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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發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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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發狠 (1)

這邊廂母女說著話,另一邊廂的一家子也是不得閑。

李家大嫂的兒媳婦李陳氏抱著女兒大妞妞餵她吃果泥,邊餵邊道:“婆母,你那是不知道啊,那林家大姑娘嫁的什麽襄陽侯那可是極有錢的主兒,我讓大妞妞她爹去打聽,都要嚇死人了,你道他家有多少田地和店鋪……”

隨後把自己聽來關於襄陽侯府的事情全都說給李周氏聽,當然少不了她的誇大之詞,聽得李周氏的眼睛都睜大了,這得是個多有錢的主兒啊。

一旁坐著袖籠了雙手的李新材,頭聳搭著,可眼裏卻滿是精光閃爍,“娘,這還是其次的,我們在林家住那會兒聽得不真切,這侯爺可是個大官,只要他年拉拔我們,只要從手指縫裏漏出一點兒,就夠我們一家老小受用不盡。”他伸出手指比了比,“這林家空有個玉膚坊,根本就沒比。”

李周氏是越聽越眼熱,“這麽好的人家,倒是便宜了那林家大姑娘。”

說得好像自己家的女兒能撈著好處似的,不過她轉頭看了眼不太雅地吃著蘋果的女兒,頓時又覺得那等富貴人家又怎麽會看上自家女兒?這才把心裏的嫉妒壓到最深處。

只那李翠喜頓時把啃了一半的蘋果扔到桌子上,起身湊近兄長,“哥,若是我能嫁到那樣的人家,哪怕是為妾,倒也能提攜你與二哥。”

李新材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大妹,別說他沒見過林瓏,這大妹連替林琦提鞋也不配,連他都看不上眼,人家襄陽侯能看得上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女子?頓時諷笑地推了推大妹,“你還是省省吧,就憑你這個樣子,甭說襄陽侯了,換成是我納妾也得考慮一二……”

“有你這麽說妹妹的嗎?”李翠喜大怒,狠狠地推了一把兄長,氣惱地掀簾子出去,把簾子甩得哧哧直響。

“這沒規沒矩的樣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娘,你看看她,遲早嫁不出去。”李新材咒著妹妹。

“有你這麽說妹妹的嗎?”身為母親的李周氏大為不悅,這女兒還是自己的好。

李新材的妻子李陳氏一把放下女兒,伸長手掐住丈夫的耳朵,吼道:“怎麽你現在就想著要納妾了?”

“沒有,絕對沒有……”李新材辯解道。

李周氏看到兒媳婦這副彪悍的樣子,臉上大為不快,把手中的茶碗裏喝剩的半碗茶朝兒媳婦潑去,“還不松手?當這是鄉下啊,就憑你這悍樣我就能休了你,給我家阿材娶個更好的。”

李陳氏被婆母這般大喝,頓覺沒有面子,敢怒不敢言地暗瞪了丈夫一眼,這進了城,有了倆錢,丈夫背著她逛了花街,別以為她不知道?所以說這人富貴了還是有煩惱。不過此刻看到婆母仍舊不解氣地看著自己,她忙討好道:“婆母,我知道錯了。”

李周氏瞪了兒媳婦好幾眼,最後才臉色和濟過來,“看看人家林家是什麽作派,這還不是侯府那般的人家,你們倆也給我學著點,要不然我們到襄陽侯府去走親戚的時候,受人冷眼。”

“娘(婆母),我知道了。”夫妻倆一致回答。

李周氏這才不再數落大兒子夫妻二人,嘆了口氣道:“到頭來還是便宜了你二叔家,他家倒是要占大頭嘍。”

“婆母,祖母她真的要將二叔父家那八歲的阿榮過繼給姑姑?”李陳氏忙再確認道。

這也是李周氏嫉妒不已的事情,“你祖母就是偏心,哪個不選,偏把好處都給了你二叔一家,死偏心眼的老賊婆。”最後更是狠罵了一句。

李新材皺眉,“娘,這阿榮已八歲了,姑姑能要?”

