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千繪姐，事情出了點狀況……”

“嗯嗯？”

“誰知道，會長他會突然出現呢。”女孩似乎在努力在為自己開脫。

換作以前，原野千繪一定會毫不留情面地大發雷霆，但今天……

想著，她的視線輕輕掠過了遠處——

但唯獨今天，不行。

“你在說什麽啊，”她捋了捋自己灰色的頭發，笑的溫和，“你真的去找柚木同學了嗎？……哎呀呀，真是不妙呢。你真的，太魯莽了。”

“什…什麽？”女孩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但是，原野千繪卻依舊很有耐心地笑著，“你有點誤會咯，我對柚木同學有點芥蒂確實不假，但是啊……”

“你……”

“啊啦，你快去跟她道歉吧，同學間，要好好相處才行呢！但是……讓你誤解，我似乎也有責任啊。”

說著，千繪看向女孩的眼神裏隱隱透漏出了滲人的寒光。

於是，沒有過多明說，女孩就已經頹唐地低下了頭：

“我知道，是我自作主張了…抱歉千繪姐，是我一個人的錯。”

“就這樣吧。發現錯誤後及時改進才會是好孩子，止步不前只會受到懲罰。”像是獎勵，千繪一臉溫柔地拍了拍女孩的頭。然後，轉身往那無意窺見的身影走去。嘴角，越揚越高。

此時，名叫淺野學秀的少年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面。直到千繪來到身邊，他才收回目光。

“學秀吶，”千繪俏皮地眨眼，“今天，也一起去買那家超好吃的冰沙吧？”

“可以。”對於一個女孩子，特別還是漂亮女孩子的邀請，似乎拒絕顯得太過無情。

“是嗎，我很高興呢~”

她笑。心中有花在綻放。但……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表情，是錯覺吧？

那個短暫，卻足以壓倒一切的，沒有任何色彩的眼神。

【】

那鍋奇怪的東西，他們自然是不會吃的。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小賣部派，等到了E班校區才發現這裏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小賣部來提供午餐時，柚木整個人陷入了絕望……

所以說，絕望中總會衍生出希望這是定力吧。

一個錢包從柚木眼前劃出了一條弧度。

目光緊緊追隨下去，錢包在接觸到赤羽業的手指後，又被一下一下不厭其煩地拋著。

“業君，這個錢包好眼熟啊，唉？！這難道…是……”

“不對喔，是路過那只章魚的辦公室時，無意發現的~”

……雖然和殺老師不是很熟，

但是殺老師絕對……

“這樣不好吧？殺老師它會哭的？”

面對質疑，赤羽業絲毫沒有自責或者別的什麽。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臉的無辜和不解：“咦咦，難道我的做法不對嗎？”

“當然不對！”

“我還準備介紹一家料理店給你，當做午餐什麽的呢。”赤羽業苦惱地攤開手，好像真的很可惜的樣子，“不過看樣子，是無法實現了噢？”

柚木只頓了半秒……

“唉？業君剛才我說什麽了嗎？”

【】

大概是經常曠課的緣故。

即便是在遠離市區的E班教舍，赤羽業也能方向感極好地找到通往外界的捷徑。

不得不說，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收獲柚木那崇拜的目光吧？

“我開動了。”

“……”一秒過去了，糯軟的三文魚片與舌頭接觸。

“……”兩秒過去了，柚木柚花的眉毛開始變形。

第三秒—— 她不可置信地左右手交疊起來捂住嘴巴。

“這是——”

如此刺鼻辛辣的味道，這是……芥末！？

芥末……

嗎……

“嗖——”

“哎？柚木你的背後插了好多箭啊，要我幫忙取出來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噗——”

血花飛濺。

雖然已經預想到了會是這種結局，但坐在對面的赤羽業還是忍不住挑起嘴角，無奈又好笑地遞給了她一張紙巾。但柚木並沒有來得及接，只是一臉難受地急忙沖去了衛生間。

飯桌上，又變為了赤羽業一個人。

“唉，果然太過分了嗎？”他一個人慢吞吞地收回了紙巾，拖長了音調自言自語，“不過，她真的好有趣啊~”

