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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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藥考試在三月舉行，這天斯特萊爾的走廊裏站滿了魔法師，捧著講義在看的人有很多，閉眼靠墻休息的也有，而瑪麗蓮娜仍舊咋咋呼呼地在莉莉安耳邊說著：“法洛不來耶，好傷心，聽說他出差了，去了卡列蘭德，要好久見不到他了。”
莉莉安看了眼瑪麗蓮娜：“平時也不常見到他啊，他那麽忙。”
“是啊，可是還是抱有希望的啊，多麽養眼的人啊，看到他我一天心情就會很好。”
“你這麽喜歡他啊。”
“當然，誰不喜歡他呢，”瑪麗蓮娜做出小鳥依人的姿勢，又忽地想起什麽，掐著莉莉安道：“趁著還有反悔的機會，你快改主意啊，法洛可比拉斐爾好多了。”
“他不喜歡我，你別替他決定。”
“……”瑪麗蓮娜不予置評。
莉莉安以為她安靜點了，就收好講義打算休息下，瑪麗蓮娜卻在這時拉起她的手，驚訝問道：“咦？你怎麽不戴戒指？你的戒指呢？”
“啊，多尷尬。”莉莉安捂臉，“戴著會一直有人問訂婚對象是誰的。”
“……”瑪麗蓮娜無語道：“還不是因為你兩太低調了，再說，你這樣不怕拉斐爾生氣？”
“他從來沒生過氣。”
“……”瑪麗蓮娜腦海裏浮現出拉斐爾永遠帶著溫和淺笑的臉，默默說道：“你不要欺負他脾氣好。”
魔藥考試很順利，期間因為劑量出入問題，考官表示要適當扣分，莉莉安雖然覺得劑量只是個小問題，但想著自己也不差那麽一點分，也就沒有計較。
但這就是區別啊，莉莉安就算被當場告知要扣分也毫不在意，而瑪麗蓮娜雖然沒有出什麽問題，卻忐忑地一遍遍計算著自己的得分。
“我能過吧，可以的吧？啊不，我怎麽覺得好懸。”
“放心啦，最近幾年還沒聽說有魔藥考不過的。”
“你是在安慰我嗎？”瑪麗蓮娜斜眼看莉莉安，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自然是啊，我親愛的瑪麗蓮。”
“我的名字是瑪麗蓮娜，不要偷工減料！”
打鬧著分別後，莉莉安回了宿舍，發現有一封給自己的信。
信是安奈特寫的，語氣非常不友好，但莉莉安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下去。
——————————————————
致莉莉安：
我實在無法想象，你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12月時寄往安萊的信因為查無此人被退了回來，因為信封上只寫了收件人，還是個女人的名字，我以為是哥哥寄給哪個情人的信，就私自拆開看了。
伊曼是誰，我還去打聽了一下，原來是之前王都的交際花，聽說還挺有名的，我一位小姐去打聽這事，也真是為難，這就不提了。那個伊曼，聽說現在不幹這行了，我說呢，原來是懷孕了。你信上說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可不相信，一位交際花平時接觸到多少男人，你們怎麽能保證就是我哥哥的呢？！並且，她想生下孩子算是怎麽回事，想以此要挾哥哥娶她嗎？哈，這可真是白日做夢，哥哥是封了爵位的，怎麽可能娶她那樣一個女人。還是她想要贍養費？首先，我可不認為那真是哥哥的孩子，其次，我真不敢相信你就這樣瞞著我和一位交際花談論這事，這事關我的哥哥，我不得不想到，這是你和那個伊曼的什麽陰謀，你們想借用這個孩子做什麽，破壞我哥哥的名聲、前程嗎？別異想天開了，我的哥哥是位公爵，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她一交際花不在意名聲我能理解，可她憑什麽試圖破壞我的家庭？我的哥哥會娶一位出身高貴的小姐，有豐厚的嫁妝，不是她可以妄想的！
還有你，莉莉安，我真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你想要做什麽，你平時和我關系那麽好都是裝出來的嗎？我知道你們魔法師打心眼裏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不會魔法卻是貴族，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連領地都沒有，你不會被封爵，甚至你也沒有什麽家產，這我沒說錯吧。我們之前還會和你交往也僅僅因為你姓德加裏斯，沒了這個姓你什麽也不是，沒有一個貴族會邀請你去他們家！