“只要你祖母起了這個心思,誰能勸得了她?”李周氏恨恨地道。

李新材與媳婦對視一眼,眼裏充滿了對二叔家李新榮的嫉妒,無奈他們年紀過大,這過繼是斷斷不能之事,要不然哪能便宜二叔一家。

他們一家子念叨的二叔一家也正在討論著,不過現在還沒有消息傳過來,所以一家子還不敢太過於喜形於色。

李家二嫂李張氏正著大兒子李新富,盤算著若是把小兒子過繼給林綠氏,他們能從林家分得多少家產?

李新富把自己打聽來的林家產業的分布算了出來,這若是兄弟二人平分能得多少,全然不去想萬一過繼不成又當如何?他媳婦坐在一邊也跟著眼熱。

李如花坐在椅子裏翹著二郎腿,指揮著他們這一房分得的惟一一個丫鬟做事,過足了當姑娘的癮。

林綠氏不但給娘家人安置了宅子,還給他們買了幾個丫鬟和漿洗的婆子,無非是想讓老娘過得舒適一些,不過倒是便宜了兄弟這兩房人。

“娘,我不要過繼給別人。”八歲的李新榮搖著李張氏的手道,為此他哭紅了圈眼睛。

“去去去,你能到你姑姑家過活那是你的造化,往後得了好處你就知道娘是真心為你好。”李張氏推開兒子,與大兒子正算得火熱,沒空搭理小兒子,反正兒子是她生的,無論如何總也得認她這個娘。

李新榮被母親推開,無助地看著家人,已經這麽大了,他自然知道自己一旦過繼成功就不再是老李家的人。

李如玉一把拉過小弟,還沒有及笄的她眼裏染上了母親等人才有的市儈貪婪之色,“阿榮,你真傻,你若是到了姑姑家,要什麽吃的沒有?他們一家子可有錢了,斷然不會少了你吃的,再者他們家就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兒子,若這兒子萬一先死了,這家產不就是你的?到那會兒,你就能吃香喝辣的。”

“二姐,真的嗎?”李新榮將信將疑?真的什麽都有得吃?

李如玉重重點頭,“我是你二姐,怎會騙你?”

李新榮一想到要啥有啥,對於過繼一事不再抵制。

只可惜李家的人盤算得再精,林綠氏聽到老娘說出這盤算的時候,頓時張大眼睛,“娘,你們都一天到晚算計著這個?”

她的眼裏除了不可置信還有深深的失望,這就是她夢裏盼了無數次的家人。

李老娘看到女兒眼裏的抵制,心裏不喜,面上卻是仍舊慈祥地道:“秀丫頭,你別傻得將人家當成親生的,這天下間只有敬親母的,哪裏會將你這養母看在眼裏?過繼你兄弟的兒子,那也是為了你晚年著想,只要入了林家的族譜,老了有他給送終,你這輩子都不愁了……”

這回未待母親說完,林綠氏已是“謔”的一聲站起來,嚴肅著臉拒絕道:“這事休要再提了,我光是聽聽都覺得汙耳,此事萬萬不能。林家有棟哥兒承繼香火,我們家老爺泉下也不想再要個不相幹的兒子,我是斷斷不會過繼二哥家的新榮,這事你們想都休要再想。”

李老娘原本以為與女兒培養了這幾個月的感情,加上平日又註意籠絡,本以為自己提出來定是十拿九穩,此時卻未想到女兒會這麽激烈的反對,她不敢與女兒硬幹,繼續仍是溫聲勸道:“我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可這是你的親侄兒,他若到你名下,這就能名正言順地分得林家的家產,你也不至於白忙活一場,秀丫頭,娘真的沒有私心。”

“娘,你與我確是有血緣關系,不過我也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若不是我家老爺救我出火坑,我現在人老色衰指不定被賣到什麽窯子裏正受苦呢。再者我與瓏姐兒姐弟仨卻有十年的情份,而且我能有今天也是多得了瓏姐兒,不然你焉能坐在我用體己銀子買的宅子裏面?這人啊,情份比什麽血緣都強得多,他們姐弟仨是世間少有的好孩子。”林綠氏不想將母親想得太壞,但此時母親所行之事讓她對她的情感打了一個大折,“我這就給娘交個底,我這輩子就認定他們姐弟仨是我的孩子,我也從不擔心老了無所依,就算將來棟哥兒媳婦容不下我,我也還能有銀子另置宅子居住。”

這最後的話無非是說來堵母親的嘴,她可從不擔心不能見容於棟哥兒未來的媳婦,畢竟她與瓏姐兒和琦姐兒的關系都好著呢,這兩位姑奶奶一人顯跡一人脾氣沖,棟哥兒將來的媳婦萬一是個好算計的也會掂量一二,不敢對她太過不敬。

李老娘沒想到女兒會色厲詞嚴地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頓時心裏涼了半截,看女兒這態度,過繼一事估計是泡湯談不成了。可她還是想要再掙紮一二,“你這都是想得太美好,現實比你想得要慘得多,你有什麽?你別忘了你曾做過窯姐兒,這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汙點,你還想讓人如何敬重你?”

