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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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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老祖宗看著她,目光深沈。

沈未央只當不知,草草上了香,只默然地伴在顧璉城的身邊,他也不勉強,順順當當給老人家敬了茶,然後告退。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未央對顧家有些許的抵觸心理,所以,也都默許了她的沈默。

順著他的心意去叩拜了顧家老太爺,她與他並肩走回。

在路上的時候,還不由得看自己的裝束,實在可笑。

顧璉城見她臉上似有笑意,腳步放慢了許多:“才下過雪了,約摸著不能太冷,我看你那日也去看戲了,不如今天……”

話還未說完,她已經轉過頭回絕掉了:“我還有很多事情,大公子想看戲的話就去吧,我得回錢莊一趟。”

他抿著唇,為她的不買帳感覺堵心。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其實未央做女子裝扮更為動人,只不過現在還為時尚早。

一起走回自己的屋裏,顧璉城還試圖挽留:“你待我稍作休息,一起走。”

她笑笑,伸手解開衣領:“不了,大公子這咄咄逼人的,要是在多留片刻,只怕被吃幹抹凈肉渣渣都不剩一點了。”

沈未央脫下裙子,解開長發來。

她站在鏡子面前,絲毫不避諱他和屋裏的小廝,既然敢大膽的在顧家叫她扮成女子模樣的,那又有何懼怕的。

她倒是毫不在意,顧璉城卻是冷下了臉色,不過也不等他發火,屋裏的小廝早就避嫌,背過身去了。未央利落地把衣裙都換了,仍舊是來時模樣,一邊的男人臉色陰晴不定,她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與他挑眉:“背也背了,茶也敬了,大公子就在顧家養傷吧,我回去了,有事就叫蛟河去找我。”

她笑,與他告別。

外面寒風刺骨,沈未央乘了顧家的馬車,原本是說送到錢莊去,可她路過鑒寶齋的時候,忽然改變了主意,這就下了馬車叫車夫先趕回去。

鑒寶齋是顧家產業,她也沒什麽好遮掩的,這就拿出爹爹的畫像來,早有夥計認識她,迎了上來是恭恭敬敬:“輕君快請,不知今天到了小店……”

未央笑笑,把畫像托給他:“你看看我想裱一副畫像,得幾日才好。”

他雙手接了過去:“三日內就能裱好,到時小的給您送到府上去……嗯還是送到東宮?”

她想了下:“仔細些,這副畫很重要,裱好了就送到錢莊即可。”

先不叫爹爹看見,等她親子拿了他面前,也好給他一個驚喜去。

小夥計連忙應了下來,又恭恭敬敬把她送出大門口,外面天冷,沈未央折騰了半天還沒有吃東西,卻是有些餓了。

她有些猶豫,是回錢莊呢,還是回沈家呢,還是哪也不去自己出去吃點東西呢?

早起要回顧家的時候,沈墨玉說什麽也不許她帶著小五過去,當然,她知道顧璉城也是不喜這個少年的,卻不知伯父為何不喜。

不過既然他們都不願意,她也就沒帶著,一個人的時候,適合發呆。

天空當中灰蒙蒙的,零星的雪花還在空中飄著,未央站在街頭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今昔何年,不知何去何從。

明明就決意與沈從流決斷了,但他說顧君後與他有仇,她一看見顧璉城,就總有芥蒂。

刺骨的寒風刮過臉邊,沈未央覺得自己似乎跌入了一個圈圈裏面,怎麽走也走不出來,繞來繞去都是一個圈。

正是發怔,眼前一點刺眼。

不知是從哪裏反射過來的亮光刺入了雙眸,未央伸手遮眼,擡眸看見街對面停著一輛馬車。掀開的窗簾後面,能看見陳子邯拿著小鏡子,在對著她晃著手。

她失笑,負手走了過去。

陳小公子拿著小鏡子在眼前,像是在照鏡子。

未央笑,站在車邊:“咦?這是誰家小公子?”

他斜眼,就像是才發現她一樣:“喲,這不是沈公子嘛,真巧啊!”

