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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主角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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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停了下來, 玄甲統領騎在馬上瞳孔急顫地擡頭看著玄武臺,他眼中的驚詫毫不掩飾,仔細一看震驚之中似乎還摻雜了一種大不敬的占有欲, 直白而激烈。

他一把扔掉手中韁繩翻身下馬, 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玄武臺上的小國君。他呼吸急促地往前走了兩步,旋即足下一蹬,整個人往玄武臺上掠去, 如一道寒風中劈出的冷光, 眨眼見躍上玄武臺。

宮人被他嚇退了幾步,委實是這人身上的殺氣太過厚重, 即便知道他是小國君身邊忠心耿耿的暗衛統領,在這麽近的距離下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後猛退。

他站在聶嘉幾丈遠的地方並不往前,鏗地卸下腰間血刃扔遠,隨後一把撕開護心甲, 過程中他一直定定地看著聶嘉燦爛的眼眸,直到身上只剩下遮面的鋼甲才擡腳往他身邊走,單膝跪下。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聶嘉在他開口前看著他說,聲音都在發抖。

玄甲統領眸中暗潮翻湧,他一字一字清晰道來,“不論臣在哪,您的身邊才是臣的歸處。”

聶嘉惴惴半月的不安, 在這一刻盡數消弭於他溫柔的眼神中。

“抱我。”聶嘉咬牙忍著淚,向愛人伸出雙手,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孩。

對於這樣的要求, 換作誰恐怕都會是一陣惶恐。玄甲統領卻絲毫不驚詫,一手攬著聶嘉的後腰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橫抱起來,似乎是察覺到小國君身上微微的顫抖,他不禁將纖弱的小國君往懷中貼了貼,聲色低沈道:“臣送您回宮。”

說著不顧城中百姓和朝臣的目光,直接這麽把小國君給抱走了。臨走,他粗糲的目光狠狠在玄武臺下的朝臣臉上刮了一記,光是一道目光中蘊含著的威懾便讓朝臣紛紛心驚肉跳地低下了頭。

一路上聶嘉都抱緊了愛人的脖子,嗅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像對待失而覆得的珍寶般激動,一股一股急促的熱氣都盡數噴在了他的領口中,讓人統領覺得懷中仿佛是一只溫軟的小動物。

此時整個涿鹿城都靜悄悄的,圍觀的百姓在嗜血的鐵騎面前大氣都不敢出。朝臣更是臉色蒼白,頓覺錯失良機,平定南夷的果然不是高文,而是小國君身邊的暗衛。這下要鏟除暴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等來如此良機,實在是可惜!

君長悅也在人群中,他一身素衣看著只像個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他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玄武臺,又看了看眼前冰冷嗜血的凱旋之師,面無表情的淡淡道:“他很幸運。”

這麽巧,在這種時候暗衛率如此驍勇鐵騎回城,什麽都不用做便足以震懾朝臣的反叛之心,若是再遲上一兩天……

侍衛跟他在身上默默地低著頭不敢置喙。

君長悅目光悲愴地擡頭看著城墻上血淋淋的屍首,眼眶紅了紅,旋即不敢再看,“走吧。”總歸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了。

王宮,玄甲統領一路將聶嘉抱回了赤雲宮,見殿內的銀鈴都不見了也沒說什麽,只是將他放在床上,自己單膝蹲下將他一雙冰冷的雙足放在懷中焐著,擡眼輕聲道:“方才有沒有摔傷?”

聶嘉眼中含淚笑著搖頭道:“我沒事。”

“臣在南夷王宮搜到一張方子,連同藥材都一並帶了回來,聽聞可續人筋脈,方才已經叫人下去準備,大王願試嗎?”他關切問道,此時提起小國君殘廢的雙腿,心中便是一陣刀斧砍鑿般疼痛難忍,只恨不得回頭殺了當初姍姍來遲的那個自己!

聶嘉點了點頭,伸手在愛人冰冷的面甲上摸了摸,聲色溫柔極了,“你可喚我的名字。”

這人便一點也不推脫,雙眸喜悅而寵溺地看著他,“長生。”

“你呢?我一直未曾知曉你的名字。”聶嘉說。

他眼眉溫柔下來,“玄甲二十一是沒有名字的,王。”

聶嘉微怔,這才想起來的確如此,玄甲二十一人是君王的守護者,不需要名字。

“那我給你一個名字,以後你便叫時諶,好嗎?”聶嘉用冰涼的小爪子握著他的大手,在他掌心緩緩寫了一個“諶”字。

“時諶。”他五指一握,將聶嘉的手輕輕攥在掌心,眼眸中有股激烈的情緒的一閃而過。

聶嘉抿唇微笑,眼中的淚意已經幹涸了,只剩下滿腔柔情。他註意到時諶的武衣都不知讓血液浸濕又幹涸了多少次,便喚人去拿身幹凈的衣服來給他換上。

時諶似乎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多臟,忙將小國君的雙腿放在錦被下,往後退了兩步,“容臣沐浴更衣後再侍奉君側。”

聶嘉一歪頭,眼中立刻充滿了不舍,伸手求抱:“帶我去。”

