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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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西索扭著腰，走出蜘蛛的隊伍，奔向對面卻沒有遭到任何攻擊時，旅團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是你！”旅團裏有人瞪大眼睛，之前的一些疑惑此時全都解開了，“窩金那天會出事，是你通風報信！團長這次被綁架，到發展成現在這樣，其中也有你的手筆對嗎？”
面對蜘蛛們的憤怒，紅發的小醜一派雲淡風輕：“我可從來都不是蜘蛛的一員，我加入旅團，只是為了和某個人打一場罷了。”說著西索的眼睛就掃向了被酷拉皮卡牢牢捆住的庫洛洛，對方雖然被封住了嘴，可是一雙眼睛卻很冷靜。
或者說，遇到這樣的危局，作為團長，他必須要更加冷靜，才能找到方法破局，解救自己也解救旅團。
因此，西索在看過來時，庫洛洛也看向了他，幽深的黑眸裏向紅發小醜傳達著一股深意。
小醜很快看懂了，可他卻搖頭。
“很遺憾，你是早就被盯上的獵物。”也是最不可能逃脫的獵物，“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出手幫你的。”
事到如今，就算是西索也不得不感慨什麽叫計劃趕不上變化，謀劃了幾年的目標，今日一朝落空——他對跟庫洛洛一戰的執著還不至於到小命都不要的程度，並不想被那個危險的小可愛當成蜘蛛順手踩死呢。
西索的拒絕並不出庫洛洛的意料，但他想都不想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的態度才是讓他心頭發沈的關鍵。西索是個戰鬥瘋子，四處尋找獵物對戰的狂人，從他為了能和自己戰鬥一場不惜潛伏在旅團幾年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但是他現在放棄了，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這背後代表的意義……
庫洛洛看向前方少女的背影，嬌小的女孩散步一般朝前踱步的姿態，心底一寸寸沈下去。
“下一個是哪位？”看著對面的旅團在發現有叛徒的憤怒之後，冷靜下來又意識到什麽的忌憚和凝重，透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甚至很清楚對方一部分人的心理，“現在想著撤退也遲了，之前你們進來的谷口方向一路都被埋上了大量的炸彈，爆發出來的威力可不是之前黑道對付你們的11號窩金用的幾個火箭炮能衡量的。如果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想要逃跑，後果不用我說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變戲法般拿出一枚小巧的遙控器，招搖地晃了幾晃，又瞬間消失在掌心，動作快到眾人都沒看清她藏到了哪裏。
山風呼嘯，山谷中無人再出聲說話，明明是夜寒露重的深夜，很多人的額頭或後背卻不由滲出汗跡。
“下一個是哪位？”甜軟的聲音再度重覆發問，已然將不死不休的態度展現得毫不保留。
搞什麽啊？明明我們這邊是占理的一方，向惡貫滿盈的旅團去覆仇合情合理。可為什麽這場面整得跟反派一樣？又是臥底通風報信，又是綁架脅迫，現在又是把人引入陷阱逼入危局明擺著趕盡殺絕的……是不是做過頭了？
站在後方一直當背景板的雷歐力看著眼前的場面心情無比覆雜，他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傑和奇犽，前者眼神清亮對現下發生的事完全沒有任何覺得不對或者不適的地方，而後者作為殺手家族出身那更是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只要目標能死管他用什麽方法呢。
而唯一在這方面能和雷歐力有共同語言的酷拉皮卡這會兒早就被覆仇兩個字塞滿了腦子，就算意識到這些行為都不正派也只會直接無視，更別提這個覆仇計劃的策劃者和主導者小傑的養姐透了。
想起之前透小姐說過的計劃就她和酷拉皮卡參加就可以，可是他們這三人因為擔心想要幫忙就主動要求加入，雷歐力覺得自己好傻。
這個看著可愛實際上兇殘得跟魔王一樣的小姑娘根本不需要他們啊。估計之所以答應會帶上他們仨，其實只是出於對弟弟小傑的溺愛吧？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後，帶弟弟過來占個VIP觀眾席漲漲見識，他和奇犽是順便沾光。
而對面，意識到除了照辦以外暫時沒有其他破局之法的旅團眾人也恢覆了冷靜，俠客已經拿出了自己早先調查過的相關資料，開始和同伴們分析估測起這個實力和柔弱外表完全相反的恐怖仇敵的實力。
“下一個我去吧。”飛坦在這時踏出了一步，沒等其他人說話他就接著道，“除了分析出她的商隊遇到的所有強敵其實都是靠她自己解決，再具體的你們也沒有別的資料參考了。而她剛剛殺掉信長的手段你們也看到了，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十分恐怖，徒手就破了身處居合勢中的信長念力防禦，六系之中只有同為強化系的念能力者能夠辦到。”
“可是，飛坦……”
