎?吳瑕一邊腹誹,一邊迅速把自己洗幹凈,換上睡衣出來,沙發上那張薄毯不見了。

用頭發梢想也知道薄毯被誰拿去了,吳瑕猶豫了半分鐘,硬著頭皮走進臥室。

喬銳格靠坐床頭看手機,自腰以下蓋著一張薄被,那條薄毯,就被他揉成一團當作靠墊塞在腰後邊。

“那個……我來拿……”吳瑕支吾著開口。

喬銳格也不看他,左手拍了拍身側的床,說:“過來,睡覺。”

吳瑕楞了足了半分鐘,轉身要往外走,沒想到喬銳格現在廢了一只手身手卻依然矯健。

就他轉身這一瞬,喬少爺就跳下來床,幾步竄到他前面鎖上門,反手拽著他帶上床,把人往床上一按,嘴裏還帶著點不耐煩半真半假地說:“又不吃你。”

在吳瑕的心裏,喬銳格的信用值忽上忽下非常的不穩定,但這會兒喬銳格說睡覺,就真的是和他肩並肩躺著,睡覺。

吳瑕內心忐忑,手放在身側,不自覺地抓緊了蓋在身上的薄被。

他的胳膊甚至都能感覺到喬銳格身上的溫度,稍不留神,兩人的胳膊就會碰到。

好一陣,臥室裏靜得只能聽到空調的送風聲。

吳瑕在黑暗裏睜著眼睛,此刻他已經毫無睡意,全副精力都放在了關註身邊這個總是愛出其不意的少爺身上。

“你明天不上班?”

安靜中,喬銳格說話了,但,竟然是這麽一個,家常的問題?

“嗯。”

喬銳格又說:“你覺得你這工作有意思嗎?”

沈默。

喬銳格輕輕地嘖了一聲。

又過一會兒,吳瑕說:“那個,謝謝。”

“啊?”

“我媽給我打過電話,都告訴我了。”

“嗯?哦,沒什麽。”

又是沈默。

“哎,你打架跟誰學的?”喬銳格突然問。

吳瑕楞了楞:“沒跟誰學。”

“就跟人打架練出來的?”喬銳格似乎有些得意,“我看也是,全是野路子,不講招式,沒有章法,不過……”

“什麽?”

“挺帥的。”

“……謝謝。”

喬銳格似乎動了動,吳瑕不覺往旁邊看了看,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喬銳格側臉的輪廓,雖然對喬銳格的行事作風吳瑕時常腹誹深感頭痛,但也不能不承認,這位少爺外形上真是沒得挑,怪不得風流,人家有這資本。

吳瑕收回目光,閉上眼睛準備讓自己入睡。

模模糊糊中,聽到喬銳格呼了口氣,說:“我啊,沒怎麽跟人打過架,不過家裏送我學過格鬥,一開始被教練打得可慘了,我一度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是嗎?”吳瑕閉著眼睛,輕輕笑了笑,“我被我爸揍的時候也這麽懷疑過。”

喬銳格也笑笑:“小時候,我媽說我是她買包的時候店裏送的。”

吳瑕說:“哦,我猜應該不是什麽名牌包。”

“嘁,我這麽漂亮的小孩子,怎麽也該是普拉達送的吧?”喬銳格非常得意地說。

吳瑕嘖一聲:“再漂亮也是個贈品,就別臭美了。”

喬銳格聽了卻也不惱,悶聲笑了一會兒,又問:“你和那個誰,是有什麽私怨?”

吳瑕微微睜開眼:“誰?”

“那個,給你下藥的。”喬銳格說。

吳瑕有些意外,他沒想過喬銳格會跟他聊到仇小蝦,他甚至懷疑過,以喬銳格的能量,能以那樣的手段把仇小蝦給治了,要查出他和仇小蝦之間那些雞毛蒜皮實在不是什麽難事,可現在喬銳格竟然在問他,不管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吳瑕意外之後,心裏卻莫名地一松。

“他啊,嫉妒我長得好看。”吳瑕也起了玩笑了心思,隨口回道。

喬銳格安靜了片刻,說:“那他一定很絕望,畢竟這差距,靠整容是救不了了,得回爐重造。”

吳瑕輕聲笑笑:“那我就當是你在讚揚我吧。”

喬銳格嘖一聲:“那種人就是愚蠢,我就不會嫉妒你,我只想睡你。”

說完他就笑了起來,並不笑出聲,似乎努力想忍著卻又忍不住,笑得床墊都跟著顫動。

顫動也傳遞給了吳瑕,他背上是被這顫動引來的一陣陣酥癢,若平日裏聽到喬銳格這樣的話,他肯定是要冷下臉來,少不得還要刺喬銳格幾句的,可今天他卻沒有生氣。

也許是這一刻睡意已經包圍了他,也許是這話太過直白,直白得那麽誠實,絲毫沒有猥瑣,也不讓人感覺被冒犯。

是以吳瑕心裏很平靜,只是含糊地回了一句:“滾蛋。”