林綠氏自從良以後,就很少有人當面指著她喊什麽妓子花魁之類的稱呼,後來扶為正室後,就更沒人提她的出身,如今自家老娘卻用了窯姐兒這三個低賤的字眼來稱呼她,這讓她情何以堪?心中一酸楚,眼裏含淚如看陌生人一般地看著老娘,“窯姐兒,我在娘的心目中居然是窯姐兒,我為何曾經進了那不堪的地方,這都是誰造成的?”

李老娘在看到女兒眼裏的淚水後,頓時心中大叫不好,她把話說得太絕,傷了女兒的心,在看到女兒挑簾子出去,她顧不上擺老娘的款,忙起身去追,“秀丫頭,娘真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是一時口快說錯話,秀丫頭……”

一個急匆匆地離去,一個在後面緊追。

這邊動靜很大,這宅子雖說是三進的,其實不帶園子之類的,格局並不是太大,所以那兩房人都聽得到李老娘大喚林綠氏的聲音。

面面相覷一眼家人,兩房人都坐不住,紛紛走出房門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同樣聚在一起說話的李德柱和李德茂也停下討論,急忙出來,不知道老娘和妹妹在鬧什麽矛盾。

李德茂一把拉住眼裏有淚意的林綠氏,“妹子,這是咋啦?”

“對啊,妹子,誰欺負你了,跟你大哥說,我們去為你出氣。”李德柱粗聲粗氣地道。

林綠氏卻是一把甩開二哥的抓握,冷眼看著這一家子人,“你們到得京裏投奔我,當妹子可有半點對不住你們?”

“當然沒有,若不是妹子,我們也不能過上這好生活。”李德茂立即答道。

“沒錯,你二哥說得對。”李德柱立即附和。

“好,今兒個人奇,我這就把話說清楚。”林綠氏的手指向被李張氏抱在懷裏的李新榮,“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過繼二哥家的小兒子,我自己就有子有女,犯不著要別家的孩子進門讓我家老爺地下難堪。”頓了一會兒,“這事若你們還一意孤行,那也行,我這就把宅子收回來,你們一家從哪兒來就給我滾回哪兒去。”

她把話說得極重。

這一家人再重要也是不及林瓏姐弟仨,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她真心愛那仨個孩子,他們也不曾負她,她就不能在背後任由別人算計他們。

李老娘這會兒知道自己是完全失算了,本來這個女兒還是挺孝順的,現在卻被自己逼得站到對立面去,為了不失去目前過的生活,她不得不壓下心頭的不悅,上前拉起女兒的手,“好了好了,都是娘說錯話了,你也別理你娘這張臭嘴,秀丫頭,娘都是太愛護你的緣故,沒有什麽算計不算計的,過繼一事你不願,我也不逼你,總得兩情相願這日子才能過得好,唉,千錯萬錯都是娘的錯。”

李德柱與兄弟李德茂對視一眼,均知道過繼一事應該是流產了,沒想到這個妹子發作起來也怪嚇人的,只不過現在全家都要靠她照拂著,他們實也不好得罪她。

於是,李德茂先開口道:“妹子,這事二哥雖不知情,但阿榮是我的兒子,二哥這就向你道歉,你看這樣可好?”