“沒有可是，她出手斬人的動作你們看清了嗎？”拎起手中的雨傘兵器，飛坦踏步向前頭也不回，“我們當中單論速度這一塊，能趕上我的沒幾個吧。”
俠客再沒有開口阻止，其他人也是，飛坦話中的另一個意思其實也很明顯，如果他能殺掉對方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他會將她所有的底牌全都試探出來，給後來人創造機會。
夜風呼呼的吹著，引得飛坦黑色的鬥篷烈烈作響，周遭幾棵樹木零零落落搖晃著枝葉，他的對面，金發紫裙的女孩看他一步步走近，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卻是浮現越發甜美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哥哥。”她朝他歪頭一笑，“我還以為我們以後永遠不會見面了呢。”
當她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句話時，飛坦的身體完全僵住了。
“果然是你！！”真的確定了之前自己完全不敢相信的事實，就算是手中人命無數的飛坦也是無比吃驚的，“你怎麽可能還活著！當年在流星街我明明親手殺了你，親眼看著你咽氣，更是親手處理掉你的屍體，明明都過去了18年，為什麽你還能死而覆生！？”
他這番話帶出來的信息量，直接把雙方人馬全都給震驚了。
“等下，18年前？”奇犽忍不住打破來時不說話當背景的約定，看向旁邊的小傑，“我記得你姐姐說過她今年24吧，18年前不就是說她才6歲？你姐姐6歲時在流星街被殺過一次！？”
對面的俠客小滴等人這時也想起來昨天白天飛坦跟他們說的過的一段過去。
6歲小女孩……洋娃娃……處理……早就死了……
當這些關鍵詞拼湊在一起，加上方才飛坦和少女的對話，一個荒謬卻真實無比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會覆活是這麽讓你難以接受的事嗎？”相比起其他人的震驚，少女的反應十分平靜，“我抓到你們團長的時候，他正意圖竊取一個先天覺醒念的小姑娘的專屬能力。剛好，我和那位小姐一樣，也是同樣先天覺醒之人。”
飛坦一怔，對面的人正擡眼對他笑。
“你當年碰見我時，應該很清楚我不是流星街的人不是麽？和那裏的環境相比，我的存在太幹凈也太突兀了。這就是我的能力，因為才覺醒別說掌控，就是它自己突然發動都是懵懵懂懂，還以為是自己亂走迷了路。”
握著傘柄的手一緊，飛坦的腦中不受控制地回響起稚嫩的詢問聲。
「哥哥，請問這裏是哪裏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垃圾啊？」
是啊，他是知道的，流星街裏的孩子和外面的孩子完全是兩種樣子，就算當時的他從來沒見過外來者，可在看到那小女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屬於這裏。但那又如何，他就是想要她留下，屍體也可以。
“拜你所賜，我也是第一次真正明白自己的天賦是什麽。”女孩甜糯的聲音平靜，但解釋的天賦內容卻讓其他人很不平靜，“在這個世界我不會死，就算被殺也會在其他未知的時間和地點重新覆活。但如你所見，被殺死過後也會付出嚴重代價，我現在這副和實際年齡完全不匹配的年幼樣貌就是後遺癥，是否影響壽命還猶未可知。”
“還，還有這樣的……！？”後面的雷歐力張大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其他人的表現也不比他強到哪去就是。
這是什麽恐怖又逆天的先天念能力啊！酷拉皮卡的雇主，那個能預言占蔔的黑道大小姐能力已經很可怕了，這邊這個覺醒的能力簡直能讓人發瘋！
奇犽和小傑這時也回想起當初在鯨魚島上聽到的金的留言，這下子也明白根本不是因為什麽嫌棄偷偷落跑，而是大姐頭的能力發動，讓她直接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又在之後不知道哪個時間段裏重新出現。
坐在林肯車頭上的西索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麽她跟揍敵客家突然起了沖突，原來是被突然轉移到了對方的老窩內部，把伊爾謎忙活了好一遭。
“這個能力的不可控性和不可抗性很強，我至今都沒搞明白它的原理，常常被它搞得焦頭爛額倒是真的。”說完了自己為何死而覆生的問題，透的表情愉悅，“但是能讓我又一次遇見你，可以好好掰扯一下當年的事，我還是很高興的。”
她的解釋讓整片山谷再度變得安靜，大家都在努力消化這段信息，對念能力天賦的認知又開闊了一層。
“原來那天我們開車路過會看到她根本不是巧合啊，她是故意在那裏等我們的，是我們自己沒意識到。”看著前方在月色下精致如櫥窗中陳列的洋娃娃的少女，小滴臉色恍惚地喃喃，“當年被飛坦拆掉的洋娃娃，回來找他報仇了。”
“少廢話了！”聽完了這一切的飛坦卻是猛地一揮手中紅傘，傘尖對準了她，臉色猙獰咬牙低吼，“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對方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嬌小的少女在這時向著身體兩側微微擡起她的雙手，仿佛展示身上可愛華麗的裙裝般的優雅動作，下一秒，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嘭！
眾人聽到動靜捕捉到動靜時，是飛坦捂住脖子被人砸倒在地，因為是咽喉部位受到打擊，倒地時他不受控制地發出生理性幹嘔。
