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婭本以為，利威爾是十分生氣的，畢竟就在剛才，他還對韓吉動粗未遂來著。

其實，利威爾早已不是地下街那個渾身充滿暴力因子的家夥，用武力解決問題已成為過去式。他完全適應了部隊生活，剝去張狂的姿態，成為了絕對服從命令的合格軍人。

所以當利威爾頭也不回地拉著庫婭大步離開時，她沒有反抗，或者表現出不滿，一路上安靜地思考要如何哄他消氣。

然而，還未及她說什麽，他就以吻封緘，霸道地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驚訝的張大眼睛，而近在咫尺的人眼瞼緊闔，遮去了瞳孔中的情緒，庫婭只能看見他冷峻的眉線，尖端擰起細小的皺紋。

她閉上眼嘆息，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輕輕撫上去，好像如此就能讓他冷靜下來。

可是他的親吻熾熱得超乎她的想象，大有星火燎原之勢。利威爾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整個扣向自己，不容逃脫。他們的唇線焦灼在一起，鼻尖緊緊相依，吸入的是彼此呼出的氣體。

“唔……”唇齒間溢出的，是細若游絲的抗議，剛剛發出，又很快被他吞入嘴裏。

漸漸地，庫婭就進入名為缺氧的狀態，指尖從他的眉頭滑落，軟綿綿地落在他的胸口。

利威爾依舊如暴風雨般，侵略著她口中每一寸地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帶著濃烈的莫名的情緒，似乎忘記了她的感受。

再這樣下去，庫婭非暈厥過去不可。

暈眩中，她嘗試要推開他，卻換來更加用力的桎梏。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離開她的唇。

庫婭半睜開眼，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意識逐漸回籠，卻被胸口傳來的一絲涼意驚得一抖！

一低頭，襯衣的扣子不知何時已被解開兩顆，寸寸凝脂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利威爾欲低頭繼續，腰間的手稍稍松開，而庫婭依然是暈乎乎的，一下沒站穩，放在他胸前的手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就這樣吊在了利威爾身上。

“嗯？”順勢撈住庫婭，利威爾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庫婭羞窘得直想把自己埋起來。

“我……我只是沒站穩！”如此等同於送上門的行為，實在不是她平日會做出的事。

利威爾又好笑又無奈，覆而又想起她從不會主動吻他，見面少了也沒有特別的表示，諸如此類的可氣之處還不少——雖然彼時的利威爾還不知道，他們之間欠缺了什麽東西。

此時此刻，利威爾只想小小地懲罰一下她，“噢？有精力跟別人勾肩搭背，應付我就沒力氣，你的體力何時跟廢物一樣了？”他壞心眼地嘲笑道，誰叫她總能吸引眾多目光，而他真恨不能將她藏起來，讓她只為自己綻放。

庫婭瞪他一眼，“別胡說，只不過是帶著個危險動物回來，神經緊繃造成的……”

她竟然還在喘氣，手指依舊揪著他的衣領，不知是否忘記了松開，整個人依舊半吊在他身上。

事實上，相比以前，庫婭的體力的確下降嚴重。否則淪陷那天，她哪會在半天之內就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上次調查，又怎麽會僅僅兩晚沒睡好就精疲力竭？

庫婭瞞過了所有人，就連安德莉亞都沒在意，只當她是第一次面對巨人而不習慣。

只是……

利威爾目光灼灼，近距離內，陡然發現她的額頭上已滲出細小的汗珠。

很不對勁。

他瞇起眼睛觀察了她一陣，突然將手伸向她胸前，猛地一扯，“嘶啦”一聲襯衣被無情的撕裂，紐扣爭先恐後的滾落到地面，劈裏啪啦過後，一室寂靜。

庫婭渾身僵硬，下意識地遮住胸口，卻在下一刻雙手被狠狠反剪到身後。

“你做什麽？！”

惱怒的聲音絲毫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反過來，更讓他洶湧的情緒增高數尺，獵豹般銳利而灼熱的眼神聚焦在她的皮膚上，燒得她生疼。

暴露在他面前的皮膚瑩瑩如玉，只餘最後一層薄薄的衣料，春光難以遮掩，她的腰肢不盈一握的纖細，胸前兩團柔軟輪廓分明……如此絕色就在眼前，但利威爾此刻全無欣賞的心情。

因為——

那柔軟的白雪之上，赫然纏著幾大圈繃帶，一縷鮮紅正緩緩滲出。

利威爾的臉色陰沈地可怕，庫婭聽到冰冷的聲音，如同暗夜最幽深的地窖裏的生鐵般：“哪裏來的傷？”

庫婭蹙眉，漂亮的眼睛靜靜移開。

見她不想回答，利威爾聲音更為冷冽，一字一頓地又問了一遍。

庫婭斟酌良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舊傷。

在他這般危險的目光下，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實話又不慎被拆穿，後果會非常嚴重。誰都討厭欺騙，哪怕能夠理解，心裏終究會留下一個結。

她沒有騙他，只是……

“舊傷？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剛才你撕了我的衣服，就像個登徒子。”

利威爾一噎，替她將衣服攏好，又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重新圈住她的腰，利威爾臉色終於緩和了些，“我記得上次調查你沒受什麽大傷，那麽，是瑪利亞之墻淪陷那天？”

“……嗯，壁外調查的時候，它只是裂開了，現在也是。”

只是……真話不全說，這個舊傷，其實要追溯到那個黑夜，是庫婭逼他在自己胸口，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創傷。由於周圍還有深淺不一的傷疤，都是後來的戰鬥所留下的紀念品，庫婭倒也不擔心他往深處想。