她笑:“是挺巧的。”

陳子邯將小鏡子裝入懷裏,裝模作樣地瞥著她:“今天本公子心情好,捎你一程。”

她後退一步:“不用,我還沒想好要去哪裏,也不一定順路。”

他不快,緊緊盯著她:“你去哪我都順路,不行嗎?”

沈未央但笑不語。

陳小公子臉色頓變:“怎麽的?上我的車我還能吃了你?”

她:“……”

他聲音揚了起來:“還不上來!”

好吧,也許是天氣太冷了些,沈未央再不猶豫,大步走了車前,這就上了馬車。

她一掀車簾,裏面人就伸臂把她抓進去了。

未央也只覺得眼一花,人就被陳小公子拽了進去,他不由分說這雙唇就堵上了她的,她下意識後退,結果這車內狹窄,陳子邯緊緊抱著她,也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還糾纏著她的舌頭不肯罷休,吮得她唇瓣發麻。

她索性由著他去,這家夥就像是洩憤似的,更多的是惱怒。

半晌,陳子邯放開了她,看著她雙眸通紅,就像是才鬥敗了的小狗子一樣。

未央唇上火辣辣的疼,估計是破皮了,這幾天也一直擔心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但是很明顯,他這是窩著火憋著一口氣呢。

想說點什麽,可剛一張口,就被他一指點在了唇上,陳小公子已經恢覆了平常神色:“你別說話,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忽然和顧璉城搞到了一起去,我就想告訴你,早晚你有落他手的那天,說不定也身敗名裂。”

她挑眉,不為所動。

他抱臂:“我就等著那一天,看是你道法高,還是他手段獨到。”

未央抿唇,只是嘆息。

少年只叫趕車,就再不理她,這車是回鋪子的,也正好把她捎到了錢莊。

陳子邯先一步下車,還仔細攏了攏衣衫。

她隨後才下,錢莊的夥計早就侯在了大門口。

未央交代了些許小事,只見錢莊的幾個人都看著她眼神古怪,也不由得生疑,等她到了內堂,照了鏡子才看見,自己的唇瓣是紅腫出血,一看就是才剛撕咬過的。

她伸手輕輕撫過,回身坐了桌前。

這就開始認認真真地劃分銀款,內堂很暖,胡掌櫃一直側立在旁與她合賬。不過一會兒,隔壁的小廝在外面吵嚷著要見她,她聽見了,忙叫人帶了過來。

是陳子邯貼身的小廝柳堂:“公子讓我過來問你借些銀子。”

說著拿出了他親筆書信過來,才分開不過半個時辰,竟然有洋洋灑灑的一大篇字,大概寫的就是陳要在北街上置辦一個鋪子,現銀不夠,與她借銀一萬兩。”

他也不嫌麻煩,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寫的,明明也就三五句能說完的,啰裏啰嗦寫了兩頁。

未央十分無語,不過既然對方是陳子邯,他毫無邏輯可言也屬正常。

這就準了,叫人取銀給他。

然後又過半個時辰,柳堂又來,又是一封書信,只不過這次字數少了些許。

大意是剛才算錯了,差的銀子不是一萬,而是三萬,還要再借兩萬才行,她不知道陳子邯到底在幹什麽,不過也是應了,又叫人取銀給他。

陳子邯第三次命柳堂過來借銀的時候,顧璉城人已經到了錢莊。

自從沈未央從他馬車上下來,就立即有人去報信,當然了,這位他們眼裏的輕君行跡十分可疑,她雙唇紅腫,唇角還破了,陳小公子下車的時候還整理了下外衫,似乎是衣衫不整。明明就不來往的兩個人,突然又同乘一車,在車上能做的事情,那顆就多了……

顧璉城還未等過來,第二波消息就到了。

說是陳小公子無理取鬧,再三來錢莊借銀,沈未央眉頭都不皺一下,三萬兩白銀就像是三兩那樣叫人去庫裏取了給他……

這怎麽能行!