“這可不行啊哥哥。”甜糯的聲音居高臨下響起，“我只是打你一拳就成這副樣子，連喉骨都沒擊碎，當年你可是對著我的脖子整整捅了二十幾刀呢。我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先死於窒息還是死於致命傷了。”
咻！
回應少女的，是半伏在地的飛坦抽出傘柄中的長刀，出其不意的陰狠一刀。
“傘中藏劍？有趣。”輕松躲過並閃遠的透站在原地，饒有興致地看他，“18年沒見，我倒是挺好奇一身狠勁的你長了什麽本事。”
她戲謔又漫不經心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在對付仇人，更像是貓戲老鼠，那種高高在上的玩弄姿態讓飛坦的眼中瞬間充血，舉著刀直接就殺了過去。
瞬間，現場就聽見了一片叮叮當當的連續響聲。
“好快！”奇犽忍不住吃驚，“這個叫飛坦的人速度很驚人啊，大姐頭也是，兩個人快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了！”
“嗯嗯！”小傑也是用力點頭，這個速度他的動態視力完全跟不上了，“他們都好快啊！”
“哼哼哼哼，兩個人都快？”坐在車頭上的西索聽到兩小孩的話忍不住笑了，“你們要不要再努力一下仔細看一看？”
聽到紅發小醜這麽說，小傑是下意識地更努力地去“看”了，甚至都用上了念聚在雙眼更方便觀察。
“啊……！”終於能看到具體打鬥輪廓的小男孩這時不由發出一聲驚叫，“姐姐的速度更占優勢。”
“不，不是更占優勢，她只是在玩。”同樣也這麽做了的奇犽露出了牙疼之色，“大姐頭的念也太強了吧，竟然能用手刀硬撼有念力加持的長刀……那個叫飛坦的人完全沒占到任何武器上的便宜啊。”
或者說，他每揮出一刀被人用一只手輕松擋下的同時，身上就會被對方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或者腿腳回以痛揍。
那雙看起來平時就只是拈花喝茶的白皙小手，此時儼然天底下最靈活難纏的兵器，短短數分鐘內近百次的交鋒，飛坦的身上也是同樣添了數百道傷，他用自傲的速度向她揮多少劍，她便回給他多少傷。
突然，那只手由拳改刀，直直刺向他的咽喉，早就高度警惕的飛坦立刻後仰，可還是遲了。
嘶啦！
一直掩住他口鼻的鬥篷口罩被直接扯爛，最恐怖的還是他脖子上三道沁血的細痕。
“哎呀，差一點呢。”幾步之外，是女孩的驚呼。
是呀，差一點。看清局勢的其他人也在心裏默默道，他們都知道那不是為了差點能殺掉飛坦的惋惜，而是為飛坦實力不濟差點就死在她玩弄般的突襲裏。
“果然是深仇大恨，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女人啊。”奇犽已經在擦冷汗，旁邊的雷歐力也是深以為然。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想如果換成自己6歲那年被人脖子連砍二十幾刀才咽氣，先不提會不會瘋的問題，如果有能力報仇肯定也不會讓對方好過。現在可不就是覆仇時間，大姐頭正可著勁的把自己吃過的虧找補回來呢。
“不過該說飛的這個仇人太自負，還是報覆心太強呢？”芬克斯說話時已經悄悄往後退了又退，他們的前方那個搖搖晃晃又呈現出暴風雨前寧靜的身影讓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這麽往死裏惹毛他，後果會很糟糕的啊。”
轟！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之際，纏繞在飛坦身上的念力如烈火般爆發燃燒起來，一如他此時的怒氣。
“你竟敢……竟然敢一而再地耍弄我……！”破碎鬥篷下的男人擡頭時，狹長的狐貍眼中滿是暴怒的血絲。
“我耍你有什麽不對嗎？”對面的人早已經丟了之前的笑容，只餘一張淡漠平靜的面癱臉，語氣裏全是自我中心的理所當然，“應該說正因為是你，我才願意多浪費點時間。”
這下子，飛坦全身溢出的殺氣簡直覆蓋了大半個山谷。
“大姐頭拉仇恨的本事真的是一等一。”奇犽現在是真服氣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雷歐力指著對面那些紛紛逃跑般往後撤，要不是顧忌谷口有炸彈恨不能直接一走了之的架勢，“那家夥要發大招了啊，連他的那些同伴都嚇得往後逃了啊！”
“那又怎麽了？”小傑奇怪地看他，“姐姐一點也不緊張，說明根本沒關系啊，雷歐力你就不要那麽激動啦。”小男孩對他的養姐是滿滿的信任，一雙眼睛全寫滿了理所當然，那種耿直倒是和前面的少女一個模子出來的。
旁邊的奇犽也是捂臉，對於好友的這一點他也是非常無語又無奈。
“呵呵呵呵，果然很有趣啊。”西索倒是開心地笑起來，“既然是特意找過來，不讓對方把招術都使出來好好看看，親身試一試豈不是非常浪費？”
戰鬥瘋子的發言就免了吧。
奇犽和雷歐力齊齊嫌棄暗想。
“啊，那個飛坦身上的衣服變了！”小傑在這時高聲指出來，他們的前方戰場處，之前還穿著一身黑鬥篷的男子突然換了一身裝束，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的包裹起來，只餘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這一幕讓之前一直沈默不語的酷拉皮卡皺起眉頭：“具現化系的念力技巧？資料上不是說他是變化系麽？”
他本身就是具現化系的念能力者，只是因為旅團的關系，情緒激動發動火紅眼狀態時會轉變成特質系，所以一眼就看出飛坦這個變裝技能的本質。