後來喬銳格又跟他聊了一陣,吳瑕完全放松下來,半夢半醒地應了幾句,就再也沒有印象了。

恍惚中感覺只做了短短一個夢,就醒了。

醒來時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枕著喬銳格的胳膊,被喬銳格摟在懷裏。

吳瑕當即什麽困意都沒了,把摟在自己身上的那條胳膊一推就翻身坐了起來,還迅速地往旁邊退開,動作再大點,就要滾到床下面去了。

喬銳格沒睜眼,卻踡了踡身子,抱著右臂發出一聲悶哼。

還在驚嚇中的吳瑕這時也反應過來,他剛才大力推開的正是喬銳格受傷的右胳膊。

“你,你沒事吧?”吳瑕有點慌。

喬銳格艱難地睜開眼睛,看看他,一言難盡地側身平躺。

吳瑕膝行上前,緊張地問:“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就……就有點嚇著了……你沒事吧?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

喬銳格好一會兒沒說話,兩眼緊閉抱著胳膊擰著眉。

吳瑕心裏越發不安,想起李叔說喬銳格從小會忍疼的話,不由又說:“要是疼你就喊出來,別憋著。”

聽了這話,喬銳格又睜開眼睛瞪了瞪他,擡起左手朝他趕蒼蠅似地揮了揮。

吳瑕楞了楞,想來這少爺這會兒是不想跟他說話,大概也不想看到他,於是知趣地下了床,趕緊洗漱去。

正對著鏡子刷著牙,喬銳格就只穿著一條三角褲大咧咧地進來,擠在洗臉臺邊,皺著眉說:“怎麽不給我擠牙膏?”

吳瑕沒作聲,給他電動牙刷上擠上牙膏,杯子裏接上水。

做完這些喬銳格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些,吳瑕低著頭吐了口牙膏沫,頭頂傳來喬銳格的聲音:“等下換身好看點的衣服。”

吳瑕擡頭瞪著鏡子裏的喬銳格,滿臉的茫然。

“看什麽看啊,你今天要陪我去公司,不穿好看點想丟我的人啊?”喬銳格沒好氣地說。

吳瑕楞了楞,趕緊含了幾口水漱完口,著急地問:“我為什麽要陪你去公司?”

喬銳格滿嘴牙膏沫,含糊地說:“昨晚上你自己答應的。”

吳瑕睜圓了眼睛:“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

“哼。”

喬銳格也不急,任吳瑕在旁邊幹瞪著,不慌不忙地刷完牙,抹抹嘴出了衛生間,沒一會兒拿著手機又回來了。

他在手機上劃拉了一會兒,放出一段音頻。

“我也退一步,就不讓你辭職了,你就隔一天做我一天的生活助理,怎麽樣?”喬銳格說。

“好。”吳瑕說。

“就從明天,不,今天開始,怎麽樣?”喬銳格說。

“好。”吳瑕說。

喬銳格點了停止,得意地看著吳瑕:“我有證據。”

吳瑕楞在當場,他完全沒有這一段對話的印象,什麽時候說的?自己不會都已經睡著了吧?聽自己的聲音,明明都是困得不行有氣無力了,這種時候來套自己的話,還錄音?

“你太卑鄙了。”吳瑕咬著牙說。

喬銳格卻無所謂地撇撇嘴:“我也沒逼你做什麽違法的事,有什麽不行的?”

他扯過毛巾,順手彈了彈吳瑕的臉,說:“快點,李叔在樓下等了。”

這天早上江渺到工作室,發現胡承傑也回來了,一看到江渺就拉著他到電腦前看自己這次出去拍的照片。

“這小村子很有點意思,你看,有很多建築還是明朝時期就保留下來的,也就是交通不便不利於開發,不然大概也能搞出點旅游項目什麽的,有空了我打算再去住個幾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胡承傑說得眉飛色舞的。

江渺看著他拍回來的照片,小村子山清水秀,在胡承傑鏡頭下,確實有種出塵的美感。

他笑笑說:“有機會的話。”

心裏想著,有機會能叫上駱遇川一起就最好了,去小山村裏住幾天,就當休假,只是駱遇川這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去,休假怕是近期都無法實現的一個願望。

“我昨天跟倩也說了說,唉,她對這些啊始終是不感興趣。”胡承傑嘆著氣搖頭。

“說我什麽呢?”孫倩笑著過來了。

胡承傑呵呵笑著撓了撓頭,江渺也笑了笑,起身讓開。

孫倩看了看電腦上的照片,嗔怪地睨了胡承傑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不慣這種地方,再說,都走了,工作室這兒誰管啊?”

“是是是,我就隨便說說,你辛苦了辛苦了。”胡承傑狗腿地給孫倩捶肩。

江渺電話響,一看卻是駱遇川打來,他向胡承傑做個手勢,走出來接電話。

“我幫你找了一個拍攝場地,要是不忙的話,我現在接你過去看看,正好我上午也要出去辦事。”駱遇川說。

江渺有些意外:“這麽快就找好了嗎?我有空的,你到了給我電話。”

“嗯,等會兒見。”駱遇川掛了電話。

“要出去?”身後傳來胡承傑的聲音。

江渺轉過身:“嗯,我……朋友幫我找了個拍攝場地,帶我過去看看。”

胡承傑楞了楞:“要拍什麽啊?還要專門找場地?”

江渺也楞了楞,看看胡承傑身後正出來的孫倩,他微笑著搖搖頭:“沒什麽,一個朋友介紹的,小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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