時諶一楞,一雙狼眸發直,面甲下不知是什麽樣的表情。

誰能拗得過偏執起來的小國君,非但沒放人,反而還將人留在了赤雲宮看著他沐浴。聶嘉沒跟著時諶下水,見到他褪去身上武衣軀體沒有一絲新傷痕後才放心,他沒有受傷太好了。

時諶在浴池裏泡著,聶嘉就在旁邊等著,看著愛人被打濕的頎長身軀,心裏又甜又癢。

不多久時諶便把自己清洗幹凈,在小國君直勾勾的註視下僵硬地穿戴整齊,心都快從嘴裏蹦出來了。

“你從南夷回來,舟車勞頓,天氣又如此寒涼,該當好好休息。”再度被時諶抱著會寢殿的路上,聶嘉靠在他寬闊的肩上輕輕往他耳朵裏吹風。

時諶背脊一僵,越和小國君貼得這樣近心裏便滋生出越多大逆不道的想法,這才剛剛出浴,後背便讓汗水給浸濕了。聶嘉尤不自知快把時諶惹毛了,還窩在人懷裏一爪一爪地往人心上撓。

好在侍立在寢宮內的宮人打斷了聶嘉對時諶的騷擾,一進門宮人便跪了滿地,對於大王被人抱著進來的畫面,他們委實不敢多看一眼。

“出去吧。”時諶嗓音沙啞,輕咳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聶嘉忍不住笑了笑,在他頸窩輕輕咬了一口,立刻就感受到了愛人臂彎傳來的緊繃和僵硬。

宮人連忙退了出去,時諶大步上前將聶嘉放在床上,床邊放著一桶宮人剛剛送進來的藥,桶內還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藥香。

時諶單膝跪在床邊,將小國君傷痕累累的雙腿放進藥桶內浸泡,此時任何旖旎的情緒都消散了,看著小國君纖細得仿佛一折便會斷掉的雙腿,只剩下滿腔悔恨和痛心。

“我的腿會好的。”聶嘉看得出他猛然間低落的情緒,連忙安慰他道:“既然是南夷王宮裏的東西,當然是有效的,我相信你。”

時諶擡眼看著他,呼吸沈重。

聶嘉只是沖他笑,笑色甜蜜,毫無往日的陰鷙深沈。

時諶便也隨著目光柔和下來,雙手浸在藥桶中輕柔地摩挲著他的雙腿,“臣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雙腿。”

“嗯,你會的。”聶嘉捏捏他的耳朵。

他便這樣和時諶閑話,泡了約半柱香的時間便讓時諶塞回了被窩中。

用過午膳後外頭又下雪了,時諶撥了撥爐膛的炭火,靠在床邊給小國君講述如今南夷的情勢,直到他發現床上的人有些精神不濟,便放輕了聲音道:“困了便睡吧,臣在這裏守著您。”

聶嘉用異能稍微重塑了斷掉的骨骼便虛脫得睜不開眼了,他握住時諶的小指,掀開被子一角昏昏沈沈道:“天好冷,我身上痛,我想你抱著我睡。”

時諶見他面色蒼白的模樣心中疼惜不已,便一點也不推拒蹬掉武靴躺到聶嘉身邊,不等他主動靠過來便伸手把溫軟纖細的小國君擁進了懷裏,輕輕哄勸道:“睡吧,臣會一直守在您的身邊。”

習武之人身上熱得仿佛是塊烙鐵,聶嘉滿足地往時諶懷中鉆了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安心地睡去了。

時諶聽著小國君逐漸均勻的呼吸聲,眼中慢慢彌漫上了一層淡薄的血光。面甲下響起一道極輕的哨響,立刻有道黑影從梁上翻下來,單膝跪下。

時諶翻身大馬金刀地坐在床邊,看著那名玄甲,目光冰冷地打了兩個手勢。

玄甲立刻抱拳,“屬下領命。”

時諶一揮手,玄甲立刻退出殿外,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時諶一回涿鹿城,城中的氣氛頓時變了,猶如把一整鍋的沸水都扔到了寒潭中,再沒人敢張牙舞爪躍躍欲試,野心勃勃的朝臣不敢擡頭,又變成了不敢怒更不敢言的鵪鶉。

但有的人該死還是要死的,當天下午,某位兵部大臣和羽林軍統領便橫屍大街,死狀慘絕人寰,想也知道是誰下的手,兩位大人的家眷別說為他們收屍,跪在街邊連哭都不敢哭。

一時間別說朝堂,整個涿鹿城都人心惶惶起來。

聶嘉在時諶回來後便什麽都不去管了,也不去上朝,自然沒發現朝堂少了幾個大臣,天天只和時諶待在一起,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昏君。

半月後時諶握著聶嘉纖細的腳踝,憂慮道:“這麽久了,竟沒有任何效果。”

“有的,你看。”聶嘉艱難地動了動圓潤的足尖五趾,他可以一次性完全透支異能治好雙腿的殘疾,但那又不知要昏睡多久才能休息好,便在這半月斷斷續續地為自己修覆雙腿,只不過君長生的傷實在太嚴重了,以至於半個月了也就才恢覆到這種程度而已。

況且,雙腿沒好之前,走哪都能讓時諶抱著,對聶嘉來說好於不好都一樣。

他話音剛落,時諶看著他足尖的目光便傻了,隨後猛地擡頭看著他,眼裏是一片激動不已的狂喜。

“很快,我就可以下地走動,和你並肩作戰了。”聶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花了大力氣修覆了骨骼和筋腱,現在只剩下皮肉傷,很快就能治愈了。

時諶還傻傻地看著他,隨後緩緩皺起了折眉,眼中竟是泛出了一絲淚意。

聶嘉看著他這副欣喜又自責的模樣不禁心疼起來,輕輕在他面甲上用指尖敲了敲,“這個可以拿下來嗎?”

時諶目光溫柔,五指繃在面甲上將這塊遮住半張臉的冷鋼取下來,聶嘉便迅速往他唇上親了一口,近距離地看著他的眼眸輕聲說:“你治好了我的腿,想要什麽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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