——捉弄柚木柚花不久就會轉移成自己的正業了吧？

雖然她這個人的反應沒什麽特別。但是不論怎麽說……她難受的樣子都有點意外地可愛呢？

拿出手機，赤羽業看著相冊裏柚木柚花那天慌亂跌倒的照片，惡趣味地笑了。

【】

柚木用水沖了好多次，才稍稍緩解了一下口腔中肆意橫沖直撞的芥末味——所以說……自己最最討厭芥末了呀！

“呼~辣死了，”柚木背靠在墻壁上，還一邊用手作扇子狀不停甩動著，

“這不會又是業君幹的吧？抖S嗎？”

不過自己剛才的樣子真的好毀形象啊……

不想再出去了怎麽辦……

“丁~”

這是手機收到簡訊的提示聲，動作遲緩地取出，強光下，她看見了屏幕上靜靜地躺著一行字——

‘好久沒能再遇。現在，我會在學校總部旁的奶茶店等到你來。’

落款，是一個之前在A班，與她交情還不賴的女生。最後一句融匯著堅定的話，似乎不去也不太好呢。

不過，這麽突然？

【】

作為第一名確實是件非常麻煩的事。

不斷有各種競賽的參賽邀請纏身。還要在這些早就可以預料到了結果的競爭中保持著‘獲得勝利就和呼吸一樣簡單’的榮譽。

看吧，最近又來了國語的競賽。

要不是看到了那樣的場面，淺野學秀想，他或許現在正心無旁騖地回憶著自己儲備的知識。

“學秀啊，”榊原蓮把手搭在了站在一家壽司店門口不動的淺野學秀身上，有些奇怪。

“可以告訴我是什麽阻止了你前進的步伐嗎？”

“不，沒什麽。”

淺野學秀回過頭，露出了標準的溫和笑容。

“文學競賽似乎快開始了。這個速度下去，怕是會有錯過的風險吧？”

“好，但……”

榊原蓮還想多嘴，但聽眾明顯已經不想多等地邁步向前。這突然來得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後面的榊原蓮半天摸不著頭腦。

——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

“呼，剛才到底是誰在止步呢？”榊原蓮扶著頭發跟了上去，

“不過學秀你今天，貌似不太對勁啊~”

【】

“嗯？就算柚木你說要去見老同學什麽的……時間也來不及了吧？”

赤羽業聽完了少女的話，抑揚頓挫地說道，“難道是想要曠課嗎？哎~終於開竅了啊你。”

“……開竅？哎？難道我一直被誤會了什麽嗎？”

“事實倒是這樣沒錯……”

柚木柚花難得地沈默了一次。

“但是話說回來，挑在那種時間，你的那個老同學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赤羽業忍住笑，話鋒一轉。

“這種事情我才不會去想，”柚木瞄了一眼時間，“業君你偶爾也要相信一下別人嘛。”

“……”

“好了，我要去赴約了。業君請一定要替我向殺老師請假！記好了是病假，病假！”

——不僅要曠課連說謊也要一起上嗎？

眼前的少女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壽司店，離開前還不忘揮揮手。

準確地說，看著她一蹦一跳走路的姿態……赤羽業一直都認為她的思想單純得和小孩子沒什麽兩樣。

而小孩子，是最容易被欺騙的對象。

“讓我相信別人什麽的，幾乎是不可能的呢，”在她身後，少年輕輕地笑了，

“倒是柚木你啊，該好好註意一下。畢竟人心這種東西，可是令人作嘔的存在。”

【】

淺淺地吐息，鼻腔內卻依舊停留著混有塵埃的汙濁空氣。

最後的一絲光也被窗簾阻擋在外了。柚木柚花的睫毛在黑暗中微微顫動，大腦的運轉變得很慢很慢。

從她意識到這是個圈套開始，她就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是眸子變得模糊不清，望向那個曾經被稱作‘關系可以’的朋友時，帶有隱隱約約的怨懟。

“不要做出那種神情，”對方發現後，看著狼狽的她如是說，“你明白的，在她那種強悍的人面前，弱小的我不得不服從。”

話音落下，柚木柚花卻久久沒有回聲。

然後，安靜地任由眼皮越來越重。

好像可以看到了。

但是……為什麽可以看到？

如果硬是要說看到的是什麽的話，那應該是國中二年級時候的一件事情吧。

——是紅色。

——在陰暗的小巷內沒有了陽光的烘托，可是赤紅的顏色還是明媚得奪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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