“妹子,娘這樣也是擔心你罷了,你不接受,我們也不能勉強你不是?妹子,大哥這就向你保證,絕對沒有下次。”李德柱是大哥,身為一家之主,他當即做了保證。

可李德茂的婆娘李張氏卻是不大樂意,忙道:“這是咋了嘛?姑奶奶,這娘家人為你打算,你咋不願意呢?這多好的事情啊……”

“你給我閉嘴。”李德茂朝妻子怒喝,還給使眼色,現在把這林綠氏得罪了,他們一樣好處都沒撈著,被趕走,可是連回鄉的銀子都還沒有。

林綠氏給他們買了宅子,置辦了丫頭,還每月承擔他們一家子的嚼用與花費,沒了林綠氏,他們哪來的這麽好日子可過?雖然如此,但林綠氏並沒有給他們大筆銀子,在這點上林綠氏並不是太大方。

李張氏思及此,悻然地閉上嘴巴,只是扁著的嘴可見她內心是相當不快的。

李老娘為了哄回女兒,什麽話都敢說,林綠氏本來對於這白了頭發的老娘很是心軟,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到底是血緣至親,她也不想做得那麽絕。

只是此事不知道是如何傳到林琦的耳裏,她聽後當即氣炸了肺,這李家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她,坐上馬車趕到李家十四口所住的地方,一進去,就指揮著福瑞道:“給我使勁地砸。”

福瑞很是聽林琦的吩咐,帶著一眾小廝把這個三進院子弄得雞飛狗跳。

李家一大家子人都哭天搶地瞪視著林琦,這個女人真真可惡。

林琦卻是坐在福瑞搬來的大椅子內,冷笑地看著這一群老老少少,自從他們到來後就沒幹過一件像樣的事情,心眼多就罷了,重要的是全沒好心眼。

“這是咋了,咋了,琦姐兒,你這是做甚?”李老娘咋呼道,看到自己房裏的東西被砸了個稀巴爛,她頓時心疼不已。

大妞妞何嘗見過這樣的狀況?頓時嚇得大哭不止,由其親娘李陳氏抱著哄弄,只是仍舊止不住她的哭聲。

林琦冷眼掃過去,大妞妞反而止啼不哭了,身子卻是打顫,兩手圈緊親娘的脖子。

“咋了?你說說你都在背後動了什麽歪腦筋?先是想讓那幾人進玉膚坊的作坊當管事,後來不成又想將那歪瓜裂棗掛到我爹名下,這可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們姓李的一家子怎麽滿肚子壞水啊?”林琦冷聲道。

李老娘被她諷得滿臉通紅,更是咬緊一口銀牙。

李德柱與李德茂兄弟更是不敢吱一聲,得罪死林家,縱有林綠氏這妹子,他們也不會有好日子可過,畢竟林綠氏本身無進項,就全靠玉膚坊,而這玉膚坊又拿捏在林琦的手中,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

“哎喲,琦姐兒,這都是誤會。”李周氏上前道,連她屋裏的東西都被砸,她縱有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這個女子真讓人氣憤又頭疼不已。

李張氏也上前勸道:“瓏姐兒,這真的是一場誤會,並不是你知道的那樣,這……”說到這裏她自個兒都辯不下去了。

林琦冷笑地看著他們,“你們到京城來尋親,不就擺明了是想要搏得我們林家的家產?真好笑,這家業是我們一家子努力拼搏出來的,何時輪到你們來分一杯羹?你們也不找盤水照照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忒不自量力了。”

若不是她現在跟了女夫子學規矩,變得文明一些,真想朝這一群不要臉的人吐唾沫星子。

李家一群人被噴得面面相覷,李老娘也沒了主意。

匆匆趕來的林綠氏看到滿地的瘡痍,頓時心驚肉跳,更看了眼坐在椅子裏冷著一張俏臉的林琦,忙上前道:“琦姐兒,你這是做甚?有話好好說嘛。”

林琦看向林綠氏,“二娘,在你心裏,是他們一家子重要還是我們姐弟仨重要?”

林綠氏忙道:“那還用說,當然是你們姐弟仨重要啊……”

“好,既然如此,二娘,送他們一家子回鄉,不要讓他們再踏進京城一步。”林琦趁機提出要求,這是她擱在心裏許久的話,這一家子的到來簡直將他們林家搞得一團亂。

李家人聞言,哪還顧得上被砸得稀巴爛的物什,這林琦分明就是要趕他們離京,這才過上好日子,他們並不想得就此放棄。

李老娘後悔不疊,當日不該操之過急的,女兒在林家待了這麽久,本就有情份,這不是自己一家人能比的,怕女兒真的同意送自己一家子回鄉,她忙扯住林綠氏的手腕,“秀丫頭,娘千裏迢迢受盡多少風霜才能來找你,你可不能硬起心腸趕娘走哇,娘都這把年紀了,沒有多少活頭了,現在能見你一眼就多一眼,這回了鄉怕是此生難再見到……”

