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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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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那是在遇到自己前!

小鳥眼中的光亮快要熄滅,透將她的身體輕輕放平,顧不得眼下臟亂可怖的現場,擡起自己的雙手。

變化系念力·念絲!

神野區一役後,經歷過面對父母的重傷卻無能為力的透自然不可能什麽也沒做,她在治療術方面的天賦為零,卻不代表動手能力為零。

就算面對他人的重傷,只要不是類似爸爸那樣完全無法挽回,總有辦法做些什麽。

透回想起自己在獵人世界裏看到的幻影旅團的相關資料,被她殺死的一個名叫瑪琪的蜘蛛擁有的變化系能力就是這個,她的念絲可以殺人,也可以當作醫療用的頂級縫線,斷成兩截的手臂,撕開的內臟,只要不是缺損很大都可以縫合修補,從骨頭到神經血管再到皮膚全都能完美修覆。

瑪琪能辦到,她當然也能辦到!不,在學習了「蘇生菜刀」可以連細胞都能精微操縱後,她只會做得更好!

她絕對不讓想要救的人在面前死去!

“小鳥……活下來。”纖細的念絲不斷縫補女孩破損的肉臟,透的雙手動作快得看不見殘影,臉上卻是古井無波,黑眸註視著已經半闔狀態的彌留雙眼,“你一直掙紮著痛苦著在這個世界求存,都努力這麽久了,現在放棄真的好嗎?”

神志已經模糊的女孩朦朧中看到了自己的過往,有記憶以來就是孤伶伶一個人,每一天為了找到裹腹的食物費勁心機,因為太弱小連搶先翻泔水桶的資格都沒有,有時甚至跟野狗野貓打架爭食……

然後,她撿到了一子,又撿到二郎和三郎。雖然日子過得更加辛苦,可卻覺得人生再也不是那麽灰濛濛的了。

再然後,她遇到透,遇到了這個和她樣貌相似卻比她更加厲害的人,她以為生活可以越來越好,結果……

“……活下去!就算是為了那三個孩子,替他們三人的份一起,你也要活下去!”

肚皮上的最後一針縫線收尾,透按在女孩的傷口處,磅礴的生命力從她的手灌輸到垂危虛弱的女孩身上。一瞬間,小鳥蒼白如紙的面孔在這一通刺激下湧出了血色,她的眼淚卻湧得更兇了。

“透……”沙啞的聲音飽含著悲傷痛苦和掙紮,女孩伸手抓緊身邊的衣袖,眼淚滾滾,“我想活,想活……我想要活下去嗚啊啊啊——”

如果沒有堅韌的毅力和渴望,一個弱小的幼童根本不可能獨自在貧民窟這種吃人的地方活到十三歲,更別提她竟然還憑一己之力養了三個更小的孩子。

透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年幼的自己在覺醒了穿越的超能力後能在一次次逼瘋人的死亡裏依舊保持自我,這是靈魂裏與生俱來的特質,幫助她也保護她沒有被曾經的苦難徹底淹沒吞噬。

“嗯。”透伸出手,握住了小鳥依舊瘦弱的小手,“我會幫你的。”

另一個世界的前世啊,我會幫你的。

日漸高起,光芒灑滿大地,不大不小的城鎮也傳出了昨晚的駭人新聞。

“真慘啊……”

“四個孩子在家睡得好好的,卻遇到這種禍事。”

並未恢覆的小院大門仍舊保持著昨夜的慘狀,有附近的居民和好事之人站在門口朝裏面張望,依稀能看到裏面同樣大敞的屋子裏四處飛濺的血跡,至於受害者們的屍體包括他們的家人全都不在現場了,只有政府相關的人在這裏探查情況。

“不是說還有一個小的沒死嘛,送去搶救保住了一條命?”有知道的比較多的人在後頭發出疑問。

“是保住了,不過底子傷了。我之前跟著通行小姐一起幫忙的所以知道清楚些。大夫下了結論,那孩子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身體以後會非常虛弱。”旁邊就有人回答,臉上帶著惋惜,“多好的幾個孩子,平時出門總見他們對我笑著打招呼,現在人全沒了……”