但我可憐的莉莉安，我想也是，你的父母姐姐都死了，能夠教導你的人也沒有了，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所作所為。和一位交際花交往？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為了你的名聲著想，我想你不至於這麽做，所以我只好認為你沒有把那個伊曼當朋友，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麽沒好處的人，但這樣也就只有一個可能啦，你們想借此對我哥哥，甚至是我們家做什麽不好的事。
莉莉安，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父母去世後，我們仍舊和你保持聯系，把你當朋友，邀請你來做客，我們都不介意你連房子也買不起，穿的也不是高檔衣服，沒有私人馬車。我們仍舊按著上流階層的那一套來對待你，仍舊把你當作一位可敬的小姐，而你呢，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們的！
我不知道我和哥哥究竟哪裏惹到你了，但如果你想敗壞我家的名聲，那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我已經和哥哥以及格雷夫斯將軍說了，擺平一個□□和她的孩子簡直是輕而易舉，至於你，我可以不把你做的事情說出去，這也是我對你最後的情誼了，希望你自己珍重。
——————————————————
莉莉安拿著信的手都在抖，憤怒是有，她沒想到安奈特一直以來是這麽看待自己的，但其實更多的是害怕。
伊曼去哪裏了，怎麽都沒和自己說，德沃特家對她做了什麽？莉莉安把信放下，她怕那薄薄的紙會被自己捏碎。安奈特的字跡飛揚，一點也不像從前，莉莉安可以想象她是懷著怎樣憤怒的心情在給自己寫信，末尾那“珍重”寫得都劃出了一條線，超出了信紙的邊緣，估計都劃到了桌上，只讓人覺得是完全相反的意思。莉莉安低頭，想起格雷夫斯將軍那不茍言笑的臉，只覺得心沈到了底。軍部的人辦事，向來不留情面，手段也殘忍至極，這完全不是自己應付得來的。
莉莉安承認自己的失誤，當時自己想這事，只覺得是伊曼的事，還想著如果德沃特公爵能承認這個孩子該有多好，卻沒想到有這麽多的狀況。
莉莉安不知該怎麽回信，可是回信解釋了也沒用什麽用吧。她在桌前坐了沒一會兒就覺得沈不下氣，心臟撲通撲通跳個沒完沒了，胸腔壓抑著，呼吸困難。外面天漸漸暗了，莉莉安起身走了兩步就下定了決心。
她抓起包，胡亂往裏頭塞了點東西，就開門出去，卻正好碰見穿著睡衣拿著牛奶杯的瑪麗蓮娜。
“咦？你這是打算去哪？”
“我就出去一下。”
這麽模糊的答案顯然欲蓋彌彰，瑪麗蓮娜拉住她：“出什麽事了？”
莉莉安不知該如何回答，瑪麗蓮娜也開始緊張：“魔藥考試成績出來了？”
“……”
果然一出事大家只會想到自己關心的事上。
“我要去安萊。”莉莉安說。
“啊？這麽晚？明天還有課呢。”
莉莉安想了想：“我明天沒有課。”
“為什麽突然要去？”瑪麗蓮娜緊追不舍，“出什麽事了，對嗎？”
“我要去找一個朋友。”
“你的朋友出事了？”
“可能吧。”
“這麽晚魔法陣有開嗎？”瑪麗蓮娜問。
莉莉安沈默了。
瑪麗蓮娜把莉莉安推回房間裏，在床沿坐下：“如果可以，你和我講講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莉莉安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覺得非常委屈，好在瑪麗蓮娜理解力不錯，自己理出了個頭緒。
“那些好吃懶做的貴族就是麻煩。”瑪麗蓮娜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唉，說真的，我之前還奇怪你怎麽會和一不會魔法的貴族小姐走那麽近。”
原來偏見哪裏都有，莉莉安想，但偏見也算是經驗的一種，省時的判斷。她說道：“魔法師只會越來越少，將來就是人類的世界了。”
“所以啊，多不甘心。”瑪麗蓮娜喝完牛奶，發現莉莉安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幹嘛，你看著我做什麽？”
“你說過會幫我的。”
“哦，”瑪麗蓮娜打了個哈哈，“這不正是用到拉斐爾的好機會嘛，不枉你這麽看好他……”
“……”
“你別難過呀，我們家之前戰打成那樣，領地也差點沒了，軍部那些人可是一直把我們當成眼中釘的，沒事還是少惹軍部的好，而且你就這麽去，萬一面包店被人監視了怎麽辦？”
“啊天，我竟然忘了這點，”莉莉安嘆氣，“這可如何是好？”
“問拉斐爾啊。”
“……可我不想給他惹麻煩，比起我，他更不能和軍部起沖突。”
“這好辦。”瑪麗蓮娜了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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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看了眼瑪麗蓮娜：“平時也不常見到他啊，他那麽忙。”