面對飛坦的變化，透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動作，完全是一副等他完成大招的放任姿態，這種傲慢更加激怒了飛坦。
“把你之前加諸給我的羞辱和疼痛，通通還給你！！”全身的念力再度爆發，一枚小小的又滿含灼熱之力的念力球體從他的身前彈射而出不斷升向高空。
“來，來了！”芬克斯等人紛紛找好掩體躲起來，順帶還不爽地朝場中大吼，“飛你這個笨蛋，要是引爆了谷口的炸彈老子跟你沒完！”
然而飛坦這會兒根本聽不進去了，他只是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女，確保她不會瞬間逃走，這個傲慢的女人卻只是好奇地盯著那顆不斷升起的球體在看。
下一秒，只有拳頭大小的念球忽然爆開變成一個外表如同太陽般熾熱的巨大球體，炙熱的浪潮撲開的瞬間，山谷中稀疏的草木直接被點燃，灼燒成灰。
熾熱，灼熱，炎熱……都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的溫度，整座山谷的頭頂仿佛升起了一輪小型太陽，因為離太陽太近，周遭的一切都被焚燒一空冒出大量火焰，形成一片地獄。
早就準備的旅團眾人縮在建好的掩體防禦中，根本不敢擡頭去看。
「罪無可赦之人」，是飛坦用念力具現化出來的防護衣，目的則是為了避開「受烈日灼燒」這個變化系技能制造出的小型太陽散發的高溫，無論是光照範圍還是溫度都極廣。太陽爆裂的一瞬間，周圍一切生物都會被燒死，而這一招的威力則是根據飛坦本人受到的傷害決定。
而之前的一串打鬥裏，飛坦可是挨了近百次的攻擊，對方故意不攻擊要害可給他的疼痛和傷勢一點也沒少，如此傷勢下呈現出的威力不用想也知道非常恐怖。
“之前就說過的吧。”包裹在厚實的防護服裏，飛坦的聲音雖然失真卻掩不住那股陰狠，“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這下子那個自負的女人死定了吧？估計都要被燒成灰了。
躲在掩體裏，熟悉飛坦能力的芬克斯不由暗想，飛坦的這一招是有多恐怖他太清楚了，一個沒躲掉那是連他都直接掛掉的可怕威力。
那女人就算再強，在這種鋼鐵都能瞬間熔成水的恐怖高溫下，一定，一定……
等等，高溫呢？
不但不覺得熱反而越來越冷是怎麽回事？
周遭的不正常溫度讓芬克斯直接從掩體裏擡頭往外探，結果這一眼，就讓他直接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啞著嗓子找回自己的聲音。
“太、太陽……結冰了？”
之前還照亮一片黑夜，更是點燃了整座山谷的紅色小太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懸在空中的一顆巨大的冰球。周遭到處都是冰筍的痕跡。
“飛坦的熾日……被凍結了。”俠客等人也是一臉震驚之色。
把那樣恐怖的高溫一舉反轉化作凍氣，這樣的念力已經不是能用恐怖來形容的等級了。
他們的目光下移，果然在冰球下方看到了剛剛收回雙拳的少女，以及她的對面幾步之外，同樣整個人被凍結成冰的飛坦。
飛坦還活著，只是也離死不遠。
他的意識還保留著，但全身已經被恐怖的凍氣變作了冰塊，在透故意收回那些凍氣恢覆常溫後，這些冰塊紛紛發出細碎的冰裂聲，等山風從谷口倒灌進來時，便如同風化的碎石被吹成冰屑一點點帶走。
“變化系的技能我也會，剛剛那一招名字叫「極光處刑」。”面對將死的仇人，透的語調平靜，甚至稱得上心平氣和，不覆最初的針對和尖銳，“18年未見，你還是這麽要強，可最後還是我更強些。”
裹在冰中的人已經說不了話，但他現在還可以看到和聽到。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在無法掙紮之後，飛坦反而平靜下來。
或許是因為他早就接受自己隨時會死亡的未來，又或許……是死在這個人的手上？
“我查閱了有關流星街的資料，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裏的食物這麽珍貴。謝謝你，哥哥，在當時願意將自己僅有的珍貴之物讓給我。”看著飛坦一點點被寒冰吞噬又一點點風幹碎裂隨風吹走，透的臉上浮現溫柔的笑，“但是，我不原諒你呢。”
看著那樣的笑容，被寒冰包裹的飛坦恍惚中回想到了當年的那個過去。
「謝謝哥哥！」接過他食物的小女孩十分高興，然後看了看他，低頭將手裏的食物一分為二遞回一半給他，一雙天真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可是哥哥好像也很餓啊，我們一起吃吧！」說到最後，她又笑起來。
那個時候的笑和現在的笑重疊在一起，看起來好像沒有區別，當年的小女孩到現在依然很可愛，可是飛坦知道的，她漂亮的黑色眼睛裏已經沒有陽光了，只有淡漠和平靜，以及殺人後的無動於衷。
他的洋娃娃，早就在當年被他親手殺死了。
「我不原諒你呢。」
“啊……”明白到這一點，他想開口卻發現喉嚨早就被冰封已經說不出一個字，想伸手可是雙臂早已經碎裂成屑，一直到最後，寒冰沒過他的頭頂，吞噬走所有的意識。
但是，那時是真的很喜歡啊……
為什麽……一定要走呢……
晚風呼嘯，當最後一絲冰屑被裹挾著帶走，全場早已經一片無聲。
“2只。”在這樣的安靜裏，女孩的嗓音平靜響起，“還剩8只。”