話未說完,她已是哭了出來,配著那一頭白發,看起來越發讓人垂憐。

林綠氏差一點就要同意林琦的提意,畢竟送他們回去也能減少摩擦,大不了自己每年給點銀子他們花用,也就圓了彼此的情份。不過這樣一番話在聽到親娘說得悲切後,她終還是不忍心趕走親娘及兄弟一家子,遂反握住親娘的手,“娘,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且安心地住在這兒,我會孝順你的。”

“我的秀丫頭……”李老娘痛哭失聲,聲音裏有著興奮與一絲難見的愧疚。

這就更讓林綠氏堅定了信心。

林琦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尤其是看到自家二娘看得她嘴唇嚅動似要開口說話,她倒是先開口,“二娘,你真的選擇他們?”

“琦姐兒,你別這樣固執,這事是他們不對,可我已拒絕了,你放心,他們不會再起歪心思……”

林琦不消去聽林綠氏那比海市蜃樓還虛幻的話,猛然打斷道;“狗改不了吃屎,他們今天沒有算計成功,不代表他們日後不再算計,二娘,你這是在縱容他們做惡,遲早你會自食苦果的。”

她把話說得極重,朝福瑞打了個響指,在這兒打砸東西沒有半分意思。

“琦姐兒,你聽二娘解釋,他們是有點私心,可出發點並不壞……”

“哦?算計不屬於他們的家產,這還不叫壞?那什麽叫壞?二娘,你教教我,我愚笨得很。”

林琦反諷了一句,自打進京後與林綠氏一道發展玉膚坊,她們是日益親近,她也敬重她這個二娘,是再也沒有以前在蘇州時那般對她惡言相向,所以這麽一句話聽在林綠氏的耳裏,卻是相當的刺耳,刺得她的耳膜在生疼。

“琦姐兒,二娘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我說什麽你也聽不進去,等你消了氣之後我們再好好說話,到時候你就能體諒並明白二娘的難處……”

“我還不夠體諒你?你這些年是存了點銀子,可那能有多少?你拿來給他們一家子用,我可有說半個不字?畢竟這是二娘你的體己銀子,我這當女兒就不該多嘴,但你想過沒有,你這是在將他們的胃口餵大,將來他們要從你身上榨出更多的利益來才會肯罷休。”林琦深嘆一口氣,不禁感到有幾許心寒,“二娘,不是我不體諒你,實是我太體諒你了才能忍到今天。”

林綠氏聽到林琦這番話,身子不禁顫了顫,她能聽得出來林琦的決絕,遂忙甩開親娘,上前握住林琦的手,“琦姐兒,你聽二娘說……”

林琦輕輕地將林綠氏的手撥下,“二娘,我現在一個字兒都不想聽,要不你送走他們,要不你就不要我這個女兒。”

語畢,她也不催林綠氏做抉擇,招呼福瑞等家仆如來時那般匆匆離去,臨出大門還踹了一腳,嚇得李家人都惴惴不安,這個林家二姑娘脾氣真沖。

李老娘的眼睛眨了眨,這會兒她不敢再激進,而是藏起心機小心翼翼地道:“秀丫頭,我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我看琦姐兒的樣子不似在說假,要不,要不我就與你倆兄長離去吧,興許我們母女的緣份就是這麽淺,能再見到你,我也能合眼到地下找你爹懺悔了……”

林綠氏卻是安慰親娘道:“娘,莫說這些喪氣話,你且放心,琦姐兒的性子我知道,她這是在氣頭上才會把話說絕,回頭我再和軟點,她的氣也就下了……”

李老娘聽到女兒還心疼她,頓時心中的巨石落了地,不過面上卻是不顯,只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來。

林綠氏反而安慰起她來,好一會兒,看親娘的表情又和緩過來,她這才吩咐兩個兄長帶著人把這一片狼籍收拾起來,看著那地上的碎片,她嘆了一口氣。

氣惱不已的林琦剛到林府的門口,就看到權美環匆匆過來,遂讓車夫停下來,她跳下馬車,上前迎著權美環,“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到李家去了,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你跑去那兒做甚?”權美環對李家人並無好感,之所以能忍著也是給林綠氏面子。

“別提了,我現在想起還一肚子火。”

林琦與權美環一道走進大門。

權美環看到女兒氣結,心裏的後悔又更深一重,若不是她做了孽,又怎麽會給林綠氏上了位,到頭來讓女兒也跟著受罪,“這李家人確是貪得無厭,你二娘不是這樣的人,怎麽就有了這麽一群親戚?”