顧大公子連忙乘車趕了來,然後正遇見第三次借銀。

他把人攔在內堂之外,不許柳堂進去見未央:“你回去告訴你家陳公子,國庫豐盈,正好把欠他的三萬多銀子先還給他,叫他一會兒去福仙樓等我,我稍後就到。”

柳堂被蛟河等人直接架了出去,顧璉城心浮氣躁,只覺得有一把火在燒自己,不知是什麽東西從他的眉眼到鼻喉,從他的四肢流竄到心裏,十分的不舒服。

他走進內堂,沈未央拿著一本賬本打開扣在了臉上,正躺在躺椅上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步走到了跟前,她動也不動。

顧璉城伸手掀開她臉上賬本,正對上她冷冰冰的目光。

想到她對隔壁那人的縱容,無名火突起:“沈未央,現在各地銀號都需要投入大筆的銀子,你可準備好了?”

她閉上眼睛,也不回答。

他微微瞇眼:“等到真正用你的時候,千萬別告訴我你沒有銀子。”

她撇嘴,懶得去想:“我的確沒有太多了,先期投入太大,周轉不開再想想別的辦法。”

夫妻之道,在於智者算計。

在這個時候,萬萬是不能提起陳小公子的,縱然他那樣惱怒,想著這就去砸銀子把他打發了去,也不能在沈未央勉強露出半分來。

他看著她唇邊的破皮之處,到底是忍下了這口氣,顧璉城冷哼一聲,是拂袖而去。

去哪?

自然是去見陳小公子,呵……

☆、50|35 |

福仙樓上

兩個男人坐在對面,一個擺弄著手裏的九連環,優哉游哉。一個端著茶碗,似乎毫不在意。

陳小公子是獨自一人來的,他的心思似乎都放在手裏的九連環上面,不時擡頭看顧璉城一眼,回上他兩句話。

而後者身後站著三四個侍衛,蛟河叫了酒菜,親自給二人布菜。

酒菜上齊全了,顧璉城的茶水也點了底,交到了蛟河的手上,看著他端走,這才回眸:“陳小公子的事情,殿下已經批準了,三萬六千兩白銀,分別以現銀和銀票的形式還給你,現銀的話呢,主要是有五千,其餘三萬都是銀票,可到錢莊支銀。”

他這是開門見山,直接提了銀子。

陳子邯十分滿意地擡頭看著他笑:“那真的要多謝大公子了,我還以為這銀子都沒地方指望了呢,三萬多也不是小數目,正好我最近在北街想再開一個鋪子,緊缺得很哪!”

顧璉城伸手提起酒壺來,親自為他斟酒:“坦誠說,今天約小公子前來,還有一件事想說,我和未央呢,現在對於各地的銀號都十分上心,她也無暇去處理之前的許多事情,我不管也不知道從前她對你怎樣,也與你承諾了什麽,至少在我還在的時候,以後都不會再有,所以,現在想一次把話說清楚,也免得小公子再誤會別個,糾纏不休。”

陳小公子在來之前,早就腦補了許多見他的場景。

不過每一場都與他不一樣,顧璉城看著太過冷靜,根本不像是有脾氣的模樣。

就那麽坐在對面,看著他的目光甚至是懇切的,帶著些許的高傲。

他聽到糾纏二字,微微挑了挑眉:“大公子說的沒錯,從前那些事情你的確是不知道,我和沈未央在一起從小爭泥巴的時候呢,她都一直是這樣,看起來總是壞壞的,不過但凡我有什麽事情,能伸手的也只有她。這些年她沒少坑我,但是讓我獲益更多的呢,也是她。談不上什麽糾纏,不過多年情義罷了……當然了我與大公子說這個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突然好奇,你站在什麽立場上來與我說這樣的話呢。”

顧璉城笑:“什麽立場?沈未央的男人,夠不夠資格?”

陳子邯不為所動:“那也得她承認才算,大公子以為呢?”

說到這個,就是他的硬傷了,顧璉城勉強維持住臉上如常的神情:“好吧,如果你非不相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顧念你也算是為我與她做個媒,陳小公子不妨開個價碼,作為對你的補償,我盡力而為,但是以後請你不要再去叨擾我們。”

他目光咄咄,倒像似一個正君在位的,來見外室一樣。

這種感覺令人非常的反感,至少陳小公子是打心底厭惡的,不過對面坐著的男人是誰,是京城當中最有名氣的大公子,他哪裏能輸下陣勢去呢,生生將不快壓到了腦後去了。

正好九連環已經解開,他推開面前的酒樽來:“大公子真是說笑啊,你以為未央是什麽?是個貨件嗎?你這是怕她半路變了心意?讓我開個價?嗯?”