除掉飛坦這個給她第一個帶來死亡陰影的舊敵，透只覺得全身一陣松快，仿佛去掉了一層無形的桎梏，思維都靈光了很多。但與此同時一並而來的，是越發強烈的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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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旅團裏有人瞪大眼睛，之前的一些疑惑此時全都解開了，“窩金那天會出事，是你通風報信！團長這次被綁架，到發展成現在這樣，其中也有你的手筆對嗎？”
面對蜘蛛們的憤怒，紅發的小醜一派雲淡風輕：“我可從來都不是蜘蛛的一員，我加入旅團，只是為了和某個人打一場罷了。”說著西索的眼睛就掃向了被酷拉皮卡牢牢捆住的庫洛洛，對方雖然被封住了嘴，可是一雙眼睛卻很冷靜。
或者說，遇到這樣的危局，作為團長，他必須要更加冷靜，才能找到方法破局，解救自己也解救旅團。
因此，西索在看過來時，庫洛洛也看向了他，幽深的黑眸裏向紅發小醜傳達著一股深意。
小醜很快看懂了，可他卻搖頭。
“很遺憾，你是早就被盯上的獵物。”也是最不可能逃脫的獵物，“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出手幫你的。”
事到如今，就算是西索也不得不感慨什麽叫計劃趕不上變化，謀劃了幾年的目標，今日一朝落空——他對跟庫洛洛一戰的執著還不至於到小命都不要的程度，並不想被那個危險的小可愛當成蜘蛛順手踩死呢。
西索的拒絕並不出庫洛洛的意料，但他想都不想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的態度才是讓他心頭發沈的關鍵。西索是個戰鬥瘋子，四處尋找獵物對戰的狂人，從他為了能和自己戰鬥一場不惜潛伏在旅團幾年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但是他現在放棄了，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這背後代表的意義……
庫洛洛看向前方少女的背影，嬌小的女孩散步一般朝前踱步的姿態，心底一寸寸沈下去。
“下一個是哪位？”看著對面的旅團在發現有叛徒的憤怒之後，冷靜下來又意識到什麽的忌憚和凝重，透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甚至很清楚對方一部分人的心理，“現在想著撤退也遲了，之前你們進來的谷口方向一路都被埋上了大量的炸彈，爆發出來的威力可不是之前黑道對付你們的11號窩金用的幾個火箭炮能衡量的。如果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想要逃跑，後果不用我說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變戲法般拿出一枚小巧的遙控器，招搖地晃了幾晃，又瞬間消失在掌心，動作快到眾人都沒看清她藏到了哪裏。
山風呼嘯，山谷中無人再出聲說話，明明是夜寒露重的深夜，很多人的額頭或後背卻不由滲出汗跡。
“下一個是哪位？”甜軟的聲音再度重覆發問，已然將不死不休的態度展現得毫不保留。
搞什麽啊？明明我們這邊是占理的一方，向惡貫滿盈的旅團去覆仇合情合理。可為什麽這場面整得跟反派一樣？又是臥底通風報信，又是綁架脅迫，現在又是把人引入陷阱逼入危局明擺著趕盡殺絕的……是不是做過頭了？
站在後方一直當背景板的雷歐力看著眼前的場面心情無比覆雜，他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傑和奇犽，前者眼神清亮對現下發生的事完全沒有任何覺得不對或者不適的地方，而後者作為殺手家族出身那更是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只要目標能死管他用什麽方法呢。
而唯一在這方面能和雷歐力有共同語言的酷拉皮卡這會兒早就被覆仇兩個字塞滿了腦子，就算意識到這些行為都不正派也只會直接無視，更別提這個覆仇計劃的策劃者和主導者小傑的養姐透了。
想起之前透小姐說過的計劃就她和酷拉皮卡參加就可以，可是他們這三人因為擔心想要幫忙就主動要求加入，雷歐力覺得自己好傻。
這個看著可愛實際上兇殘得跟魔王一樣的小姑娘根本不需要他們啊。估計之所以答應會帶上他們仨，其實只是出於對弟弟小傑的溺愛吧？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後，帶弟弟過來占個VIP觀眾席漲漲見識，他和奇犽是順便沾光。
而對面，意識到除了照辦以外暫時沒有其他破局之法的旅團眾人也恢覆了冷靜，俠客已經拿出了自己早先調查過的相關資料，開始和同伴們分析估測起這個實力和柔弱外表完全相反的恐怖仇敵的實力。
“下一個我去吧。”飛坦在這時踏出了一步，沒等其他人說話他就接著道，“除了分析出她的商隊遇到的所有強敵其實都是靠她自己解決，再具體的你們也沒有別的資料參考了。而她剛剛殺掉信長的手段你們也看到了，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十分恐怖，徒手就破了身處居合勢中的信長念力防禦，六系之中只有同為強化系的念能力者能夠辦到。”
“可是，飛坦……”
“沒有可是，她出手斬人的動作你們看清了嗎？”拎起手中的雨傘兵器，飛坦踏步向前頭也不回，“我們當中單論速度這一塊，能趕上我的沒幾個吧。”