當第一縷晨光照射進屋內時,已經被燒成焦碳的鬼直接被凈化消失了,只剩一個類似人形卻誰都不承認那是人的恐怖焦黑輪廓,成了一樁警局裏的又一件無頭公案。

畢竟對這個世界的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鬼」本身就是只出沒於怪談中的存在,那些“會在夜晚出沒吃人”“被陽光曬到會死”“紫藤花是驅鬼良方”的傳聞全都是為了增加怪談驚悚感的設定而已。

這樣一樁離奇案件裏,本身就是受害人的透稍微變更了幾句說辭,輕輕松松就了結了這樁案子。

殺害小孩子們的兇手已經被她殺了,太陽一照連灰都不剩下,何況就算鬼沒死,然後這些只是普通人的警察意識到兇手的不簡單,他們也沒能力對付這種跨越另一種生命層次的物種。

小鳥的身體就如那些大夫所說,保住了命已經是萬幸,她幼年至今一直營養不良,也就是最近半年吃得好一些,如今瀕死之際被透從死神手裏硬生生奪回來,身體也變得破敗了。

在條件跟後世比起來差了十幾倍的簡陋醫院裏住了兩個月才放出院,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三個小孩的墓前垂淚不止。

變得虛弱的身體讓她連放肆大哭的能力都沒有了。

她跪在墓前哭著,就在身後幾步外的透靜靜看著。

和一直照顧著三小孩的小鳥比起來,不知見過多少生離死別的透是真的沒有這麽強烈的傷感的,甚至在神野區災難發生前,她連恐慌和哭泣的情緒都消失了很久,何況只是相處了半年時光的這些小蘿蔔頭。

說句不好聽的,穿越到這個世界中,透唯一在意的也只有自己的這個前世而已。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等小鳥發洩得差不多了,透在後面提醒,“你的身體忌諱大喜大悲,這次是特例,以後不要這樣了。”

跪在墓前的小鳥聞言擦著眼淚,輕輕嗯了一聲,順從地起身,對著墓碑倒了聲別,這才跟著透離開了。

“事情就是這樣,很抱歉,老板娘,以後不能繼續留在店裏幫忙了。”

居酒屋的門前,拎著行李一身風衣遠行裝扮的透站在那裏跟店老板打招呼,轉頭看向一旁低頭不語的小鳥。

“小鳥的身體損傷太厲害了,一直留在這座城裏肯定是沒辦法好轉的。我打算帶她去大都市那邊碰碰運氣,那裏是達官貴人的聚居地,有著國內最好的醫療條件,說不定有養好她身體的方法。”

她這個說法鎮上的人都能理解,畢竟妹妹遭遇了這樣的禍事,家人有能力怎麽也要去看看的。

“我明白,明白的。”老板娘已經抹著眼淚,“你們姐妹倆真的是太苦了,好不容易找回了小鳥安定下來,偏偏還發生了這種事,你這個當姐姐的還不知道往後要費多少心。這些點心和幹糧你們帶上,路上餓了就吃一些,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其實除了幹糧外,店老板還給了錢,透拒絕了。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她原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大正時代,結果卻是個隱藏有鬼物的平行大正,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麽模樣。

小鳥的身體不適合長途跋涉,因此透安排著前往東京的路程裏,都是直接坐的車,長途大巴車有之,私人包車也有之,一路輾轉混搭著前進。誰讓這個年代的日本經濟才發展起來沒多久,很多偏遠一些的城鎮還有人是用腳趕的路,東京都的第一座地鐵建設許可書還在政府的辦公桌上呢。

也因此,途中在某天投宿於一家旅店的夜裏,透很“幸運”地碰到了第二只鬼。

“什麽鬼?眼瞳裏有字?”

相比起之前遇到的那頭除了力氣大點就沒什麽特點的鬼,眼前這一只更厲害點,居然擁有個性……哦,超能力,讓她稍微意外了一下。

但也只是稍微一下。

旅館是這個時代很流行的仿西洋式建築,巨大的玻璃窗外是一輪淺金色的滿月,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走廊,倒映出一個少女隔空高舉著一個猙獰鬼物的剪影,明明女孩的手都垂在身側,那只被舉在半空的鬼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瘋狂卻徒勞無功的掙紮著。

“……下肆?”清甜的嗓音讀著眼球中大寫漢字,音調裏無悲無喜,“下級行四的意思嗎?這樣說來,鬼其實也有組織?”

