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煙盒，從中咬出一根，點煙的時候指尖微不可微地發顫。一連好幾次都沒有點著。

看得王生不由自主地都握緊方向盤，試探般詢問：“顧總，我們要下車嗎。還是開進去？”

顧西城靠在後座上，目光始終落在窗外攢動的人群中：“現在下去。你是要媒體將我生吞扒皮嗎？”

音落時。許相思被救護人員擡了出來，她身上蓋著橄欖色的手術布，只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雙眸緊閉著看上去很是痛苦。

閃光燈驟起，從四面八方湧過去，全部匯集在她的身上。

她的一只手帶著斑駁殷紅血跡。垂吊在空中。無力地晃蕩著，一下又一下，蕩進顧西城的眼中。

他深深吸一口煙。讓尼古丁充分地遍布到每一根神經中。他像是快要不能思考般。

一截兒煙灰帶著火星掉在昂貴西褲上。燙出一個小洞時，顧西城說：“王生。傳我的話，不惜一切手段用任何方式。給我封鎖掉所有消息，一切渠道。”

“收到，總裁。”

顧西城將煙頭扔出窗外。長嘆一口氣，蹙緊眉頭開始深思之前和她的對話。

“我不惜用命毀了你，毀了你傾註心血的江陵，毀了你引以為傲的事業。”

“顧西城，你信麽，我能憑一己之力要你身敗名裂，毀了你整個江陵財團。”

“......”

言猶在耳，分外清晰。

一時間，顧西城只覺周遭陰冷，像是一瞬間所有血液全部逆流湧回心臟，瞬間落得個骨血冰涼的下場。

許相思，你就這般恨我麽？

他很想當面問她這麽一句，是不是恨得非要用命來毀了他，讓他身敗名裂劣跡斑斑。

不能和他在一起，就毀了他。

男人擡手扶額，揉了揉作痛的眉心，他不明白自己的煩躁什麽。

煩躁她自殺，還是煩躁她想毀了他？

可讓人出乎意料的，自從聽到她自殺的消息之後，他的心便是一直懸著從未落下。

顧西城從未這般迫切地，想要見到她，想要聽她說一句話，想知道她是否相安無事。

想到這裏時，他已伸手開了車門，長腿徑直跨了出去——王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總裁！很多記者啊還，總裁！”

嘭，他關上了車門。

果不其然，顧西城的現身在短時間內便激發現場暴動，媒體們如豺狼惡虎見到肉般沖上來，話筒快杵到他的臉上去，提問一個比一個犀利。

“顧先生，請問顧太太自殺所留遺書上，說您*是否屬實？”

“請回答一下，這次鬧出這麽嚴重的事情，您不怕對江陵有什麽影響嗎？”

“顧總，作為一個公眾人物，您不以身作則反而鬧出如此醜聞，作何感想呢？”

從始至終，顧西城都保持著沈默，微蹙眉頭朝前走。王生賣力地沖進來推著人群，硬生生豁出一條路來。

等顧西城出現在手術室外的時候，許鎮山夫婦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面色陰沈難看，而許喬清則抱著胸站在一旁玩兒手機，神色淡定無多餘的表情。

他立在遠處，目光落在手術大門上，那一刻有只手伸出來握住心臟，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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