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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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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體,比讓它們流到心裏好受多了,真的,赤練想,好受多了。

她很久沒有這樣放肆地哭過了,以前她覺得這種發洩方式是最沒有用的東西,絲毫不能拯救她,但這次淚水一流出去,心上的傷口就似乎以她能感受到的速度在愈合。隨著她逐漸的鎮靜,心臟的狂跳慢慢的平覆了,胸口那種空洞又沈重的痛感也逐漸散去。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體內還住著那個曾經以為全世界都要順從著自己的小姑娘,她以為那個小姑娘早就死了,被命運殺了,被赤練殺了。可是原來那個小姑娘還頑強地活著,是她在痛哭,不是我,赤練想。

眼淚都是她的,不是我的。

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衛莊橫抱在懷裏,臉挨著他胸前裸裎的皮膚,接收著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她的雙手環著他結實的肩頸,腰背被他的滾熱的手按著,親密的身體的接觸讓她放松和安心。甚至空氣裏還殘留著旖旎情欲的味道,證明著前半夜二人的放浪形骸,這一切都讓她感覺到了真實的美好。

她像是一個劫後餘生的人,不,她本來就是一個劫後餘生的人。

赤練平靜下來,雖然還是有些慣性的抽抽噠噠,但衛莊料到她大概好了。他隨手拎過了一條錦緞——雖然那極有可能是之前他睡覺蓋的東西,不算細致地給她擦臉,然後還不忘擦了擦自己胸前。赤練把頭埋在他胸口不願擡起來,她不想解釋,也非常感激直到現在他還沒說什麽,沒問什麽。

他只是說,“好了”“沒事了”“我在呢”,甚至都沒有勸她“別哭了”。所以她更加感激他,她就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不想聽見勸阻。

衛莊熱衷於冷嘲熱諷所有弱者,以及展露脆弱時刻的人,赤練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被他有意遺漏的那一個。

他總是個人,總得有些護短的地方,也許就是這一點護短能讓他留著一些人情味。

赤練希望現在的懷抱和靜默長久的持續下去,最好持續到她再次睡著,然後第二天醒來,他們倆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是衛莊打定了要問清楚的主意。

“你到底怎麽了?做了什麽夢?”

夜裏他的聲音格外清晰,帶著磁性,低沈動聽。

後來,他們一次也沒有說起過那件事,她不說,他也不問,他不問,她也不說,兩個人似乎都在有意回避這件事。所以她一次也沒有正式地和他解釋過,她當年哭喊了那麽多次“不是那樣的”“我不是有意的”,那個解釋在後來的朝夕相處裏卻被無限推遠了,被遺忘了,被放置到了一個非常不重要的地位,仿佛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樁。赤練不知道衛莊有沒有自己推測或打聽到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反正他一次也沒有問過。赤練和他訣別過一次,後來再見到就是新鄭和韓宮被攻破的那天晚上,他又出現了,把她領走了,什麽都沒問過。

短暫的沈默,衛莊又問道,“有什麽不能說的?”

短暫的沈默,赤練輕輕地開口,“我夢見你死了。”

衛莊隨即輕笑了幾聲,赤練感受得到他胸腔裏的震動,他語氣調笑又帶著不屑,“你蹭我一身眼淚鼻涕口水還咒我。你有沒有夢見誰幹的,沒夢見要不再去夢一下,明兒我好派人盯著去?”

“我把你毒死的。”赤練閉上了眼睛。

話一出口赤練就感到了抱著自己的臂膀一瞬間的僵硬,胸腔裏的笑意頓時中止了,她不敢看他。

片刻之後衛莊嘆了口氣。他之前猜測,緣由無非是兩件事,不是因為她為了找自己被勝七打傷,而前些天又撞上了勝七,就是因為前幾天告訴她韓非的死因快要查清了。他想來想去,最近確實也就這兩件事了。沒承想赤練一竿子支出去這麽遠。

他輕輕扳過赤練的臉,想看到她瞳孔裏反射的光亮。他甚至仍然帶了一絲戲謔,“你不敢看我?為什麽不敢?你是不是應該說,不是赤練做的,是紅蓮做的。”

縱是夜裏,赤練也能看清他的神色,她拿不準他的態度,他的回應和他回應的語氣讓她的心又“咯噔”一下。

她渾身又繃緊起來,半天,努力控制自己抽動的嗓音說,“是紅蓮做的,也是赤練做的——”