俠客再沒有開口阻止，其他人也是，飛坦話中的另一個意思其實也很明顯，如果他能殺掉對方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他會將她所有的底牌全都試探出來，給後來人創造機會。
夜風呼呼的吹著，引得飛坦黑色的鬥篷烈烈作響，周遭幾棵樹木零零落落搖晃著枝葉，他的對面，金發紫裙的女孩看他一步步走近，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卻是浮現越發甜美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哥哥。”她朝他歪頭一笑，“我還以為我們以後永遠不會見面了呢。”
當她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句話時，飛坦的身體完全僵住了。
“果然是你！！”真的確定了之前自己完全不敢相信的事實，就算是手中人命無數的飛坦也是無比吃驚的，“你怎麽可能還活著！當年在流星街我明明親手殺了你，親眼看著你咽氣，更是親手處理掉你的屍體，明明都過去了18年，為什麽你還能死而覆生！？”
他這番話帶出來的信息量，直接把雙方人馬全都給震驚了。
“等下，18年前？”奇犽忍不住打破來時不說話當背景的約定，看向旁邊的小傑，“我記得你姐姐說過她今年24吧，18年前不就是說她才6歲？你姐姐6歲時在流星街被殺過一次！？”
對面的俠客小滴等人這時也想起來昨天白天飛坦跟他們說的過的一段過去。
6歲小女孩……洋娃娃……處理……早就死了……
當這些關鍵詞拼湊在一起，加上方才飛坦和少女的對話，一個荒謬卻真實無比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會覆活是這麽讓你難以接受的事嗎？”相比起其他人的震驚，少女的反應十分平靜，“我抓到你們團長的時候，他正意圖竊取一個先天覺醒念的小姑娘的專屬能力。剛好，我和那位小姐一樣，也是同樣先天覺醒之人。”
飛坦一怔，對面的人正擡眼對他笑。
“你當年碰見我時，應該很清楚我不是流星街的人不是麽？和那裏的環境相比，我的存在太幹凈也太突兀了。這就是我的能力，因為才覺醒別說掌控，就是它自己突然發動都是懵懵懂懂，還以為是自己亂走迷了路。”
握著傘柄的手一緊，飛坦的腦中不受控制地回響起稚嫩的詢問聲。
「哥哥，請問這裏是哪裏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垃圾啊？」
是啊，他是知道的，流星街裏的孩子和外面的孩子完全是兩種樣子，就算當時的他從來沒見過外來者，可在看到那小女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屬於這裏。但那又如何，他就是想要她留下，屍體也可以。
“拜你所賜，我也是第一次真正明白自己的天賦是什麽。”女孩甜糯的聲音平靜，但解釋的天賦內容卻讓其他人很不平靜，“在這個世界我不會死，就算被殺也會在其他未知的時間和地點重新覆活。但如你所見，被殺死過後也會付出嚴重代價，我現在這副和實際年齡完全不匹配的年幼樣貌就是後遺癥，是否影響壽命還猶未可知。”
“還，還有這樣的……！？”後面的雷歐力張大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其他人的表現也不比他強到哪去就是。
這是什麽恐怖又逆天的先天念能力啊！酷拉皮卡的雇主，那個能預言占蔔的黑道大小姐能力已經很可怕了，這邊這個覺醒的能力簡直能讓人發瘋！
奇犽和小傑這時也回想起當初在鯨魚島上聽到的金的留言，這下子也明白根本不是因為什麽嫌棄偷偷落跑，而是大姐頭的能力發動，讓她直接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又在之後不知道哪個時間段裏重新出現。
坐在林肯車頭上的西索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麽她跟揍敵客家突然起了沖突，原來是被突然轉移到了對方的老窩內部，把伊爾謎忙活了好一遭。
“這個能力的不可控性和不可抗性很強，我至今都沒搞明白它的原理，常常被它搞得焦頭爛額倒是真的。”說完了自己為何死而覆生的問題，透的表情愉悅，“但是能讓我又一次遇見你，可以好好掰扯一下當年的事，我還是很高興的。”
她的解釋讓整片山谷再度變得安靜，大家都在努力消化這段信息，對念能力天賦的認知又開闊了一層。
“原來那天我們開車路過會看到她根本不是巧合啊，她是故意在那裏等我們的，是我們自己沒意識到。”看著前方在月色下精致如櫥窗中陳列的洋娃娃的少女，小滴臉色恍惚地喃喃，“當年被飛坦拆掉的洋娃娃，回來找他報仇了。”
“少廢話了！”聽完了這一切的飛坦卻是猛地一揮手中紅傘，傘尖對準了她，臉色猙獰咬牙低吼，“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對方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嬌小的少女在這時向著身體兩側微微擡起她的雙手，仿佛展示身上可愛華麗的裙裝般的優雅動作，下一秒，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嘭！
眾人聽到動靜捕捉到動靜時，是飛坦捂住脖子被人砸倒在地，因為是咽喉部位受到打擊，倒地時他不受控制地發出生理性幹嘔。
“這可不行啊哥哥。”甜糯的聲音居高臨下響起，“我只是打你一拳就成這副樣子，連喉骨都沒擊碎，當年你可是對著我的脖子整整捅了二十幾刀呢。我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先死於窒息還是死於致命傷了。”