顧璉城被他這種口氣弄得更心塞。

甚至他都為自己的這種激進的辦法也覺得愚蠢不及,可惜話已經說出去了,他更像是個妒夫,簡直是要無地自容。

他伸手輕撫自己的額頭,可就在他以為這是要不歡而散的時候,對面的陳小公子卻是出乎意外的開口了。顧璉城詫異地擡眸,他額角還突突直跳,對面那人又重覆了一遍。

陳子邯:“三十萬,只要大公子付得起,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再主動去見沈未央一面。”

顧璉城:“……”

陳小公子傾身了些:“大公子可以計算一下,以後還有多少年,這個數對於沈未央來說不算什麽,正好幫我周轉周轉,你也樂得耳根清凈不是?”

顧璉城無語:“我是樂得耳根清凈,才想給你些許補償。但是你也可以盡管試試,看看能不能把沈未央搶走,現在令一個人遠離或者消失的辦法也有許多,三十萬你遠遠不值這些。”

陳小公子才不怕這些:“大公子真是說笑,沈未央值不值三十萬,你心裏有數。至於那些個叫人遠離又或者消失的辦法,也大可試試,說不定我真就消失了呢,然後未央會記住我一輩子,也不錯哦~”

顧璉城臉色不虞,目光冰冷。

一桌子的酒菜未動,陳小公子伸手提起自己的九連環來:“那三萬六直接送我府上也行,或者我去錢莊取也可以,今日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至於這三十萬銀的事情呢,既然談不攏,就當從未聽過,顧大公子,咱們改日見!”

他背著雙手,仿佛對這個結果也十分滿意。

蛟河身子向前一傾,卻被顧璉城伸手攔住了,一邊幾個侍衛也都看著陳腳步輕快,轉個彎就下了樓去。

等他背影消失在目光當中,蛟河這才出聲:“殿下,休要慣得他得寸進尺!”

顧璉城伸指依舊揉著額頭:“算了,是我低了身份,本來就不該有拿銀子去買的念頭,想都不該想,也難怪自取其辱。”

蛟河在旁給他倒茶:“其實殿下不用擔心,我看輕君對殿下也不是全無心意,眼下不是要一起離京城麽,以後日夜都在一起,就殿下這般的兒郎,哪個女人能不傾心?假以時日的話,只怕還離不了呢!”

男人只覺頭疼:“沈未央她就跟一般的人不一樣,我總是摸不清她在想什麽,你說她貪財吧,的確貪財,為了銀子就連我騙她成親的事情也忍下來了,可她對待她家爹爹,她的那些兄弟姐妹,甚至是對陳子邯,現在一萬一萬往出拿眼睛都不眨一下……”

蛟河又勸了兩句,可他剛才被陳子邯嗆了兩句,一時半會也緩和不過來。

最重要的是,沈未央這個女人,的確是人家說的那樣,早就在小的時候,人家都認識了,人家早就是一對冤家,就算到現在沒到一塊是男未嫁女未婚,也是關系暧昧不明的。陳子邯在她眼裏也是有重要的地位,不然不可能給他花錢如流水……

胡思亂想了會兒,想到蛟河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顧璉城終於站起身來:“你這就去準備吧,明天就走。”

當然了,其實心塞的不只他一個。

陳子邯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表面上看是讓顧璉城吃了癟,但事實上他也氣得不輕。就算他自己做了無數心裏建設,顧璉城很可能是真的得手了,但當面時候,看見這男人那麽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沈未央的男人,他也十分在意。

更多的是惱怒,是對那女人的惱怒。

不過他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自從離開沈未央以後腦子都好用許多,陳小公子一邊走一邊琢摸著該怎麽繼續給顧璉城添堵,也沒走幾步,這就上了馬車。

他是直接去的錢莊,想必用不了多久,顧璉城就會有新的策略。

他不管這男人到底是為了人,還是為了銀,不管是為什麽,都不願意那麽輕易拿去,至於沈未央這個沒良心的,他只要一日能從她手裏弄出銀子來,就一日不相信,她對他是真的半分情義都無。

錢莊的夥計在前面見了他都有些發怔,想必是都知道顧璉城去見他了。

陳子邯站在門口,揚高了聲音來問:“沈未央在不在?”