透以為鬼的存在就和妖怪一樣,都是隨機出來的獨行生物,但眼前碰到的這一只告訴她並非如此,這讓她起了興趣。

於是,這只被念動力禁錮無法掙脫的鬼物就被稍稍往下放了放,得到了女孩的仔細垂問:“你是隸屬於哪個團體的鬼?你們鬼圈裏有多少組織?最厲害的是什麽樣子?都告訴我的話,可以考慮這次放過你。”

這種反人類的超常勢力,透不可能放過情報收集。在普通人類都將其當成怪志傳說看待的時候,說出來的情報準確率可以想象會有多低,現在碰到一個還湊合的,應該能打聽出不少東西吧。

然而就在她話音剛落,抓著那只鬼都沒開口之際,不遠處一道爽朗的男子嗓音直接強行插入對話。

“鬼都是獨居生物,是沒有團體這個說法的!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組織的話,它們全都隸屬聽命於一只鬼!”

透聞聲轉頭,說話的男子已經走近了光亮範圍,月光照出了來人一頭黃紅色相間的長發和火焰形的厚重眉梢,火炎紋的披風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其腰間別的著一把太刀。

明治時期就已經下了禁刀令了吧,這個人還明目張膽地掛著刀啊,這兩個時代的警察管治好寬松。

以上心理活動只是一秒不到的一閃而過,透在打量男子期間對方已經繼續開口。

“小姑娘,你提出的問題我都能替這只鬼回答,所以千萬不要放過它,一旦它逃了,不知道又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了。”

無論氣息還是顯露出的身體素質,都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普通人,身上帶著一股身經百戰的味道,不過這亂入的人到底是誰?

透還在想這個問題時,舉在頭頂的鬼卻更加劇烈掙紮起來。

“鬼殺隊!你是獵鬼人!”

這兩個關鍵詞讓透瞬間明白了來者的身份,既然有「鬼吃人」的都市傳說,當然不會缺少「人殺鬼」的反轉故事,「獵鬼人」就是以此而生的。只要有鬼頻繁出沒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獵鬼人出現除害。

明白這一點的透往後退了兩步,直接把抓到的這只鬼送到男子的面前:“給你殺,我想看獵鬼人是怎麽殺鬼的。”

對方在楞了一下後,很快笑著應下,一刀出鞘,那只鬼就被砍了脖子,腦袋應聲而落。

很快,它的身體從傷口處出現逐漸湮滅的痕跡,就像那一天被太陽照到的那只鬼一樣,整個身軀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日輪刀,是由終年接受日光照耀的特殊玉鋼打造而成的長刀,和太陽一樣也有滅鬼的功效。畢竟一般的武器是殺不了這些能不斷再生的鬼的。”男子笑著解釋,像是想起什麽趕緊道,“我叫煉獄杏壽郎,是鬼殺隊的一員。雖然不知道小姑娘你剛剛用了什麽方法控制住了鬼的行動,但能看得出你很強啊,要不要考慮一下加入鬼殺隊?”

透沒理會他的招攬,徑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到門口時才停下看他:“煉獄先生,我妹妹體弱,這個時候還在睡。所以一會兒說明鬼的情報時,麻煩你註意一下音量,別吵到在裏間休息的她。”

明明看著也就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說話聲音也是嬌嬌甜甜的,可她面無表情說出要求時,卻莫名地讓煉獄杏壽郎感到了一股壓力,有些類似他們當主的那種感覺,也是說話溫柔,可沒人敢忤逆他的話。

透在居酒屋做大廚的這半年可沒閑著,工錢加各種外快可是掙了不少,因此住旅館也是挑的上等房,定的房間有臥室也有客廳非常方便。給這位煉獄先生倒了一杯茶,透就聽他講解起有關鬼的情報來。

“最初,鬼其實只有一只,名字叫鬼舞辻無慘,它也是由人變化而來的,後來機緣巧合變成了吃人的鬼。後來它把自己的血液分給了其他人,那些接受了血液的人類就也變成了鬼,鬼舞辻無慘也就成了始祖鬼,也是最高位的支配者。所有的鬼身上都有它的血,鬼的實力強弱更在於擁有無慘血液的多和少,也因此所有的鬼都受它控制……”