咻！
回應少女的，是半伏在地的飛坦抽出傘柄中的長刀，出其不意的陰狠一刀。
“傘中藏劍？有趣。”輕松躲過並閃遠的透站在原地，饒有興致地看他，“18年沒見，我倒是挺好奇一身狠勁的你長了什麽本事。”
她戲謔又漫不經心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在對付仇人，更像是貓戲老鼠，那種高高在上的玩弄姿態讓飛坦的眼中瞬間充血，舉著刀直接就殺了過去。
瞬間，現場就聽見了一片叮叮當當的連續響聲。
“好快！”奇犽忍不住吃驚，“這個叫飛坦的人速度很驚人啊，大姐頭也是，兩個人快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了！”
“嗯嗯！”小傑也是用力點頭，這個速度他的動態視力完全跟不上了，“他們都好快啊！”
“哼哼哼哼，兩個人都快？”坐在車頭上的西索聽到兩小孩的話忍不住笑了，“你們要不要再努力一下仔細看一看？”
聽到紅發小醜這麽說，小傑是下意識地更努力地去“看”了，甚至都用上了念聚在雙眼更方便觀察。
“啊……！”終於能看到具體打鬥輪廓的小男孩這時不由發出一聲驚叫，“姐姐的速度更占優勢。”
“不，不是更占優勢，她只是在玩。”同樣也這麽做了的奇犽露出了牙疼之色，“大姐頭的念也太強了吧，竟然能用手刀硬撼有念力加持的長刀……那個叫飛坦的人完全沒占到任何武器上的便宜啊。”
或者說，他每揮出一刀被人用一只手輕松擋下的同時，身上就會被對方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或者腿腳回以痛揍。
那雙看起來平時就只是拈花喝茶的白皙小手，此時儼然天底下最靈活難纏的兵器，短短數分鐘內近百次的交鋒，飛坦的身上也是同樣添了數百道傷，他用自傲的速度向她揮多少劍，她便回給他多少傷。
突然，那只手由拳改刀，直直刺向他的咽喉，早就高度警惕的飛坦立刻後仰，可還是遲了。
嘶啦！
一直掩住他口鼻的鬥篷口罩被直接扯爛，最恐怖的還是他脖子上三道沁血的細痕。
“哎呀，差一點呢。”幾步之外，是女孩的驚呼。
是呀，差一點。看清局勢的其他人也在心裏默默道，他們都知道那不是為了差點能殺掉飛坦的惋惜，而是為飛坦實力不濟差點就死在她玩弄般的突襲裏。
“果然是深仇大恨，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女人啊。”奇犽已經在擦冷汗，旁邊的雷歐力也是深以為然。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想如果換成自己6歲那年被人脖子連砍二十幾刀才咽氣，先不提會不會瘋的問題，如果有能力報仇肯定也不會讓對方好過。現在可不就是覆仇時間，大姐頭正可著勁的把自己吃過的虧找補回來呢。
“不過該說飛的這個仇人太自負，還是報覆心太強呢？”芬克斯說話時已經悄悄往後退了又退，他們的前方那個搖搖晃晃又呈現出暴風雨前寧靜的身影讓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這麽往死裏惹毛他，後果會很糟糕的啊。”
轟！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之際，纏繞在飛坦身上的念力如烈火般爆發燃燒起來，一如他此時的怒氣。
“你竟敢……竟然敢一而再地耍弄我……！”破碎鬥篷下的男人擡頭時，狹長的狐貍眼中滿是暴怒的血絲。
“我耍你有什麽不對嗎？”對面的人早已經丟了之前的笑容，只餘一張淡漠平靜的面癱臉，語氣裏全是自我中心的理所當然，“應該說正因為是你，我才願意多浪費點時間。”
這下子，飛坦全身溢出的殺氣簡直覆蓋了大半個山谷。
“大姐頭拉仇恨的本事真的是一等一。”奇犽現在是真服氣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雷歐力指著對面那些紛紛逃跑般往後撤，要不是顧忌谷口有炸彈恨不能直接一走了之的架勢，“那家夥要發大招了啊，連他的那些同伴都嚇得往後逃了啊！”
“那又怎麽了？”小傑奇怪地看他，“姐姐一點也不緊張，說明根本沒關系啊，雷歐力你就不要那麽激動啦。”小男孩對他的養姐是滿滿的信任，一雙眼睛全寫滿了理所當然，那種耿直倒是和前面的少女一個模子出來的。
旁邊的奇犽也是捂臉，對於好友的這一點他也是非常無語又無奈。
“呵呵呵呵，果然很有趣啊。”西索倒是開心地笑起來，“既然是特意找過來，不讓對方把招術都使出來好好看看，親身試一試豈不是非常浪費？”
戰鬥瘋子的發言就免了吧。
奇犽和雷歐力齊齊嫌棄暗想。
“啊，那個飛坦身上的衣服變了！”小傑在這時高聲指出來，他們的前方戰場處，之前還穿著一身黑鬥篷的男子突然換了一身裝束，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的包裹起來，只餘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這一幕讓之前一直沈默不語的酷拉皮卡皺起眉頭：“具現化系的念力技巧？資料上不是說他是變化系麽？”
他本身就是具現化系的念能力者，只是因為旅團的關系，情緒激動發動火紅眼狀態時會轉變成特質系，所以一眼就看出飛坦這個變裝技能的本質。
面對飛坦的變化，透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動作，完全是一副等他完成大招的放任姿態，這種傲慢更加激怒了飛坦。