是我做的,都是我。

她又想起了那個一再遲到的解釋,她可能終於要說出口了。可是她又覺得沒什麽可以為自己辯解的,錯了就是錯了,在流沙待了這麽久她更明白,因自己的疏忽而害了別人,怎可能辯白自己是無辜的,初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她欲接著說下去,被衛莊打斷了。

他說,“你怕什麽,有什麽好怕的。這麽久了,你捫心自問,我怪過你一絲一毫麽?我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過麽?你何苦成日想著。”

他把赤練抱起來,讓她正對著自己,讓她的眼睛和自己的平視。

赤練不由自主地顫抖,在對方直射洞穿自己目光中,所有翻騰攪動的情感和話語都哽咽在口齒間。衛莊的手沿著她的尾骨推挪上脊柱,一節一節的攀上去,摸索著她精巧細致的蝴蝶骨,然後翻越過肩胛,跨過鎖骨,停留在她高聳柔軟的峰巒上稍許,然後覆上她不安的心口,覆上她痙攣的胃,覆上她的肚臍,最後握住了她的胯骨。

這真是一個不尋常的,值得銘記的夜晚,他們先是完成了欲仙欲死的歡縱,然後又完成了從未有過的坦白。

赤練一把按住了衛莊意欲深入到隱秘之地的手。她拼盡全力問出聲:

“你真的,你心裏真的,不在意嗎?”

“我不在意。”

穿破黑夜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堅定和強硬。

從來沒有什麽原諒,因為從來沒有怪罪。

他們進行了細水長流的親吻,沒有征服和反抗,沒有迷醉狂亂,沒有欲火焚身,只有韌如蒲草連綿不斷的安慰和愛撫。

“睡吧,再不睡天亮了。”結束了長吻,衛莊松開她說。

“好。” 赤練乖順地自己從他身上爬下去,她有些行動遲緩,之前的劇烈合歡已經讓她的下身浮上酸痛感。她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對夢裏的血月心有餘悸,但現在窗外是那個萬古如斯的白玉盤一樣的月亮。

衛莊大概嫌室內不夠暗,他伸手把床榻四面之前沒有放下來的床幃都解下來,形成的小空間裏一下伸手不見五指了。

黑暗中衛莊沖赤練伸出胳膊,“來吧,摟你睡,別害怕了。”

(三十六)

清晨衛莊醒了,大概是昨夜先是折騰得盡力盡興,本來睡得就晚,睡一半又被赤練鬧了一通,他醒來的時間比平時晚了那麽一點,但也只是辰時剛過半。

他盡量想輕手輕腳起來不吵醒床上另一個人,但她是緊挨著他睡的,他一坐起來,她馬上也跟著一軲轆爬起來。顯然赤練的身體比腦子醒得快,她努力睜著睡眼皺著眉頭,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一臉茫然,眼神倦澀迷蒙,一看就沒睡飽。衛莊只得把她摁回床上,重新蓋上薄被,“睡你的。”

赤練也毫不客氣,只是翻了個身拱蹭了幾下就又睡著了。

衛莊本來是想起來的,但是看著赤練突然就猶豫了,他回憶起夜裏發生的事,心裏就有什麽地方松動了一下,再算計一下今天事情不算多,於是重新躺回去,伸手把赤練又攬了回來。

赤練睡醒的時候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刺眼的日光透過帷帳的縫隙照進來。她清醒過來打量了一下,吃驚地發現衛莊人竟然還在,平躺著,雙眼合閉,一只胳膊枕在頭下,另一只胳膊墊在她頸下環著她。而她自己,一半的胳膊腿連同那半邊身子都扒在他身上。

赤練呆了一呆,衛莊看上去還在睡,她不知怎樣才能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把自己撤出來。她還在猶豫的功夫,發現衛莊已經睜開眼清明地看著她了。

“我……把你吵醒了?”她連忙送上一個笑容。

“沒有,我醒了有一會了。”他停了停,“啊,你是問現在還是半夜?”他促狹地挑眉,一看就是故意的。

赤練頓時笑得有些訕訕。

“起來吧” ,衛莊拍拍她,“再過一會廚房午飯怕是都快做好了,不餓麽你?”

他說完就坐起來,抄起薄被揚手扔在赤練頭上。赤練毫無防備,被迎頭而來的被子蒙了個正著,她剛想把被子扯下來叫“你幹嘛呀”,衛莊一把拉開了床帷,明晃晃的日光嘩啦啦盡數傾瀉,赤練本來想掀開被子的手半空中轉換了動機,把被子往眼睛上捂得更緊了。

待眼睛適應了光亮,赤練才把頭重新伸出來。

她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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