煉獄杏壽郎給透講解了很多鬼的事,什麽隸屬於始祖鬼的「十二鬼月」;剛剛被殺掉的就是「下弦六鬼」中的肆鬼,眼睛裏會被刻下漢字數字,下弦的鬼只有單眼有字,上弦的是兩眼都有字;所有的鬼都被下了詛咒,不能說出有關鬼舞辻無慘的事,甚至連它的名字都不能提,否則就會遭遇毀滅……雲雲,一大堆的消息。

但透只關註了一點。

——所有的鬼都是因為鬼舞辻無慘而出現的。

“鬼不會老不會死,不用特殊手段它們能一直活下去,靠吃人變強大,它們擁有恐怖的再生能力,就算腦袋被暴力打爛也能重新長好,只有陽光、日輪刀、紫藤花這三樣是公認的克星。……通行姑娘,你有在聽嗎?”

“在聽。”透回道,“謝謝煉獄先生告訴了我這麽多。這幾百年來鬼殺隊為了除鬼真是辛苦了,為了消滅那頭始祖鬼付出了很多呢。”

“說來慚愧,我們鬼殺隊確實是殺了很多鬼,但實際上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獵殺到上弦級的鬼了,更別提找到鬼舞辻無慘了。”杏壽郎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作為鬼殺隊中的柱一直四處游走,卻至今都沒碰到一頭上弦鬼,真是著急啊。”

“這種事急不來的,時機到了自然會碰上吧。”透客套安慰了一句。

“說得也是,著急也沒用。”對方氣餒了一下,但很快又擡頭看過來,“對了,通行姑娘,之前聽你說過家裏就剩下你和妹妹兩人,而且之前琮不幸遭到了鬼禍,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引薦你加入隊裏的。我們鬼殺隊的醫療條件也不錯,令妹可以在裏面安心休養,到時候……”

他話沒說完,對面的少女已經搖頭。

“很感謝煉獄先生的好意,但我暫時還沒想好之後的路該怎麽走。”入組織什麽的向來謝絕,她才不想受人管,“我還是打算先帶妹妹去東京看看。”

人家不願意,壽杏郎也只能遺憾一下,之後很快就告辭了。

透送他到門口,雙方愉快告別,將房門重新關好後,就看到臥室的門被悄悄打開了,穿著睡裙的小鳥蒼白著一張臉站在門縫裏看過來,神情擔憂。

“還是吵到你了嗎?”透向挑眉。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裏不對,自己因為穿越的個性導致發育變慢,這個前世更慘因為吃不飽長得更加瘦小,反正都是被迫看著比實際年齡小,簡直是被籠罩了一股來自大宇宙的深深惡意。

唯一的安慰就是這半年裏,透又長高了1厘米,讓她正式確定自己打破詛咒,可以正常發育了。

相比之下,前世的身體就麻煩多了,尤其是經歷了之前那場慘劇,她精神上變得很敏感,夜裏睡眠總是很淺,一點風吹草動就被驚醒,比如現在。

聽到透的話小鳥輕輕搖頭,擡頭看過來的眼睛裏有憂慮也有歉意:“我給你添麻煩了吧?……明明你一直說過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嗯,是比血緣關系更奇妙的特殊關系,特殊到不能隨便把人丟開。

“去睡吧。”透走上前,重新將人哄睡了。

合上臥室的門,透回到客廳,眼睛卻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鬼殺隊,鬼舞辻無慘,超強再生力,不會生病體質……這些關鍵詞一一在透的腦海中掠過,最後定格在小鳥蒼白無血的臉上。

一個念頭突兀的從心頭生起。

為什麽她一定要從科學的角度去考慮小鳥的治療方案,明明也可以從鬼的角度去想想解決辦法的吧?

既然有鬼殺隊和獵鬼人,她是不是也可以弄一個捕鬼隊和研究所?

透想起自己從怪人世界得到的進化之家的科研資料,越發覺得可行。

不老不死和強悍的再生力,而且始祖鬼也是由人類變化而來,總能從這些鬼的身上提取到合適的特殊物質,然後加工改良成藥來治好小鳥吧?

反正,那些實驗體一抓一大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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