“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更何況凡人乎?”林琦道,“我現在把話說重了,也是希望二娘能清醒一點,希望能收到效果吧。”

“現如今似乎也惟有這樣了,不過你二娘該傷心了……”

“她傷心,我就不傷心?”

林琦立即反駁,對於權美環的話很是不以為然。

權美環看她表情含怒,終不敢多說,生怕事後女兒說她挑撥離間,到時候她又水洗都不清了,現在好不容易才能靠近一些,給林綠氏面子,就是給自己活路。

林琦看了她一眼,瞻前顧後的,她這生母何時也這麽謹慎了?想到她以前的劣跡和現在的樣子,不禁感到諷刺不已,轉了個話題道:“你怎麽得閑過來了?”

“那老虔婆又找我的麻煩,我懶得與她吵,唉,這日子越過越不是滋味。”權美環頗為感慨地道。

“都中風不良於行了,偏還要生事,這樣的老太婆怎麽不趕緊去死。”林琦恨恨地道,自己可以不原諒生母讓她忐忑,可不代表能看著別人磋磨她。

“她啊現在聽到寶貝孫子要回來,頓時生猛得很,哪還死得了?你也知道霍家就這一個男丁,自然是以他為重。”權美環撇嘴道。

林琦停下步子,皺了皺柳眉,“你是說那個叫什麽霍源的家夥?”

“不就是他,前兒才收到他從邊關寄來的信,他在汝陽城立了功,相信要回京述職了,他這一回來,霍家人都找到了主心骨。”權美環神色陰郁地道。

霍源對她一向不冷不熱,實際就是當她不存在地忽視掉,不似霍香玉生前那樣以折磨她為樂,對於這樣的繼子,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討好他,其實她是知道的,霍源不喜歡她,甚至是討厭她的。

“你是繼母,怕他一個繼子做甚?他若欺你,我可不管他是什麽將軍不將軍,到時候我給你出頭。”林琦忙道,實在看不得權美環這麽一副樣子。

權美環可不敢讓女兒為她出頭,“他是武將,拳頭粗得狠,你莫招惹他,到時候挨了他的打才不劃算,唉,我不惹他,他也不會對我怎樣……”

“你說你當初改嫁就不會找戶好人家?現在倒好,臨老還要受繼子的氣,活到你這份上,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還快一點。”

權美環知道女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對她這句話並不放在心上,“大錯已鑄成,我能有什麽法子?大不了就此罷了,兩生安好即可。”

林琦翻了翻白眼,她這生母是外強中幹型,一輩子都沒做對過幾件事。不想去管霍家亂七八糟的事情,她臉上略帶欣喜道:“我姐過段日子估計就會回到來,到時候我看這李家人還如何能在京城立足?”最後的話說得咬牙切齒。

權美環其實看到女兒與李家人不睦,還是感到挺舒心的,畢竟是自己親生的骨肉,與林綠氏親近就罷了,若是將李家人當成正經親戚,她自個兒都會嘔死。“你呀,還是修修口德為好,免得將來找不到婆家。”

“我就這樣,學不來那虛偽的一套。”林琦心直口快地道,“誰看不慣就一邊去,本姑娘還不稀罕呢。”

權美環聽後搖了搖頭,想到女兒的親事,自然就想到那繼子年紀已大了,再不成親怕是找不到合適的姑娘,一想到繼子媳婦進門,她又是一陣的頭疼,當初改嫁霍堰的時候,她怎麽就沒想到這一茬呢?唉,那會兒真真是兩眼就只看到一個不中用的霍堰,想來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林琦走後,林綠氏留在娘家收拾殘局,待一切妥當後,她就又忙著回家與林琦解開心結。