庫婭掙開他，從儲物櫃裏拿出醫藥箱，扭頭微笑，“浴室借用一下。”

利威爾再次皺眉，語氣不善：“不行。”

幹脆利落的拒絕令庫婭一楞，又馬上淡淡道：“好吧，那再見。”

她永遠習慣性地隱藏情緒。轉身之際，手臂卻被攫住，然後向另一個方向扯去。利威爾的聲音依舊不耐：“蠢女人就愛多想，我趕你走了嗎？過來乖乖坐好。”

手上的力道不重，卻料定庫婭不會掙紮，她不會幼稚得跟傷口過不去，如同方才幹凈的轉身一般——她永遠那麽理智，令他又愛又恨，就像美麗的罌粟花，註定再難戒掉。

被強行摁坐在床邊，庫婭捏著襯衫邊緣，湛藍的眼睛透著戒備。

利威爾見狀，收回要拿掉外套的手，盯著她一臉似笑非笑，“如果你想把傷口扯寬一點，大可自己動手。”

漂亮的眼睛立刻轉為瞪視，利威爾笑意加深——這表情背後的可愛女人，只有他才能見到。

瞪了半天沒有效果，庫婭終是無奈，“那你可別亂來。”

“不分場合的蠢事我從來不做，你當我是什麽？那些只知道亂發情的野獸？還是滿腦子淫穢的地痞流氓？”

“……”

——你就是個流氓！

庫婭很想這麽說，但她怕惹毛了某人他會怒火中燒，從而決定把罪名坐實，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利威爾混跡地下街多年，打打殺殺以求生存，見血都是些家常便飯了，每次也會自己處理傷口，但也只是簡單包紮便隨其自然愈合。他擅長的從來不是綁繃帶，而是用粗布沾上醋和劣質酒精，把傷口弄得幹幹凈凈。

於是乎，換繃帶的過程，主要還是庫婭口頭指導，利威爾動手實踐。

胸前的傷口庫婭可以自理，而背後的只能交給利威爾。背對著他，庫婭不自在地慢慢拉下襯衣，又把裏面的衣服褪到腰間。皮膚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屋內雖然點了小壁爐，庫婭還是不自禁瑟縮了一下，難掩扭捏。

她做這些的時候，屋內很安靜，只聽到壁爐內的炭火劈劈啪啪的細小爆裂聲，和衣料摩擦聲，還有……背後人的呼吸聲。那呼吸聲很均勻，庫婭推斷他沒什麽特殊反應，不自在的情緒方才稍稍退卻。

殊不知，利威爾早已看得楞住。

恍惚中，眼前的女人流露出聖潔的氣息，這恰恰是他最無法經受的致命之美。

姣好的倩影遮去了部分火光，皮膚被鍍上淡淡的暖橘色光暈，朦朧中更顯如脂如玉。長發順著肩頭一縷縷滑下，背部優美的弧線若隱若現，恰到好處。

該死的恰到好處。

利威爾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努力平覆心跳。他拿起沾好藥水的棉花，撩起她順滑的發，輕輕擦拭她背上的傷口，眼神幽暗。

那些傷口有的剛剛裂開，痂殼中滲出絲絲鮮紅，有的還在愈合中，凹凸不平的表面是暗紅的顏色，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而潔癖嚴重的人卻沒有對此感到絲毫不適，只是細細地，在傷口周圍擦拭著。

一下又一下，擦在她的皮膚，刻在他的心底。

盡管利威爾的動作已經放的很輕，但依舊不熟練，多次碰到了傷口上，庫婭放在身前的手悄悄捏緊。

終於有一次，他的棉花不小心直接按在了沒有結痂保護的傷口上，庫婭整個身體狠狠一抖！

利威爾手上動作一頓，情緒莫辨地說：“不過是皮肉傷，原來你這麽怕痛。”

“是你的手太笨拙。”庫婭不認賬。

明明很怕痛，他卻從來沒聽過她一聲抱怨，甚至連眉頭都很少皺一下。似乎又有一把刀子，在利威爾心上劃出一道口。

“很痛的話就該叫出來，別忍著，這麽倔頂什麽用。”

“沒人規定一定要有反應吧，叫就不會痛了嗎？”她的確是痛覺神經很發達，但絕不是怕痛，作為一名軍人，再痛都必須忍得住。忍得多了，自然也習慣了。

利威爾忽然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從繃帶卷裏拉開一截，雙手反覆從背後環過她，其間，手指總是“無意”的擦過她的皮膚，後背的，兩側的，甚至是胸前的渾圓……

“餵！”庫婭身體一邊疼得輕輕顫抖，卻又因這若有似無的觸碰燒紅了臉，“你……你不能小心點啊？”

“已經很小心了，你又不說，我自然不能把握的很準。”

簡直混蛋，聽上去還頭頭是道的。

庫婭又羞又惱，白皙的臉頰染上兩片桃花，利威爾突然就用錯了力道。

他一驚，應該會很痛……

情緒混亂之中，該死的痛覺神經又來湊熱鬧，強烈的刺激使庫婭終於抑制不住痛呼：“嗯啊……”

背後的人手上又是一頓，四周安靜下來。好半響，他才繼續動作，只是不再說話。

終於系好繃帶，庫婭重新穿上衣服，利威爾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送她到門口。

臨別時，利威爾突然說：“以後你痛的時候，除了我，別在其他人面前叫出來，尤其是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日更太艱難，大家做好周更的心裏準備，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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