“是啊，可是還是抱有希望的啊，多麽養眼的人啊，看到他我一天心情就會很好。”
“你這麽喜歡他啊。”
“當然，誰不喜歡他呢，”瑪麗蓮娜做出小鳥依人的姿勢，又忽地想起什麽，掐著莉莉安道：“趁著還有反悔的機會，你快改主意啊，法洛可比拉斐爾好多了。”
“他不喜歡我，你別替他決定。”
“……”瑪麗蓮娜不予置評。
莉莉安以為她安靜點了，就收好講義打算休息下，瑪麗蓮娜卻在這時拉起她的手，驚訝問道：“咦？你怎麽不戴戒指？你的戒指呢？”
“啊，多尷尬。”莉莉安捂臉，“戴著會一直有人問訂婚對象是誰的。”
“……”瑪麗蓮娜無語道：“還不是因為你兩太低調了，再說，你這樣不怕拉斐爾生氣？”
“他從來沒生過氣。”
“……”瑪麗蓮娜腦海裏浮現出拉斐爾永遠帶著溫和淺笑的臉，默默說道：“你不要欺負他脾氣好。”
魔藥考試很順利，期間因為劑量出入問題，考官表示要適當扣分，莉莉安雖然覺得劑量只是個小問題，但想著自己也不差那麽一點分，也就沒有計較。
但這就是區別啊，莉莉安就算被當場告知要扣分也毫不在意，而瑪麗蓮娜雖然沒有出什麽問題，卻忐忑地一遍遍計算著自己的得分。
“我能過吧，可以的吧？啊不，我怎麽覺得好懸。”
“放心啦，最近幾年還沒聽說有魔藥考不過的。”
“你是在安慰我嗎？”瑪麗蓮娜斜眼看莉莉安，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自然是啊，我親愛的瑪麗蓮。”
“我的名字是瑪麗蓮娜，不要偷工減料！”
打鬧著分別後，莉莉安回了宿舍，發現有一封給自己的信。
信是安奈特寫的，語氣非常不友好，但莉莉安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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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莉莉安：
我實在無法想象，你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12月時寄往安萊的信因為查無此人被退了回來，因為信封上只寫了收件人，還是個女人的名字，我以為是哥哥寄給哪個情人的信，就私自拆開看了。
伊曼是誰，我還去打聽了一下，原來是之前王都的交際花，聽說還挺有名的，我一位小姐去打聽這事，也真是為難，這就不提了。那個伊曼，聽說現在不幹這行了，我說呢，原來是懷孕了。你信上說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可不相信，一位交際花平時接觸到多少男人，你們怎麽能保證就是我哥哥的呢？！並且，她想生下孩子算是怎麽回事，想以此要挾哥哥娶她嗎？哈，這可真是白日做夢，哥哥是封了爵位的，怎麽可能娶她那樣一個女人。還是她想要贍養費？首先，我可不認為那真是哥哥的孩子，其次，我真不敢相信你就這樣瞞著我和一位交際花談論這事，這事關我的哥哥，我不得不想到，這是你和那個伊曼的什麽陰謀，你們想借用這個孩子做什麽，破壞我哥哥的名聲、前程嗎？別異想天開了，我的哥哥是位公爵，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她一交際花不在意名聲我能理解，可她憑什麽試圖破壞我的家庭？我的哥哥會娶一位出身高貴的小姐，有豐厚的嫁妝，不是她可以妄想的！
還有你，莉莉安，我真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你想要做什麽，你平時和我關系那麽好都是裝出來的嗎？我知道你們魔法師打心眼裏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不會魔法卻是貴族，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連領地都沒有，你不會被封爵，甚至你也沒有什麽家產，這我沒說錯吧。我們之前還會和你交往也僅僅因為你姓德加裏斯，沒了這個姓你什麽也不是，沒有一個貴族會邀請你去他們家！
但我可憐的莉莉安，我想也是，你的父母姐姐都死了，能夠教導你的人也沒有了，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所作所為。和一位交際花交往？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為了你的名聲著想，我想你不至於這麽做，所以我只好認為你沒有把那個伊曼當朋友，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麽沒好處的人，但這樣也就只有一個可能啦，你們想借此對我哥哥，甚至是我們家做什麽不好的事。