“把你之前加諸給我的羞辱和疼痛，通通還給你！！”全身的念力再度爆發，一枚小小的又滿含灼熱之力的念力球體從他的身前彈射而出不斷升向高空。
“來，來了！”芬克斯等人紛紛找好掩體躲起來，順帶還不爽地朝場中大吼，“飛你這個笨蛋，要是引爆了谷口的炸彈老子跟你沒完！”
然而飛坦這會兒根本聽不進去了，他只是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女，確保她不會瞬間逃走，這個傲慢的女人卻只是好奇地盯著那顆不斷升起的球體在看。
下一秒，只有拳頭大小的念球忽然爆開變成一個外表如同太陽般熾熱的巨大球體，炙熱的浪潮撲開的瞬間，山谷中稀疏的草木直接被點燃，灼燒成灰。
熾熱，灼熱，炎熱……都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的溫度，整座山谷的頭頂仿佛升起了一輪小型太陽，因為離太陽太近，周遭的一切都被焚燒一空冒出大量火焰，形成一片地獄。
早就準備的旅團眾人縮在建好的掩體防禦中，根本不敢擡頭去看。
「罪無可赦之人」，是飛坦用念力具現化出來的防護衣，目的則是為了避開「受烈日灼燒」這個變化系技能制造出的小型太陽散發的高溫，無論是光照範圍還是溫度都極廣。太陽爆裂的一瞬間，周圍一切生物都會被燒死，而這一招的威力則是根據飛坦本人受到的傷害決定。
而之前的一串打鬥裏，飛坦可是挨了近百次的攻擊，對方故意不攻擊要害可給他的疼痛和傷勢一點也沒少，如此傷勢下呈現出的威力不用想也知道非常恐怖。
“之前就說過的吧。”包裹在厚實的防護服裏，飛坦的聲音雖然失真卻掩不住那股陰狠，“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這下子那個自負的女人死定了吧？估計都要被燒成灰了。
躲在掩體裏，熟悉飛坦能力的芬克斯不由暗想，飛坦的這一招是有多恐怖他太清楚了，一個沒躲掉那是連他都直接掛掉的可怕威力。
那女人就算再強，在這種鋼鐵都能瞬間熔成水的恐怖高溫下，一定，一定……
等等，高溫呢？
不但不覺得熱反而越來越冷是怎麽回事？
周遭的不正常溫度讓芬克斯直接從掩體裏擡頭往外探，結果這一眼，就讓他直接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啞著嗓子找回自己的聲音。
“太、太陽……結冰了？”
之前還照亮一片黑夜，更是點燃了整座山谷的紅色小太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懸在空中的一顆巨大的冰球。周遭到處都是冰筍的痕跡。
“飛坦的熾日……被凍結了。”俠客等人也是一臉震驚之色。
把那樣恐怖的高溫一舉反轉化作凍氣，這樣的念力已經不是能用恐怖來形容的等級了。
他們的目光下移，果然在冰球下方看到了剛剛收回雙拳的少女，以及她的對面幾步之外，同樣整個人被凍結成冰的飛坦。
飛坦還活著，只是也離死不遠。
他的意識還保留著，但全身已經被恐怖的凍氣變作了冰塊，在透故意收回那些凍氣恢覆常溫後，這些冰塊紛紛發出細碎的冰裂聲，等山風從谷口倒灌進來時，便如同風化的碎石被吹成冰屑一點點帶走。
“變化系的技能我也會，剛剛那一招名字叫「極光處刑」。”面對將死的仇人，透的語調平靜，甚至稱得上心平氣和，不覆最初的針對和尖銳，“18年未見，你還是這麽要強，可最後還是我更強些。”
裹在冰中的人已經說不了話，但他現在還可以看到和聽到。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在無法掙紮之後，飛坦反而平靜下來。
或許是因為他早就接受自己隨時會死亡的未來，又或許……是死在這個人的手上？
“我查閱了有關流星街的資料，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裏的食物這麽珍貴。謝謝你，哥哥，在當時願意將自己僅有的珍貴之物讓給我。”看著飛坦一點點被寒冰吞噬又一點點風幹碎裂隨風吹走，透的臉上浮現溫柔的笑，“但是，我不原諒你呢。”
看著那樣的笑容，被寒冰包裹的飛坦恍惚中回想到了當年的那個過去。
「謝謝哥哥！」接過他食物的小女孩十分高興，然後看了看他，低頭將手裏的食物一分為二遞回一半給他，一雙天真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可是哥哥好像也很餓啊，我們一起吃吧！」說到最後，她又笑起來。
那個時候的笑和現在的笑重疊在一起，看起來好像沒有區別，當年的小女孩到現在依然很可愛，可是飛坦知道的，她漂亮的黑色眼睛裏已經沒有陽光了，只有淡漠和平靜，以及殺人後的無動於衷。
他的洋娃娃，早就在當年被他親手殺死了。
「我不原諒你呢。」
“啊……”明白到這一點，他想開口卻發現喉嚨早就被冰封已經說不出一個字，想伸手可是雙臂早已經碎裂成屑，一直到最後，寒冰沒過他的頭頂，吞噬走所有的意識。
但是，那時是真的很喜歡啊……
為什麽……一定要走呢……
晚風呼嘯，當最後一絲冰屑被裹挾著帶走，全場早已經一片無聲。
“2只。”在這樣的安靜裏，女孩的嗓音平靜響起，“還剩8只。”
除掉飛坦這個給她第一個帶來死亡陰影的舊敵，透只覺得全身一陣松快，仿佛去掉了一層無形的桎梏，思維都靈光了很多。但與此同時一並而來的，是越發強烈的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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