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半，到了最後，甘甜甜跟盧卡徹底被淹沒在散場的人群裏，一步一頓，走得異常痛苦。好在盧卡擅長找話題，他們邊聊天邊跟著人流往外蹭，註意力被轉移。

等到了火車站，卻又是一番壯烈景象，滿售票大廳都是人，人工售票窗口連帶自動售票機前都排著長隊，嘈雜熱鬧得簡直就像是集會。

“在我的國家，”甘甜甜幾乎都是靠喊的，仰頭給盧卡說道，“火車站裏，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這麽多人！”

盧卡一臉驚悚。

甘甜甜又喊道：“我們怎麽辦？是不是也要排隊買票去比薩？”

盧卡搖頭，一手拉著她從人群縫隙裏往通往站臺的出口擠，一手從褲兜裏摸出張新的車票，低頭說：“我提前已經買好了！”

甘甜甜“噗嗤”一聲就笑了，擡手給他比了比拇指：“幹得好！”

盧卡驕傲地揚了揚眉毛。

盧卡臨下進入站臺的地下通道，擡頭瞥了眼電子屏，確定最近一班到比薩的ale已經準備靠近三號站臺，這才在通道口墻上的打票機上打了票。

等他們到比薩火車站附近的三星酒店，已經快到午夜了，盧卡提前告訴過前臺他們會在晚上11點左右登記，等他們到的時候，前臺值夜班的意大利帥哥熱情地給他們辦理check-in後，也打著哈欠去後面休息了。

盧卡定了兩間連在一起的單人房，他把甘甜甜送到房間門口，還故意笑著對她說：“a，我覺得我們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麽事？”甘甜甜將房卡插進門鎖將門刷開，困乏地仰頭，兩個眼眶裏都是淚。

“沒有給你買睡衣啊，”盧卡沖她*地擠了擠左眼，慢慢悠悠地笑著道，“所以，你要不要穿我的？”

甘甜甜反應遲緩地一下一下眨著眼睛，然後擡頭沖他露齒一笑，身子向後兩步退進房門裏，“啪”一聲將門合上了。

盧卡站在門外，也不敢高聲，悶聲頭邊笑邊刷隔壁的房間門。

誒喲我靠啊！甘甜甜在房裏邊脫外套，邊用困成一坨漿糊的腦袋想：你絕對早就算計好了的！混蛋！

****

甘甜甜早上一覺睡到八點多，起床後開了手機，屏幕上立刻顯示一條未讀短信，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

【from盧卡】醒了就下來吃早飯吧，我在一樓的餐廳等你。

甘甜甜洗漱完揣著房卡下樓，盧卡坐在餐廳的落地窗前翹著腿看報紙，玻璃餐桌上擺著一杯沒有喝完的橙汁。

見到她下來，盧卡擡臉笑著問了聲“早安”，然後向她示意墻邊那一溜盤子裏的東西都是可以挑選的，這家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形式。

甘甜甜吃了兩片吐司跟火腿，也打了一杯鮮榨橙汁，越吃越覺得她無比懷念國內的美食，國內光一個早餐就能有千八百種花樣，意大利的早餐單一的除了面包片奶酪跟肉，就剩下煮雞蛋跟泡牛奶吃的小雜糧片片了。

吃完飯盧卡又帶她回了盧卡城，他們轉著看了各種主題的cosplay，又去賣周邊的帳篷裏買了一些紀念品。

等吃完午飯，盧卡帶著甘甜甜進了一個不算太大的教堂，一派神秘地指著教堂門上方的一副壁畫示意她擡頭。

甘甜甜對美術一竅不通，她詫異地擡頭，登時就楞住了，那竟然是——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

“這個是其他人的覆制品，”盧卡彎下腰，貼著她耳朵小聲說，氣息吐在她耳廓上，甘甜甜忍不住縮了縮肩膀，“真品在米蘭，有機會帶你去看看。”

甘甜甜有點不太想打擊他，其實以她的文藝造詣，她根本分辨不出來正品與覆制品的區別。

*****

盧卡跟甘甜甜回到摩德納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盧卡將甘甜甜送到樓下，居然提出了一個讓甘甜甜詫異的要求。

盧卡站著沒走，兩手攤開在身子兩側，笑得又溫柔又期待：“a，給我一個貼面禮吧。”

甘甜甜聞言靜靜看了他半分鐘，走到他身前，盧卡笑瞇著雙眼微微弓下身子配合她的身高。

甘甜甜慢慢將左臉湊近他右臉，盧卡卻突然快速地偏頭，沖她左邊嘴角“啾”一下就親了一口。

甘甜甜：“？？？”

趁她明顯呆楞，電光火石間盧卡轉臉又給了她右邊嘴角一下“啾”，親完迅速抽身撤退，退到五步開外笑得像個純情的小男生。

甘甜甜：“！！！”

“你過來！”甘甜甜讓夜風吹得一個激靈，她從呆楞中回過神來，擡手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臉色青紅交加，她咬牙切齒地指著盧卡，陰惻惻地威嚇道，“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靠！好好親不行嘛？！特麽第一次親吻，你就給我留這麽個逗逼的印象？！甘甜甜在心裏將他一拳揍倒。

盧卡背著手慢慢後退，笑意溢出了眼底，他嘴角一挑眼瞅著甘甜甜變了臉色卻也不認錯，笑得一副心滿意足外加春心蕩漾，他說：“a，我歡迎你下次親回來。”

親你大爺！甘甜甜瞇著眼睛威脅地瞪了他一眼：“你給我等著！”