夥計未等回話,裏面已經傳出了小五的聲音來:“在的,小公子裏面請。”

他抱臂走到內堂,小五給他打著簾子:“她讓你進去說話。”

在門邊能看見沈未央的側臉,她正在拿著賬本對賬,一手還寫著什麽,盡管他一再覺得這個女人欺騙了他,並且傷害了他,但是一看見她,一肚子的怨氣都立即變成了別扭。陳子邯這就晃了進去,小五隨手放下了簾子。

沈未央只聽著他的腳步聲,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寫賬去了:“去福仙樓回來了?”

聞言,他立即笑出聲來:“對啊,沈未央你知道嗎?顧大公子想要拿銀子砸我,叫我不來叨擾你們呢?”

一說到這個,未央又擡眸:“哦?是嗎?他出多少?”

陳小公子幸災樂禍的笑笑:“他叫我出價,我要了三十萬,可惜人家覺得你不值啊你知道嗎?”

她的目光就在賬本上面:“嗯,他最多能出十萬,你不妨再去試試。”

他抿唇,隨即一把按在她的賬本上面,見她擡頭看他,才惱道:“他就算給我一百萬兩,一千萬兩,給我多少我也不能把你給他!”

未央頓時失笑:“可我不是物件,更不是你的物件,何談說你給他,還是他給你呢!”

這麽一說,陳子邯頓時語塞。

女人好笑地看著他:“所以我就說,如果他能白給你銀子,伸手接過來就是,不要那不是傻?”

他更是著惱,看著她目光灼灼:“你!”

他脾氣來得也快,轉頭這就要走。

小五趕緊側立一邊,兩個人差點撞上,也就在這個時候,沈未央在身後說道:“估計這兩天我就要離京一段時間,到時候你若有什麽事可以去沈家找韓湘子,需要銀子的話我也打好招呼了,直接來錢莊取即可。”

陳子邯猛然回頭,可盡管他目光再熱,那女人也低頭忙著她的賬目去了,他心裏砰砰直跳,就仿佛是窺探到了什麽不能告人的秘密一樣。

他猶豫片刻,也到底是放柔了聲音:“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未央沒有回答,外面已經傳來了別個聲音,屋內三人都聽見了。

是顧璉城回來了。

☆、51|35|

顧璉城走進內堂的時候,沈未央正好合上賬本。

陳小公子不願當著她的面,再與這位大公子杠上,可惜二人走個頂頭,小五連忙給打了簾子,在旁都不敢擡頭,平常這個都不待見他,這個情況估計見了他們這幾個人會心塞。

不過正如他想的那樣,根本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顧璉城徑自走到未央的身邊,這就坐了下來,他臉色微紅,剛坐下就打了個冷戰。

未央收拾賬本,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幹什麽一直盯著我看?”

陳子邯正站在門口,顧璉城忽然抓著她的手這就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面:“我怎麽這麽冷,是不是又有熱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味道,額頭上面也的確是有點熱,沈未央嗯了聲,看向小五:“還不去叫蛟河進來伺候著?你去找大夫,大公子這還病著,耽誤不得。”

陳子邯想說句我走了,可看著那兩個人在一處,怎麽看怎麽親密無間的模樣,這就出了內堂。

屋裏也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顧璉城站起身來,還覺得氣息十分不通:“沈未央你說你憑什麽呢?嗯?整個京城哪個姑娘見了我,不是恭恭敬敬?誰家不想要我的婚事?怎麽就到你這全都變了模樣呢?”

他氣息難穩,一手撫著額頭顯然是氣得不輕:“不管怎麽說,我現在是你男人,這件事你不能否認吧?既然睡過,為什麽又那麽扭扭捏捏?真就一點不願意,半路可以離開你一直睡了第二天早上,然後現在又做這樣的模樣給誰看?”

這是怎麽了?

這男人都有點戰立不穩了,未央連忙起身把人扶住:“你這是喝多少酒了?”