李老娘沒留女兒,只是女兒一走,她的臉就沈了下來。

一家人都是愁雲怪霧,這林琦生生就是攔住了他們發財的路子。

“這琦姐兒不解決,我們都會麻煩不斷,等那大姑娘回了京城,我們怕是更難辦。”李德茂道。

“能有什麽法子?妹子不爭氣啊,如果她能挺住,我們也不會這麽難辦。”李德柱嘆了口氣。

李周氏卻是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

“你能有什麽法子?”李老娘沒搭理兩個兒子,反而看向大兒媳婦道。

李周氏看了眼自家的二兒子,其實她兩個兒子,還是二兒子長相最好,而且還偷學會了幾個字,遂道:“這姑娘家大了總歸要嫁人,琦姐兒又能留到何時?若是她成了我們家的人呢,那還不是任由我們搓圓捏扁?拿捏住了她,又何愁那嫁進富貴人家的大姑娘會無動於衷?”

這話她說得那叫一個得意,天底下的婆婆磋磨兒媳婦那是天經地義,等林琦嫁進李家,她要出一口氣又有何難?莫說她還有玉膚坊和一大筆嫁妝,這些她曾經旁敲側擊過林綠氏,所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沒錯,大嫂這可是妙計。”李張氏忙附和道,“我看阿貴長得這麽好,還是偏宜了那琦姐兒。”

李新貴一面其實是怕林琦發飆的,但另一面他又對這個長相俏麗的少女起了心思,如果能成為他的人,自是再妙也不過了。

李老娘頓時眼裏又放出精光來。

一大家子人又再度合計起來,這回他們學精了,是半個字也不會透露給林綠氏知道,包括李老娘,這事沒法得到林綠氏的協助,所以他們是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匆匆趕回家的林綠氏卻是在林琦的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林琦非但不與她一塊兒用晚膳,更是給了她閉門羹,擺明了就是要她只能選一方,這讓她苦不堪言。

謝玉安在過來林琦院子的時候看到林綠氏難看的面容,輕聲道:“林夫人。”

“謝夫子。”林綠氏勉強笑著打了聲招呼。

“林夫人這是當局者迷啊。”謝玉安突然道。

“謝夫子這是何話?”

“林夫人只能自個兒體會,我說再多也沒用,琦姐兒還等著我,我就不多說,先告辭了。”

謝玉安微笑著晗首,這才施施然地離去,她不過是教導女學生的夫子,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可,言多必有失。

林綠氏卻是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晚春之風吹來,卷起她身上的春裝。

被眾人嘴裏念叨的林瓏卻仍舊坐在船上,這一路回程走得比來時順風順水,速度倒是快了許多,不過她早已是歸心似箭。

坐在船窗邊看著那初夏的景致,不禁又是一聲嘆息。

“遠遠地都聽到你的嘆息聲了,你這不是要愁煞我?”葉旭堯踏進船艙之內。

林瓏把看了一半的書扔到一邊,起身迎向他,“這不是想兒子想到嘆息嘛,對了,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到京城?”

葉旭堯擁著她的柳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就快了,約莫還有十天左右就能到達京城的碼頭。”

林瓏一聽滿心歡喜,忙道:“到時候我們的兒子可是滿了周歲又零兩個多月,你說他們會不會喚我們爹娘?”

這是憧憬,也是期盼。

葉旭堯嘴角微微上勾,“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我相信皇後娘娘會教他們倆說話的。”

但願他那倆傻兒子可別喊錯爹娘就行了。

林瓏聞言,把頭靠在丈夫的胸前,光是想想都美死了。好一會兒,她又道:“對了,九王爺怕是要看緊點才成,我怕我們一上岸就會出事。”

葉旭堯的目光一沈,“這個我曉得,你不用擔心。”

林瓏聞言,也不敢胡亂揣測,她擔心死家人,為了這九王爺,不知道還會再生出什麽事端來?“我在汝陽城都差點遇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

葉旭堯抱著妻子的手就是一緊,只是雙唇緊緊地抿著沒有再做聲。

京城的皇宮是加強守衛了,襄陽侯府其實也是明裏暗裏守得個固若金湯。

葉鐘氏自從倆孫子在宮裏都遭到了綁架,就更是不敢輕易地出府,連帶著拘好葉蔓籽和葉明恂。

葉明恂對於不能出府卻是惱怒不已,朝發妻發作了幾句,“我為何不能出去?京裏的治安也不是那麽差,就你膽子小偏還拉著人一道兒,你羞是不羞?”

葉鐘氏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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