甘甜甜說完，也不理他，掉頭就進了樓門。

盧卡眨巴著眼睛眼瞅著她進樓，自己卻有點兒緩不過來，他也不知道甘甜甜話裏的意思是說，讓他等著以後有機會再揍他，還是說等著以後親回來，盧卡被這一語雙關或者說含糊不清的話搞得暈頭轉向。

所以說，盧卡為難地抹了抹鼻子，還是意大利語表達的清楚嘛。

甘甜甜紅著臉回家，她兩個室友已經回來了，艾米麗在客廳抱著kiwi看電視，茱莉亞在廚房洗碗，mango圍在她腳邊，一副求投餵的模樣。

艾米麗聽見開門聲，抱著kiwi跑到玄關，見著甘甜甜撲上去跟她貼面禮，甘甜甜兩個臉頰立馬燒紅得更厲害。

“天天，你發燒了？”艾米麗拿手碰了碰她臉頰，kiwi穩穩地橫臥在她一只胳膊上，懶洋洋地拿貓爪揉了揉臉，“你的臉很紅。”

“額，外面有點兒冷。”甘甜甜就勢扯謊，“凍的。”

“哦……”艾米麗頓了片刻，轉而又拉著她坦坦蕩蕩地八卦道，“你跟盧卡，一起過的萬聖節？”

“……”甘甜甜一聽那倆字，眼神游移地點了點頭。

“怎麽樣？”這回連茱莉亞也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湊熱鬧。

“挺……挺好的……”甘甜甜笑著說，“挺好，很……開心……”

“就這樣？”艾米麗遺憾地皺了皺眉頭，“一點兒都不激情啊。”

甘甜甜：“？！！”激情？不是她心裏想的那個意思吧？

“她還沒有答應盧卡的追求呢，”茱莉亞對艾米麗說，“你不要想太多。”

甘甜甜心說貌似真的是她想的那個“激情”麽？

“那也可以啊……“艾米麗像是被盧卡收買了一樣，拿手肘碰了配甘甜甜，神神秘秘地問她說，“你準備什麽時候答應盧卡？”

甘甜甜聞言楞了一下，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茱莉亞，搖了搖頭，誠實地說：“我也不知道，我承認，我對盧卡越來越動心，但是卻……覺得我其實還是不算太了解他，也不了解……意大利男人。”

“哈哈哈哈，這個你可以問茱莉亞啊！”艾米麗大笑，她把kiwi抖下手臂，拽著甘甜甜的胳膊丟給茱莉亞，笑得不能自已地說，“意大利女人，快快快，給天天好好講一講你們國家男人的特質！”

甘甜甜：“……”

茱莉亞也在笑，相對艾米麗卻收斂很多，她仰頭看著甘甜甜，真的給她開始普及常識一樣地說：“盧卡就是典型的意大利男人啊，追女孩兒的時候異常執著啊！”

甘甜甜老臉莫名就又熱了。

*****

周一大早，甘甜甜去上課，喬托又半死不活地癱坐在椅子上，見著她進教室，有氣無力地舉手跟她問了聲早。

“你這又是，”甘甜甜嘴角抽了抽，“失戀了？”

她邊說邊轉頭找維奧拉的身影，果不其然，維奧拉身邊坐著個金發碧眼的帥哥，不像意大利人，倆人聊天聊得火熱，上半身都快要貼在一起了。

“那個男的是誰？”甘甜甜湊近喬托，悄聲問道，“以前沒見過啊。”

他們臨床醫學人少，來來回回那麽幾張臉，這突然多出來這麽一個帥到突兀的男生，想不引起註意都難。

“新來的補錄生，”喬托用一種生無可戀的眼神盯著甘甜甜，說，“他今天早上一來，維奧拉就不理我了。”

十月中，學校會將還有空餘名額的專業再進行一次招生，就像國內大學的補錄一樣，甘甜甜好奇地轉頭想再往後面瞧一眼，手腕立馬被喬托拽住了，她低頭，喬托可憐兮兮地說：“為什麽你也要看他？是不是他真的比我長得帥？”

甘甜甜心想這簡直顯而易見啊，但是為了喬托那顆才十九歲的少男心不再一次破裂，她只能違心地搖了搖了頭。

“你沒騙我？”喬托撇著厚嘴唇控訴道，“可是就算是我也覺得，他明明比我帥！”

甘甜甜：“……”

我靠呦！甘甜甜心想，你自己都知道的事情，還糾結神馬啊！

繼續上完一節“天書奇譚”的《神經學》，喬托硬拖著甘甜甜要她陪他去散心。

甘甜甜本來還有兩個小時的意大利語課，喬托寧願在教室外面等她兩個小時，然後再拖著她一起逛街。

甘甜甜服氣了，心說失戀的人最大，甭管男人女人了，她上完意大利語，跟喬托溜溜達達去市中心，大雨“嘩啦”一下，突然就砸了下來，不等倆人把包裏的傘掏出來，瞬間就被澆了個透心涼。

喬托一米九的身高，淋在雨裏像半截被雷劈斷的枯樹幹，萎頹地塌著肩膀，那副表情讓甘甜甜都不忍心看。

甘甜甜踮著腳把雨傘撐在喬托頭頂上，隱約都能瞧見他兩個眼眶裏隱隱含著委屈。

真心不是不同情他，甘甜甜嘴角忍不住抽搐，可是這副場景，她好想笑啊。

“我……”甘甜甜欲言又止，她這輩子都沒怎麽安慰過失戀的人，她站在大雨中，大風刮過，雨幕傾斜，打傘根本都沒用，她把喬托推到市中心的長椅上，將自己的傘塞給他，然後又掏出喬托塞在書包側包裏的傘，轉身跑了。

跑之前還不忘叮囑他：“等著！我去找點兒能讓你心情變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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