她仔細嗅著,他身上的確是有酒味。

顧璉城靠在墻邊,微微揚著臉不知看著哪裏:“喝酒都喝不醉,人人都笑我,說我根本不是你男人,你以為呢?”

這件事無需置疑,沈未央既然吃了,就不會不承認。

她伸手扶著他,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誰說的?是我男人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我既然敢做,就也敢當,我沈未央的男人,到現在為止還真就你一個,行了吧?快坐下等大夫來。”

平常這男人可都是強硬的模樣,此時有些胡鬧,但看起來更盡人意。

未央半抱半拖,這就給人按在了椅子上面。

內堂裏面還似乎有她說話的聲音,可外面的陳小公子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匆匆離開,再未開口說上一句話來。

不多一會兒,小五就請了大夫來。

這大夫平常也是個常常開門定診的,顧璉城不肯離開這帳桌,也不肯離開她,一邊抱著她的半個腰身,一邊揉著自己的腦袋。

大夫給看了,他臉紅也好,他額頭發熱也好,都不是病。

只不過是喝了烈酒,一時上頭罷了。

沈未央十分無語,這就叫人送了大夫回去,然後這個成問題的,還耍著酒瘋的男人,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送去哪裏才好。

蛟河上來勸過兩次,可惜顧璉城就抱著未央不松手,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烈酒,都是後返勁的,人說話越來越是語無倫次了。

未央把他扶上馬車,迫不得已,又帶著他回了沈家。

沈家相對比較簡單,也沒有那麽多的危險。

小五負責收拾東西,未央則負責收拾顧璉城,這男人或許是忘記了自己的傷,還喝酒,簡直是用生命在耍酒瘋。

沈家也不大方便叫他胡言亂語什麽都說,不過幸好只要她不離開,他很少開口了。

估計是酒勁上了最大的效用,顧璉城開始打嗝,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抱著個女人一個嗝接著一個嗝,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未央笑了許多許多次,耐著性子把人哄進了她的房間。

沒錯,是她的。

這一次,沒用廂房來搪塞他,而是直接把人帶回自己房裏。

她叫蛟河去弄點解酒的湯藥,隨即給男人推倒在床,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他滿是酒味的衣衫都拔下來,扔下了床去。

未免有來偷看的,幔帳也扯了下來。

薄紗後面是他呆呆的臉,沒想到顧璉城喝多了以後會是這個樣子,她只覺十分可笑,坐在旁邊看著他。

不多一會兒,蛟河端著碗解酒的湯藥回來了,她把幔帳先掛起來一部分。

然後伸手扶起顧璉城來:“大公子起來把湯藥喝了,趕緊把酒解一揭,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外面天寒地凍的,蛟河也在床邊勸著:“大公子喝藥吧,快點解解酒。”

男人眼睛都睜不開了:“不行我想睡會。”

說著伸手一推,這就把藥碗推灑了去,滿滿一碗湯藥,全都扣在自己的腿上了,也幸虧湯藥不熱了,才沒燙著。

未央眨眼:“我說,大公子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他倒自己一身湯藥,此時也覺難以忍受,伸手就去解衣領的扣子:“起開,我要換衣裳。”

這人動作也快,說要換衣裳,隨即就把衣領的盤扣打了開來,未央伸手去按都沒來得及。

蛟河還在旁問她:“輕君這裏有沒有大公子能穿的衣衫可換?”

她的衣裳他都穿不下,不過,這距離顧家也不遠,大可以叫人現在就拿了來,一說沒有合適的,顯然蛟河也想到了一塊去:“那我就回顧家一趟,勞煩輕君照顧照顧我們大公子,我去去就回。”

他走得很快,小五連忙收拾臟汙了的被褥。

顧璉城頭疼欲裂,把衣衫都脫了去,就光著身子在床上躺著。

因為天冷,熱水竟然沒有了,沒辦法,未央只得叫人去燒,這燒水又燒了一陣子,她叫小五幫著給人擦了一遍身子。

男人十分配合,只偶爾擡眸看看她,只要她還在,就不言不語地閉上眼睛。

但凡她不在,他又總是又胡言亂語,什麽都說。

這麽一來一去的一折騰,很快就到了黃昏,夜幕降臨依舊,後院似乎是全部安靜了下來。蛟河去而覆返把新外衫都拿了來,不過這人賴在床上又不肯起,看他難受的模樣,未央也沒人心叫他,到底是忍了。

顧璉城很快就睡著了,未央到了桌前坐下喝茶。

這酒瘋耍起來也快,睡著也快,她還在想著自己要到哪裏去睡,卻見蛟河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這就看著他扯了扯唇。

“怎麽?有什麽事要說?”