莉莉安，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父母去世後，我們仍舊和你保持聯系，把你當朋友，邀請你來做客，我們都不介意你連房子也買不起，穿的也不是高檔衣服，沒有私人馬車。我們仍舊按著上流階層的那一套來對待你，仍舊把你當作一位可敬的小姐，而你呢，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們的！
我不知道我和哥哥究竟哪裏惹到你了，但如果你想敗壞我家的名聲，那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我已經和哥哥以及格雷夫斯將軍說了，擺平一個□□和她的孩子簡直是輕而易舉，至於你，我可以不把你做的事情說出去，這也是我對你最後的情誼了，希望你自己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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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拿著信的手都在抖，憤怒是有，她沒想到安奈特一直以來是這麽看待自己的，但其實更多的是害怕。
伊曼去哪裏了，怎麽都沒和自己說，德沃特家對她做了什麽？莉莉安把信放下，她怕那薄薄的紙會被自己捏碎。安奈特的字跡飛揚，一點也不像從前，莉莉安可以想象她是懷著怎樣憤怒的心情在給自己寫信，末尾那“珍重”寫得都劃出了一條線，超出了信紙的邊緣，估計都劃到了桌上，只讓人覺得是完全相反的意思。莉莉安低頭，想起格雷夫斯將軍那不茍言笑的臉，只覺得心沈到了底。軍部的人辦事，向來不留情面，手段也殘忍至極，這完全不是自己應付得來的。
莉莉安承認自己的失誤，當時自己想這事，只覺得是伊曼的事，還想著如果德沃特公爵能承認這個孩子該有多好，卻沒想到有這麽多的狀況。
莉莉安不知該怎麽回信，可是回信解釋了也沒用什麽用吧。她在桌前坐了沒一會兒就覺得沈不下氣，心臟撲通撲通跳個沒完沒了，胸腔壓抑著，呼吸困難。外面天漸漸暗了，莉莉安起身走了兩步就下定了決心。
她抓起包，胡亂往裏頭塞了點東西，就開門出去，卻正好碰見穿著睡衣拿著牛奶杯的瑪麗蓮娜。
“咦？你這是打算去哪？”
“我就出去一下。”
這麽模糊的答案顯然欲蓋彌彰，瑪麗蓮娜拉住她：“出什麽事了？”
莉莉安不知該如何回答，瑪麗蓮娜也開始緊張：“魔藥考試成績出來了？”
“……”
果然一出事大家只會想到自己關心的事上。
“我要去安萊。”莉莉安說。
“啊？這麽晚？明天還有課呢。”
莉莉安想了想：“我明天沒有課。”
“為什麽突然要去？”瑪麗蓮娜緊追不舍，“出什麽事了，對嗎？”
“我要去找一個朋友。”
“你的朋友出事了？”
“可能吧。”
“這麽晚魔法陣有開嗎？”瑪麗蓮娜問。
莉莉安沈默了。
瑪麗蓮娜把莉莉安推回房間裏，在床沿坐下：“如果可以，你和我講講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莉莉安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覺得非常委屈，好在瑪麗蓮娜理解力不錯，自己理出了個頭緒。
“那些好吃懶做的貴族就是麻煩。”瑪麗蓮娜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唉，說真的，我之前還奇怪你怎麽會和一不會魔法的貴族小姐走那麽近。”
原來偏見哪裏都有，莉莉安想，但偏見也算是經驗的一種，省時的判斷。她說道：“魔法師只會越來越少，將來就是人類的世界了。”
“所以啊，多不甘心。”瑪麗蓮娜喝完牛奶，發現莉莉安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幹嘛，你看著我做什麽？”
“你說過會幫我的。”
“哦，”瑪麗蓮娜打了個哈哈，“這不正是用到拉斐爾的好機會嘛，不枉你這麽看好他……”
“……”
“你別難過呀，我們家之前戰打成那樣，領地也差點沒了，軍部那些人可是一直把我們當成眼中釘的，沒事還是少惹軍部的好，而且你就這麽去，萬一面包店被人監視了怎麽辦？”
“啊天，我竟然忘了這點，”莉莉安嘆氣，“這可如何是好？”
“問拉斐爾啊。”
“……可我不想給他惹麻煩，比起我，他更不能和軍部起沖突。”
“這好辦。”瑪麗蓮娜了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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