“我原來聽大公子說,明日就要和輕君一起離京,現在也不知道還走是不走,我需要整理些東西,也拿不準主意了。

“至少明天走不了,你回去歇著吧。”

“不行,我家大公子從小到大都是那麽的金口玉言。”

“好吧,你去準備,我叫人看著他。”

“不行啊輕君,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們大公子一喝醉了,就胡言亂語胡作非為的總之很不大好相處不說,還總是到處亂走,他身上還有傷,希望輕君能親自照顧照顧。”

“額……好吧。”

蛟河愉快地把一切都交由在她的身上,然後離開了。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香甜,未央十分無語,這就在桌邊看書,屋裏暖意融融,她這兩天都沒休息好,也是困乏得緊。

不過她一個瞌睡打過了,就打第二個,第三個……

再回頭,顧璉城還在睡,天色已經黑了,她從來也不是那麽矯情的人,這就脫了外衫,也鉆了幔帳裏面去。

男人背對著她蓋著被,上半身幾乎是裸著的。

肩頭還有傷口未好,沈未央下意識扒著他肩膀看了兩眼,這兩天用藥之後,已經結痂了。她見他沒有動靜,這就放心地躺倒在他身側,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當然了,如果這就結束了,那麽以後都不會有那麽多的事情。

可惜她睡著以後夢是沒做一個,只覺得有人緊緊抱著她,男人身上有點熱,赤著的雙臂上面還有些許餘溫。

未央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顧璉城就在黑暗當中看著她。

他雙腿也纏著她的,一手還在她腰間的軟肉上面揉著,聲音就像是從天際飄過來的一樣:“沈未央,你敢不敢假戲真做再來一次?如果註定了是兩看相厭,那為何不把彼此當成是別個來待呢?”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不過她還揉著眼睛:“顧璉城,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想幹什麽?”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清晰:“今天有人恥笑我,我心情不美。”

她下意識問他:“笑你什麽?”

他顯然還十分在意:“笑我不是你的男人,你說可笑不可笑。”

沈未央已經徹底清醒了:“所以呢?”

顧璉城引著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所以我問問你,敢不敢再來一次?”

她無語:“你……”

他原本就是借著醉酒,來混鬧的,自然是拉得下臉來:“我什麽?你不願意?”

男人原本是側身躺著,伸手抓著她竟然也探入了她的衣底下。

沈未央畢竟已經成年,男女之事就是這麽回事,一旦做了,其實欲-望無止境。更何況面前的也算是熟人,畢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男人,怎麽地也不能做到完全忽視掉。

再說也沒有必要矯情,在這個世界上面,女人本來就比男人更開放。

所以說,當一個男人已經主動到這個份上,如果沈未央再將他推開,那她不是傻就是呆。

當然了,她也是猶豫了一下下的。

肉到嘴邊了,吃還不吃?

☆、52|35|

都道*苦短,當真苦短。

一睜眼,天已經大亮了,顧璉城下意識摸摸旁邊,可旁邊沒有人了。

他擡眸看了看,時候已經不早了,伸手再摸摸額頭,已經確定自己體溫正常。晚上睡著的時候,他記得兩個人挨得極近,很是溫暖。

也許是貪戀了那一刻的溫暖,他睡得很實誠,以至於人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他坐起身來,喊了一聲:“蛟河!”

蛟河就在外間的榻上收拾東西呢,聽見聲響連忙應了一聲:“來了!”

顧璉城左右看了看:“未央呢?”

蛟河到了近前來,把準備好的衣衫放了床上:“輕君說過兩日再走,說是沈家老爺生辰,我合計著大公子要是知道了,也得顧及著些,也就沒分爭。”

男人點頭:“嗯,那就等兩天再走。”

反正已經在一起,又在一起了,他心裏有底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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